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龙大哥,令多少女子肝肠寸断,在这事上竟然也会有良知,沈奕对此表示很怀疑,但他也知道龙大哥说得对,给人头上种草这种事确实不是太好,可……沈奕想了想形象类比道:“那个男人正房没有,却纳了一群美妾,府里的女人包括丫鬟,只要被看上了,都可以随时纳作小妾,她常常独守空房,不,他们甚至徒有夫妻之名。”
“还有这样的事?!”一惊一乍的龙公子瞬间觉得不能忍,脑中几乎可以想见那个混乱的画面,不用说,那一定是个脑满肠肥脖子上金链子连串,且欺男霸女的土地主。必须要去解救那个小娘子,“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
沈奕‘唰’地一个眼刀飞过去,觉得不够,一把将他的扇子抢过,“你说谁是茅坑!说谁!”
龙公子拿手拍了怕嘴,将扇子取回,“口误口误,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所以,”龙公子接着又问:“究竟是哪家的小媳妇?”
问到哪家媳妇,沈奕蒙着脑袋又是沉默。
看他这样,龙公子将他上下打量,将前因连上了后果,再联系他方才举例的种种,一个大胆的假设在脑中形成,声音一颤道:“不会吧,阿奕。”
龙公子喉头滚动,有些不确定地向他确认,“难不成……是皇帝的媳妇?”
沈奕闷闷传来一声:“嗯。”
龙公子一时还不能消化似地站起身,望了望天边的某个方向,然后敲着扇柄在沈奕身旁来回踱步。
沈奕也觉得苦闷,支起一只脚拦住龙公子往前迈去的脚步,“别打转了,头都绕晕了。”
龙公子面上神情有些精彩,不知是该夸他有能耐,还是让他认清现实的无奈,最后觉得还是应该将他及时敲醒,俯身握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皇帝的女人你也敢肖想?就当南柯一梦,都忘了吧。”
他不是不想,是真的做不到,忘不了初见她的惊艳,忘不了明眸善睐的狡慧、忘不了薄纱轻覆的妩媚、忘不了水波间曼妙的……
歪了歪了,他及时将偏走的思想掰正。他明明是在很认真地想念。他‘啪啪’垂了自己脑袋几下。这在龙公子看来,又是另一番意味。
“少年初尝情滋味,是比较痛苦。但明知没有结果,那就得忍着痛,快刀斩乱麻,别再陷下去。”龙公子表示安慰:“走,与大哥一块散心去,等见过了花花世界,见见更广阔的天地,你便会明白,皇帝的女人又算个……”接着眼刀,龙公子及时将嘴捂住。
而此刻,同一时间的皇宫后院。
桌案前穆子湄撑着脸,静静望着院中一朵娇艳的小花,院中花香蔓蔓,彩蝶戏舞,微阳晴好,适宜发呆。
莲蓉端着香茗与茶点慢慢走近,穆子湄直愣的眼并不因此而移转一下。
绕至娘娘身侧,莲蓉将东西在案前摆上,想说娘娘大概在烦扰什么,还是不要打扰为好,抱起盘托正要退下时,被穆子湄招了招手唤住。
可她并不立刻问些什么了,面上隐隐有些纠结,随后移眸望向了莲蓉,试探着问:“莲蓉,昨夜宫中太平吗?”
莲蓉不明白娘娘想要问的究竟是哪方面,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就没……”穆子湄拧了拧眉毛,望向了别处,故作不经意地又问道:“又有些个擅闯皇宫的……小贼刺客之类的?”
莲蓉闻言摇了摇脑袋说应该没有,“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穆子湄端起桌前香茗,轻饮一口,口是心非道:“就是关心一下皇上的安危。”
莲蓉说:“娘娘若方才也这么坦率,皇上一定会很开心。”
是,她又成功地气走了皇上,主要是皇上易怒的那个点,她一直没能摸到,因此回回都很是莫名。皇上留在凤霞殿的时间和次数都在递减,一次两次,宫中其他妃子或许还存有疑虑,可这三次四次的,她失宠的消失算是坐实了。前几日见面还赞她人比花娇的容修仪,已经开始毫无顾忌地朝她翻白眼了。她也感到有些疑惑,皇上这是不打算继续拿她帮贤妃挡箭了?
按道理说,确定了目标她应该立刻行动,但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基本是在混日子。她不确定来前旌竹说的那番话,会不会仅是为了诓她跳崖,但她依旧想要再等等看。
说到相遇,她忍不住将迄今为止遇到的男子,包括小太监在内怀疑了个遍,今日则轮到了沈奕,只是这事关乎真心,必须谨慎。
穆子湄神思飘飘,犹疑不定。正此时小跑而来一名宫婢,直言景太医来了。
“景太医来了?”莲蓉揉着衣角扭捏两下,说完又觉得不对,“景太医怎么来了?”
气走皇上的代价是受了点皮肉伤,但也不过破了点皮青了一块。她根本没在意。皇上也属失手无意,当时没有表现甩手走人,没想到竟然叫来了景太医。
来得正好,穆子湄心道。
领着莲蓉风风火火地往外去。
门栏边局促地站了个人影,宽大的官袍套在消瘦的小身板上,不是太搭。但那几乎拖地的药箱,与不到莲蓉肩膀处的身高是怎么回事?
(景太医年轻有为,还长得十分好看。)
那张嫩出水的脸可有十二岁?半大的孩子,何止年轻,分明是幼/齿。但也确实是个粉雕玉砌的瓷娃娃,长得十分好看。
莲蓉搓着手,偷偷望一眼景小太医小声道:“娘娘你看,景太医今日还是这么娇小玲珑的好可爱。”
…………
第52章 娘娘的守宫砂(十)
一番虚礼过后,莲蓉帮着景小太医将药箱摆在桌子上,才再又回到自家娘娘身边。穆子湄看着眼前将自己与景小太医相隔两面的一帘珠玉,觉得实在小题大做。对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需要这么刻意避嫌么?
莲蓉点了点头说:“礼不可废。况且皇上不在场,娘娘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穆子湄满脑袋问号,抬头看莲蓉一脸认真,是真的觉得这么避嫌很有必要。
见到了真人,原本还是强烈怀疑的对象,这会儿已被从疑似扶风的名单上毫不犹豫地划掉了。大概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吧。总之她绝不接受这样的年龄差。
隔着珠帘两人起先还对着座,只是景小太医,细胳膊短腿,一座上椅子,脚就挨不上地了。椅子一开始没摆好,隔得有些远和歪,想要抓着椅子蹭着脚微调,小短腿是做不到的,所以需要不时整个人从椅子上下来调整下位置。三番两次景小太医终于觉得这椅子实在太碍事,索性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将椅子让给了药箱待着。
还未经历变声期的景小太医,有些刻意粗着嗓子,令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稚嫩,显得更靠谱些。
“不知娘娘伤到了哪个部位,还请娘娘出示一下伤处,方便微臣对症下药。”
穆子湄觉得有些尴尬,她就破了点皮,青了一块。就这么点小伤,还这么慎重其事地让太医诊治,自己都觉得矫情过了头,“不必如此麻烦,景太医给本宫拿两罐活血化瘀的药就好。”
“娘娘是不是不信任微臣的医术?”景小太医涨得小脸微红,突然指向柜台上青瓷花瓶内的一朵新折的花枝道:“娘娘请看那朵娇艳的小花,开至最艳的那一刻,便也意味着凋零。”
穆子湄脑袋没能转过弯来,有些跟不上节奏,侧头抬手招了招莲蓉,让她俯下身来,然后挨近她的耳畔问:“景太医想要表达什么?”
大概没控制好音量,被景小太医听了个正着,“物……物极必反。”这可是他刚学到的,自觉很厉害的一个词。
莲蓉点着脑袋重复一遍。
穆子湄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对着景小太医轻笑了笑,而后挨着莲蓉将声音压得再低些,“我当然知道是指物极必反,但这与他想要证明自己医术了得,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莲蓉摇了摇脑袋也跟着小声回:“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呀,但娘娘不觉得这样故作老成,又人小鬼大的景太医好可爱的么?”
穆子湄:“…………”
妥协,任景小太医一板一眼地一番望闻问切,最后留下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膏药。
莲蓉帮着景小太医提药箱,送了好远一段路,回来后总算恢复了正常,这才想起关心自家的娘娘,“娘娘您什么时候受的伤?”
穆子湄看她一眼,“方才屋里‘咣当’一声那么大的动静,你没听见?”
莲蓉歪着脑袋想了了‘噢……’了一声,随即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奴婢当时还以为,那是皇上与娘娘之间的小情趣。”
这话可供人浮想联翩的内容可太大了,这丫头真的是个自己以为的小纯洁么?
穆子湄不由斜着眼睨她,“莲蓉,你说老实话,你娘娘我当初究竟是怎么看上得你?”
“这当然是……”莲蓉闻言扭捏两下,有些羞涩道:“是缘啊,娘娘。”
缘……?缘!
一时之间‘物极必反’这四个大字又在穆子湄脑中滚轮式地浮现,然后她从中琢磨出了独道的见解,脑袋里有根弦‘啪’一声断了,望着莲蓉顿时凌乱了,扶风啊扶风啊,你……该不会变成了这个缺心眼的傻丫头吧?
往后倒两步,穆子湄双手捂着脑袋,那……那她可怎么办?她的思想其实也相当传统,禁忌恋什么的,她也同样很有思想负担啊。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莲蓉上前两步,想要伸手去扶。
穆子湄朝一旁侧闪一步,抬眸再看向莲蓉的那一眼实在复杂难言,随即不忍直视地调开眼,撑起了一只手,艰难道:“娘娘我接下来需要一个人独自待着,好好静一静。”她怎么没能早点察觉到呢?那个默默陪伴在自己身边甘苦与共的人,一直是莲蓉啊!
“可是,娘娘……”莲蓉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被穆子湄挥着手打断了。
“那……娘娘好好休息。”莲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退了出去。她原本还想告诉娘娘一件,从景太医那儿打听来的好消息呢。
皇上明日前往灵台寺瞻礼,将会带上娘娘,娘娘曾提及,希望能随皇上出行,如今可算如愿以偿了。
**
灵台寺
山峦重重,青山之间隐现古寺,晨钟暮鼓,香烟缭绕之下,有种超脱红尘的宁静,浮躁的心仿佛得到了净化。
沈奕与龙公子两人枕着双臂,眼睛上皆盖着两片绿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荫洒落在身上面上,暖洋洋的好不惬意。
沈奕觉得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无比地平静,长长吁出一口气,他道:“我觉得我已经能够彻底忘记她了。”
龙公子动了动身子,接着他的话回道:“来灵台寺两日,阿奕你这句话反反复复说了不下百次,对此大哥已经不想再发表任何意见。”
一阵无言的沉默,唯有鸟儿在枝头鸣唱。
最终是龙公子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唰’地捻开两片绿叶,‘腾’地一下坐起身,接着将沈奕眼上的两片绿叶也一并去掉。
沈奕动了动眼皮,不得不睁开眼来,“怎么了?”
“怎么了!”龙公子抽出別腰上的扇子,‘啪’地打开,用力扇了两下风,积压了两日的不满,必需要讨一个说法,“说好了带你去见识花花世界,你怎么反倒拐了我往庙里跑?”
龙公子摇着扇子,再三表示:“庙里只有女尼,大哥我一向是个有原则的人。倘若再不能和姑娘说上话,后果将会很严重。”
沈奕安慰两句后表示,“我对花花世界没有兴趣,感受一下庙里的清心寡欲更能早日忘记她。”
龙公子乜他一眼,以他这几日的表现,觉得若是这么算,那他下半辈子大概都都搭这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七月份晋江不是有个《御剑情缘》同人征集大赛吗?作者君的成功淹没在无数作品下,昨晚正好又翻到当时写的,决定放在作话上让它重见天日,大家有兴趣可以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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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怎么是你?”当秋未寒从小竹屋内醒来,出门望见清潭边戏水的身影时,不由蹙了眉。
那身影绰约而窈窕,但却不是心中念想。
掬一抔碧色清潭,轻轻泼洒,于微阳中映光潋滟,九啸月回眸一笑,风情而妩媚,却为何偏偏入不了他的眼,“怎么不是我?”
说话间牵动伤口,秋未寒轻轻捂上心口,“鸣皇与魔教勾结一事早已败露,八大门派无人不晓,你我是敌非友,为什么还要救我?”
“为什么?”九啸月绕着小辫反倒疑惑,随后偏过脑袋答得理所当然,“难道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么?”
俊脸染上飞霞,秋未寒被堵得无话,身为姑娘家,这言论实在大胆。
见他不答话,九啸月掰着指头与他算起账,“加上这一回,我统共救了你五回,”她微微仰头,风流的眉眼盈满了笑,“对于救命恩人,你难道连一声谢谢都吝啬给吗?”
他们被魔族追赶,他却被与魔族勾结的鸣皇少主所救……
“……多谢姑娘。”他默了一瞬后低声道了谢,心中关心的却是其它:“清叶她……她们是否也平安无事?”
九啸月觉得他的道谢十分敷衍,对他的那声姑娘不很满意,更对他心中的关心感到不大乐意。
于是她起身背手挨近,迎着他的眸光,扬起唇角,恶意道:“她自然平安无事,因为夜叉门及时赶到,将魔族击退。”她虽未说穿,却已说得很明了,是薛华救了陆清叶这一点,他应当听得明白。
果然他听后面上神色好不精彩,她弯唇又笑,“我想这便是缘,薛华救了陆清叶,而我救了你。你们注定无法在一起,你总该忘记她了。”辛亏她机灵,趁乱将他抢走,讹他一次救命之恩,应当不算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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