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着急,一路上,一小会儿的都不敢停。
所是这会子,大夫站在屋门口,两腿不停的打颤,怎么都回缓不过来。
手上紧紧拽着的箱子,要不是因为手指抓得紧,都几欲要往下掉。
脸色也是极为苍白。
裴笙的脸色却是瞬间就冷了下来。
山茶一愣,看着那边榻上的沉鱼扯了被子过来盖上,又想起昨儿个的事,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她回头,浅笑着朝大夫道:“您先在这儿休息会儿。”
然后拿了先前就准备好的换洗衣裳,朝着沉鱼走了过去。
垂着眼帘,不敢朝裴笙那边看。
昨儿晚上,她一直担心着夫人会出事,便在外头一直都注意着,谁晓得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今日早晨,悄悄进来看,就瞧见世子正紧紧将夫人抱在怀里。
这情景可难得一见。
山茶心中欢喜,自然不敢打扰。
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她想,若是日后都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第25章 唇瓣
沉鱼的身子并无大碍。
大夫当时诊治过后,说现在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因着捂了一夜的汗,风寒什么的,倒也是没有太大问题了。
只需要再补补身子。
这对沉鱼来说,可真是个难得的奇迹。
沉鱼趁着裴笙去换衣服,这边赶紧就喊了山茶过来。
具体询问昨天发生的事。
山茶点头,寻了个小凳子在床榻旁坐下,然后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说了一遍。
沉鱼一边听着,慢慢的目光就往裴笙方才离开的方向投去,沉然间,不晓得在想什么。
“他受伤了?”沉鱼问。
山茶想了想,点头,道:“应当是受伤了,只是奴婢也不知道世子爷伤在哪儿了,可能是手有点不太顺当,瞧着像是没什么大事的样子。”
就是,他那个样子,除开看着疲惫些也没其它的了,能有什么事......
不过沉鱼这会子说起来,最担心的还是她自己,刚刚山茶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她虽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但还是低头扫了一眼。
身上有好几处都缠了白纱。
上了药的伤口,也是隐隐作痛。
不晓得划拉了几个口子呢。
先前额头上撞的这一块还没好,身上又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要是好不了的话,不知道要难看成什么样子。
“昨儿世子爷说,他那有药,十分管用,只要涂上几回,之后便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山茶说着,又加了一句:“他说回府之后,会给您拿过来。”
沉鱼点头,想着裴笙这厮,还算是有良心。
“对了,昨日白小姐身边的珊儿姑娘送了些药过来,好像是说有治风寒的,还有一种什么......”
山茶说着就慢了下来,接着也没能想起来那药的名字,摇摇头,也不再想了,继续往下说:“反正就是很好的药,特别是对外伤很有效。”
“在你那里?”沉鱼抬头,反问道。
山茶点点头,回答道:“她送来的时候,就只有我在,所以便是先接着了。”
山茶没说的是,其实那时候珊儿她非要见世子爷来着,说要亲自交到他手上,可是世子爷在陪着夫人,山茶当然不能让她过去打扰。
所以自然就将人给拦下了。
后来这件事,也没跟裴笙说。
“那先拿来给我吧。”沉鱼顿了顿,强调道:“是治外伤的那个。”
反正她拿都拿来了,就算知道是给裴笙的,但是沉鱼就是想着,不用白不用呗。
终归不能让自己受苦。
“对了,然后还有热水也备好,我要沐浴。”
虽然是换了衣裳,但是沉鱼身上还是有一股味,毕竟是出了一晚的汗,若是不沐浴的话,她自己是完全无法再忍受下去。
山茶见沉鱼露了笑言,便自然也是笑着答应,没有半分的犹豫,马上就起身去准备了。
......
裴笙这时正在后院的小屋子里
他拿凉水稍微冲了冲身子,然后换了身衣裳。
这右手手臂还是不能动。
昨晚侧躺在床上,有稍微压到这只手了,而且再加上他保持着那一个姿势一晚上没动,伤势更加是严重了许多。
大夫还在外面等着。
方才他大致的看了一下裴笙的手,情况还挺严重,右手手臂筋骨错乱,骨头断裂,再加上还拖了一段时间,那处理起来,便是更加棘手。
“ 这伤还是要处理一下,不然这么下去的话,怕是......怕是整只手都会废了......”
这大夫也是抱着医者仁心的态度,才会这样提醒裴笙,不然就是看他这副冷成冰块的脸,他还真不敢开口和他说话。
但其实不用他说,裴笙也清楚的知道,他这伤势的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
这厢他站在门口,远远的透着窗户看过去,正好是瞧见,穿了月白衣裙的人儿,唇角弯弯,缓缓的,自窗前走过。
哪怕是隔得这么远,他都能依稀的看见,嫣红的如同花儿一般的唇瓣。
香甜可口的味道。
想起今儿早上,刚刚醒来,她的唇轻轻贴上了他的,柔软馨香,滑滑嫩嫩的,隐约之间,还能感受到香甜汁液的味道。
世间美味,大抵便是如此。
若不是她离开的快――
恐怕他真的会忍受不住,而冲破自己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曾经他以为,这些都是令人厌恶的味道,是他怎么都不会喜欢的。
可是当她凑上来的时候,当她的唇瓣离他越来越近,他却完全没有异样的感觉,甚至是觉得,他想按住她,想要更多。
这是从未有过的。
以至于他在接下来的那一刻,不敢睁开眼睛。
那真是让人沉迷到死的毒药,一点一点的诱人深入,让人一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可是莫名的,却心甘情愿。
“这伤......”大夫在一直在旁边等着,见裴笙发愣不说话,就出声,想着问一句。
裴笙猛然才反应过来。
他在面前的木凳上坐下,然后把右手朝着大夫这边。
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就是叫他过来处理一下。
那大夫一愣,马上点头,在他旁边坐下。
......
当日下午,裴笙就已经准备着要下山了。
而且东西是早就已经收拾好了的,只等着出发。
其实沉鱼是不太愿意的,毕竟才刚刚来寺庙里,还答应了老夫人要为她祈福,却是到头来什么都没做,还把自己弄了一身伤。
这样子,她都不好意思回去见老夫人。
“夫君,能不能再待一日?”沉鱼一见着裴笙,就柔着声音,万分期待的发问。
她身上还带着伤,躺在床上,不好行走,不然,还得凑到人跟前去问才是。
裴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就她那身子骨,这么短短两天便是弄出这么多伤病来,真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也不方便处理,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至少,让沉鱼去佛前拜一拜,许下心愿,请求佛祖垂怜,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吗?”
沉鱼看他样子便晓得他是不同意,于是,便如此的同他解释。
见裴笙依旧毫无反应,沉鱼便扁着嘴巴,眨了眨眼睛,委屈的唤道:“夫君......”
“就一天好吗......”
不为所动。
“那一会儿也行......”
沉鱼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继续撒娇。
裴笙两指捏着茶杯,目光虽没投在沉鱼那边,但是偶尔扫了过去,却也收入眼底。
眸光涟涟。
他手指的力气便猛然加紧,指骨泛白。
如此顿了有好一会儿,裴笙才是淡淡出声,道:“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沉鱼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欣喜点头,应道:“好。”
说着她要下床来。
山茶去收拾东西了不在这处,沉鱼一个人,又顾着身上的伤,只能慢慢从床上移下来,完全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磨磨蹭蹭的,好一会儿,双脚才碰到了绣鞋。
这一下不小心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便一个人坐在那,把脚艰难的往鞋子里头塞。
裴笙实在看不过去。
他走过来,俯身,一手捏着鞋子,只轻轻往上一动,便很快的穿了上去。
“快走吧。”
第26章 祈愿
这龙观寺,不过是建在山上的小寺庙,陈设简单,同那皇家专门祭祀用的法相寺比,简直就是相形见绌。
或许该说完全没法相比。
那其间最打眼的,不过就是庙中那一尊亮堂的菩萨像,除此之外,庙中香火寥寥,栏杆落灰,一眼扫去,便能看出书完全上不了台面的。
但是沉鱼却喜欢这个地方。
清静,凉爽。
待在这儿,似乎是所有躁动的心情都能够平复下来,慢慢便觉得,心里的那些担忧,都没什么大不了了。
此时她跪在软垫上,抬头看着的菩萨像,双手合十,目光郑重。
心里默念着些吉祥祈福的话。
裴笙就站在旁边。
他的目光散散的,不知是投往何处,只是这么站着,一动不动。
沉鱼上了香,然后朝着菩萨磕了两个头,正准备起身,忽然间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一边的裴笙,朝他轻笑。
“夫君,你也过来。”
沉鱼话音落下,随之便是眼神移过去,停慢悠悠的,在她旁边的垫子上。
她的意思因很明了,这此番为老夫人祈福,作为长子,裴笙自然也应该是责无旁贷。
母亲这些日子身子确实不太好,喝着药,还老是咳嗽。
所是裴笙当时没多想,往这边跨了一步,然后,跪在沉鱼旁边的软垫上。
沉鱼垂着眼帘,复又抬起,柔柔目光,回转在裴笙的身上。
停了一小会儿,她就收了目光回去。
“民妇裴氏叶沉鱼,过门已近一年 ,却尚未为能夫家繁衍子嗣,只望菩萨保佑,能成全我这小小的心愿。”
沉鱼说到这儿,脸颊染了绯红,显然是带了羞涩之意,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心愿达成,沉鱼日后,定然常来进香,拜谢菩萨。”
说完,她拉住裴笙的手,轻轻的也没使力气,朝他点点头,然后,带着他朝菩萨磕头。
头实实在在的碰在了地上。
裴笙尚是未曾反应过来。
这一下沉鱼拉着他,俯身磕头,他身子被顺应着往下弯了,头却未曾碰地。
方才,叶沉鱼是在......求子?
裴笙皱着眉头,当时,甚至都不太能理解她这一举动。
他们之间,除开曾经拜堂之外,就再没有其它任何,就连相处的时日,都尚寥寥无几,而她如今,她竟是跪在菩萨面前,行求子之举。
真是笑话。
不过......听着她语气恳切,一边说一边点头,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真挚,让人觉得......她好像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都是真心实意的,在乞求和希望着这些。
沉鱼接了又磕了几个头,然后扶着裴笙的手站起来,也不多留,马上就松开了他的手,轻笑着解释。
“白小姐前日同我谈到尚书家的张夫人,说她从龙观寺祈愿回去,不过两月,便怀了孕,既然如此灵验,便想着试一试。”
“荒唐!”裴笙冷声扔下两个字,转身就往外走。
“夫君觉得荒唐,沉鱼却不这么认为,生儿育女,于女子来说,乃是大事,何况沉鱼若无所出,那日后无依无靠,颜面何存?”
朱唇轻启,一字一句,语气淡然,却是听着让人有丝丝恻隐。
裴笙眸间微微一动。
他看着沉鱼,一时有些发怔。
却也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沉鱼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责备,或者说埋怨的意思。
就只是当着裴笙的面,随口说说罢了,方才那些举动,也不过是想起白锦瑟说的话,临时起意而已。
求子什么的,只是说说,天晓得她压根不想生孩子,特别是给裴笙那个禽兽生孩子,谁愿意去受那个苦啊。
顶多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裴笙往前走了几步,却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见沉鱼还站在门口,神色沉然,讪讪的,像是受了委屈不开心的模样。
裴笙抿了抿唇。
“天快黑了,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好。”沉鱼点点头,乖巧的跟着他走。
“能走路吗?”裴笙回头看了她一眼,出声问道。
沉鱼一顿,张口话就要说出来,但还是留了个心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她说“不能”的话......裴笙会怎么做?
依照她以往的经验来看,裴笙很可能会“哦”一句就离开,或者说......有一些让她更加难以想象的举措。
她身上带着伤,还是先不要自寻麻烦了。
沉鱼这么想着,讪讪的咽了一口口水,顿了顿心神,马上转口回答。
“就几步路,应该没事。”
马车就在前边,确实就几步路而已。
沉鱼说着,没有犹豫,扶着旁边的栏杆往前走了一步。
步子不太顺畅。
腿上只不过有一些小伤口,其余没什么大碍,不过沉鱼这么走着,心一慌,踩着一个小石子,一时没稳住,不小心就轻轻滑了一下。
差点摔倒。
刚刚说了那话人就差点往下摔,沉鱼抬头,略是害怕的看了裴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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