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撕烂你的嘴!”世珍甩开苏青,上去就要揍她。
朱婉婉惊叫一声,很怂地钻到了桌子底下。
苏青连忙过去拦住世珍:“你想被处分啊?”
世珍不甘心:“我要教教她怎么做人?”
苏青瞥了一眼躲躲藏藏的朱婉婉,又看了看眼神躲闪的骆敏,语气不咸不淡:“你不都说了,都不会做人,你跟她们计较什么。有什么好计较的?”
苏青这话,挺瞧不起人的,像是明确跟她们划开了界限。杨世珍虽然跟她们闹,但也没她话这么伤人。朱婉婉和骆敏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是公开撕破脸皮了。
不过,苏青压根不在乎。就算她示弱,她们也不会对她好言好语,既然这样,撕不撕破又有什么区别?她这人轻易不跟人翻脸,但是一旦确定双方关系不能修复,也不大喜欢拖泥带水,跟她们虚与委蛇。
十一月中旬进行了一次小测试,苏青的文化课都是第一名,就是体能测验才堪堪达标,尤其是打靶,10靶就中了3靶。
这日晚上,沈泽帆跟梁涛一块儿从阅兵式绕道训练场,都入夜了,还听到有声响。
“哪个这么勤劳啊?”梁涛纳罕。这帮女生,个个都是小公主,平日训练都叫天叫地的,别提课外时间还来主动训练了。
走近一看,可不就是苏青吗?
“这不你手里那个小姑娘吗?”
沈泽帆对梁涛说:“你先回去吧。”
梁涛也没多问,摆摆手就走了。
苏青跑了个来回,俯低了身子喘气,就看到有一双脚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看到沈泽帆在月色里安静的脸,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苏青有点词穷,呼吸也平缓下来:“怎么是你?”
“路过,顺道来看看。”
她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了。
两人肩挨着肩在场地边缘坐了。苏青垂着头,顺手捞起了放在脚边的矿泉水,拧开了,仰头灌了一口。
沈泽帆回头看了她一眼。有透明的水顺着嘴角滑下来,沾湿了她的衣襟,显露衣襟有些明星的曲线。
他生生把头扭开。
夜风有点凉,却吹得苏青的脑袋有些混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儿,跟他一块儿坐在这儿。
她应该继续训练,或者回到寝室,而不是跟这个人这么不尴不尬地坐在这儿。
她低下头,把水瓶拧紧了,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回去?”沈泽帆问了她一句。
“再过一个月吧,反正也快过年了,那么远,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
“你具体哪天?”
苏青回头看他。
沈泽帆却没有看她,目光望着前方,很平静地说:“这次可没有军列护送你们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苏青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拄着头望着他。
好半晌没人答话,沈泽帆也转过头来,跟她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他的目光落在她宁静探寻的脸上,停顿了两秒,若无其事地转开:“我要让你一个人回去,我妈肯定骂我。”
苏青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其实你不用解释的。”
“……”
苏青说:“我打靶很差劲。”
沈泽帆看她。
她叹了口气,加了一句:“其他项目还能练练,就这个,特别差劲,怎么练都练不好。”
沈泽帆想起她的成绩,轻轻笑:“是挺差的。”
苏青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只准你自己说自己,不能别人说你?”他微微挑眉。
苏青呵呵笑。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玛德!不损她两句不舒服啊?
她郁闷的神情取悦了沈泽帆,笑道:“你求我试试。”
苏青冷笑。
沈泽帆说:“你求我,我就教你怎么练好。”他把烟点着,放在指尖慢慢燃烧。隔着迷蒙的烟雾,才敢这样放肆地打量她。
苏青隔着烟雾,也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跟他对视。
这段时间以来,见面次数不少,但是这一次,她才这样认真地打量他。似乎又长高了,也更结实了,宽阔的肩,修长的腿,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不难想象军装下是怎么精干的身体。
短发下还有有些汗,滴落在敞开的胸口。
苏青心口有点发紧,但是不愿意移开视线,有种倔强的坚持在里面,还有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心跳得比平时快。
可她到底还是移开了目光。
沈泽帆也收回了视线。
手里的烟烧到了手,他才察觉过来,把烟灭了,站起来说:“要提高,平时就要多锻炼。”
苏青点点头,也站起来:“谢谢。”
沈泽帆笑了一声:“谢什么?”
苏青抬头,看到他眼睛里明朗的笑意,瞳仁清亮,黑白分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苏青郑重地点头:“那你什么时候抽空教我打靶,沈教官?”
“什么时候都可以。苏大小姐想学,我就是没时间也要抽出时间哪。”
苏青微微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闭了闭眼睛,微笑点头。
苏青伸出小手指:“君子一言——”
“多大岁数了呀?”沈泽帆哭笑不得。
苏青晃了晃小手指:“不敢啊?”
沈泽帆无奈地跟她勾了勾:“快马一鞭。”
苏青这才笑起来。
第53章 回家
年底有个表演, 苏青跟杨世珍搭伙, 上台唱了首歌。一首普通的思念家乡的歌, 却赢来了满堂的喝彩。
音乐结束后,苏青拨了拨话筒, 对下面一起来观演的老师和学生说:“感谢领导,感谢战友, 感谢爸爸妈妈,感谢……”
下面一阵哄笑。
苏青也笑了。
这确实是万金油。
主持人走上台, 苏青和杨世珍退向后台就要下去, 顶端忽然传来“咔咔咔”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巨大的声响,然后是人群的惊呼声。
撑台的木头架子从上而下压了下来,把她和世珍笼罩其中。
昏迷之前, 苏青只看到铺天盖地的阴影, 然后是台下人群里那个人一双焦急的眼睛。
醒过来后,已经隔了两天。苏青感觉喉咙口都冒着烟,迷迷糊糊就开始摸床头柜, 却摸了个空。
窗前有个人,原本趴着,被她折返动静惊醒了。
苏青这会儿视野里也清晰了:“沈泽帆?”
“你挺牛逼的啊,教官都不叫了?”他打趣她, 起身绕到另一边去拿水杯,给她倒了杯水。
苏青有点不好意思:“我睡了多久了?”
“快两天了, 医生说你脚被压到了,要打几天石膏。我给你打好假条了,这段日子,你就安安分分在这躺着吧。”
苏青怔了一怔,随即惆怅起来:“还有半个多月就放假了啊。您看,我能不能……”
“想都别想。”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告儿你,你就我安安分分的,直到伤好出院为止。想回家?等你能下地再说。”
苏青满脸苦涩:“那要多久啊?”
沈泽帆有点幸灾乐祸,凉凉地说:“起码一个月吧。”
苏青哀嚎一声,躺尸般倒了下去。
这不意味着人家都开开心心回家过年,她还得孤零零躺在这军医院里天天面对着惨白惨白的墙壁。想想那日子就够难熬的。
沈泽帆把水递给她:“别想了,好好养病,我在这儿陪你。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跟我说。”
“你在这儿陪我?”苏青看向他,水都忘了喝。
“不然呢,把你扔这儿一个人回去?”
苏青语塞。
“饿不饿?你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沈泽帆问她。
苏青点点头:“有点。”
“等我会儿。”
沈泽帆出去了会儿,回来时,拿了三个饭盒,一一打开。饭是两人份的,菜很简单,却足够令苏青惊讶了:“你做的?”
沈泽帆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这是什么眼神?哥哥我不能会做菜?”
苏青老实地说:“真没想到。”
“在部队里混,什么都要自己干,我还能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啊?”沈泽帆没好气,给她盛好饭菜,推到她手里,“快点吃吧。”
“怎么都这么清淡?”她皱眉。
“忍着点吧,你现在这样,不能吃发的。”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肚子实在饿了,埋头就开始狂吃。吃的太快,还呛了一下。沈泽帆喝她:“慢点儿,跟劳改犯似的。”
苏青不服气,但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没反驳。
接下来的日子,沈泽帆还就是两点一线,跑完训练场就往她这儿赶,后来连宿舍都不住了,就在屋子里内设的看护室里住了。
很快就到了放假的日子,营地里三两天就没了人。
苏青有时候翘着腿,趴在窗口往外面看,莫名就有点忧郁起来。
沈泽帆开门进来,看到她这熊样就没好气地笑道:“又不是不让你回去了,至于吗?还是,你这么不想跟我呆一块儿?”
“什么跟什么?我就是想家了。”
“不是不想跟我呆一块儿?”
苏青白他一眼。
两人隔着扇门,晚上有时候他也过来跟她打牌叨嗑,倒像以前一样。两人都不是啥好脾气,矛盾也时常发生。比如沈泽帆这人,长得白白净净,挺英武的,但是糙地不行,因为他住的内间,阳台就一个,他需要开了门到了她房里才能去到阳台,有时候换下来的臭袜子都往她屋子里扔。
为着这事,苏青早上又跟他大吵了一架,还把他的臭袜子扔到了他身上。两人冷战了大半天。
晚上,电视机坏了,苏青实在是无聊了,心里也有些后悔,翘着脚过去敲他的门。
里面没人应,苏青料他可能不想搭理自己,犹豫了会儿,手里的力道却加大了。可还是没人应,她也气劲儿上来,狠狠砸他的门:“沈泽帆,你给我滚出来!就是扔一回你袜子,你至于这么小鸡肚肠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他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眼中都是怒色:“你他妈有完没完了?”
苏青一愣,视线上移,声音就像卡在了喉咙里。
他明显是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光着膀子,就穿着个大裤衩,手里捏着擦发的毛巾,发梢还在不断往下滴水。
苏青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但还是瞥到了不该看的,他的肩膀宽而舒展,肌理线条流畅,小腹结实而紧绷,充满了男人的刚劲。还有他短裤里鼓囊囊的一团,苏青脑袋轰隆隆作响,没等他开口,手忙脚乱地把门碰上。
她靠在摩挲的玻璃门上微微喘气,脑袋里一片空白。
偏偏她知道他没有走远,隔着一道门,在看着她。
沈泽帆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好了整齐的一身军装,袖子都没挽,武装带扣得严丝合缝。苏青倒没那么紧张了,那一阵尴尬过去后,心境也平复了,看到他这样反而有些无语,心里想,难道她还能占他便宜不成?
“什么事儿?”沈泽帆问她。
苏青指了指头顶的电视机:“坏了。”
“坏了?”沈泽帆过去,弯下腰开始检查。
苏青坐到床边,看着他在那边鼓捣,过了会儿,又见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个工具箱,利落地拆起零件来。
她说:“你小心着点儿,别给我拆坏了,这段日子我就靠它打发日子了。”
他回头笑着看了她一眼:“真这么无聊啊?”
苏青下意识伸手勾了杯水,有些局促地捧在手里,抿了一口。
沈泽帆笑了笑,回头继续修那电视机。
苏青望着他不断起伏的背影,背脊偶尔是弓着的,但腰背始终是挺直的,跟他这个人一样,宁折不弯。
苏青有时候会有一种茫然的无措感。
不知道是该收回目光,还是继续看下去。
“好了。”沈泽帆拍拍手站起来,回身时跟她肆无忌惮的目光撞到了一起。苏青看到他眼睛里的讶异,忙不迭转开了头。
那一刻,她有一种秘密被窥探到的惊惶。
沈泽帆走过来,脚步在距离她半米的地方停住。他沉默了会儿,苏青想,可能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明天再复查一遍吧。”
苏青点点头,没有异议。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再过一个礼拜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问题。”
“……那好,你早点休息。”
那天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过了一个礼拜,苏青的脚伤真的好了,沈泽帆拎着两个人的行李,在连忙开路,让她搭着他的肩膀。
苏青踮起脚,还一瘸一瘸的呢。
沈泽帆就笑话她:“你这模样啊,挺像那个……表演杂技的,叫什么来着的?对,‘金鸡独立’。”
“我还千手观音呢,信不信我抽你?”苏青那个气啊。
沈泽帆说:“要不要我背你啊?瞧瞧咱们,这速度再过一年都到不了车站。”
“我自己能走。”她还逞能。
沈泽帆干脆扔了行李,到她面前弯下腰:“上来。”
他的背脊宽阔平实,给人安全感。但是——他以为他弯个腰她就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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