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知道真相的,也只有叶凌夫妇,和林琅的大哥,叶景云。外人只知道,叶夫人跟着前往离国,回来时因为路途颠簸,早产生下了幺女。
“娘,当年你与父亲,一同去往离国,真的只是去看望故友吗?”从母亲的话中,她多少能听出来,父亲对她的亲娘,也就是妙清公主,多少存着一丝爱慕。
“林琅莫要打趣我了,你也许不知道,妙清公主是个多有魅力的女人,不说你父亲,就算是为娘,也心存敬慕。”
陈氏轻轻拍了拍林琅的手背,欣慰一笑,“我了解你父亲,那份爱慕发乎情止乎礼,我又怎会心生他想呢?”
“娘,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怪不得爹爹这么多年,对你这般爱护。林琅的生母是很光彩照人,可是在林琅心里,娘亲不输任何!母亲大人就像一面旗帜,让我敬仰,而娘亲你,才是林琅唾手可得最温暖的港湾。”
林琅不惜任何夸赞之词,在这种时候,她不能自私的只表达对生母的思念惋惜,她更在乎的,还是这个对她关怀备至的娘亲。
林琅乖巧的靠在陈氏的肩头,听着她有些哽咽的声音,“你这丫头,干嘛非说这些煽情的话。”
“娘……”
“嗯?”
“大哥,也见过我母亲吗?哥哥说过,进皇宫,最好不要穿红色的衣服,当时我不明白,现在能猜出来大概了。”
当时太后娘娘送给她的那身衣服,现在还整齐的摆放在屋子里。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穿上,太后的反应,做不得假。
“是,云儿,也算是……送了她一程。”
林琅的手指忽然用力,然后慢慢松开,“我和母亲,长得一定很像。”
“是啊,都是个大美人!”陈氏抚摸着林琅的头发,异常温柔。
“呵呵,那当然……”
万寿宫。
“不再召见林琅,就是对他最好的照顾了。”太后无奈的声音,“知道了真相,你还让她以何种心情面对你?”
“是啊……作为惩罚,我再也不配那见到张与清儿相似的面容。”
“好好培养尧儿,这大明江山,总该交到一个可靠之人的手中。”太后现在开始提及明少怀的事情,又不愿意多说,“早就告诫过你,贤妃……哎,算了。”
明皇长叹一声,“儿臣明白,让母后费心了。”
大姐出嫁,二姐带发出家,唯一的大哥,还因为师傅突然回来,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偌大的尚书府,变得很是冷清,怪不得母亲最近老是叨念着,要给大哥娶一门亲事。
好久没有去白老头那里了,到了玄王府才得知,就连师傅他老人家,也因为处理要紧的事情,出了远门,暂时是回不来了。
“林琅。”
百无聊赖,终于等来了楚连秋,“来了?我这几日都闷坏了,日子突然安生下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刚好要出去一趟,要不要一起?”
没有任何犹豫,林琅立刻拾起了精神。
“庆王府……”
大大的牌匾熠熠生辉,林琅就这样仰头驻足了很久,记忆太过久远。
“吱呀——”
府门被重重的打开,偌大的庆王府,已经空无一人,零落的宅院,因为吹起的一阵秋风,带起一片落叶。
还是那么熟悉……
庆王府被查封了,不知道楚连秋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不需要跟随楚连秋,林琅也对这里轻车熟路。视线从近到远,依左及右。
原来,没有了人烟的庆王府,也不过尔尔。
门庭冷落,寂静流深,景色倥偬渐荒芜。
“你来过这里?”
林琅这般自然的举动,引起了楚连秋的疑虑,随口问了一句,却是狠狠的砸在了林琅的心口。
“我来过?是啊!”林琅笑着回答,“也许是梦里吧!”
楚连秋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多想,林琅收回视线,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就算是有,也只有那颗大槐树吧!
似乎是听到了林琅心中所想,跟着楚连秋的脚步,竟然真的来到了那棵槐树下。
粗壮的树干,萧条的枝叶,深秋季节不是所有植物都能长青。
林琅怔怔的看了它好久,看得出神。此时的楚连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铲子,正小心翼翼挖着根下的泥土。
等林琅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挖出来一个深坑。
“喂,你做什么?”
林琅吓到了,好端端的挖什么树根啊?
“怎么挖不出来?”楚连秋不解的自言自语。
“你做什么啊,不会是想把这棵槐树挖走吧?”林琅瞪着眼睛指了指这棵足有两人粗的槐树。
“就算是挖走,也得不到答案啊!”楚连秋讷讷的开口,接着摇头轻笑,似是想通了一般,“没想到,我楚连秋还会相信那种术士的狂言,真是可笑。”
他这样一说,就引起了林琅的好奇心。
“什么术士的狂言,是他让你挖树的?”满头雾水。
楚连秋丢下手中的铲子,拂了拂褶皱的衣袖,“那个术士竟然说,庆王府的这棵槐树是我的媒人,是它将我的有缘人送到了身边。”
林琅一脸笑意的听着,渐渐变得古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不可思议,都说了,是骗人的话,更可笑的是,我竟然亲自找了过来!”缓过神来,楚连秋只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呵呵,骗人的啊……”林琅眼睛灵活的转了转,“不过,也许真有可能呢!”
“我只承认你是我的有缘人,如果你说你是从这棵树上长出来的,嗯……我倒不介意信上一信!”
楚连秋明显是在刻意嬉笑,林琅也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既然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不怕告诉你,就是这棵槐树的原因,我才认识了你。”
“媒人?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相信好了,它就是我们两人的媒人!”
我们两人——
的媒人!
“你信?”林琅诧异,知道看清他眼中的笑意,林琅才确定他是在开玩笑。
“呵呵,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相信,这么不着调的话。
☆、辰王府
子戚悄悄在楚连秋耳边说了句,“王爷,楚国来人了!”
只见他眉头轻皱,伸手见过子戚递过来的书信,瞥了一眼还在大槐树下出神的林琅,展开了书信,眉头越皱越深。
林琅用手在树干上来回摩挲着,对于庆王府,她最寄于感情的存在,只有这棵槐树。
“林琅。”
“嗯?”
“你那日说的话,可还作数?”
楚连秋突然这么严肃的询问,林琅明显一愣。
“我的好友不多,只有一个你而已,我这么讲义气,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回楚国?”
星空下,林琅一双闪闪的眼睛,似乎是会说话般盯着楚连秋,后者则笑得一脸暧昧:
“好友?”
林琅目光一闪,不自然的转到一旁,有些紧张的摆弄着衣角。她对感情一事向来不开窍,不然也不会对明少怀错付芳心。
“我们又没成亲,当然是朋友……”声音越来越低。
“看来,林琅是着急了!”楚连秋一脸坏笑,哪里还有往日谪仙般的气质。
林琅:“……”
两人对这份感情心照不宣,这种感情初期的萌动,最是让人心跳不已。
那天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甚至每一丝悸动,怎能忘记?
“当,当然作数,明知故问!”林琅恼羞道,不自觉得转过身子。
谁知下一刻,林琅就感觉肩头一重,楚连秋将她抱在了怀里,重重的靠在她的身上。林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推开。
“一会儿就好。”
楚连秋声音低沉,即使他再怎么压抑,林琅也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发生了什么?
林琅静静的让他这样抱着,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这还是第一次,楚连秋在她面前这般模样。
“出了些事情,择日就要回去,我只能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
楚连秋将林琅放开,沉静如水的眸子深不见底,令林琅迷失。
“我跟你一起回去!”林琅脱口而出。
“不着急回答,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毕竟,异国他乡,总是不能一时冲动。”
楚连秋语重心长的说道,林琅缓缓摇头,无比的肯定。
“就当是散散心,你也知道,最近糟心的事情比较多。”
林琅无所谓的姿态,摊了摊手。所说之前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就更加肯定。
虽然不知道楚连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仍然想陪在他身边。
“林琅!”楚连秋正色道。
“怎么?”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反悔了。”
看到林琅肯定的回答,楚连秋原本惆怅的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
翌日,玄王府将与尚书府联姻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一次,并不是以讹传讹,而是一大早玄王大张旗鼓,赶往尚书府提亲的结果。
尚书府门前的那个街道,依次排满了抬聘礼的人,旁边共有四个丫鬟扬彩铺道,浩浩荡荡的送礼队伍蔓延到了街道尽头。
还在被窝里恋恋不舍的林琅,被灵儿激动的声音吵醒。也难怪林琅老不待见她,做事总不如绿芜温润可人。
“小姐,你怎么还在睡啊,府里都闹翻了!”
“什么闹翻了,好困啊,让我再睡会儿!”
因为大姐刚刚出嫁,林琅怕母亲一个人感到孤单,晚饭过后就赶过去唠唠家常,睡得晚了些。
“小姐,玄王殿下来了!”
还是绿芜心思灵巧,一句话就让林琅瞬间没了睡意,猛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玄王来了?”
好久没有了这份小女儿心思,竟然下意识的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女为悦己者容,果然不假。
林琅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挑了件白色的襦裙换上。她的这番举动特别用心,却没看到一旁两个小丫鬟,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即使林琅做了很多准备,也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
整箱整箱的聘礼,被源源不断的抬进尚书府,进进出出都是玄王府的人。返观尚书府的下人们,全部表情一致的盯着往来的聘礼,惊叹不已。
“你看,大小姐出嫁时,也没有为么多聘礼吧?”
“那时当然,真是把我吓到了,没见过世面,真是没见过世面啊!”
楚连秋此时正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却没有了往日来尚书府的自在。
虽然他贵为王爷,理应受人拜谒,只是这次来的身份尴尬。面对未来的岳父,一向沉静稳妥的楚连秋,此刻是如坐针毡。
“林琅是我的掌上明珠,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不希望委屈了她。也只有把林琅交给玄王殿下,我才心安。”
作为父亲,最看中的就是子女的幸福。先礼后兵,楚连秋自是知道如此,面对叶凌之后的刁难,还是意料之中的紧张。
经过玄王这样大张旗鼓的一闹,饭后茶余,人们又多了一番谈资。而这番举动,也着实将林琅的身份瞬间抬高。
只是定亲,玄王府就这般不遗余力,可见玄王殿下,是真的很情忠于叶家三小姐,又是一番盛世佳话。
出发的时候到了。
因为楚连秋的身份特殊,除了玄王府的人,满京城也就林琅一个人知晓内情。
此番离京,归日无期。
小时候住在乡下,也没见得她多么顾念家人,此一时彼一时,林琅从不舍中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出了京城。
楚国,是一个富庶且安稳的国度。这里的土地宽广富饶;这里的人民淳朴好客;而这里的君主,则是勤政爱民的明君!
原来这里就是楚连秋出生的地方,这方水土,养育了他。林琅想来都感到神奇,再看楚连秋,丝毫看不出对故土的思恋。
暗自收回目光,兴许是这里不美好的记忆,抵消了他的思恋。
赶到楚国首都安靖的时候,已经入夜。京城内本该灯火通明,此时却鲜有亮光,整个安靖都处在一种肃杀的氛围中。
饶是林琅初次到此,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王爷……回来……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是王爷吗?”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佝偻着身子,凑到楚连秋面前,努力辨识了一番,然后激动的语无伦次。
“肖伯,是我,我回来了……”
楚连秋同样也盯着眼前的肖伯,他老人家,还是整日守在辰王府,坚持等他回来。。
回国后一直没有任何波澜的楚连秋,突然感到心中暖暖的,这里,并不是只有那些不好的记忆。
林琅也发觉了楚连秋的变化,对老人更加崇敬了起来。
这就是辰王府。
整体布局比玄王府柔和的多,玄王府的府邸,从内到外都是铜墙铁壁,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气息。
而这里,花花草草,亭台楼阁,布置的都很有讲究。而这一切,都是面前的这位老人的功劳。
“……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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