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这些吧。”沐羽尘轻语。只要安抚好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潜移默化,那义衍国便真的成了雁国的义衍城。
余下一些顽固者,成不了大事,不足为虑。
沐羽尘忽道:“等等,再加一句,便道我心念灵儿,暂不回京,待处理好北境之事,会直接去燕国,见灵儿一面。”
一国公主的婚事,极为仓促,大概是怕生事端,在五日后便出嫁燕国,而他在北境,在短短五日,也来不及回京,只能直去燕国。
“小公主的事,你准备如何?”安浅夜枕着软绵绵的枕头,向沐羽尘问道,“灵儿公主的另一半,不是燕太子。”
“怎会?”沐羽尘惊讶,“两国联姻,这涉及到邦交,是不会毁……”他心里一动,问道:“你是指我国与燕国会交恶?”
“啊?”安浅夜一懵,轻咳了一声,微窘道:“我写的,是你登上皇位后,见小公主愁容满面,心疼她,是以和燕国议和离。”
“如此,于两国颜面无光。”沐羽尘轻语,摇了摇头道:“便是和离,也不能摆在明面上,否则,两位当事人也受人非议。”
“那小公主怎么办?而且,苏青墨呢,她还想在公主府里谋差呢?”安浅夜问道。对于沐灵儿,她很喜欢的,也谈得来。
“不能摆在明面上,但在私底下却是无妨。”沐羽尘笑道,“等你养好身体,处理好北境事宜后,我们去燕国接灵儿。”
“好。”安浅夜回以一笑。经过这几次变故,两人亲近了不少,果不其然,一路顺风顺水,不经历风霜,感情上便少了一丝坚固。
从拥有,到失去,再失而复得,这其中的喜悦,让她倍加珍惜,珍惜两人之间的感情。
沐羽尘是她一个人的,这句话,她当时虽说出了口,但只是在宣示她的主权,更多的是少年意气,就像一团赤焰,燃烧得旺盛,可会有熄灭的一刻。
而今却不同。哪怕在她忘了对他的情、视他很丑时,仍答应了他的提亲。她觉得在这世上,除了死亡,再也没有力量能分开他们。
安浅夜笑眯眯,微扬着下巴,一点也不羞赧地道:“看上了我,你真有福气!”
“恋上了我,你也有福气。”沐羽尘失笑,微微倾身,与她抵额相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安浅夜窘道:“我把你认成了牧冰。”
“然后借机非礼了我。”沐羽尘接口道,“其实,我当时有点意识。我能感觉到,你一边摸我的脸,一边得意的挑衅。”
“有吗?”安浅夜不大好意思。她得承认,自己是在乘人之危。况且,当时大半夜的,她一个姑娘家,去摸男子的脸,太出格了。
“第一次非礼我的人。”沐羽尘笑了笑,又捏了捏她的脸,“那时,我便留意你了。”
安浅夜撇嘴道:“于是你就布下一个个陷阱,把我套牢了,现在得意了吧?”
“你也套牢了我。”沐羽尘轻语,笑意满满。
此时,一名小兵入内,小声道:“殿下,鱼儿冒出头了!”
“很好。”沐羽尘颔首,又对安浅夜笑道:“我想出去一下。”
“什么事?”安浅夜询问。
“大军中有义衍内应,我在寻他。”沐羽尘轻声道,“此次义衍出事,他必会露马脚。”
“那你去吧。”安浅夜安抚道,“我没事的。”
在原小说里,和黎二丫接头的是个小兵,幕后主使隐在暗中,她也没指明是谁,有数种可能,毕竟当时小说还没有完结。
沐羽尘吩咐道:“保护好小姐,除了你们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帐子里空下来。安浅夜闭上眼,但睡了一天一夜,此时并不困,毫无睡意,只好躺着发呆,“一个沐羽尘,两个沐羽尘……”
数着数着,她忘了,又从头开始数,来回也不知多少遍,才等回了沐羽尘。
“很无聊吗?”沐羽尘笑着问道。他听到了暗卫的禀报,得知她在数自己后,一阵无言。
安浅夜苦恼道:“身子乏力,动不了,清铃又不在,没人陪我说话解闷。”
牧清铃留在京城,守在皇后身边,顺带清剿大、三皇子余党,虽被牧冰清过一次,但怕有遗漏,是以留下了她。
“我让另一人陪你解闷。”沐羽尘含笑轻语,向帐外道:“闵柔,进来吧。”
一个妖媚的女子进来,有着一双桃花眼,妩媚多姿,盈盈拜道:“柔儿见过殿下,见过黎姑娘。”
沐羽尘解释道:“她是大皇兄的柔姬,这次除掉大皇兄,她是最大的功臣。”
“我听过你,上次多亏了你。”安浅夜笑盈盈道,“若不是你,大皇子也不会伏法。”
“姑娘客气了。”闵柔浅笑道,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看得安浅夜一呆。
“恭送殿下。”她再度一拜,见沐羽尘出去后,才莲步缓缓,来到安浅夜面前,意味不明地道:“姑娘真是好福气!”
“你……何意?”安浅夜问道,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便即扬声喊道,“沐羽尘!”
“黎姑娘怕什么?”闵柔失笑道,“我为殿下的暗卫之一,岂会有叛主之举?”
安浅夜不再言语,闵柔给她的感觉,有点阴沉,不像牧清铃。
作者有话要说: 安浅夜(娇嗲嗲):沐哥哥,你放过我呗!
沐羽尘:这声音有点惊悚。
直到在未来某刻,在不可描述的床上,他爱死了这种声音!
第90章 学以致用
见安浅夜不语, 闵柔不甚在意, 收去了妖媚的笑, 面庞上一片清冷, 忽的摸了摸她的脸蛋, 问道:“黎姑娘不是闷吗?”
“不喜欢你, 不想和你说话。”安浅夜不客气地道。她心里有点不安,沐羽尘不在,自己又浑身无力,形势不太妙。
但若说害怕,她倒也不惧, 帐子外还有几名暗卫, 谅闵柔也不敢胡来。
闵柔失笑道:“姑娘还真是被宠坏了,我行我素, 言谈间毫不避讳。率真虽好, 但处事老道些,才不会吃亏。”
安浅夜斜睨过去, 嘴角上扬道:“你说得对,我真被宠坏了, 但殿下愿意宠, 你若不满, 觉得不服气, 可去寻他理论。”
闵柔默了默,脸上笑容微敛,回道:“黎姑娘, 我是为你好,正所谓花无百日红,殿下的宠爱,也不一定天长地久。”
安浅夜点点头,笑着道:“你说得对,趁他还宠我时,就霸道张扬一点,用不着委屈自己,反正有他善后,你说呢?”
“难道黎姑娘也不为将来打算?”闵柔又问道,意有所指,“受宠时,当与人结善;往后失宠时,才不会凄凉。”
安浅夜一脸凝重,磨牙道:“你说得对,殿下应该很恨我,否则不会往死里宠我,如今宠坏了我,这不是在为我树敌吗?”
闵柔又默了一会,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又道:“黎姑娘若觉不妥,可与殿下言明,与殿下保持些距离,才不至遭难。”
“你说得对!”安浅夜赞同,又叹了一声,满脸的无奈愁苦,“但殿下偏要宠我,偏要宠我,我拒绝不了啊,要不你去劝劝他?”
闵柔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这话聊不下去了!
见此,安浅夜忙问道:“这位姐姐,你怎么走了?你我一见如故,又有共同话语,当秉烛夜谈才是,何故要走,是我招待不周?”
虽说她躺着,但舌头还能动,只要敌人不动手,她依旧能让人脸绿。
“姑娘伶牙俐齿,我甘拜下风。”闵柔摇头。说罢,她忽又轻笑一声,转道而回,落座在床边椅上,“坦白说,我对姑娘有些敌意。”
“爽快。”安浅夜颔首。自见闵柔第一面起,她便有此感觉,闵柔不像牧清铃,看她时没有一丝温意,虽在笑,但却很冷漠。
她沉吟问道:“你喜欢殿下?”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闵柔讨厌她的理由。
闵柔一愣,又笑着摇头道:“暗卫不可对主子动情,否则会除名,我怎会喜欢殿下?更何况,我还是大皇子的柔姬。”
“那你为何敌视我?”安浅夜不明所以。
“不知殿下可有对你提过……”闵柔声音渐低,脸上有一丝失落,“对暗卫而言,主子胜于一切,是唯一,而反过来则不是。”
安浅夜轻语:“我明白了,你还是在吃醋。”
为的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主仆之情。
闵柔语调略冷,低语:“上次在狩猎场,殿下为了救你而中箭,差一点死去。”这也是她为何要置大皇子、三皇子于死地的原因。
因为,那些杀手是他们派的。
“但这一次,为了救他,我被毒蛇咬中,也差一点死去。”安浅夜略感无奈,“你为他担忧,在情理之中,但由此怪我却不该。”
男女之情,原本就是无道理的,他救过她,她也救过他,不存在谁欠谁,更何况,这是他与她之间的事,也不干旁人的事。
“你救殿下,本就是应该的,还要邀功?”闵柔轻嗤道,越说越气,“我听闻,你几度拒绝殿下,更甚至要抛弃殿下?殿下相中你,乃是你的福气,你却不知感恩!”
安浅夜无语。她终于明白,原来这个闵柔是沐羽尘的“死忠粉”,觉得她家殿下苏天苏地,是全世界中心,所有人都得绕着他转。
“话不投机,小姐姐请吧。”她泄气道,一个已经被洗脑的暗卫,她自认没能力去纠正。
闵柔淡淡回道:“姑娘好生休息。”
过了许久,烛火轻晃,有人撩开帐帘,安浅夜立即望去,见是沐羽尘,当即笑染双颊:“你终于回了!”
沐羽尘褪去外衣,揉了揉她的发丝,“你和闵柔的话,有人都告诉了我。”
“没一点隐私。”安浅夜咕哝道。
沐羽尘笑了笑,温声道:“我会吩咐下去,有关你的言行,往后不必禀于我,但暗卫们不能撤,以防万一。”
“我明白。”安浅夜颔首道,“你的事情办妥了吗?那个义衍内应是谁?”
沐羽尘回道:“是一名老将,他是义衍人,混入雁国,被雁民抚养长大,入军三十余载,至今日才落网。”
他的话刚落下,便有几名小兵入内。他们抬着一个大桶,又往桶里倒着热水。
“两日未洗了,给你备了水。”沐羽尘挥手,命几名小兵出去,又欲抱起安浅夜,惹得她失声道:“你干什么?”
“帮你擦洗。”沐羽尘义正言辞,“你身子乏,动不了,只能由我帮你。”
“可是、可是……”安浅夜口吃,脸色不大自然,心里仿似有小鹿在冲撞,“我们还没有成亲,就让你看光光,我太亏了!”
“我受伤时,你也看了我。”沐羽尘驳道,当时的情况,两名暗卫可都告知了他。
“胡说,我没看到重要部位……”安浅夜顿了一下,颇觉尴尬,“要不,让闵柔来帮我?”
见沐羽尘有所失望,她勉强动了动手指,勾住他的食指,笑吟吟的,“你提前看了,洞房时便失了些味道,让那一夜最美好吧?”
“也罢,依你。”沐羽尘笑道,眼里聚着一层柔光,煞是好看。他凑过来,又刮了刮她的脸,“记得你的话。”
一晃几日过去,义衍之事已定,百姓如往常一般生活,商铺乐场照开,行人往来纷纷,雁国官员紧急赴任,处理好各项事宜。
义衍各处都屯有雁兵,并下令义衍兵降者既往不咎,且会分发农田拱其耕种,倒是吸引不少义衍逃兵,义衍抵抗力度越发微弱。
分发农田这计,是安浅夜提的,用的是她故乡的点子,打倒王公贵胄,解放穷苦百姓。
在任何时代,底层百姓都是最多的,得到了他们的拥戴,自然可得江山。
“按户每人分一亩农田,三年后重新划分,收成越好,在第四年分的田则会越多。”
“田都给我们吗?”有义衍百姓惊喜地问。
雁兵答道:“田都给予你们耕种,第一年免税,第二年始,税收五成。你们勤劳、耕种多,得到的也多。”
义衍百姓叫道:“乡亲们,听到了吗?我们有田了,是我们自己的田!”他呜呜哭着,是喜极而泣,“以后不会饿死娃子了……”
在街道旁,安浅夜偏头,笑嘻嘻道:“受触动了吧?最苦的,都是穷苦百姓。让义衍灭了国,血流成河,但也救了不少百姓。”
沐羽尘叹道:“我所接触的层次,没有饿死的情况,全是盛世之景。”
“在我故乡,有人作过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安浅夜唏嘘道。忽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往后你得了位,我们一起努力,让雁国步入共产主义社会吧?”
“共产主义社会?”沐羽尘惊讶道。
安浅夜答道:“博爱、平等、自由!”若是能成功,她便是这世界第一人。一想到未来的情景,她都感觉自己普照着圣辉。
听过她的详细叙述后,沐羽尘陷入沉思,久久后才道:“这便是你的故乡吗?人人平等自由,难怪你见人不论尊卑。”
观摩着他的脸色,安浅夜狐疑问道:“你不乐意?”
“二十年来,我所受的礼仪观念,是严谨的尊卑制度,若是随便一人,都能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对我不尊不敬……”沐羽尘微微一笑,很坦诚,“那种生活,我一点也不想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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