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蔚半侧着身子,躺在吴祈宁身边儿,问:“哎,吴祈宁,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哥啊?”
吴祈宁特帅气利落地翻身下床:“你别胡扯。”
李文蔚半支起身子,起哄似地乐:“我看就是!你看我师哥的眼神儿都不一样。”
吴祈宁揪起来半床被子,砸在李文蔚脑袋上:“你都艾滋病了还这么八卦呢!你好的时候还不得拿个筐扣起来啊!”
李文蔚把被子呼噜下来:“看看看,你脸都红了。我明儿就告诉我师哥去,他伙计惦记他!”
这人!吴祈宁气得想踹她,李文蔚举起手来搪,笑:“我有绝症,你不能打我。”
吴祈宁叉腰:“你有绝症你逮住理了啊!”
李文蔚跪在床上也叉腰:“得理了你把我怎么样?”
吴祈宁翻个白眼,干脆没脾气了。
后来,她们俩各躺一床,关了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个天儿。
感觉有点儿像大学宿舍的卧谈会。
吴祈宁问:“哎,文蔚,你是怎么……得上这个病的?是输血吗?”
李文蔚沉默了半天,咬着牙说:“不是,是我碰上一渣男。”
吴祈宁好半天没说话,后来,她说:“对不起……”
李文蔚反而放开了的感觉:“对不起个屁啊,又不是你传给我的。”
吴祈宁噗嗤就乐了:“您别夸我,小的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李文蔚也乐了。
过了好一会儿,吴祈宁问:“哎,文蔚,后来那个……那男的怎么样了?”
李文蔚的声音很平:“我体检刚查出来的时候,我想通知他来着,可是他不接我电话。后来我去找他,一个漂亮女孩把我轰出来了,说……我不要脸……纠缠人家……我想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他害死我了,可他压根不跟我对眼神……然后,我就走了……什么也没说……后来……后来……前些日子我去疾控中心拿药的时候,我看见他在危重病房里,已经快烂了……隔着玻璃,他看见我了,他看着我哭,眼泪一串串儿的,砸在枕头上……”
吴祈宁沉了沉,问李文蔚:“那感觉是不是特过瘾?”
李文蔚苦笑一声:“不……是……的……”
黑暗里,吴祈宁觉得自己听见了抽泣的声音,她叹了口气,扔一包面巾纸给李文蔚:“擦擦……”
李文蔚塞着鼻子,说:“谢谢。”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文蔚忽然问:“吴祈宁,你觉得我不告诉他,任凭他病发是不是特不是人。”
吴祈宁闭着眼,说:“不是……你别瞎想,真的……”
李文蔚又抽了抽鼻子。
沉默良久,吴祈宁说:“文蔚,别瞎想了,睡吧……”
黑暗里,李文蔚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她说:“小宁,其实你人挺好的……”
吴祈宁翻了个身:“嗯,我也这么觉得……”
李文蔚破涕为笑:“不要脸!”
吴祈宁一咕噜坐起来,问她:“咱到底还睡不睡了?”
李文蔚特委屈地嘟囔:“我都快死的人了,你还凶我?”
吴祈宁瞪眼:“那你现在死不死?”
李文蔚赶紧把被子拉到脑门上:“睡睡睡!我睡!”
次日回程,吴祈宁帮李文蔚拎着东西上车,还没忘记给她带一瓶吃药用的水。开回滨海的时候,穆骏换了白瑞明的位置开车,说:“白总昨天辛苦了。”
白瑞明乐得多歇一会儿。
李文蔚问吴祈宁:“要不我开回去吧。你昨天也怪累的。”
吴祈宁笑着摇摇头,拍拍李文蔚的肩:“我来,睡你的吧。”
彼时,太阳从吴祈宁身后升起,冉冉地给她修长的身体洒了一道金边。一米六八的吴祈宁,揉了揉李文蔚的长发:“您多金贵啊……”
李文蔚双手攥拳,放在脸颊上,特小姑娘地喊:“小宁,你好帅哦。”
吴祈宁翻个白眼,转一圈手上的钥匙:“还不走?”
李文蔚笑嘻嘻地上了车:“小宁,你要是男孩儿我就追你。”
吴祈宁冷哼一声:“休想!本少不瞎。”也算报仇。
白瑞明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对儿昨天还气鼓鼓的年轻女子,脱口而出:“你们俩怎么一宿功夫就好成这样了?”
吴祈宁朝白瑞明眨眨眼,笑得人畜无害:“一夜夫妻百日恩!”
李文蔚搂着吴祈宁的腰上了车,一派的贤妻良母,看的白瑞明瞠目不下,穆骏见怪不怪了,响一响喇叭:“白总,走吧……”
白瑞明上车,看穆骏:“哎,人家可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也同住一宿了,怎么没见这样的感情升华?”
穆骏摘下墨镜,朝白瑞明笑出八颗牙,眼神妩媚:“白总,你想体会一下儿么?”
白瑞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苦笑:“心领了,穆总……”
穆骏莞尔一笑,开车就走。
车稳稳当当地开了好久,李文蔚忽然问吴祈宁:“小宁,你真不去跟我师哥表白啊?”
吴祈宁“嗯”了一声:“他有盛颜了。”
李文蔚说:“可是盛颜死了啊,死了好几年了!大伙儿都知道啊。”
吴祈宁默默地叹了口气:“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啊……”
李文蔚就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她说:“小宁,我师哥不是渣男。”
吴祈宁握着方向盘,就“嗯”了一声。
第33章 接驾
这一趟差出的比较务虚,没签单,没回款,开车往返四百公里算看荒地。回去路上李文蔚哼一首老歌,名字叫《野风》,简直别有用心。吴祈宁就苦笑。
这一路上李文蔚臭鸽子嘴,嘟嘟囔囔说这一趟算白来。吴祈宁觉得不算白来,这事儿有枣没枣打三竿子,哪儿有谈一头就成一单的买卖呢?灵周科技又不是中国税务。
回了滨海,吴祈宁先把李文蔚恭送回家,嘱咐她好生歇着,然后自己开车回公司,把这一趟出门的要点整理了个七七八八。几块儿地块的比较,环境评分和以后工厂建成给总包的要求,列了个条条框框地备忘录,整理清楚之后发穆骏龙目御览,穆大人首肯之后,她再把建议书发给了白少爷。
白少爷出身显赫,甚有身份,EMAIL回了三个大字,言简意赅:知道了。
在看下面?
这封EMAIL是宫里出来的,下面没了……
吴祈宁收信之后哭笑不得,心里着实想打白少爷一顿。
回头把这话传给她们穆总,穆骏听说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加评论。
要知道这一趟出差,灵周科技出人出马,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回报。白少爷纵然胸有六韬三略,此时还是纸上谈兵,说千道万,没有真金白银到位,画猫成虎的概率就约等于零。你说的花好朵好,没有投资什么都是白扯。别提省里的重点培植基地,政策导向这东西这年头远没银行存款来的实在。一阵风挂过去,政策变了,说什么都瞎掰。当年喊打喊杀的走资派都能拨乱反正,何况省里一拍脑袋的什么产业基地呢。
英俊多金的白少爷现在基本还可以归类于大忽悠的阵营。
反观他们灵周科技有人有枪是实体,站着的房子躺着的地,乌央乌央一场院的工人,怎么看都比白少爷靠谱多了。这回两大工程师带一个业务经理的级别陪你出巡,诚意巨大,你怎么好意思轻描淡写地就把我们打发了。回“知道了”,你怎么不说“朕略萌”呢?就当我们这么上赶着你?
这也就是穆骏好涵养,这要是盛年在估计已经骂街了。
吴祈宁犹豫了一下儿,反而回头劝穆骏:“听他胡嗪,您也别生气,就当秋天燥,咱出去散散心。再说万一他成了呢?万里还有个一呢。”
穆骏就笑了:“我是怕你心里不得味儿。”想一想,叹口气:“盼着吧……”
吴祈宁这想法和盛年回来之后很赞同,昔年周公恩来情报工作做得风生水起,一辈子就善于下闲棋,布冷子。何况这事儿不成则以,成了利润很是惊人,但是……实在急不得……事缓则圆……
盛年是他们从幽州回来之后三天回国的,穆骏亲自去接机,自然而然地把吴祈宁也带了去。吴祈宁脱口而出:“怎么不让刘熙姐去?”
穆骏摸了摸脑门,给刘熙打电话:“你要不然放假半天?给盛总预备点儿可口的吃喝?”
刘熙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回家去预备小别胜新婚了。
对于盛年回来,穆骏是很期待的,打发人把盛年办公室重新收拾了一番。又专门把他老人家的座驾沃尔沃做了保养清洁,穆骏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人。
吴祈宁就闷着头乐:“十足的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咱这是接驾呢。”
穆骏让吴祈宁笑地,颇有几分讪讪的。
盛年这一趟去了一个月左右,眼看着瘦了一圈儿,而且黑了,但是神采奕奕,丝毫不错的雄姿英发。
在到达口儿,吴祈宁分明看见和盛年一起出港的还有唐总身边的一个业务经理和一个工程师。她侧头看了穆骏一眼,穆骏仿佛满眼只有接到盛年就好,对其余人等恍若不见。于是吴祈宁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盛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贼眉鼠眼左顾右盼的吴祈宁,别有深意地挑了挑眉毛。吴祈宁显然也发现了盛年扑捉到了自己刚才的些微神态,她赶紧略微垂下了眼皮,毫不吝惜地给了顶头上司一个恭顺驯服地微笑。
盛年微微哼了一声,“眼珠”重新转到了穆骏的身上。
盛年并没有和唐叔的伙计一起回滨海市里,互相打个招呼,就分道扬镳了。
穆骏对盛年回来这事儿高兴到几乎有几分孩子气,嘴角翘翘的,几步抢上去把他行李提了过来,他并没多话,只是笑笑地看着盛年,纵然迎接久违的亲生兄长也不过如此。
盛年歪头看了看围着自己团团转的穆骏,“噗嗤”一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也是柔和温暖了起来。货真价实的兄友弟恭,亲亲相敬。
那眼神儿比刚才看吴祈宁的罡风凛冽,简直是差了一天一地。
吴祈宁心里叹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那天下午,在机场,穆骏笑地眉眼弯弯地,眼下卧蚕都饱满明亮。
看着这样的穆骏,吴祈宁不知不觉地也陪着笑了出来,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法。
然后就回家吧。
这一趟飞了十来个钟头,旅途疲惫,饶是盛年年富力强也有几分恹恹的。穆骏不敢怠慢,一路亲自开车送盛年回家歇息,道上自然絮絮叨叨的简报了一番灵周科技的日前运营。
吴祈宁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并不多插话,她心里打了许多腹稿,就等着穆骏卡壳的时候帮他补台。
可是穆骏说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甚至许多吴祈宁不知道的细节,他都已经烂熟于心了。吴祈宁心底叹息:我们穆总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那个吴下阿蒙了。
盛年安坐后位,闭目养神似地听着,并不插嘴,好一幅垂帘听政的嘴脸。听到他们狂走了一宿,虎了唐叔一愣一愣的时候,才翘了翘嘴角,“嗯”了一声,端地是四平八稳。
吴祈宁心里画个叉叉,谁是董事长谁是总经理啊?穆骏你真是……
好吧……你高兴就好……
穆骏少有地嘴巴不停,一直说到了新近冒出来的白少爷,盛年陡然睁开了眼,问:“小骏,我们……没和他走的很近吧?”
穆骏摇摇头:“不算近,只是陪着他出差了一趟而已,还没有业务往来……哦……他蒙我们平白给他做了一个选地的咨询报告……哥……没事儿吧……”
盛年沉吟着,摇摇头:“没事儿。”然后嗤笑出来:“不就是白忙活一天吗?不大气,咱还缺这点儿路费这点儿功夫你的这点儿脑子?小骏啊,你当天下的事儿都是我给你办的,回回都让你大少爷占便宜。”
穆骏就笑。
吴祈宁心中好奇:“盛总,难道白少爷不是省里白……”
盛年抬起中指,朝她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吴祈宁眨着眼看着他,目不转睛。
盛年让她看得笑了出来,终于点了点头:“那可是世子大人呢。”
吴祈宁就不明白了:“那不是一桩好事?您干吗还怕咱们离他近了?”
盛年叹了口气:“在中国呢,仿佛做买卖不当个红顶商人就不算有出息,可是,你看我们的红顶商人又有哪个有了善了的呢?自胡雪岩到盛宣怀,近的我就不提了。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胆子小,不如唐叔长袖善舞,如今反腐闹得沸沸扬扬,官场里也是鸡飞狗跳。这次出门,我听唐叔的伙计也跟我嘀咕了不少,原来唐叔的为难我平常想都想不出来。你当他人大代表那么好当的。哎……我还是下意识总觉得,咱灵周科技小门小户,还是离他们远一些比较安全。”
吴祈宁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难不成将来真有这么大肥肉我们就让它放过?”
盛年揉了揉脑门子:“到时再说吧。是儿不死是财不散。”
吴祈宁和穆骏听着,不约而同地“嗯”了一声。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盛年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穆总,咱们去越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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