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像个餐厅的服务员,围着一个小花围裙,手里的托盘里端着盘盘盏盏。
这像什么话,让人看见多不好看。
李行长慌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在食堂吃饭很方便的。”
李行长的话还没说完,小白已经端着饭菜进了他的家。
门外已经有行里的职工下班了,吓得李行长慌忙把门关上。
李行长对小白说:“不用这么客气,让人看见多不好。”
小白不管不顾地说:“那有什么?邻居之间蹭个饭多正常呀,您别客气,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小白把饭菜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趁热吃,碗筷就放这儿,下午我来拿。”
小白走了,剩下李行长对着一堆饭菜发呆。
晚上的时候,小白在七、八点钟敲开了李行长的门,看见李行长早已把碗筷清洗干净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开心极了。
中国有句古话“有理不打上门客”,更何况人家只是给你送了碗饭菜而已,这在普通的邻里之间的确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李行长对小白说:“小白,你的好意我领了,以后不能这样麻烦你了。”
小白喜笑颜开地说:“不麻烦,麻烦什么呀,我在家的重要工作就是洗衣做饭,不过就是多添碗水而已。”
说着,小白又把屋里打量了一番,看见大开着门的卧室里堆了一堆脏衣服,她本想顺便给行长把衣服洗了,可又觉得这节奏有点快,容易引起人家的误会,就做了罢。
后来的日子,小白隔三差五就给李行长端一碗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又趁着晚上去取碗的机会陪李行长聊聊天,沟通一下感情。
渐渐地,李行长就跟小白熟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小白也敲开李行长的房门,跟他聊聊天,帮他洗洗衣服啥的。
一人独自在外的男人最怕的是寂寞,哪怕他贵为行长也是这样。
小白看准了这一点,开始无微不至地关心自己的行长邻居。
中秋节的晚上不是周末,行长照样一个人过中秋,小白趴在窗户上看见李行长不知从哪里喝了酒,满面通红,步履踉跄地往家走。
她赶紧走到自家的房门口,听着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没有开门,聆听着行长掏出了一串钥匙来,拧来拧去地开不了门。
小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了,她从行长手里接过钥匙,三下五除二打开了房门,迅速地把门关上,扶着李行长往卧室走。
李行长的头脑是清醒的,他挣开了小白的胳膊,含含糊糊地说:“没事儿,没事儿,你走吧。”
小白不走,帮李行长脱了外套,脱了鞋,给他盖了被子,就守在李行长的跟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喝醉了的李行长胃里翻腾着要吐,小白冲向卫生间,拿了个洗衣盆,放在李行长的床边。
一个晚上,一顿好折腾,小白冲回家照顾好孩子,就又待在了李行长的床边。
第二天早上,李行长睁开眼睛,看见守在一旁熬得两眼通红的小白,感动了……
从此以后,小白和李行长宛如一家人,她给李行长做饭,给李行长洗衣服,给李行长做家务,李行长的家成了她的家。
很快,小白就离开了那个她早已经深恶痛绝的储蓄所,进了稽核科。
李行长不知道小白的真实水平,反正稽核科正缺人,就让她顶了空缺。
小白一开始并不知道稽核科的工作内容,倒是高高兴兴地去了,可去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还真干不了稽核的工作。
她想让李行长在给自己换个科室,可万万没想到李行长只是在这里过渡一下,没多久就又走了。
李行长临走的时候对小白说:“这段日子,承蒙你的关照,我感激不尽,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人走茶凉,还能怎么关照,就这已经很不错了,小白充满感激地对李行长说:“其实,是你关照了我,谢谢你。”
因为小白是李行长的关系户,稽核科的人都对她万般照顾。
小白需要的照顾不是别的,就是做业务的时候,别为难她就行了,大家心知肚明,反正一个月也干不了几天活,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只不过,稽核科里有一个人却不这么想,这个人就是老苏。
老苏是行里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名望不在别的,就在他精湛的业务能力和怀才不遇的怨气。
老苏是行里的元老,建行初期,他就以一个知名大学经济学专业毕业生的身份进入了小城工行。
他到工行来是因为满腔的豪情壮志,只不过很快他的青春热血就被残酷的现实浇灭了。
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青年书生赫然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商场里年轻漂亮的女售货员调进了工行,很快就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等他郁闷地走到了中年,又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适应现在的社会,他眼瞅着领导的亲朋好友一个个占据了最重要的岗位,可却像一个个酒囊饭袋一样无所事事。
快要退休的老苏不打算再忍了,他开始对一切不正常的现象横眉冷对。
离得远的,他管不了,那他就管自己的眼前,眼前最让他看不惯的事情就是这个李行长的关系户小白。
身为一个稽核科的专业人员,竟然连个库存都点不清,简直成何体统。
老苏坐在车里沉着脸,一言不发,这让小白万分心虚。
小白从心里来说是怕老苏的,一来因为老苏虽然不是科长,可却是科里业务上的一把手,连科长都得看着他的脸色行事,二来老白刚正不阿,直言不讳,教训起她来从不留情面。
这不,刚一进办公室,老苏就对小白说:“小白,我不是倚老卖老,是为你好才这么说的。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什么都干不了,怎么在稽核科混?你有两条路,要么是从现在起,认真学业务,要么就是离开稽核科,找一个更清闲的工作。”
这番话说得小白无地自容。
小白不是中学生,老苏也不是班主任,他根本改变不了小白的工作作风。
小白恨上了老苏,可恨也是偷偷恨,她哪惹得起这位大爷,整个工行没人敢惹他。
老苏就像一个斗士,可他无力改变这个社会,他的一生充满了遗憾。
就在张美玉为老苏的故事唏嘘感慨的时候,储蓄所里的电话响了,张美玉拿起电话,原来是杜鹃打来的。
第43章 相遇
一大早, 张美玉就接到了杜鹃的电话, 拿起话筒来, 杜鹃有气无力地对她说:“美玉, 你不知道, 我简直是太丢脸了, 那个周天成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还一个劲儿地向我打听你的事,简直是气死我了……”
张美玉一听这话,赶紧偷眼看了一下周丽萍,恐怕周丽萍觉察出什么来。
还好, 周丽萍正在专心致志地看报纸, 压根就没往这边看。
她不敢多说,支支吾吾地告诉杜鹃:“我现在正忙着呢, 回头晚上打给你好吧。”
那边的杜鹃没听明白, 还一个劲儿地说:“待会儿,你给我打过来啊。”
张美玉哪敢当着周丽萍的面跟杜鹃谈周天成的事, 况且储蓄所的电话根本打不成长途。
她计划着晚上回家再给杜娟打电话,听她讲讲周天成的事儿。
那次从临北回来, 周丽萍趁着中午值班的机会, 跟张美玉很认真地又长谈了一次。
周丽萍对张美玉说:“我弟弟是个很挑剔的人, 可他一眼就相中了你, 那天临走的时候,他还对我说要是能够跟你走在一起,就太好了。美玉, 你就跟他谈谈试试,说不定,谈着谈着,你就动心了。”
张美玉听了这话,为难地说:“周姐,我跟你说实话,如果你弟弟不在临北,而在咱们这儿,我还真可以跟他交个朋友,说不定,最终我们都相互满意,还真成了一家人,可如今,毕竟相隔两地,见一次面都不容易,怎么相互了解?”
“现在交通多方便,两个来小时就到临北了,也可以让周天成两周回来一次呀。”
“话是这么说,可这也太不方便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周丽萍盯着张美玉的脸说:“美玉,不急,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姐还是想能和你成一家人。”
张美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张美玉想跟周丽萍再谈谈杜鹃的事,可见周丽萍一句没提就不好再说什么。
看来,杜鹃跟周天成也没戏,当初自己真不该心一软跟着周丽萍去了临北,结果一事无成还闹得杜鹃心情不愉快。
这次杜鹃的电话,她真不知道该对杜鹃如何说是好。
张美玉的心里有些不安,临近中午的时候,电话铃又响了。
她害怕是杜鹃打来的,迟疑地拿起话筒刚说了一声“喂”,那头就传来了徐磊的声音“张美玉,你今天下午有事没?我和行里的同事在火锅城吃饭,你也过来吧。”
这是征询我的意见吗?我还没说有没有时间呢,就定下了饭局,这个徐磊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徐磊的确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在和张美玉的几次接触后,他打定主意要把张美玉变成自己的女朋友。
张美玉手拿话筒,有点犹豫了。
她害怕跟徐磊接触下去会引起徐磊的误会,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要是那样的话,不但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会影响同学之间的感情。
可徐磊并没有说过什么暧昧的话呀,现在就是正常的同学之间的来往,自己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自以为是了。
张美玉左右为难,索性对徐磊说:“我今天下午有事,去不成。”
那头的徐磊完全不买账,他再三对张美玉说:“今天下午你必须得来,要不我去你们所接你。”
张美玉害怕徐磊来,只有对他说:“那行吧,我一下班就过去。”
整个下午,张美玉都在考虑徐磊和周天成的事情。
从自身条件上来说,周天成绝对是优秀的,徐磊也很可爱,可这两个人怎么都和自己对爱情的憧憬有些距离?
张美玉迷茫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的爱情小说太多了,错误地把书里的描写当成了现实,还是当真没有遇到正确的人。
后来,她拿定了主意。
人常说“宁缺毋滥”,我就不信碰不上那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一个人。
下了班,张美玉如约走进了火锅城,刚一进大门就看见徐磊走出来接她,笑盈盈地说:“就等你呢,快过来吧,我们定的3号包间。”
张美玉纳闷地说:“你们几个人呀?”
“两个,再加上你三个,是我们同宿舍的路程,今天我们俩都休班,一起出来吃个饭,再叫上你,人多热闹。”
张美玉跟着徐磊进了三号包间。
刚一进门,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从桌旁站起来说:“你就是张美玉吧,我是路程,郊区营业室的,早就听徐磊提起过你,今天总算有机会见到了。”
张美玉慌忙对他说:“你好,我和徐磊是高中同学,我在人民医院储蓄所上班,因为是基层网点,接触行里的人很少,今天能认识你也真是荣幸。”
一张四四方方的大餐桌,三个人一人坐了一边,恰巧她和路程面对面,徐磊坐在了她的旁边。
服务员进来点菜,徐磊忙着询问张美玉和路程的喜好,张美玉仔细地打量起对面的路程。
这是一张很有特色的脸,略黑的肌肤,单眼皮,一说话,就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给人一种沉稳,坚毅的感觉,很有一种军人的气质。
张美玉有点好奇路程的经历,因为路程让她想起了□□广场上的升旗手。
张美玉第一次到□□广场看升旗的时候,还读高中。
她惊诧地发现那些年轻的士兵并不漂亮而是英资飒爽,从此她心目中最有魅力的男人的脸就像那些士兵一样,充满了阳刚之气。
路程的脸就是这样。
这张脸和徐磊比起来,没有徐磊帅气,但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沉着和冷静。
路程问张美玉:“听徐磊说,你是银行学校毕业的,我们是校友啊,只不过我比你高两级,我已经进行两年多了。”
“是吗,太巧了,真没想到,那么说我们是校友呢。”
“那当然,你该叫我师哥的。”
“师哥”笑起来非常的好看,张美玉庆幸今天没有拒绝徐磊,认识了路程。
“张美玉,你们以前的宿舍是在新楼还是操场边的旧楼?”
“别提了,我们住的是旧楼,还是顶楼,夏天热死,冬天冻死,我就纳了闷了,咱们学校也是人民银行直属的学校,怎么连个风扇都没有,冬天说是烧暖气,可我的床紧挨着暖气,什么时候都没烫手过。”
“可不是吗,我们也住旧楼,冬天我得盖两床被子才行,现在想起来银行学校的冬天真的太难熬了。”
两个人一谈起银行学校的宿舍楼,话就停不下来。
张美玉说:“你还记得咱们宿舍楼的水房吗吗?竟然和卫生间是套间,是套间就是套间呗,只要干净就行,可它偏偏每天都是臭气熏天,我第一次去接水,竟然以为走错了地方,就那样,我们也得天天在那儿刷碗洗衣,现在想起来,也太不卫生了。”
“没办法,那就是咱们银行学校的特色,两年学上出来,什么样的环境都不嫌脏。”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又从学校的环境谈到了学校的校长,学校的老师,甚至是学校里烧菜的大师傅。
这边两个人在叙旧,把徐磊晾在了一边,他想插话,可根本插不进去。
张美玉的嘴一停,路程马上就打开了话匣子,两个人好像多年相识的老朋友一样亲热。
多亏服务员开始上菜,终止了张美玉和路程的一见如故。
徐磊打开了手边的啤酒瓶,给三个人面前的酒杯里都斟满了酒。
琥珀色的液体在白色的玻璃杯里欢快地跳跃着。
张美玉是可以喝酒的,可在男士面前,会喝也得说自己不会,于是她对徐磊和路程说:“不好意思,我喝不了。”
路程和徐磊几乎同时说:“没关系,你随意,我们来。”
徐磊端起酒杯,先看了看张美玉,又看了看路程说:“我和张美玉是高中同学,你和她是校友,那么为了我们的同学友情,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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