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半晌门不见应答,屋外的人早已按耐不住,直接破门而入。而同一时间,白鸳感觉肩头一凉,两片柔软落向嘴角,那一刻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巨响,血气上涌,瞪直了眼,过了、过了、过了!少年,卖力过头了啊喂!
然而是她自己要求的要配合,实在找不出责怪的理由,只能憋出内伤。
屋内香艳旖旎的画面,让人面红耳热,香肩小露的女子,几乎被男子罩在身下。似乎才察觉到不速之客,男子微微撑起身子,朝门处望去,面露不耐。
不速之客们认出了男子的身份,这可是自家主子请回家中的座上宾,得罪不得。忙连连致歉,客客气气地退了出去。
只为首那人,仍有些犹豫,伸长了脖子还待探究。男子面上不耐烦的神色愈甚,正待开口之时,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刺客!”
于是不识趣的一群人终于没了身影。
见人走了,白鸳立刻翻身下了床,只是面上的表情纠结难辨,活像城墙脚下的哑巴吃了黄莲。
从屋内随便找了件衣裳换上后,白鸳朝男子看去一眼,果然还是不吐不快,“此番谢谢你,但其实不必……不必……”
男子闻言,双眸染了笑意,伸了食指往唇上轻轻一点,无辜道:“在下以为,这样……会比较逼真些。”
白鸳能怎么办?只能说多谢。被占了便宜还要说谢谢,这让白鸳觉得很郁闷。明明劫持和威胁的那个人是她,但为什么最后被动的那个人也是她?
好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吧软柿子,白鸳心里想着,翻窗而出。
…………
第64章 看走眼
翻窗逃出不远,白鸢便从花容失色的姑娘们口里得知。就在方才,唐家堡堡主因刺客的出现,去了半条命,险些就要失掉性命。
只是在她们嘴里,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男扮女装的刺客敲晕绯依扮做舞娘,首次行刺失败,全因穿不惯女装,被绊了个狗啃泥后怒而恢复男儿身,这回险些就要被他得手。
乖乖,白鸢摸摸鼻子,显然有人背了她的黑锅,这样说来,自己是否安全了一点?
但白鸢同时也有些糊涂了,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人想要唐堡主的命?这么说来唐堡主原来竟还是块香饽饽……
一阵凉风袭来,吹散层云掩月、吹起薄纱轻舞,白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抱了抱臂膀,仰面望月,腹诽姑娘们的衣裳真够省料。
夜风令飞檐廊角的彩霓纱幔于空中婆娑拂摇,不时蒙住半弯清月。蒙面的刺客于月下飞驰,凉风鼓动间撩起面上黑帛,只是一眼便令白鸢诧异地睁大了双眼,胸如擂鼓。
一瞬间,脑袋乱了,心也乱了。她大步地向前奔去,却被四散尖叫的姑娘推搡着向后跌去。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吗?!但毕竟只是匆匆一瞥,她不能十分肯定。
乱糟糟的脑袋,计划、步骤全都抛之脑后,只是想要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
倘若当真是他,那么此次暗杀失败,他一定会再出现。若是想要再见到他,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守在唐堡主的身边——静待!
唐堡主伤得重,接下来这一两个月应当都得待在唐家堡养伤,接下来的问题是,她该怎样混进唐家堡?
待夜色更深,骚乱渐渐平息下来,白鸳依旧未能想到一条妙计。正在这时,仿若天籁之音远远传入耳里这么一句话——
“旌画师这便要走了?哎呀呀,今夜可真是……”
白鸳眉心一跳,移眸觑了过去,旌画师?若是她够幸运的话,入唐家堡的法子,有了!
只见壁影前立着一双男女,面白如粉的鸨母抖着手绢,秋波频送,很是不舍。因方位问题男子背对着白鸳,看不清模样。
那恍恍身姿,单个背影,于月色下竟也十分赏心悦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的身份。
若是所猜不错,他便是江湖上千金难求一画的第一画师。最最难得的是,这第一画师,如今正客居于唐家堡内。
送上门的机会,必须抓紧。
门外不远处,哒哒马蹄声,龟奴牵着马车缓缓停下,驾马车夫似乎不在附近。趁着凉风迷眼的空挡,丢一粒小石子转移一下视线,白鸳看准时机,先一步潜入了车厢内。
屏住呼吸,亮出兵器,白鸳紧盯帘幕,一面想着待会儿该如何来一翻威逼利诱比较好?一面心中对于自己做这档子事如此得心应手,小小感慨一下,不愧是邪二代,身子里流着的,一直就是不安分的血液呐。若不是金鳞教不靠谱,她一定可以成就一番功业,蹭个护法当当,不是问题。
第一画师喜欢美人,这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若他是个有骨气的人,宁死不屈,导致威逼利诱不成功,那么……她羞涩地想到,只能牺牲一下色相了。当然,此为下下策,能不用,就不用。
旌画师摆脱缠人的鸨母,跨步而出,抬眸看向马车时,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上翘。
踏着矮凳,两步蹬上马车,漂亮得不像话的手,轻轻撩起帘摆俯身钻了进去。
软柿子?手持匕首的白鸳愣了一瞬,还是将匕首递了上去,想起方才的事不禁仍有些面热,尴尬地醒了醒嗓子道:“你便是第一画师——旌竹?”
旌竹点了点头表示正是在下,山溪一般清灵的眼眸,半阖间似包含了无限情意,静静地向她望来,不见丝毫慌乱,“姑娘若是看上了在下的画,大可直说。”
这毫无自觉的人质,让白鸳这个劫持者的面上有那么些些的挂不住。不由地强硬了态度,更是威胁性地拿匕首在他的脖颈间笔划了几下,“我要你带我一同回唐家堡。”
旌竹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害怕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唐堡主前脚刚被刺客要去了半条性命,在下后脚便领了位生面孔回唐家堡,这……恐怕不妥。”
“我可不是在与你打商量。我是在告诉你,我要与你一起回唐家堡,而该怎么办,是你的问题。”白鸳说着,极轻微地晃了晃匕首,“我这柄匕首虽说小,却也削铁如泥。若是等得太久,举乏了手,一个抖,割破了哪个人的喉咙,恐怕……也不太好。”
这番恐吓似乎起到了点效果,只见旌竹仰了仰脑袋,稍微往后靠了靠,“在下是说,姑娘需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才好。”
白鸳迎上他的视线,“你这是……答应了?”
旌竹无奈摊手,“我为鱼肉,姑娘为刀俎,焉有不答应的道理与余地?”
突然车帘被自外掀起,手捧着热乎乎烤地瓜的少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愣直了眼,纳罕不已。上一回敢拿匕首这么指着主子的家伙,如今怕已是坟头草盈盈了吧。
“主子,姑娘,你们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同样认出少年的白鸳,再看向旌竹时,怎么还能不明白?顿时大窘,连忙收了匕首。
现如今如她这般,不但道谢没有当面说,还转头就拿匕首往恩人脖子上搁的白眼狼,也是不多见了。
“哈哈哈……”这三声缓解尴尬气氛的笑比哭还难听,白鸳僵着笑脸讪讪道:“原来是……恩公呐。”
其实继续拿匕首威逼,不是不可以,只是白鸳自认,正常人该有良知,她还是剩点的,比如恩将仇报这种事,做多了可是要遭雷劈的。
光风霁月的恩公,宽仁大度的恩公,貌美心善的恩公,轻飘飘地将这事揭过篇去。很好地诠释了‘以德报怨’四个字,令白鸳一度饱受良心的谴责。
少年驾着马车哒哒前行,白鸳捧着热乎乎的烤地瓜,香味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子里,确实感觉到饿了。
待吃完了一整颗的烤地瓜,白鸳心虚地往身侧瞟。先是摆明态度,沉痛地表示:“白鸳实在是太失礼了。”接着又有些不太明白地问道:“恩公一定早便认出我来,怎么不早些表明身份?”
旌竹闻言眼角一弯,扫眼向她看去,语调悠然而愉悦,“因为这样,才有趣~”话罢,指间有意无意地擦过唇畔。
这个回答,着实令白鸳觉得噎得慌。
她……是不是看走眼了?
…………
第65章 含情眸
车窗外道旁房屋草木疾退,但所前行的方向,明显不是通往唐家堡。车厢里回响着哒哒轻响,白鸢放下帘子,偏头看去,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旌竹手指轻轻敲哒在窗框上,盼转着眸光,慢悠悠地在白鸢面上描画着圈。
好似被一根无形的羽毛挠着痒,白鸢被他这明明无意,却恍惚深情脉脉的眸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偏了偏眼,拂了拂脸,将视线稍稍与他相错过,好似这般便能将那视线拂走。
其实并不只是对她,他看谁似乎都那么深情脉脉。真是生了一双多情的眸啊。
旌竹被她的反应逗笑,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与她玩起了高深,“去了,你便知道了。”
白鸢闭上了嘴,有些茫然,那个仿佛软弱可欺的软柿子去了哪里?难道一直是她的错觉么?
大概就是她的错觉吧。白鸢努力地将身侧的男子,与传闻中的第一画师联系在一起。
早便听说,第一画师是个风流鬼,关于他的风流多情,早已名声在外。据说他无论去了哪个城镇,唯一不会落下的地方,便是那乌烟瘴气的烟花巷。十日里至少有五夜流连花丛。
今日一见,啧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虽说生了一副迷惑人的好皮相,但其实骨子里竟然是个大淫棍。白鸳觉得有那么些惋惜。
想到方才在屋子里挟持他配合自己的举动,白鸢不禁有些后怕。方才是举动真是太危险了,险些便要清白不保。但转念一想,自己有武艺傍身,就他那小胳膊细腿,其实真奈何不了自己。
作为一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对于这样一个花名在外的浪荡子,最为正确的做法自然是有多远离多远。
尤记得从前每回外出,师兄们总要耳提面命地再三提醒,像他们这类游戏花丛的公子哥,最不缺的就是虏获无知少女的小花招。他们不屑做强人所难的事,却总有能耐玩弄小姑娘的一颗心,他们处处留情,偏又从不讲究真心。因此遇上这类家伙一定要勒紧裙带,不要被一点小小手段迷了心窍。
白鸳虽深以为然,但自己眼下要做的事,全需仰仗于他,且因着他作为恩公的这层身份,她只能来软的,不好来硬的。
于是白鸳决定,果然还是应当保持距离,最为恰当。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少年回身掀帘说到了。
旌竹略微颔首,跟着下了马车,独将白鸳一人留于马车上。
白鸳虽有些莫名,但还算安分地在车上候着,约摸过了二刻钟的时间,白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到,那主仆二人该不会是趁机撇下自己,跑路了吧?
这么一想,白鸳立时便坐不住了。起身正要掀帘,帘外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掀起了幕帘。
去而复返的旌竹怀里抱了个木匣子,白鸳扫去一眼,发现里面尽是些姑娘家的脂粉首饰。
旌竹取了一枝梅花簪,在白鸳发间比衬,那模样似十分满意。
然后马车再次启程,只是这一次,未多久便在一家派头十足的成衣铺外停了下来。
旌竹捧着木匣子下了马车,这一回倒是领了她一同入了成衣铺。
紫裳的女子正百无聊赖地摆弄店内的衣料,闻声回眸,立时眼前一亮,千娇百媚地迎了上来,没骨头似地想要往他身上靠,“哟,什么风将你给吹来了?”
旌竹四两拨千斤,偏身让过。倒是一旁的少年反应极大,“主子小心!”随着一声大喝,大护其主地挡在旌竹身前,唯恐自家主子被污了清白。
女子笑意愈胜,哟了一声,手指便往少年面上撩,“琥珀小哥也在啊。”
琥珀涨红着脸往后退,怒目叉腰。
旌竹招手叫了停,指了指一脸好奇八卦难掩的白鸳,对女子道:“俪娘,这丫头,便交给你了。”话罢随手便将木匣子递了过去。
被点名的白鸳立时一肃,抬眸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那双眼意外地不带半点敌意,只是饶有趣味地在自己身上打着转。往旌竹那看去一眼,娇媚一笑,“打哪儿骗来的小美人?”
旌竹但笑不语,俪娘也非真想问出个何所然来,便牵着白鸳往里屋去。俪娘的笑似乎有一种迷惑人心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随着她去。
三刻钟后再出现时,白鸳衣着妆扮的变化,着实令人眼前一亮。温柔婉约的凌虚髻,柔媚似水的小山眉,唇如朱丹,眸若点漆。一身水蓝裙裳,极称身形,盈盈柳腰两手堪握。
随着衣着妆容等的改变,令白鸳此刻整个看起来,温柔似水,小鸟依人,竟是几分令人移不开眼。
琥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眼偷偷打量主子神情。心中虽不大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俪娘确实有一双妙手。最后不服输地觉得,主要还是因为白姑娘底子好。
自方才照了铜镜后,白鸳便恍惚到了这会儿,心中很是感慨,吃了这许多年的白饭,自己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女人过。感觉说话都不由地轻声细语了呢!
等等,随着脑袋逐渐清明,白鸳反应到,现在可不是羞涩的时候,旌竹让俪娘将自己打扮成这般模样,用意是什么?
想到这儿,白鸳不禁疑惑地朝旌竹看去,却见他也望着自己,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
随着他嘴角微勾,下一瞬抬步朝她走了过来。
白鸳见他伸手从俪娘捧着的匣子中,找出了那枝梅花簪,从她发上换下了一枝青玉簪,这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办完了正事,几个人又待离开,临去前受了俪娘怨怼一眼。摇了摇手绢,勾眼道:“琥珀小哥,常来玩吆~”
琥珀一个激灵,一鞭子下去连忙驾车离开。
车厢内,白鸳扯了扯身上的裙子等解释。
旌竹莞尔,“进唐家堡,姑娘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这便是答案。”
白鸳云里雾里,“这……?”
旌竹挑眉,“比方说,在下的小妾,”不顾白鸳的一脸懵逼,继续自说自话:“原本是想给姑娘一个更体面的身份,只不过出了趟门便带回了位夫人回去,似乎太过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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