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先前透露说,要给我选正妃。待这事定了。马场可以挂她名下,你家妹子和宁王妃的生意,我们不过是两个代为管事的。总不会有人再说道!”
这法子不错,而且黛玉和王妃是合伙人,也是一层助力。林砚想着,来了兴致,“这个好!你先把地儿圈出来,外围拦住。不许闲杂人进去。我妹子若是闷了,可进去跑一跑。只是里头的建筑设计,要放一放,待我得空了,把图纸和策划书做出来给你。”
司徒岳眼睛一亮,“你又有什么主意?”
林砚眨眨眼,“好主意!不过只是初步构想,等我先捋一捋。还得倒腾出工夫来!”
司徒岳撇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如今国子监,林府,闫家三头跑,就是去个沈家都只能是偶尔。林大人能叫你倒腾出工夫来?”
林砚面色一跨,丫丫的,要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鼻子哼哧,“过些时日,国子监便休学了。又至了年关,他总得让我放松几天。”
司徒岳笑起来,“你就不怕林大人知道,你用好容易放松出来的时间做这个,又把你抓回去?”
“会不会聊天!会不会聊天!”林砚脸一黑,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起身出门,还不忘嚷嚷,“秋鸣,我们走,回府!”
转头瞪了司徒岳一眼,“别忘了结账!”
司徒岳霍一下站起来,“结账?林砚,你有没有搞错了!居然让我结账?”
“这是我的店铺,我个人的!你不结账,想吃霸王餐吗?”
司徒岳暴跳如雷,“你也不看看,你这火锅店子怎么开起来的!你日日被困在府里写功课,若不是爷忙前忙后,你以为你这店子开天上掉下来的?爷都没问你要工钱呢,你好意思让爷结账!何况,你没吃吗?敢情,都是我一个人吃的!”
然而,此时的林砚已经下楼到了街上,头也没回。气得司徒岳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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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大军至了边关。北戎小股作战兵力闻风而逃,不过却也被大皇子趁势抓了一队。暂且用为战俘关着。等待大军修整,制定方案。
而此时的京城,已经陷入了年节的热闹之中。各家各府挂起了大红灯笼,门前新桃换下了旧符。红红火火至了初五,金銮殿重开,衙门恢复日常作息。司徒坤便着礼部与内务府一起准备几位皇子的正侧妃嫔入府之事。
初九。王家上报,王熙鸾染了风寒,重病在床。
司徒坤眼神幽暗,“朕记得,当初选定的各家女眷,都有遣太医去请脉,回报都说康健。”
礼部尚书低着头,“是!只是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确实没有不生病的,可偏偏病得这么凑巧。
“王子腾现今到哪里了?”
“王大人升任九省统制,陛下令其巡防。自初五休沐开朝之后,王大人便已动身启程前往山东,如今该是在路上。”
这般看来,应当不是王子腾的主意。否则,他会选择自己坐镇,以防万一。果然妇人之仁,看来这王夫人也就这样。
司徒坤淡淡点了点头,面上不见半点喜怒,挥手让礼部尚书退下,脸色便黑了下来。
“戴权,宣刘太医!”
既然她们要病,那就让她们病吧!朕的儿子,别说圈了,就是废了,残了,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唯有朕打得骂得,还轮不到别人来嫌弃!
当初不是上赶着同老五结亲吗?这会儿后悔了,就丢一边?想得美!
第83章 苏瑾的觉醒
长公主府。
凉亭之中。司徒岭与苏瑾对面而坐。
“前几日送来的银粉金凌,你可还喜欢?倘若觉得不好,我那还有一株三色,海棠争润。”
苏瑾轻笑,“如今虽已立春,却非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想来,殿下能在此时培育出这些花朵,也很是费了不少工夫。殿下先前送过来的那盆就很好,不必再麻烦了。”
“不麻烦,横竖也不是我去伺弄,我府上有擅长此道的圣手,你若是怕花儿送过来养不好谢了,我可以把他送过来。”
“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
司徒岭怔怔看着他,“我的心意,你当真明白?”
苏瑾心头一颤,手中的茶水洒了出来。
司徒岭一叹,“若说你说服明/慧师太为母妃看诊,不过是看在我诚意相求的份上。那么之后呢?打从皇后娘娘出听得消息,你总会若无其事般借故说给我听,是有心,还是无意?若这些还不够,那么父皇在围场遇刺,九弟受难,我被圈府中的时候呢?”
“那些送入王府中的东西,当真只是姑母的意思?”
苏瑾眼睫抖了抖,却是不曾说话。
“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并非无情。至于这里头是否因着家仇还掺杂着些别的东西,又有什么打紧。你有你的私心,我也有。”
苏瑾一愣,怔怔看着他,司徒岭却是笑了,“我想寻一个有能力有胆识有魄力,能与我并肩,为我解除后患之人,携手共进。我身处这个位子,有诸多不得已,也会有诸多磨难。我不敢同你保证其他,但我愿以真心待之,牡丹相赠,嫡长未生,庶子不出。”
牡丹相赠……
牡丹,牡丹。怪不得,他前头说了许多,又是银粉金凌,又是一株三色,还有海棠争润。这些全是牡丹的名品。
牡丹为花中之王。他在以牡丹比皇后。
他愿许以后位,保她先诞子嗣。
苏瑾手心紧了紧,正如司徒岭所说,她对他并非无情,却也有私心。她并不在意是否母仪天下,不看重所谓的后宫至尊。可那个位子却能带给她一些别的东西,若有这等身份的便利,是不是她心中的希冀便不仅仅只是希冀,而能有成功的一天?
她抿了抿唇,“据我所知,皇上有意为你选魏冯两位将军之女。魏冯两家都是手握兵权之人,帝王心腹,殿下得之,如虎添翼。明玉乃为孤女。”
司徒坤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消息并不曾透出去,可苏瑾却能知晓。可见她有她自己的本事和渠道。
司徒岭面上笑容不减,“郡主觉得,宫中可曾有出自魏冯两家之女子?”
苏瑾一愣,“不曾!”
宫中妃嫔不少,但无一人出自魏家冯家。
“那么,郡主认为,父皇凭什么能掌控得住他们?”
苏瑾微微皱眉,皇子与帝王如何一样。
司徒岭敛了笑意,严肃起来,“真正的强者,在于己身,而不在外物。以女子联姻得来的助力,如水中浮萍,终将流散。我信自己,有手握天下之能,让贤者臣服。我看重的是与我共度一生之人,是否有配得上我的才能与胆识。而非是她们身后站着怎样的父兄。”
“选你,是因为你性情坦荡,果敢机智,更有寻常女子没有的魄力与坚毅,我欣赏,佩服,也倾慕,心悦。你不必顾虑父皇的心思。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只需考虑你想不想,愿不愿。”
司徒岭一顿,又道:“当然,你也不必急着做决定。我可以等。下月,我将迎侧妃进门。侧妃刚进府,父皇不会急着马上让我又娶正妃,总得过一阵。恰好,你也还有八个月。”
八个月。苏瑾一震。
父母孝期二十七个月,如今已去十九个月,正好差八个月。
他竟还记得这点,更算足了日子。
苏瑾内心有那么一瞬间的颤动,抬起头来,却见司徒岭已经起身,“郡主且慢慢想,我先告辞了。”
司徒岭一走,苏瑾便陷入了沉思,连长公主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待得瞧见时,清惠已是喝了两杯茶,笑眯眯看着她。
苏瑾好一阵羞臊,“义母!”
清惠轻叹,“我虽不涉及夺嫡之争,可如今的几位皇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若论心胸,论大气,论手段,无人能及老三。倘或是其他几个说什么嫡长未生,庶子不出,我是不信的。可老三,我信。你可想听听我的看法?”
苏瑾正色起来,“义母请说。”
“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嫁给镇北侯?”不待苏瑾回答,清惠又道,“因为镇北侯是军侯,世代相传的侯爵。”
先帝要抬举当今去打压义忠亲王,在无退路的时候,清惠也要为这个皇弟争取必要的筹码。
“侯爷性情开阔,虽然我们从前未曾见过,可婚后却也是真心相待,过得极为快活。我的马术,射箭,鞭法都是侯爷教的,甚至他还带着我耍大刀,舞□□。便是兵书兵法,他也从不避讳,更常有指点。
到得那时我才知,原来女人也可以学这些东西。原来,我不必一直委屈自己,做一枚皇家的棋子。原来,这个天下远比我看到的要大,而我自己也比我想象得要强。”
“后来,我跟着侯爷驻兵西北。北戎来势汹汹,侯爷披挂上阵,将两队亲卫交付于我,让我留守边城。我日日看着军报,最终得来的却是侯爷战死沙场的消息。然后,便是军心散了,西北乱了。北戎咄咄相逼,兵临城下。”
“我披着侯爷染满了鲜血的盔甲上阵。人人以为此战必败,人人只当北戎迟早会破城,人人都觉大周危矣。可我偏不!我守住了。我替侯爷守住了!即便这个代价是失去了孩子。我到底没能留住侯爷唯一的骨血。就算只是个女儿,她也是霍家的骨血。可我……”
清惠的声音有些抖,苏瑾上前握住她,“义母!”
“可我不后悔!阿瑾,我无法想象,倘或那一战落败,北戎趁胜追击,直捣黄龙,大周如今回事何等情景。
阿瑾,你明白吗?也是从那一仗,我才真正理解了,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做不来,而是那些男子觉得我们做不来。是他们的自以为是禁锢了我们的众多可能!
后来,我想回西北,想守在那里,完成侯爷未能完成的事情。为侯爷,也为我自己!”
“可是,父皇不许,朝廷不许,大臣不许,天下不许!多可笑。我为他们守住了天下,可最后天下却不许我继续守下去。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我是女子。就因为我是女子!
以前我同世人一样,觉得女子上战场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可那时我却觉得,仅仅因为是女子而不能上战场,才是天下最大的荒唐。”
苏瑾听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清惠又道:“我说你像我,却也庆幸你不是我。你比我觉醒,比我有思想。我的功夫,我的梦想甚至于我的遗憾,都是侯爷给的。可你不是。你是你自己的。这不一样,阿瑾!你比我清楚自己是谁,想要什么,要如何得到!”
“阿瑾,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做到的事情,你可以做到。”
苏瑾心尖儿颤了颤,她的眼眸渐渐便得深邃而有神。她不由得想到了今日一品茶楼新出的话本——《女状元辞凰得凤》。
结局算是好的,可最后女状元却还是未能如男儿一般并立朝堂。为什么?是因为她才华不足吗?是因为她能力不行吗?都不是!她能得状元之位,胜过世间千万男子。
不过是像长公主说的,因为她是女子。仅仅如此。
“阿瑾,义母不是你,不能为你做决定。但是义母想说,侯爷是有着不一样的胸怀的男子。可你焉知老三不是?他容得了你与他携手并进,想求一个并肩作战。就说明,他并不似寻常男人,只希望女人呆在后宅,相夫教子,开枝散叶。
他不稀罕利用联姻来获得助力,他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的傲气。他不耻于此,也不屑于此。这就说明,他并不赞同让女人成为棋子,成为牺牲品。或许他现在还没有更深一步的想法。但是,你可以让他有!
阿瑾,庆幸的是,除了这些,你们还有感情基础。可能如今这份情不过只有五分,但谁人的感情不是一分分经营叠加的呢?何况,如果你心里有些不一样的想法,想尝试去改变。那么有一个足够高的身份,能助你一臂之力。”
“阿瑾,如果你想,就去做吧。不要因为前路渺茫,阻碍重重而退缩。不要成为第二个我。当时退了,如今便只剩下徒劳无用的不甘和遗憾。”
苏瑾双手颤抖,浑身血液都好似翻滚起来。
她想吗?想的吧!如果她能作为女子成就一番事业,是不是也算振兴了苏家的门楣,让世人都看到身为苏家女儿的才能,看到苏家人的胆识,气度与风骨?
尤其,清惠今日的言语,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层面。不得不说,她的心底对她口中所说的改变有着好奇,有些渴望,有着向往。
苏瑾嘴唇抖动,想要说什么,却见清惠笑着揽她入怀,“此事不小,就像老三说的,不要急着下决定。你还有许多时间可以去思考。不论你选择什么,义母总会帮着你。若是你进,义母陪你一起进。如果你退,义母也有办法让你脱出旋涡,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
苏瑾眼眶一红,泪水已滑落下来。
她紧紧抱着清惠,低低应和,“好!”
第84章 马会
正月十六。林砚十五岁生辰,照旧未曾大办,可贾家,沈家也都送了礼过来。甚至,沈沅还亲手做了件衣服。
二月,两人的定亲便走上流程,府里好一番忙碌。而且这似乎是个好月份,有喜事的不仅是林家,还有别家。皇家几位王爷的侧妃正妃,都在这个月陆续进门。司徒岳那,林砚还特地同闫炳怀林如海请了假,去喝了杯酒。
可就在京里几场皇家婚事风风火火,热热闹闹的时候,王家却陷入一片哀嚎之中。
原因无他,王熙鸾病逝了。
魏氏哭得肝肠寸断,她不明白,明明说好是假的,明明只需病上两三个月,谎称“病逝”,就能将女儿送走。
她连后路都想好了,也经过多方打听,精挑细选。王家族中有一旁支,其中有一户人家男人已经死了,寡妇带着一个女儿,族中排行十七,乳名便叫十七娘。十来年前,她还见过一面,不仅与鸾姐儿年岁相近,还有几分相似。
六年前,其母带着她依附娘家去了。因此,十七娘如今长什么样子,无人晓得。
魏氏想着,王熙鸾这边“病逝”,将她送去外头养个一两年,等风声过了。再让她以十七娘的身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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