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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么？”
孟楹就这么愣愣地抬头看着他，所有纷飞的思绪因为那五个字统统回到了过去的小学时光。
夏天合唱的《Five Hundred Miles》，冬天送来的热牛奶；
考试前借到的独家笔记，考试后一起吃饭午休；
在刘姥姥办公室的偶遇，在蛋糕店一起看小蛋糕；
晨会台上认真的大队秘书长，演讲台后带着笑容的年级第一；
偶尔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毕业典礼上的对视。
不多也不少，但是一切都刚刚好。
孟楹一下子回过神，从乱糟糟但又清晰明朗的回忆里抽出身，冲着眼前的人微笑一下。
“记得啊。”
程智岩叼着水笔，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闲闲地看着站在桌边的何书瀚。
“谁敢不记得二中的大佬啊？话说我的好同桌之前还说认识你呢，现在怎么变成记得你了？难不成你还把我的好同桌整失忆了？”
何书瀚丝毫不生气，依旧保持微笑。
“所以你想说什么？”
“教我这道题。”
何书瀚和孟楹齐刷刷愣住。
“我说了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不信我啊？”程智岩瘪嘴。
“不是特别相信。”何书瀚接话。
“不敢相信。”孟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说真的，教我这道题啊！你们俩能不能别一唱一和！又不是男女朋友，那么默契干嘛啊？”
孟楹翻了个白眼之后立即捂住自己的脸，何书瀚淡定地俯身，拿起她的自动铅笔。
“一级公式先代数字进去，得到一个代数式，先放在这别动。然后另一个已知条件代进二级公式，得到另一个代数式。这两个代数式是倍数关系，添上对应的系数，中间加等号。出来了，结果是6。”
从开始到结束，程智岩的嘴就没合上过。
“何书瀚说完了，你要不要考虑合上你的嘴？马上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孟楹难得一脸嫌弃。
“真的是大佬啊。”程智岩合上嘴。
何书瀚耸耸肩。
张安乐从厕所回来，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见老何。想起来刚刚老曾给他一叠卷子让他发下去的事儿，下意识地看向最后一排。注意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某人之后，兴奋得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何书瀚。
“女神你咋在这？之前我怎么没在这个班看到你啊？”
孟楹微笑一下，身边的程智岩早就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我的好同桌咋就成了你的女神了？现在说话都不用过脑子的哦？”
“话不能这么说，你的同桌一直都是我女神，从小学开始就是。鉴于你是跟我女神从初中开始才认识的，我就不跟你争了。”张安乐友好地笑。
何书瀚差点笑出声。
“快回座位上去，马上上课了。”孟楹笑着摆摆手。
张安乐又像推佛一样把何书瀚推回了第一排。
老曾依旧坐在椅子上喝润喉茶，看见张安乐推着一个男生上前来，放下手里的杯子，冲着张安乐招手。
“小猴子快来。”
张安乐屁颠屁颠地凑到老曾面前。
“我看你今天也带了因为同学来啊，这位同学听得怎么样？我讲的东西都能听懂吗？”
何书瀚听见他们两个人正在讨论的东西，也凑了上去。
“老师好，我叫何书瀚。”
“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是二中零班的学生吗？”
二中的分班惯例是看入学考试成绩，一班也被叫作零班，也是全年级最受重视的班级。师资力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都是单独配备的，很少会有一班的老师同时教其他班学生的情况。
因为按成绩分班，一班和吊车尾的十班宛如平行世界的对角。一班的老师都会要求自己班上的学生不要和七班以后的班级有交流，同时十班的老师也会要求自己班的学生不要去招惹一班的人。
这样区别对待的后果就是，一班的学生现在都能在学校横着走了。然而十班的学生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在这样年轻气盛的时候，看见让自己不爽的人自然要怼，所以一班也经常被威胁。
至于何书瀚，那绝对是一班例外中的例外。不仅成绩连霸，跟吊车尾的那些人好像关系也还行，当然也有部分是何书昊的原因。现在何书瀚走在学校里，认识他的人都会打招呼。
啧，那个词叫啥来着，学痞？
“是。”何书瀚应声。
“今天讲的内容都听明白了吗？”老曾瞬间来了兴趣。
“明白了，但是我觉得黑板上的这道题目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做法。”
“说来听听。”
孟楹原本在给程智岩解释今天的例题，察觉到原本喧闹的班级突然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还以为上课了，下意识地停笔准备下节课的笔记，然而一抬头…
何书瀚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写着，老曾背着手站在他身边，时不时还在黑板上某个代数式上指一下。
老曾一米八几，何书瀚也比小学时候高了很多，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
妈啊。
孟楹反应过来他在写什么之后，抓起笔就开始把他的每一个步骤都记下来。大家也似乎反应过来了，一时间班上只能听见哗哗翻笔记本的声音。
何书瀚演板结束，后退几步看了一眼自己的演算过程，确认没问题之后，看向身边的老曾。
老曾认认真真地看完了何书瀚的演算过程，开始鼓掌。
“我们家老何真的超级帅！”张安乐欢呼。
何书瀚强忍住站在讲台上翻白眼的冲动，扫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孟楹，淡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老曾给大家解释了何书瀚这个做法的思路之后，继续讲课。
程智岩凑在孟楹身边，戳戳她的手臂。
“怎么了？”孟楹扭头看他。
“你跟何书瀚是小学同学啊？很早就认识他了吗？”
“准确点来说是小学校友，他们班在我们班对门，我们是同一个班主任。后来六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我们班换了班主任。我跟他前几年都不太熟，六年级才慢慢熟起来的。”孟楹耸肩。
“那你知道他跟苏佳佳的关系不？”
“知道啊，苏佳佳小学时候跟我同班的，现在还跟我有联系。之前她追何书瀚的时候，还经常问我篮球和游戏方面的问题。我平时闲着没事和我爸坐在一起看球，再加上你经常跟我叨叨游戏方面的知识，我就全跟她说了。”
“等等，你认识苏佳佳？而且还跟她关系不错？”
“是啊，怎么了？”
“那他们俩…”
“先听课吧你，说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想，现在居然在这里八卦。”孟楹一副嘲笑的语气。
“切，老子要是认真学起来，比你厉害很多好不好？”
“哦哟，那我拭目以待。”
“那我真是不好意思。”
“脸皮这么厚，你还会不好意思？”
“小弟你最近嘲讽技能满分啊，怎么的，找到男朋友了？”
孟楹简直懒得理他。
“你就安静一个小时行不行？
“行。”小橙子爽快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小橙子仿佛真的在用心听课，时不时还往自己的笔记本上写点字。
何书瀚在下半节课的状态完全回归正常，试卷上的题目基本上都只要几秒钟就能得到思路。全班都在刷刷写卷子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拿着写完的卷子上台和老曾一起讨论附加题的三种解题思路了。
等到放学时间，孟楹收拾好东西，跟着前面的程智岩慢慢走出了班门。何书瀚和张安乐依旧站在外面等着，看见两个人出来，走上前。
“女神我送你去车站吧！”张安乐拍拍胸口。
“你得了吧。”何书瀚就差当众往他的脑袋上暴击一下。
“反正我跟她同一趟公交车，我送她过去呗。”程智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跟小…程智岩一起走吧，省得你们绕路。”孟楹弱弱地站在最角落。
谨记小橙子教导，“小橙子“这个外号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那也行吧…老何跟我走，他爹到时候直接来我家小区门口接人的。程智岩我警告你啊，路上注意我女神的安全啊，你被谁抓走了我无所谓。”张安乐毫不客气。
“知道了知道了，废话真多。”
四个人在大楼门口分开，程智岩带着孟楹往左边，何书瀚和张安乐走右边。走到一半，程智岩突然拍拍孟楹的肩膀。
“等我一下，我买个打火机。”
孟楹就这么看着程智岩闪进了旁边的便利店里，闲着无聊，干脆拿出手机来看看企鹅消息。
面前突然多出一只手，直接把她的手机拍掉在地上。
孟楹茫然地抬头，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生。微微皱眉，俯身把自己的手机捡了起来。
“你是孟楹吧？”
带着鸭舌帽化着浓妆的女生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烟味，着实让孟楹难受得不行。这个女生她也没见过，穿衣风格倒是和之前在大马路上拦她的那个女生颇为相似。
“是啊，怎么了？”
声音不是她的。
孟楹下意识扭头看向声源，程智岩已经淡定地走到她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还在摆弄着刚到手的新打火机。
“你谁啊？”女生不耐烦地看着他。
“你谁啊？”程智岩直接把问题扔了回去。
“我是谁关你屁事。”
“是啊，你是谁不关我的事，毕竟也不知道哪个阴沟里跑出来没拔毛的臭野鸡。但是你在大马路上拦我的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你！”
女生刚扬起手，手腕立即被程智岩扣住。
“在大马路上动手，也不怕这附近有什么人能废掉你？小姑娘，没事赶紧回家玩你洋娃娃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程智岩冷着脸松开她的手腕，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着，点燃，动作一气呵成。
橘色的路灯下，程智岩吐出青灰色的烟，消散在空气中。依旧少年气的脸在烟雾的映衬下，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孟楹始终处于茫然状态。
话说今天她换课的事情，好像也没跟谁说吧？这人怎么知道她在这的？难不成每时每刻都在这等着？
“那个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啊？非要你心甘情愿整天在这蹲着？我要是明天来呢？会不会还碰见你？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给那个人，给你加点钱让你现在就滚？”程智岩的声音更冷。
孟楹再次愣住。
“那个人”？谁？看样子他知道？
☆、关系
带着浓妆的女生似乎对眼前这个男生的身份有所察觉，咬咬牙，双手握成拳。程智岩始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在她突然对孟楹伸出手的时候，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警告你，回去问问一中程智岩是谁，你再来我面前瞎蹦跶。你要动手的对象是我的人，程智岩的人，给你十个胆，我看你敢用几个。”
孟楹吓得紧紧抓住他的外套。
女生的脖子被松开，整个人大喘着气。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之后，瞪了眼前的人一眼，转身离开。
程智岩松开搭在孟楹肩膀上的手，站在原地把烟抽完。孟楹淡淡地看着他，满腔的好奇和不理解，但是都问不出口。
烟蒂被扔进垃圾桶，程智岩往嘴里扔了一根口香糖，转身看着孟楹。
“走吧，一边走一边跟你解释。”
孟楹赶紧跟上去。
“你想知道什么？”程智岩淡定无比地走在她身边。
“那个女生是谁啊？”
“六中的，里面的人出来也丝毫没给学校掉份儿，学生和学校一样垃圾。”
“那她为啥针对我？为什么又是六中的？”
“这我怎么知道。”
程智岩踏上公交车，刷了两下公交卡。身后的孟楹直接跟着他去最后一排，钻进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现在碰到这种事情怎么变得这么淡定了？不应该被吓得说不出话吗？”程智岩一副开玩笑的语气。
“谁跟你说我很淡定了？但是那个时候你突然冒出来，作为我们一中的扛把子，你都在现场了，我还怕啥？”
“哟，行啊，现在知道你大哥的重要性了？”程智岩笑眯眯的。
“不过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叫来的？我又完全不认识她，那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
程智岩微愣。
“怎么了？”孟楹察觉到现在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你还是别知道得太多吧，这个圈子很乱，这趟水太深了，你最好别进来。你大哥我在你身边呢，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相信大哥。”
孟楹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
原本想问问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但是程智岩的语气明显已经不太友善了，她只能放弃。
这确实是一趟浑水，她也不想踏进去的。但是话说回来，她难道不是受害者吗，每次都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拖进去了。现在又是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程智岩注意到孟楹突然安静下来，下意识抬头看她。孟楹全程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一句话都没说。
他也在烦躁。
刚才那个女生他认识，准确点来说，是认识那个跟她有关系的人。上次孟楹在这条路上被拦截，也是因为那个人。所以这次看见那个女生，他立马就知道是谁安排过来的。心里的熊熊火焰一直在烧，但是绝对不能当场就发泄出来，否则孟楹就完了，那群人肯定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对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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