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脸色阴郁的燕梓浩,全公公上前行礼:“老奴拜见三殿下。”
“公公免礼。父皇可在里面?”燕仔浩的声音平静如水,然,水面下却波涛汹涌。
“皇上今日身体略有好转,正在批阅奏折。老奴这就进去通报。”
“不用,本王自己进去。”
燕仔浩轻轻推开寝室的门。寝室内,皇帝燕宣傲正坐在书桌前批着奏折。他原本丰腴的身体此刻形销骨立,身上的龙袍显得有些宽大。眼圈凹陷,突兀了眼睛的圆与大。颧骨耸立,反衬出下颌的尖与长。燕仔浩很久没有见到父皇了,那个高大丰硕的身躯怎变得如此瘦小?
傲帝身前的书桌上杂七乱八的堆满了折子。他已几日没有上朝了,想来折子也好几日没有批阅了,否则怎会如此之多。
傲帝仍垂着头批着折子,只将眼睛的余光斜了斜,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全公公不知道朕这里不欢迎你吗?为什么还有放你进来?”
燕梓浩行跪拜之礼,强忍着内心的憋屈,平静的答:“儿臣拜见父皇,儿臣听闻父皇龙体抱恙,特来探望。”
傲帝将声音拉长拉尖,仍冷冷的:“探望?你已经见到朕了,跪安吧。”
一股怨气自燕仔浩的心底升腾而起,他想就此摔门而去,再不过问父皇的生死。然,他仍是静了静心:“父皇,儿臣有话禀报。”
傲帝的厌烦情绪骤然而来:“朕累了,不想听。”
然,来都来了,想说的话还是要说完:“父皇,你可知你是怎么染上这种怪症的?你可知你现在瘦骨嶙峋、精神萎靡,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傲帝勃然大怒:“放恣!你这不肖子!你在诅咒朕吗?朕怎会瘦骨嶙峋?怎会精神萎靡?朕是天子,是王者!”
燕仔浩想一语点醒梦中人,提高了声音:“父皇,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很可能这宫里正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傲帝挤出一丝冷笑:“阴谋?再大的阴谋也抵不过你在朕面前耍的手段。你与你那贱人母亲真是一丘之貉!”
燕仔浩低沉了声音,额头上青筋暴起:“父皇,母妃已去世多年,又何必侮辱她?”
此时的傲帝怒不可遏,“朕侮辱她?那她带给朕的耻辱呢?她与奸夫在一起时,想过朕吗?你到底是朕的儿子还是奸夫的野种还不得而知。”
燕仔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吼道:“够了!”
傲帝眼睛通红的盯着这个时时刻刻昭显自己耻辱的孩子,“朕放弃了你,你是朕的耻辱,你为何又要回来?回到这宫中来,而且还耍手段威胁朕!”
傲帝脑中不由得回到二十五年前,新进宫的悦妃婀娜多姿,香艳美丽,瞬间打动了他的心。夜夜恩宠,形影不离。直到,她的奸夫夜闯皇宫。一个帝王,如此的丢尽颜面,立刻将她打入冷宫,自此不闻不问。后来在他的默许下,当时只是才人的肖含枫暗杀了她。悦贵妃死后,孩子也不知所踪,没了更好,那孩子就是自己的耻辱。傲帝恨恨的想。
直到五年前,这个孩子突然出现在傲帝面前,想要认祖归宗。傲帝想要杀了他,想要不认他,轰出宫去。可是这孩子却像个妖魔一般,拿了傲帝的把柄相要挟。不得己他认下他,只是心中的那条鸿沟如何也填不平。
“我回来,只想要回我应得的。”燕梓浩低吼着。
“什么是你应得的?这个皇位吗?只要朕活着,这个皇位永远不会是你的。除非,你杀了朕!”恼羞成怒的傲帝话里不留一点余地。
燕仔浩猛地抬起了头凝视傲帝,眸子里尽显嘲弄:“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吗?血腥残忍!”
“你竟辱骂朕,滚!畜生!”傲帝脸色瞬间煞白,随手将砚台扔了出去,砚台飞到燕梓浩雪白的锦袍上,瞬间污浊。
此时的燕梓浩却异常平静,向傲帝再次行了跪拜之礼,“儿臣告退。”
燕梓浩阴沉着脸走出房门,他周身上下散发出的层层冷气让全公公与众侍卫不断地打着寒噤。众人无意中看到他锦袍上的污浊,全都急忙垂首,谁都不敢询问。
回到万春宫,刘公公飞奔迎了出来。看到燕梓浩阴沉的脸与污浊的衣服,吃惊的大喊:“哎呦,老奴的小祖宗,这是怎么了?”
燕仔浩黑着脸,语气里夹杂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刘公公,去拿酒来。”
刘公公缩了老脸,自是替他担忧:“殿下呀,饮酒伤身呀。让老奴为殿下换衣服可好?”
燕仔浩的脸上就要刮起狂风:“休要啰嗦,快去,否则本王将你赶出万春宫!”
“啊?不要不要呀,老奴这就去。”刘公公无奈,一路小跑着去执行燕仔浩的命令。
燕梓浩让自己躲入房门内,将所有阴郁、烦恼、背叛、苦痛……统统锁在门外。他一杯接一杯,直到酩酊大醉。自五年前回到这宫中,今日在顺清宫的情景便不断上演。每当此时,便极恨自己生在帝王家。自小,他便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天伦之乐。有的只是尔虞我诈,生离死别。
五年前,他回来了,除了想要查明母妃的死因,便是想要证明自己,证明他这个被父皇放弃的皇子才是最强大的。可是,父皇看到他时,却轻蔑的一笑,不肯认他。迫使他拿了父皇的秘密相威胁,才使他认祖归宗。然而,这五年来,父皇从未正眼瞧他,无论他好还是不好,从未换取父皇的一句回应,巨大的裂痕将父子隔开。
燕梓浩又一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强压下心中的苦涩。他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又嘲弄笑话着自己,父皇怎么会听他的?他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不知怎的便想起了落雨来,想将她柔软无骨的身躯揉入怀中,或许只有那样才能找回自己的心。他跌跌撞撞的离开了万春宫,前往藏书阁。
第三十一章 强吻
此时的藏书阁来了一位客人,大皇子燕梓乾正用了如冬日午后暖阳般的笑容凝视着落雨。
落雨将他迎到阁内。从书架上取下本书来,双手奉上:“殿下,《水经注》奴婢已抄录完毕。”
“太好了,”燕梓乾脸上洋溢着微笑,接过书爱不释手的翻看。“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奇书,世上绝无几本。落雨,你送给本王的大礼呀。”
落雨只谦逊的回答:“殿下言重了。这是奴婢应当做的。”
燕梓乾向她靠近一些,“本王近来感觉身体好了很多,给本王把把脉如何?”
“是。”
两人在书桌旁坐定,落雨宁心把脉。良久,她收回手,带着春日阳光的灿烂,笑着说:“恭喜殿下,你的身体已经好转。继续服药,再过个把月,会完全康复的。”
“真的吗?”燕梓乾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鬼使神差的便伸出双手抓起了落雨的手禁锢与掌心。
落雨大吃一惊,急忙起身想要挣脱,可是燕梓乾也站了起来,抗衡她反抗的力量。
“殿下,你……”落雨惊魂未定。
“不要说话,听本王说。谢谢你给本王送的两份大礼。尤其是后一份。让本王从获新生。原本本王已无所欲无所求。这下好了,本王终于可以好好的做人了。做本王的王妃好吗?让本王照顾你一生一世。”燕梓乾的眸子里闪着希冀兴奋的光芒,凝神望着她。
落雨如木头般呆立。这怎么可以?她该如何拒绝他?“殿下,奴婢身为医者,为殿下治病是奴婢应该做的。殿下不必记挂在心上。”
欣喜若狂的燕梓乾并不在意落雨拒绝的话,仍旧表白着,“落雨,本王是真心喜欢你。以前,本王的身子不好,不敢有任何奢望。可是,本王的身子就要好了,终于可以说出心里话。只要你同意,本王立刻向父皇请旨赐婚。”
落雨用尽力气将手挣脱出来,小脑袋摇得似风中摇曳的花朵,“不!不可以!殿下身份尊贵,落雨只是奴婢,身份悬殊。请殿下三思呀。”
燕梓乾的双手骤然间空虚,他的心凉了凉,好似下了一场雨将他的热情与欣喜一股脑儿浇灭。他呆呆的凝望着她,眸子里尽显痛楚,“本王知道,贸然说出成亲的事,你没有心里准备。你考虑一段时间,再回答本王,如何?”
燕梓乾拿起了《水经注》想要离开,因为他不想再给她拒绝的机会。然而,终是不忍离开,重又踱回她的面前,一只手就要爱怜的抚上了她的脸颊。落雨忙后退闪开,他的手停在半空。他终是装着胆子,向前一步就那么将她抱在怀里。她娇柔的身躯贴着他的前胸,熨烫着他的心温暖而舒适。他在她耳畔轻轻说出:“雨儿,此生本王誓必要娶你。你等着!”
落雨的大脑瞬间短路,空白一片。她没有想到温文尔雅的大皇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竟呆立在那里没有将他的推开。只觉得天地间浑浊一片,将她包裹,她挣脱不开。四面八方只有一句话向她袭来“雨儿,此生本王誓必要娶你。你等着!”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当她清醒过来,想到要拒绝他时,燕梓乾已经离开了。
落雨只觉浑身似染了重病般软弱无力,怎么会这样?她该怎么办?她转了身想要回到木椅上休息一下。
这时,浓浓的酒气自身后向她包绕而来。她转身回望,三皇子燕梓浩摇摇晃晃的走进藏书阁。他原本早已到了,经过竹林小路时看到燕梓乾在阁内,便躲在了竹林里,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却不想看到了燕梓乾与落雨相互牵手,相互拥抱的一幕。而最可气的是,他的女人竟没有拒绝那个男人,而是任这个男人抱着。妒火在他的心里熊熊燃起,酒意上涌,他通红着脸脚步沉沉的径直闯进藏书阁。
落雨哪里知道燕仔浩心里的弯弯绕绕。她的嗅觉被他的酒气强烈刺激着,见他东倒西歪,酩酊大醉的样子,忙上前扶住了他:“三殿下,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你的衣服……”
她话音未落,便被燕梓浩一把拽入怀里,滚烫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怎么?你也要放弃本王?你也要背叛本王吗?”他醉眼朦胧,就那么喃喃的将话吼出来。
落雨心里慌乱,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他的禁锢。“三殿下,你在说什么?快放开奴婢。”
她羞怯微红的脸庞,稍稍粗重的喘息撩拨着他,醉眼惺忪,那娇小质感的唇更加诱人。脑中回放着刚刚在这里燕梓乾与落雨拥抱的画面,他粗暴的将她压在墙壁上,带着醋意狠狠地吻上了她小巧柔软的唇,肆意索取。
“啊!不……不要!”落雨想不到燕梓浩竟这样对她,心中惶恐,更加用力的挣扎,双手拼命拍打他的胸膛。今天的皇子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好似到了发情期一般。
因酒精的作用,陷入情欲之中燕梓浩早已失去了理智。他意乱情迷的吻着,右手不觉抚上了她纤瘦的肩膀,全然不顾她已泪流满面。
突然“嘶——”的一声,她左臂的衣袖已被他撕落,她的香肩与整条玉臂就那么暴露出来。撕扯衣服的音调虽小,然却直直撞击惊醒了燕梓浩,将他的酒意击退,更将他不知从何而起的情欲浇灭。他慢慢的放开了她。
落雨软软的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就那么抽抽搭搭,梨花带雨的将燕仔浩的心撕得粉碎。她的泪水如珍珠钻石般晶莹剔透,挂在眼角,挂在腮边。
燕梓浩心中甚是懊恼,他这是怎么了?自小投于无崖子门下修身养性,为什么事关落雨就如此不理性,如此放纵。看着那蜷缩于地上哭成泪人的娇小身躯,心中充满自责与怜惜,禁不住蹲下身去,想要将她拥在怀里:“对不起,”他喃喃自语。
“你滚开!”落雨用尽力气将他推开,“不要以为你是皇子,便可以为所欲为!你这个样子让我更加讨厌你!我最厌恶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皇子,我恨你们,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们!”落雨摸一把泪,跑回了自己的寝室。
燕梓浩的心里衔着丝丝的苦涩,凉凉的,涩涩的,比吃了黄连还要苦,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冰,比万箭穿心还要痛。他说过要对她好,可是他终究还是伤害了她。他呆呆的站在落雨的寝室门外,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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