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泠察觉他的备战状态，不用他提醒也默契地警惕起来，悄悄环顾四周。
“又来人了？快送到八楼隔离区去。”
一个医生在电梯边朝他们焦急挥手。
他们和其他两个医生抬着担架等电梯下来，电梯上方显示屏的数字不断跳动，“8楼”
“7楼”
……
“1楼”很快，“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让所有人猝不及防冲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白色T恤都被鲜血染红，嘴角还滴着血，发狂奔向他们！
“啊！”离对方最近的医生已经吓傻了，站在原地不动。
“躲开！”徐止棠呵斥一手推开他，自己纵身而上，此时也顾不得暴露身份，手臂在对方肩头一撑，整个人凌空转了圈，稳稳落到男子身后，一指点在颈后大穴，对方眼一翻，悄无声息像是瘫烂泥一样软了下去。
劫后余生的医生这才回过神来，在看清男子容貌后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失声叫道，“怎么可能！刚刚他呼吸心跳都全部停止了，我们抢救都没救回来的！正准备送到停尸间去。”
刚才还充满哀鸣痛呼的医院大厅，像是有人按下了停止键，瞬间鸦雀无声。
紧接着众人惊慌尖叫着溃散开来，“诈尸啦！”
“救命啊！”
原本的伤者在这一刻浑身抽搐，眼白上翻，却在下一秒瞳孔扩散变得血红无比，发疯一样抓住身旁的人，撕咬上去！
“阿泠救人！”徐止棠大喝，并起二指捏了张黄色符纸，如鹞子翻身在慌乱奔跑的民众头上、肩上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纵身扑上角落里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也异变了，正在啃咬自己的妻子，徐止棠脚未落地，手中的符已贴到对方额上！
男人像是被火烧到，凄厉惨叫，挥手甩开妻子，后者摔在地上抱着被咬伤的手臂，哭喊着又要扑过来，被徐止棠一把推开“走远点。”
男子脸上覆盖着一层死气，身上魔气暴涨和符咒效力对抗僵持，徐止棠一手按住他脖子，一手迅速摸索他的全身，从裤腰里摸出一块黑色的玉石。
只看了一眼就断定是无面魔所做。
“该死。”原本风流恣意的男子此刻面沉如水。仅仅是半年的时间，无面魔修为又精进了许多，现在甚至能通过种魔来控制凡人，再从唾液血液中传播魔气使人发狂，这样的传播速度显然快过之前老办法成千上万倍。
他掌心燃火焚烧掉玉佩，然而对方魔气深种，灵魂都被无面魔给吞噬了，已然救不回来。
玉佩化为灰烬的瞬间，男人四肢抽搐着，倒地不起，彻底死亡。
大战一触即发。
徐止棠心下沉重，回头望去，尖叫哭喊的人们、如野兽扑咬的伤者，大厅里宛如地狱。
事已至此，已经不是特调处能够解决的了。
他拿出电话，打开滴滴打怪软件。
这手机是前段时间叶长安专门送给他和明觉、龙霄的，还笑言她自己也注册了个，如果有要事可直接召唤她。
拨通人工服务之后响起女声，“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徐止棠牙根发紧，一字一字道，“选择隐藏功能，我的ID号是003，召唤叶长安！”
第79章 已替换
作者有话要说：
全民战争打响~这不是一个人的战役。
一道白光闪过, 白衣乌发的叶长安骤然在半空中闪现，刚落到他身边, 周围嘶吼着的丧尸扑过来, 被她一掌推开五丈远，环顾四周眉头一挑, “怎么了这是。”
大晚上的正沉浸在千年前缱绻旖旎的梦境中, 就被人硬生生推醒，带着一肚子起床气睁眼一看是小僵, 手里拿着她震动不停的手机。
看到上面是滴滴打怪显示的徐止棠的召唤，她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徐止棠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 绝对不会半夜三更打骚扰电话来玩, 一定出事, 还是出大事了。
“老祖先救人！”徐止棠第一次觉得自家不靠谱的老祖终于靠谱了一回，看见她差点喜极而泣，连忙撑开结界忙着把没受伤的人丢进去, 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经过。
叶长安旋身抱过哭泣的小女孩，高声道“接着”, 把女孩扬手抛过去，女孩脸色惨白吓的尖叫，在一群嘶吼着的丧尸头顶划过一道抛物线, 稳稳落到结界中徐止棠的手上，随即被放下，旁边的阿姨过来搂住她，而结界如同玻璃隔离开丧尸的视野, 他们游荡着从旁边经过，没有看见结界里的“美食”。
结界里都是瑟瑟发抖的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惊讶不已，“这是什么？”有人发问，“嘘”徐止棠蹙眉迅速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些人看到有丧尸听到声响朝这边望过来，立刻闭嘴了，神色惊慌不安。
徐止棠看到闻人泠力竭，自己出去把她换进来，“你守着。”
一柄拂尘挥的虎虎生风，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了，符咒漫天洒，定身符让大部分的丧尸无法动弹，而少部分的已经追逐着活人跑出了医院。
叶长安则是吸引住了大部分人的注目，身姿轻盈飘渺若仙的女子游走在嘶吼发狂的丧尸群里，不断把没受伤的人救下塞到结界里，很快结界里人满为患。
而楼上每一层还传来凄厉呼喊，混合着丧尸喑哑的嚎叫。
“不行，这样太慢了！”叶长安疾声高喊。
两个人在尸山尸海的包围中，忙着救人的同时，还不能痛下杀手对付丧尸，因为顾忌着他们还能否恢复意识。
“清心咒没用，试过大华严咒没？”
陷入丧尸包围圈的徐止棠身影如风，飘忽不定，撑着丧尸的脑袋翻了出来，扭头冲着叶长安喊，“没有！我是道士！”
这倒不是他自持身份，大华严咒毕竟是佛家典籍，他一个学道的人自然不可能多去关注。
他一边说，一边故技重施把丧尸劈昏丢到一堆，墙角很快摞起一叠人墙。
“我来试试。”叶长安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播放她自己录制的《大华严咒》单曲。
古朴沉静的乐曲一出，伴随着朗朗诵经声，狂乱扑咬他们的丧尸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作一点点放慢了！
此刻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仿佛有人调了慢镜头，丧尸们的动作一下慢了十倍不止，就看着他们慢慢地伸手，一步跨一步仿佛在走太空步，慢慢地张开滴血的嘴巴，连嘶吼都因为放慢而变得抑扬顿挫起来，“啊~嗷”。
众人：“……”空气忽然静默。
“看来还是有用的。”叶长安欣慰，抬腿踹了试图抱住她腿啃咬的丧尸一脚，那家伙扑通倒地，四肢僵硬像只被掀壳子的乌龟，爬都爬不起来。
徐止棠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
眼看稳定住了局面，叶长安舒了口气，“这法咒比你想象的厉害。”当年她失去理智滥杀的时候，大和尚都能把她收服，镇压在塔下三百年，日日不断诵经平息她的煞气，这法咒对妖魔鬼怪都有奇效。
叶长安扭头冲闻人泠喊，“阿泠你去广播室播放！”
闻人泠立刻跑出结界，飞奔向医院大楼的广播室。
几分钟后，全楼广播在这个不眠之夜响起。
”……菩萨摩诃萨菩提心灯，亦复如是；入于众生心室，百千万亿不可说劫，诸烦恼业，种种暗障，悉能除尽……“
梵音回荡，字字叩响在耳边。楼上的骚乱也渐渐平息下来。
叶长安上去把幸存的活人带下来安置在结界里，闻人泠正逐一再次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伤口。
恰在这时，龙霄赶到了。
大厅一角摞起厚厚人墙，双目血红的丧尸缓慢蠕动着。另外一边是结界里瑟瑟发抖的普通民众，遍地干涸的殷红色血液，和人体的残肢断臂。
惨不忍睹。
“老大”
“龙处”
几人朝龙霄招呼，男人眉头紧锁，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沉稳的他，却在这一刻眼底露出森寒的杀意，握紧的拳头用力到手背青筋迸起，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话，声音冰冷如金石击玉火光四溅，“无面魔在哪儿！”
叶长安摇头，“刚检查完，本体不在这里。”看了眼结界里依旧惊魂未定的民众，拉了龙霄到一旁去，“他把藏着魔种的饰物卖给普通人，日夜蚕食对方心魂，然后以此人为魔引，驱使他们发狂咬伤其他人，把魔气进一步传播开来。我有预感，今天的事绝对不止一起。”
她了解二徒弟的性子，要么不做，要么心狠手辣。二徒弟在她和大师兄面前尚能乖巧一点，而心魔，集齐了君琅的才智天赋，也无限放大了他性格中阴暗的部分。偏偏对方对她的了解，如同她对他，也是棘手。
龙霄眼底覆着寒冰，“我马上联系各地。”
终于能够歇口气的徐止棠过来问叶长安，“可被传染的人身上我没发现魔气。”他们都是惯常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修士，若是第一时间察觉魔气就有对应的办法。但正因为没发现，对于一群发狂的普通人杀也不是，普通咒语也没用，耽误了不少时间。
叶长安神色凝重，“气息微弱隐藏甚深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对方至少现在是大罗真魔的修为，你筑基自然难以察觉。”
“大罗真魔！”徐止棠悚然一惊。
大罗真魔相当于修士的金丹后期，再往上一点就能统御众魔为魔君了。历史上的几次真魔及以上修为的魔王现世，都给修真界留下了不可言说的惨痛回忆。
叶长安抚额，明明君琅分裂心魔的时候他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
这意味着，心魔游荡人间这两百年，靠着吞噬活人生魂，修为不退反进。
而对方现在的修为，比她还要厉害一些。
这一刻叶长安颇有点体会到了老实人的心酸，啧。辛辛苦苦普渡世人，还当不了魔修轻轻松松吞噬神魂进阶的快。
她掏出手机，给君琅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响起一丝带着睡意的沙哑低唤，“师父？”
“是我。”她三言两语说清事情经过，最后问，“君琅你想一想，它会怎么做。”
心魔如同他的半身，最了解的肯定是他自己。
万象宫下，君琅坐在轮椅上沉默了很久，不远处大师兄一直在静静注视着他。
如果说出来，他的心思在她面前如一张白纸，而现在他偏偏想要保守住秘密。
可是师父的吩咐，他莫敢不从。
男子仰头注视着一轮朝阳冉冉升起，脸色孱弱而苍白，缓缓道，“师父……做这些它会有两个目的，一是让社会混乱，把所有人置于绝望的气氛之下，还有什么比丧尸末日更让人恐惧的呢。”
社会秩序崩坏、人们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人性的阴暗在末世的环境下毫无遮掩地放大，还有死亡杀戮和鲜血，这些都是魔提升修为的食粮。
“第二个目的，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听筒里对方的话语忽然变得艰涩，“你可以试试用你的灵气驱散那些被感染的丧尸，看看他们是否能恢复正常。可以的话，证明对方目的是你。”
叶长安眉头一挑，“好，我知道了。”顿了顿，“你们都待在学院里，无论如何不要出来。”
学院修好之后，她就带着一家老小搬迁了过去，这里面固然有保护的意味。毕竟学院她是下了大功夫防备外来袭击的。
挂断了电话了，她跟徐止棠打了声招呼，提溜了一只丧尸走到外面无人的花园角落，试着注入灵气，去驱散对方体内那一丝若有似无的魔气。
而事实也证明了，果然可以。
慢慢恢复神智的男人先是茫然，尔后惊惶检查了下自己，发觉没胳膊少腿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匆忙四顾，神色闪烁，“我、我没把别人怎么样吧!”
叶长安扣住他手臂，柳眉一竖，“你记得？！”
“疼疼”男人痛呼挣扎，偏偏在她看似柔弱实则握力非凡的手中动弹不得，急忙道，“我有点意识、但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底一股子怨气想要发泄出来。”
叶长安神色更冷。
不愧是心魔，牢牢抓住人性的弱点。它不需要每一个人都种下魔种，只需要一点魔气就能诱发人心底的恶念。
“阿棠，过来一下。”她把这人放走，叫来徐止棠，让对方也试着向失去理智的丧尸注入灵气。
徐止棠试了试，摇头，“不行，我根本察觉不到魔气在哪里。灵气注入进去四处乱晃也没逮到它。”
自然就更不用说消灭了。
叶长安道，“但我可以。”
“真的？那这些人都有救了，”徐止棠先是一喜，尔后一惊，“不行！对方是冲着你来的--要金丹真人才可以发现的了魔气并且消灭，虽然耗费不多，十个人百个人千个人你可以，那一万人一百万人呢？它就是想要耗尽你的灵力，才好对你下手！心思何其歹毒！你绝对不能救人！”
叶长安安抚他，“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印证了心魔的目的，叶长安带着徐止棠回到医院大厅。刚才恢复神智的男人正抱着妻子痛哭，见到叶长安，激动指认，“就是她，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她让我恢复正常了！她可以救我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结界里的人本就是送到医院病患的家属好友，一听亲人可以治愈，纷纷跪倒在地，祈求叶长安救人。
“大仙求求你救救我老公！”
“救救我孩子！”
哭嚎哀求声响成一片，徐止棠唯恐叶长安骑虎难下，又急又忧，怒目而视刚才那男人，“你闭嘴！”
叶长安一眼扫过这些人，他们个个脸上带着希望神色激动，她叹气，“抱歉，现在还不行。”
对方既然是冲着她来的话，这一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她当然不可能在现在就损耗自身去救人。
扭头对徐止棠说，“你处理后事，我回万象宫一趟。”
徐止棠点点头，“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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