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是求而不得的话, 执着就成了执念。
执着可以使人上进, 执念就可以让人疯狂。
尤其是陷入绝境的常昊宇。
勤简在这顶楼上所有的动作和话语都带着强烈的心理暗示。
密码箱里装着常昊宇最想要的钱——钱本身就是他的执念。
勤简一次又一次地阻拦他得到这些钱,有嘲讽也有暗示——对, 这些都不是你的,你得不到。
最后的言语一激——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这些年的心血全部都白费了, 你过去没有成功, 将来更不会成功。
人失去理智,陷入疯狂,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脑子一热, 常昊宇干了想干而绝对不应该干的。
常昊宇把勤简狠狠地钳制着,这种感觉很好, 对就是这种成功的感觉。
他嘎嘎地笑着,说出了理智时,绝对不会说出的狂言。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那些人把你扔进大山吗?因为那样的话, 看不到你的尸体,得不到你死去的消息,你的父母就不会放弃寻找,他们就没有心思再生其他的孩子。看, 我的计划就是这样的周密!要不是,要不是,该死的杜心星不是你爸爸的孩子……”
“不过没关系,我第二个机会又来了,对,就是那份遗嘱。你以为没有那份遗嘱,我会和你那个愚蠢的姑姑生孩子吗!我一直都在等着,我在等着嘉怡成年,这样的话,我就能干脆利落地送你爸爸去死。”
“可是,谁让你回来的?”
最后,常昊宇从牙缝里挤出了撕裂的声音。
他不仅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个专门为他设的局。
甚至没有意识到背后有人在靠近。
他用双手死死地卡住了勤简的脖子,满脑子想的都是:只要这个孩子死了,只要他死了……
楼顶的风很大,炙热的太阳照的人难以睁开眼睛。
勤简却用余光瞄见了越来越近的艾果儿。
狼王在狼后的面前怂惯了没错,可他怂也只对她一个人怂过,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头都快算计秃了的中年人压制。
而且,他想要的东西也差不多了。
勤简一只脚猛然蹬地,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气喘如牛的常昊宇甩到了一旁。
切,就这种年过半百还疏于锻炼的大叔,他能一手拎一个,跟拎小鸡仔一样。
常昊宇都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保安摁住了手脚。
与此同时,勤简很帅气地从地上跃了起来。
他笑的比炙热的阳光都灿烂。
其实他知道的,自己笑不笑,八成都逃不了被家暴的命运。
艾果儿假装自己一点都没担心,踏上天台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制止跟着她上来的保安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她仍旧在假装不担心,看都不看勤简一眼,便吩咐保安:“报警。”
她想,勤简应该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
常昊宇吼的那些话,她听了个大概,相信她身边的保安也听到了七七八八。
警察很快就到了。
周末,勤氏上班的员工不是太多,只有一些来加班的。
为了降低影响,常昊宇还是被蒙住了头。
收到消息的勤兰舟,不知道从哪里匆匆赶了过来。
刚好和常昊宇打了个照面,他知道的还不清楚,但他知道常昊宇想要伤的人是勤简。
愤怒失望伤感,很胶着的情绪一股脑袭了上来,勤兰舟挡开了保镖,一拳挥了上去。
勤简和艾果儿就站在勤氏大楼的入口处,透过明亮的玻璃门,把外面的情形看的很清楚。
警察很快就把勤兰舟和常昊宇分开了。
常昊宇被塞进了警车,警笛声响起时,勤兰舟才在保镖的搀扶下,进了勤氏的大楼。
“爸爸。”
勤简抬着已经包扎好的手臂,温和地叫。
他倒是想把手放下去,但纱布控制了他的行动力。
“手伤的严重吗?”
勤兰舟的脸色慢慢缓了过来,可一看见勤简的手臂,瞳孔又是一紧。
勤简的嘴角抽了一下,回答:“嗯,没事儿。”
他的手臂其实真的没事,拿碘伏消个毒,贴两个创可贴就行了。
但不和他说话的艾果儿,不由分说,就给他包扎上了。
狼王在狼后的面前是真的怂。
他还能怎么样呢?
只要她高兴。
勤兰舟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挥了下手。
勤简和艾果儿便自动跟在他的后面,进了电梯。
总经理的办公室门外,法务部的赵律师已经闻讯而来。
勤兰舟推门进屋的手顿了一下,扭头交代赵律师:“你组建一个团队,外聘也好,我要那种擅长打刑事案件的律师。”
赵律师连连点头。
勤兰舟又交代:“你先办这件事情,越快越好。”
赵律师夹着公文包,快步离开了。
总经理办公室。
助理拉开了百叶窗帘,默不吱声地退了出去。
勤兰舟什么都没问,勤简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打开了录音笔。
勤简用的是专业的录音笔,还是那种带声音方向的。
并且,两个密码箱里,一个里头装满了现金,另外的一个装的是偷拍用的摄像机。
这样,声音和画面都留下了证据。
当年的绑架案已经过了追诉期,想要重新立案,这就是律师团队需要攻克的难题。
但好在这一次的企图谋杀,留下了确凿的证据。
听完录音之后,勤兰舟只觉得寒毛耸立。
知道树大招风,没想到勤家招来的竟是豺狼野豹、猪狗不如的东西。
而且环伺勤家周围这么多年,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再一想丢失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和他妻子的那双腿。
勤兰舟捂着脸,双肩止不住的颤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哽咽压在了心底。
“叔叔,其实勤简的手臂就是破了点儿皮。”
艾果儿故意放松了语气。
她知道勤简不会安慰人,其实她也不会。
只能随便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勤兰舟伤心的情绪。
勤兰舟抬了头,眼神灼灼,“这次,就算要不了他的命,我也会让他把牢底坐穿。”
危机解除,勤简浑身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再操心。
于是勤简什么表示都没有,面无表情,又不动声色地动手悄悄拽了下艾果儿。
艾果儿把胳膊挪了挪,没理他。
冷暴力什么的,还不如家暴痛快。
勤简悠悠地想。
勤家和常家反目,是香岛今年最大的新闻了。
勤兰心分别跑到勤家和勤兰舟的办公室闹了一通,最后在警局里听到了勤简录下来的那段录音,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哭都没有力气。
她呆呆地在警局坐了半日,再走出来的时候,感觉太阳的颜色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常嘉怡倒是镇定,劝慰她:“妈,以后就我和你相依为命,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兴许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随后,勤兰心给勤兰舟打过去了电话:“我要起诉离婚。”
废话,现在不离,难不成还要等着替夫还债啊!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那个狼子野心的男人,有当过她是妻子嘛!
可悲啊!可悲!
勤简回了酒店,埋头就睡,他睡了整整两天两夜。
艾果儿本来还准备好好跟他算算账,这下吓都吓了个半死。
她手足无措,只能求助。
勤兰舟特地请来了私人医生,到酒店给熟睡的勤简做身体检查。
来的医生走的是绅士路线,穿着褐色的细条纹西装,戴着金丝边的眼镜。
配合他的护士小姐打扮的也很时髦,穿着黑色的紧身裙,银色的羊皮高跟鞋。
好在,没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也照样专业。
他们推来了好多艾果儿不认识的仪器,总共检查了十几分钟。
体温,血压,心跳,一切生命体征都很正常。
这就是勤简的检查结果。
艾果儿很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他睡这么久都不醒?”
医生摊了摊手说:“应该快醒了吧!”
这医生没做医生之前可能是半仙儿。
话音才落,勤简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乱的梦。
梦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还梦见他又要和果儿分开了。
他不想啊,还在梦里想,万一果儿又认识了其他的男人。
然后,他就听见了屋子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他赶紧睁开了眼睛……哎呀,我去!
“你是谁啊?”勤简从床上跳了起来,“你干嘛和我老婆站的这么近?”
威风凛凛的狼王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他用一双凌厉的眼睛审视着莫名奇妙的闯入者……简直让人无语之极。
艾果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跟着转过了头,如是说:“麻烦您了医生。那个他,大约是睡到精神错乱了,您别往心里去。”
勤简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因为艾果儿刚刚瞥他的那一眼,充满了深深的嫌弃。
我未婚夫有点智障,我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
——这是勤简发自心底的声音。
第86章 一顿掐
智商这个东西大约也是会退化的。
艾果儿发现, 睡了两天两夜的狼,醒来之后, 那个智商啊, 简直没眼看。
送走了绅士的医生和美丽的护士小姐。
套房的门一关,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艾果儿可以为所欲为, 一把揪住了狼的耳朵。
狼被拿住了要害, 晶亮的狼眼睛一眯,心里头明白, 他现在得卖乖。
他连续“哎哟”了好几声,不止卖乖还卖惨:“饿!”
对, 肯定饿, 她知道的。
艾果儿是扯着狼的耳朵到了座机旁, 打电话给前台叫的餐。
按理说,饿了两天两夜最好吃点稀粥什么的,考虑到狼的肉食肠胃, 艾果儿给他叫了一份牛腩面。
对,就是肉少面多的牛腩面。
狼对面食提不起来多大的劲, 他气哼哼地抗议:“我要吃牛排。”
“牛排?”艾果儿眼尾上翘,嘴角也扬起了一点弧度。
可很有眼力劲儿的狼知道,她那个不是开心的笑。
“嗯。”他眨巴着眼睛, 听谁说的,多眨眨眼睛,能够保持呆萌的年轻。
不过估计是他的消息渠道有问题,很显然, 狼后没有get他的可爱,而是下意识又眯了一下眼睛,很嫌弃。
狼王也是有自尊心的,他用威胁的语气说:“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
“你怎么了?”艾果儿反问他。
“我走了啊!”
艾果儿终于松开了狼的耳朵,却不客气地抬脚踹了他的屁股。
“走,走啊,快滚蛋。”
“不走。”勤简反悔的速度比翻书都快。
其实他也就是威胁着玩玩的,当然不能走。
勤简一转身饿狼扑果儿,向她扑了上去,抱着脸一顿猛亲。
艾果儿推都推不开,真不是嫌弃…是特别嫌弃。
高级酒店的服务就是好,二十分钟之后,服务员就送上来了热气腾腾的牛腩面。
勤简饿的胃抽筋,生死面前,爱不爱吃绝对是小事情,他不光吃完了面,还捧着面碗干了汤。
这时候,整个人才恢复元气。
智商也跟着回来了。
倏的一下,勤简想起来艾果儿还有笔帐没跟自己算。
他可没有天真的以为冷暴力就算完事了。
冷暴力只是第一重反应。
接下来,大约就是…家暴了。
勤简想着溜之大吉,但他的穿戴并不整齐,发型也很差劲,还有两天没洗过澡了。
狼后已经很嫌弃他了,他要是再这么邋遢下去,后果不敢设想!
狼王的危机感,已经叫嚣着侵占了他的脑子。
狼虽然很帅,吃饭时也很帅。
但毕竟这头帅狼吃饭,她已经看过很多年了。
甚至穿衣服的看过,脱掉衣服的也看过。
总结是,少看一眼,多想问题。
艾果儿立在宽大的窗户前,坐着伸展动作,她不知道勤简已经吃完了饭。
她把手臂高举过头顶,很有节奏地左右晃动了几下。
跟着她侧压了腿筋。
再站起来的时候,一腿踢过了……
目测,至少得过他的头顶。
看来,一顿掐是跑不掉了。
勤简揉了揉本来就很凌乱的头发,心情是很复杂的。
挨掐就挨掐吧,他就是希望挨完掐之后,不要再有其他的冷暴力发生。
就是那种分床睡之类的性冷淡暴力,这个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勤简已经做好了要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却见艾果儿转了身,很奇怪地看着他说:“穿衣服,走。”
勤简愣了一下,他其实都做好了抱头的准备。
两个人的目的地是勤家。
现在勤常两家的事情闹的是满城风雨,今早电视上还播放了记者对一位办案人员的采访。
“这件案子不是单一的案件,年数的跨度很长,案子的恶劣性也超出了我们对人性的想象。请广大民众放心,应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对所有牵涉案件的犯罪人员进行最严厉的审判。”
如此看来,重新立案将势在必行。
这是好事,却也有坏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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