宁熹从清凉殿出来,澄音公主正坐在凉亭中,叫小宫女去摘矮墙上的花朵,见宁熹过来,招呼宁熹坐下,道:“等一会儿,我让人摘些花儿来,这花儿拿来做香脂是极好的!”
澄音公主这么说,宁熹便老实坐下来,不多时,小宫女便摘了一捧花过来,送到澄音公主面前给她看。澄音公主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宁小熹,等我做好了,让人给你送一些,保证宋表哥更加爱你爱得撒不开手!”
宁熹扯扯嘴角,没敢扫公主的兴,点了点头,道:“那就先谢过公主了!”
“不谢!”澄音公主今日高兴,叫小宫女将花瓣收好,拽着宁熹直接去东宫,小皇孙今日满周岁,会先在东宫抓周,也邀了不少人过去观礼。
被邀请观礼的人不多,也不必讲究男女宾分开,澄音公主一来就蹿到了林君如身边,只冲宁熹摆了摆手。宁熹顺势走到宋缜身边,宋缜嗅了嗅宁熹身上的香气,道:“跑哪里招花惹草去了?”
宁熹低低一笑,道:“世子没瞧见么,同公主辣手摧花去了!”
宋缜没说什么,拉着宁熹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不多时,太子妃抱着小皇孙,与太子一道走来。大约是担心让宾客不自在的缘故,隆盛帝和皇后都没有来,小皇孙年纪虽小,却是太子的嫡长子,一身金灿灿的小袍子衬得白嫩嫩的小娃娃像一颗小元宝。小皇孙老老实实的趴在太子妃怀里,一双眼却骨碌碌转个不停,看上去就不让人省心。
孩子爹,当今太子殿下对这个长子十分喜欢,等众宾客行过礼,就将孩子从太子妃手里接了过去,目光在宾客当中扫了一圈,道:“各位来参加我儿的抓周礼,不会就空手来的吧!”
小皇孙的周岁生辰,虽然寿星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包子,但谁敢怠慢了去,一早就备了贵重的寿礼送来。然而,不管送了没有,太子殿下这么说了,在座的谁敢不伸手,太子殿下满意的看着众人解下玉佩什么的放在桌上,向宋缜道:“宋世子,我瞧着你那玉佩不错,说不定衍儿也喜欢呢!”
宋缜脸黑了,那玉原是他特意寻来的,虽然不大,却是千金难寻的好玉,宋缜于是找人打了一块玉佩,准备送给女儿,因为女儿太小,就自己先带着养着,谁知道太子眼尖,当中选中了玉佩。
众人都看过来了,宋缜黑着脸,还是将玉佩摘下来放到了桌上。玉佩虽然珍贵,但再找一块也不是不能,让宋缜黑脸的,却是那玉佩原是准备送给鹿儿的,若是叫小皇孙抓了去,倒像是许了女儿一般,这才是宋缜不高兴的地方。对上太子那一张笑得张狂的脸,宋缜心里的不乐意越发多,还是宁熹捏了捏宋缜的手,才稍微缓和了些神色。
太子殿下将小皇孙刘衍放到桌上,捏着儿子的小手哄他:“衍儿,喜欢什么就抓来!”
小皇孙刘衍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当中,算是身材修长的,手脚也格外灵活,被父亲放到桌上,便十分欢快的在桌上爬了一圈。小家伙年纪虽小,见过的好东西却不少,桌上的东西抓一样丢一样,好东西都丢得差不多了,太子妃娘娘都担心儿子抓一个点缀的盘子巾帕什么的凑数时,小家伙终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玉佩当中,抓出了宋缜的那一块,傻兮兮的捧着玉佩爬到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儿有眼光这玉儿可是宋世子的宝贝,千金不换呢!”
宋缜翻了个白眼,算了就当破财了,反正还没说过把玉佩送给女儿的话,也就是一块珍贵的玉佩而已。
宋缜好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夫妻俩才回到国公府呢,宫里就来了人,太子妃带了话,说太子爱开玩笑,旁人的玉佩都还回去了,独宋缜那一块,既是小皇孙抓到手的,不好还回来,只得另外赔给宋缜一块。
宁熹摸了摸微带着暖意的红玉,点点头道:“世子,竟是难得的暖玉呢,刚好做一块玉佩,日后给鹿儿。”
宋缜下意识的点点头,拿起玉在手中把玩,才发现玉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寒玉配君子,暖玉配美人,我替我儿子赠给你家闺女了!
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不明
宋缜似乎能透过薄薄的纸听到太子殿下张狂的笑声,差点没抢了宁熹手里的玉摔了解气。宁熹也瞧见那张纸了,不过作为孩子娘的宁熹倒没有宋缜想的那么多,这年头,民间都不流行定娃娃亲,若是两个孩子将来看不对眼,不是变成笑话了吗?所以太子多半就是趁着小皇孙生辰,放飞一下自我而已。
这样想着,宁熹让人将暖玉收起来,拉着宋缜去看女儿,道:“咱们鹿儿还小呢,你这个时候操什么心?大不了等鹿儿大一些,咱们抢先给鹿儿定下亲事就是,倒是四妹妹的亲事得抓紧了,今日祖母还问我,我又不认得几个少年郎,还得世子帮忙参详参详。”
宁熹回来才得知兰氏有了身孕,宋绮都已经五岁了,兰氏这个时候才有了身孕,宋老夫人和宋三爷都很重视,叫兰氏安心养胎。这样一来,兰氏手里大部分的事务都要交出来,宋纩还没再娶,宋老夫人索性绕过白氏,将许多事情交给了宁熹,叫身边得力的嬷嬷帮衬着。大约是对白氏的眼光有些不信任,宋老夫人连宋绾的亲事都叫宁熹帮忙盯着,好在宁熹年纪虽小,作为嫂嫂关心小姑子的婚事也不算逾矩。
宁熹对白氏没有半点好感,但对宋绾这个小姑子是有些怜惜的,虽然最终拍板轮不到宁熹,但总想帮宋绾把把关。所以宁熹抱着女儿喂了奶,看着小丫头睡下,便叫琉璃拿了一堆名帖来,果真叫宋缜帮忙参谋。
这些帖子是兰氏管家时,慢慢搜集来的,兰氏性子细腻,筛选过留下来的都是靠谱的。与白氏又是跟风、又是好高骛远的给宋绾挑些家世出众的不同,兰氏留下来的家世虽未必极好,但都是门风好,前途又不错的。宁熹一面翻看,一面问道:“对了,你知道四妹妹跟叶维羽怎么回事吗?前些时候心思都放在鹿儿身上,我都没留意到四妹妹几时开始连叶家表妹们都疏远了。”
“叶维羽?”宋缜回京没多久,还没见过叶家那位表弟,闻言思索了一下,道:“听大表哥说,叶维羽定亲了吧!定的是表舅母娘家的内侄女,婚期都定下来了。”
宁熹惊讶得抬起头,叶家跟宋家是姻亲,按道理叶家嫡子定亲,宋家应该上门道贺才是,没道理她完全没听过啊!
“叶家不怎么乐意结这个亲,只是夏家翻出叶维羽年幼时的物件,说出私定终身的话来,那时叶婉不是正准备大选吗?叶家生怕闹出什么事来影响了叶婉,忙着息事宁人就将亲事定下来了。叶家自己都不乐意,何况还没有开始过礼,阿九你那时又怀着鹿儿,自然没人拿这件事同你说。”
“叶家决定的?那叶维羽本人呢?”宁熹能理解少女喜欢一个人的心思,宋绾喜欢叶维羽,也没做出什么越礼的事,何况两家是亲戚,只要两人果真看对了眼,结亲虽说不那么容易,但也不难。
“叶维羽一向玩世不恭的性格,他与四妹妹亲厚些,可也谈不上更多的感情,四妹妹没有明说过,他大概都没往这上面想过。至于他乐不乐意跟夏家的亲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已经定亲了,想来也没有那么不乐意。”宋缜随口答道,他与叶维羽虽然是表兄弟,但他自小拜师学艺,跟兄弟表兄弟都并不熟悉,但他知道,若真不乐意了,女子也就罢了,男子还能反抗不得?无非是没有那么不满意罢了。
宁熹皱着眉点点头,按照她的观点来说,宋绾这个年纪上顶多就是对男孩子一点朦朦胧胧的好感,若是男子没有那份心,早点断了宋绾这份心未必不是好事。
宁熹沉吟的片刻,宋缜已经将手里的帖子翻了一遍,指着第一张,道:“这个萧迅,萧家幼子,虽然是继室所出,但长兄身子不好,说不定哪日就去了,扶风伯的爵位很可能落到他身上。”
“那也不错啊!”宁熹点点头,倒不是她存着看人家兄长早死的心,但这个年代,若是没有足够的本事出头,有爵位也是好的。
宋缜看了宁熹一眼,道:“萧迅不是扶风伯亲生的,原是他母亲侯氏带来的,说来也奇怪,侯氏嫁到扶风伯府多年没能生下子嗣,连扶风伯早年养活的两个庶子,都意外夭折了,除了萧迅,就只活下来那个病怏怏的的嫡长子。”
宁熹的手顿了顿,将手里的帖子放到一侧,虽然宋缜没有明说,也没有任何证据说明真相,但不管那么有手段的是萧迅还是他母亲侯氏,这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宋缜点点头,接着翻了翻,又捡出一份来,道:“文元枢,我大舅家的表哥,嗯,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游历名山大川,一年有一两个月在家就不错了。”
“……”宁熹默默地将帖子放到旁边去,在许多人看来,喜欢游历,不仅不是什么毛病,而且可能是风雅或者不爱拘束的代名词,然而在对女子重重限制的时代,若是嫁一个常年不着家的丈夫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宁熹不知道什么人能包容且支持这位大表哥的爱好,至少宋绾不是那个人。不过宁熹倒是没怎么听过宋缜的外祖家,此时提到,便问道:“大表哥?我怎么没见过?”
“文家祖籍凤州,五年前,我外祖父病逝,三位舅舅都回凤州丁忧,丁忧期满之后,大舅和二舅都求了外放,如今大舅在杭州做官,二舅在蜀州做官,三舅没有功名,就留在凤州了,不过大表哥今年要参加科举,想来再过些日子就该进京了。”宋缜简单解说了一遍,“大表哥今年二十有一,一来是因为外祖父的孝期,二来也是他常年到处跑的缘故,亲事一直没能定下来,想来三婶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才将他的帖子也放了进来。”
宁熹点点头,就听宋缜总结道:“三婶挑的人选,总体来说都是好的,比二婶强多了,那傅家名声虽好,可不说傅家大夫人那副被人捧惯了的骄奢习气,便是那傅大公子也是个恃才傲物的,早年就仗着年岁小,放过非十全十美者不娶的话。当时虽然是随口一言,但今日许多人抢着往傅家门前挤,也有是冲着这句话去的,仿佛嫁了傅大,就是十全十美的女子一般。”
宁熹扯扯嘴角,这傅家大公子也够作的,每当遇见这种人,宁熹就觉得,这人迟早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缜倒不是刻意打听这些,不过是这个圈子里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些人,不说多么熟悉,至少都是认识的,至于其他的信息,不要以为只有女人八卦,男人没事也说人家家长里短,宋缜自认为高端典雅,一向不参与人家讨论,但坐在旁边还是会留意听人家说的。
差不多有些头绪,宁熹盘算着明日去跟宋老夫人聊聊,最好在白氏跑去托关系给宋绾说亲之前,能让宋老夫人做主将宋绾的亲事定下来。
次日一早,宁熹让人送信回凉国公府,无非就是告诉包氏,宁思在宫中平安无事,叫她不必忧心。宁熹给包氏送信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当天下午,包氏让贴身丫鬟,将压箱底的古画送了来,说是当做谢礼。
宁熹展开看了一眼,有些舍不得还回去了,只得叹了口气,让人将画收起来。带这么一句话当然不值得那么贵中的画,包氏的用意,无非就是宁熹若有机会,就去看看宁思,或者能托人关照一下宁思是最好的。
包氏遣了丫鬟来,除了表示感谢,并送上谢礼之外,还让大丫鬟带了一句话来,说是澄音公主让人给凉国公府送了一些礼物,说是替皇后送上的赔礼。
宁熹微微皱眉,让青枝送了人出去,还在回想包氏带来的话。昨日宁熹没有多想,宁思嫁入福王府是皇后提议的,隆盛帝对此比较满意,婚事就定了下来。原本宁家没什么本事但好歹是个国公府,国公府嫡女嫁入备受打压的福王府也算合理,但福王府有了反心就不同了。
皇后身为女子,对因为她的提议而无辜受累的宁思有些愧疚,宁熹觉得可以理解,但作为皇后来说,对宁思有些照顾,借着亲女儿之口说一两句抱歉的话,这就够了。而如今,再借着澄音公主的手,往宁家送东西,甚至明明白白的表示赔礼,就过了吧!只不明白皇后是单纯的表示对宁家和福王府的不满,还是故意将宁家架到火上烤?又或者,某些事根本就是澄音公主借着母亲傅皇后的名义去做?那么她的意图又是什么?
宁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果然,她的脑子不适合思考那么复杂的问题,还是等宋缜回来,让聪明人去想吧!这样想着,宁熹便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接着看乡下庄子送来的账本。
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定亲
兰氏才卸下了管家的事,悠闲地坐在院子里赏花,顺便给还没出生的老二做些小衣裳,见宁熹来,连忙招呼她坐,道:“阿熹怎么过来了?你才接手管家的事,我还担心你忙得没有喘气的功夫呢!”
“三婶将事情都理顺了,我接手起来自然轻松,今早庄子上送了新鲜的樱桃来,我拿来给三婶尝尝鲜。”宁熹说着,叫人将新鲜的樱桃端上来。虽然宁熹与兰氏还算亲厚,但大宅子里生活,宁熹也不想留下不必要的隐患,正好有庄上送来的新鲜樱桃也算拿得出手,便直接带了一些樱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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