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一开口就是戳诚国公痛脚,讽刺他,并说他身边侍妾身上的东西逾制,要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
诚国公虽然嚣张惯了,现在被摘掉了王爷的帽子,仍旧不改跋扈气质,一般人也不愿意和他正面吵架。但荣王他心里一直都是虚的。
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先帝就明显偏向荣王,他这个老来子虽然受宠,但若事情涉及到荣王,先帝定是站在荣王这边。
在先帝去世之后,他虽有太后撑腰,很是嚣张了一阵子。但太后对上荣王,仍旧讨不了好。荣王端着宗室长辈的架子,太后也只能退让三分。
因此虽然荣王很嚣张,诚国公觉得很没有面子,也知道自己在最嚣张的时候都不能拿荣王如何,现在更是如此。
只是他心中憋着一堆火,让他就这么退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诚国公思来想去,竟一巴掌扇在身旁侍妾脸上,说侍妾逾制,丢他的脸了,要把侍妾打死。
侍妾一边脸立刻红肿起来,她捧着脸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哪里得罪诚国公了。
荣王心里也是懵的。
怎么好端端的,开始打起女人来了?
诚国公打了侍妾一巴掌之后,心里似乎觉得还是不够有面子,还要再打一巴掌。
那侍妾连忙躲闪,诚国公一巴掌没扇到,用力过猛,自己脚下不稳,跌了个大跟头。
卿昱只听见诚国公的惨叫,眼睛猛地一亮,就忍不住想往外看。
白萌拉住卿昱,道:“诚国公摔了一跤。”
卿昱道:“摔得如何!”
看着卿昱眼睛亮闪亮闪的模样,白萌道:“应该没多重,只是摔疼了。这下子他丢脸了,肯定会离开。”
卿昱虽然心里有些遗憾,还是为诚国公的离开稍稍高兴了一下。
天下人都知道帝王家没什么亲情可言,但帝王还必须做出一副有亲情的样子。诚王虽然有谋反之心,但他太蠢,没做出谋反的举动。他平日做的一些事虽然恶心人,但卿昱并不能置他于死地,能时不时的关他一阵子禁闭就算不错了。
因此卿昱只能期盼诚国公继续作死,让他有借口将其送远一点,比如给他父皇守灵什么的。
这次真希望诚国公跌狠一点,能老实一段时间。
诚国公跌倒之后,如白萌所料,自觉脸面大伤,急急忙忙走了。
荣王雄赳赳气昂昂回来跟白萌炫耀:“怎么样?外祖父出马,小事一桩!”
白萌笑眯眯夸奖道:“外祖父好厉害。”
荣王对白萌的夸奖十分受用,连声问白萌有什么看上的字画,看上了就买买买,又把卿昱忘到了一边。
卿昱摸摸鼻子,对自己这个任性妄为的王叔还真是无可奈何。
他也想和萌萌说话,也想和萌萌炫耀自己对书画的鉴赏啊。
卿昱内心的小人开始对手指,第一次对荣王产生了些许不满。
因有荣王全程抢夺白萌的注意力,接下来的逛街并没有卿昱想象中的开心。
回宫的时候,卿昱一头扎到白萌肩膀上,还抱怨下次不带荣王一起玩。
白萌勾了勾卿昱手心,对卿昱的小心眼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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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回府之后,卿弘对他老爹无视皇帝的行为,在他娘面前告了状。荣王妃端着一张微笑脸,看得荣王想拔腿就跑。
于东江回府之后,则和于云瑞关起门来开始商量同时武科的事。
至于诚国公,回去又有女人遭殃了。
这次卿昱微服出游逛街,影响还算不小。后世史书还专门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毕竟,这次卿昱微服出游,算得上是后世传奇名臣于云瑞波澜壮阔人生的起点,的确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但对于白萌而言,最大的收获大概是得了一套比较精致的首饰罢了。
她又回到在宫里喝喝茶看看书,处理一下宫务,替小皇帝整理一下奏折,偶尔和小皇帝一起看个歌舞的养老生活。
只是这养老生活没有过多久,宫里又发生一件大事。
太后薨了。
太后终于薨了。
白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有一丁点感慨。
太后被她砸成了瘫痪,本以为很快就会过世。没想到,她还支撑了这么久。
而且根据埋在长寿宫的钉子回报,太后的死亡有蹊跷之处。
卿昱心软,让长寿宫的宫人好好照顾太后,太后该有的份例不能少,也不准人怠慢,并竭力保证太后安全。
卿昱也知道,四妃估计不会想太后活着。
不过这挨不住太后自己将所有下人赶出去,和四妃或者诚国公单独相处。
这时候长寿宫那群宫人可没办法护得住太后。
太后的死亡有蹊跷,这一查就能查得出来,长寿宫的宫人不敢隐瞒,立刻报给白萌。
卿昱知道这件事之后,深深叹了口气,决定不追查此事。
太后本就是个将死之人,一是卿昱心善不愿无辜人受牵连,二是此事大张旗鼓会引起动荡,不追查此事,是最妥善的处理方法。
太后薨了的消息传出之后,朝野上下并未有人惊讶。他们就算有惊讶,也只是和白萌一样,惊讶太后现在才死。
汪家的人早早离开了京城,不知道他们听到此事之后反应如何。诚国公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并未表现出任何悲伤悲恸的情绪,反而抱怨颇多。
他抱怨太后没能一直护着他,抱怨太后拖累他,抱怨太后死了就更没有用了。
便是卿昱对太后毫无好感,甚至婶婶厌恶,此时也不由为太后感到悲哀。
她虽教育儿子的方法不对,但将儿子视为心尖是事实。卿昱曾深深羡慕过太后对诚国公的溺爱。
可惜,她过度的爱,养育出了一匹白眼狼。
第52章
汪太后虽然和皇帝关系不睦,但毕竟是太后,死后的哀荣还是不能少的。
在拟定谥号的时候,朝臣争论很激烈。有的人认为应该剥夺汪太后的谥号,有的认汪太后的罪还没到剥夺谥号的程度。
最终卿昱并没有剥夺汪太后的谥号。他和朝臣商议后,给汪太后谥号为“厉”。
“厉”表示“暴慢无亲”、“杀戮无辜”。汪太后对皇帝不亲,对宫人残暴,还杖责死了臣女,这个“厉”的恶谥很准确。
汪太后也是目前承朝唯一一个有恶谥的太(皇)后。不过至少比没有谥号好。
在选定陵墓的时候,本来朝臣是认为汪太后没资格进入先帝陵墓。卿昱力排众议,表示汪太后在作为皇后的时候还是尽职尽责,可以和父皇一个陵墓。
私底下,卿昱对白萌说,现在国库空虚,他可不想花钱再给汪太后修个陵墓。
“父皇陵墓还有那么多间空着的墓室。”卿昱道,“反正汪太后九泉之下见到父皇,也不敢撒野。”
白萌夸奖卿昱:“这样很正确,不能为了面子,损害自己的利益。”
卿昱得意:“朕是那么蠢的人吗?”
于是汪太后进入先帝陵墓成了定局。远在京外的汪益听闻此事之后,忍不住热泪盈眶,不断对着自己的小孙儿说皇帝仁慈,让小孙儿一定长大后一定要好好皇帝效力。
汪晏也终于下定决心。即使没有回报,即使荆棘遍地,他也要为这个符合自己理想的圣明君主效力。
朝野之中也是对卿昱的评价也很高,卿昱这小气吧唧,不想为汪太后修建陵墓的行为,就这么成为了他“仁君”的标志性行为之一了。
之后史书不知道怎么,把白萌扯了进去。在后世史书中,卿昱变成了支持将汪太后赶出先帝陵墓的人,是白萌经过多次劝说,才让卿昱改变了主意。
白萌只能表示,不我不是,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皇帝的小气行为变成了仁君行为也就罢了,吃瓜喝茶的自己怎么也被扯进来,这还真是千古之谜。
太后薨为国丧。国丧期间,官宦百日内不准有嫁娶喜事,也不能在家中大摆宴席,甚至连音乐声都不能传出来。且这百日内,官府的朱批朱印,都要换成蓝色的。
军队和平民也在四十九日内不能有嫁娶、宴席、音乐,并且禁止屠宰。
即使民间对这个汪太后评价再低,这些表面上的功夫都得做。
只是民众身上穿着素色,脸上却喜气洋洋,还真是诡异的很。
在国丧期间,诚国公又被弹劾了。
有人弹劾,在国丧期间,听闻有音乐从诚国公府中传出。
诚国公辩解,他是自己弹奏音乐思念亡母,并非用音乐享乐。
官员心里呵呵。你用欢快的音乐思念亡母,这还真是很思念啊。
卿昱这时候正在忙国武监的事,不想搭理这些小事,便“相信”了诚国公的辩解,表示自己“相信”死的是诚国公的亲生母亲,诚国公肯定心里是悲痛的,不可能做出这种不孝行为。
私下,他让人告诉那位弹劾的官员,自己此举是为了宗室的脸面,以后会秋后算账。
那官员虽然心里生气,在同僚的劝说下还是放弃继续和诚国公死磕了。
诚国公以为自己蒙混过关,更加变本加厉,在府里花天酒地。
诚王妃劝说了几次,又挨了打,还被诚国公关了起来。
这时候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自己非要扒着诚国公不放,不肯和诚国公和离的行为。
但见她现在都没遣人去宫内求救,大概她心里还是不悔的吧。
汪太后薨,原本留在长寿宫照顾她的四妃终于可以搬出来了。
这四妃给汪太后哭灵,一个比一个哭得凄惨。从这哭灵的专业程度,真难想象这四女和汪太后的去世有关系。
在汪太后下葬之后,这四妃也就是常伴佛堂的命了。只是对她们而言,可能常伴佛堂,也比守在长寿宫备受折磨好吧。回到自己的宫殿,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地盘。
白萌猜到了她们的心思之后,没有从中作梗,多加阻拦。她重新选了四座偏远的宫殿,让四妃搬了进去。
四妃没有任何异议,老老实实的搬了进去。
如果她们今后还是这么老实,卿昱就不会动把她们送进皇恩寺的念头。不然,卿昱这个恐女症大概还是会忍不住。
汪太后出殡,白萌要带领命妇哭灵。卿昱可舍不得,他直接以皇后病倒为由,免了白萌这苦差事。
朝臣都知道白萌的庶妹死在汪太后手中,汪太后还多次想害死白萌,白萌不往她棺材上吐唾沫就算好脾气,还给她哭灵?这要哭得出来才有鬼了。
虽然其他来哭的人实际上也哭不出来就是了。
借着哭灵的机会,诚王妃终于有机会被放出来。
诚王妃比之前更加苍老,但她的神情十分坚毅,似乎一切挫折都打不倒她。
白萌看诚王妃这精神饱满的样子,忍不住嘴角直抽。
这坚毅,真是用错了地方。
诚王妃专门到凤宁宫“探望”白萌。从诚王妃的言行中,白萌感觉到,诚王妃不是真心探望自己,而是来查探自己是否真病了。
听着诚王妃话里话外都是,白萌不去哭灵是不孝顺的意思,白萌觉得这姑娘脑子已经完全坏掉了。
对于脑袋已经坏掉的人,白萌是不会在意的。但卿昱会在意。
他派御医强行给诚王妃验伤治疗,然后派人去训斥诚国公,罚俸一年,并让诚王妃回府修养,躲懒的诚国公到宫里守灵,不准回去,吃喝都得在宫里。
白萌道:“你在意这些做什么?她要哭灵,哪能日日来我这里。你不是在忙国武监的事吗?做得如何了?”
卿昱道:“一些文臣对专门建立一个培养武官的学院,还是很排斥。不过朕决心要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卿昱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白萌道:“那你唉声叹气什么?”
卿昱挤到白萌身边,靠在白萌身边道:“这不是还有其他事烦恼吗?推广新作物的事很不顺。即便是有了皇庄的例子,可那些达官贵人,土豪乡绅仍旧不愿意种植。这推广新东西,真难。朕在想,要不要下旨,强制推广?”
白萌想了想,道:“强制推广是一种办法,以你现在的声望,可以做到强制推广。但是朝中人手不够,就算是下旨,也没人监督执行。最后可能还是沦为一纸空文。”
卿昱皱眉:“朕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圣旨还是要发的。”
能做到一些就算一些吧。
白萌道:“我有一法子,说不定能让那些达官贵人,土豪乡绅主动种植棉花包谷。”
卿昱立刻做乖巧聆听状,双目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白萌。
白萌笑了笑,道:“那些人不乐意种植,不是担心收成不好,而是觉得这些新东西换不成真金白银,不能供他们享受罢了。若明弈让匠人利用这些原料多做一些精美的衣物和食物,再让亲近的朝臣宗室穿上棉花做的衣物,京中著名酒楼售卖包谷做的高价食物,并雇些文人多写一些赞扬的诗歌,让这些外来的东西变成一种高贵和时尚,那些原本反对的人说不定就会趋之若鹜。”
“对了,包谷的名字或许太土了些,改名叫玉米如何?这样是不是格调就高雅许多?”白萌继续道,“再让御医上个折子,说玉米能治什么病,对身体多好。穿纯棉的衣服又能预防什么病,对身体多好。想来老百姓也愿意吃玉米,穿棉布。”
卿昱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法子……真会管用?”
白萌道:“陛下可听过,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明弈只要表示对棉花做的布匹和玉米做的食物的喜爱,天下人就会纷纷效仿。到时候,还怕无法推广新作物?”
卿昱摸了摸下巴,道:“到时候,说不得朕得担心,会不会有人阿谀奉承,将本来是不占良田的新作物,全种植在良田中,禾麦反而没人种植了。”
白萌笑道:“是这个理。”
卿昱当即排版:“就按萌萌说的做,朕和朝臣们合计一下,想一个万全的策子出来……嗯,顺便问问皇庄,其他几种从洋人手中得来的新作物试验的如何。若试种成功,一并推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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