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责备……”容澈一怔。
“再往前!”宁舒急切的就差揪着容澈的衣襟逼问了。
“一时心急,言不及意。”
“对!就是这个!”宁舒一拍容澈肩膀,“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师叔你一提醒我彻底想明白了!在龙血凤骨的事儿上,我们也被言不及意了!”
容澈稍加思索,即刻领悟,“你是说,龙血凤骨并非我们领会的字面含义?”
宁舒连连点头,“没错,我早就该知道的,但却没放在心上,还要多谢白依依用自己的行动提醒了我。师叔,她如果要对小皇帝下手,干嘛非要绕个弯子从皇后下手?以她的能力,随随便便变个皇帝身边的亲信也可以啊!也就是说,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皇帝!而是皇后!她想要的是皇后身上的一样东西,那个就是凤血!”
“是什么?”
“小皇后秀恩爱的时候和我说过,历代皇后的印绶都是一块代代相传的血玉,传说这血玉是开国皇帝发妻精魄所化,她没能等到开国皇帝一统天下香消玉殒,人亡魂系,化作血玉守护丈夫,开国皇帝和她恩爱非常,于是就拿这块血玉刻出印绶,不再立皇后,印绶便也一代代传下去了!开国皇后以血化玉,这不就是血玉吗!”
宁舒颇有急智,让她从长计议不如杀了她,但要是真刀架在脖子上,她反而能想出常人不能的奇思妙想,容澈茅塞顿开,也不再多问,夹着宁舒凌空而行,直落皇后寝宫外。
皇后刚刚苏醒,皇帝正陪她纾解,宁舒容澈二人走进便问皇后凤玺下落,皇后让人去找,果然不翼而飞。
“白依依果然得手了!”宁舒恨得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桌上,没有仙力,掌心火辣灼烧,疼得她直呲牙。
“她还没有龙骨啊,应该没事吧……”皇帝得知来龙去脉后仍旧抱有一丝侥幸。
“闯入皇宫险中之险,无异于暴露阴谋,她既然以身犯险,那便证明……”
“证明她至少是有了龙骨的下落,否则才不会这么冒险,说不定她现在就在找龙骨的路上。”宁舒接上容澈的话,揉着手掌心,眉头都要簇到一块去,“可我们还不知道龙骨是什么。”
皇上思忖许久,弱弱地开口道:“或许……朕有个线索……”
“什么?”宁舒追问。
“既然凤血这样刁钻,龙骨想必也要这样思索才是,本朝一直有这样的传说,□□乃是其母感知真龙所诞,因此战场上他能呼风唤雨,长寿康健,那么……你们说……龙骨会不会……就是□□之骨?”说到最后,所有人已是恍然大悟的申请。
“那他们……岂不是要去□□安息的陵寝武陵!”皇后话音未落,容澈身形先动,已欲离开。
“师叔!”宁舒及时拉住他长袍下摆,“带上我!”
“你修为不在,还是……”
“万一龙骨凤血也能恢复我的修为呢?万一情况紧急,你必须即刻销毁以免多生事端,我岂不是没有了转机?带着我!就算情况再紧急,好歹我也能增加奇迹发生的几率啊!”宁舒就差蹦起来敲容澈的膝盖了,她急得满头大汗,倒像个拽着大人衣服要糖的小孩,容澈顾不上多想,觉得她此话有理,点点头捞上她便消失不见。
半晌,留在房间里的皇上皇后才回过神。
“仙子变小之后竟然如此雪玉可爱……皇后不如我们也生个这样可爱的女儿吧!”皇帝忽然说道。
“要死啊!都要亡国了你还惦记生孩子!生个鬼啊!”皇后火冒三丈,“我们俩快去先明殿祈求列祖列宗保佑!”
武陵高耸巍峨,封土如山,配殿雕梁,可在夜色下只能看见庞大黝黑的一片模糊。
被容澈夹在胳膊下飞来飞去,宁舒觉得有点晕车,关键时刻不能喊停,等她被放下来,脚下踩着的墓砖都变成了棉花。
“这里有人来过了。”容澈看着凌乱的脚印和守陵人四处横陈的尸身说道。
“先进去看看!”宁舒顾不上难受,催促道。
他们来到墓门,果然,厚石门被外力破坏,成了碎片,这不是常人可以为之,白依依恐怕已经拿到了龙骨,他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吗?
通往墓室的路畅通无阻,石棺雕琢精美的棺盖横在最后的门前,游龙在上栩栩如生,跨过去,白依依立于尽头,手捧头骨,她听见脚步声回头,在看清来人后,笑着松手,头骨应声而落,碎成粉末。
来迟了。
宁舒恨得咬牙切齿,只想把她撕成碎片,容澈勾住她衣领,免得她一个激动上前。
“你竟然没死?”白依依略显惊讶只是一瞬,又笑道,“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费尽心思找龙骨凤血,结果也没强到哪里去,看来这两个东西不能把人变聪明。”宁舒嘴上一贯的厉害,看似反唇相讥,实际却是想知道白依依到底是得了什么样的力量,“怎么,难道就只是延年益寿的保健品呀?那你完蛋了,长命百岁可得是有好运气别意外横死才行。”
白依依笑道,“你们不知晓龙骨凤血的能力么?”
“我们只是想拿龙骨凤血泡酒,听说能治风湿腰腿疼骨质酥松,我师叔年纪大了,难免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一口气上不去五楼,你年纪轻轻也肾虚腰椎间盘突出吗?”宁舒不屑一顾的白了她一眼。
容澈急忙解释,“阿舒其实我还算是年轻一辈,并非你说的那么老……况且我的肾……”宁舒狠狠掐了他一下,一个眼神让他闭了嘴。
“看来你们真的不知道了,真是愚蠢,我还以为你们与我一样是天选之人。”白依依哂笑道。
“说真的,白姑娘,你不会想和我比天选之人这件事的。”宁舒觉得她洋洋得意的样子搞笑极了。
“我得到龙骨凤血乃是天意,两者合二为一带来的不只是无穷无尽的力量……还有神明才配拥有的能力,你们是否想知道自己的未来?”
白依依语出惊人,宁舒和容澈皆是一愣。
她似乎很满意两个人的反应,继续说道:“预知未来卜天言地……这才是龙骨凤血的真正力量!我自幼天赋异禀,却为人恐惧,慢慢我才明白,弱你只是比其他人强一点,凡人只会对你加以羞辱避之大吉,但如若你的能力能主宰他们的宿命,他们便会将你奉若神明!现在,他们如果想知道自己的命运,便要向我屈膝……而对那些忤逆我的人,我有力量赐给他们死亡当做命运的终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吗?不如此时,在你们被我终结之前,我先看看你的未来,你这言语刁钻满口混账话的小畜生!”说罢,她身形晃动,白光如电,宁舒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白依依那张惨白的脸已然显现在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现在还有人看咩……有的话我就填了……
第53章 53
她快,容澈更快,挡在宁舒身前拦住奔袭。
白依依转瞬躲闪,退出两步站定,“既然你这样急,先看看你的也行!”话音刚落,她便向容澈冲来。
“师叔小心!”宁舒没了法力,只能当拉拉队在一边干着急,“师叔朝脸打!”
无论从任何方面,白依依都不是容澈的对手,眼见容澈将她逼入死角,她却从容不迫,宁舒感觉有诈,不等开口提醒,容澈也已发觉不妥,他停手回到宁舒身边,怕她不利,两人几乎同时发觉容澈的手上隐约浮着一圈黑雾似的光环。
“她不能凭空给人算命,需要靠近和媒介吗……”宁舒始终觉得费这么大劲结果就搞出个算命的能耐,又不能打,太赔本了,可当她看见容澈眼神不对,顿时明白这能力似乎没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不是折磨也并非痛苦,难以名状的窒息压抑将他裹紧,寒意沿脊背蔓延,这是容澈从未遭逢过的力量,但他并非俗体凡胎,短暂的失神之后,他轻松驱走这诡异的感觉,手腕上奇异的黑雾也随之消散,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一瞬万物静止,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师叔你怎么了?受伤了?”宁舒却看出了方才呵呵掌门的奇怪举止,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师叔会被眼前这个刚吸收了点力量完全没多少修行的女人所伤。
容澈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让她放心,抬头凝视正紧闭双目周身为黑雾团绕的白依依。
“国师……你的未来……我已经看到了……”白依依睁开双眸,宁舒下了一跳,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全然漆黑,像黑夜蕴藏其中,“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劫数如烟,纷纷消散之后,天光云阔里,你与天齐高,光芒难视……可是啊……为什么你的心在滴血,在光明里有一道黑暗,涌出看不见的鲜红,谁也看不见,你自己也看不见察不觉,但这伤口真切存在……像剜走了你的灵魂一角……带走你最宝贵的……希冀。”
容澈心底一震,下意识去看宁舒,宁舒以为他被唬住了,吓得捏住他的手,“师叔,别信她胡言乱语,说不定这力量可以制造幻觉扰人心智。”
“我没有事,她法力在我之下,无法左右我的五感。”容澈看着宁舒关切的神情,话到嘴边的可是两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白依依的眼睛恢复正常,她好似沉浸在刚才的话中,陶醉飘忽,“原来……看到旁人的命运是这样有趣……力量……我的力量也增加了!”她目光锁定宁舒,双手一挥,黑雾潮水般涌动袭来,宁舒后退已来不及,闭上双眼,却毫无感觉。
一道结实的砖墙阻隔了她与白依依制造的危险。
容澈救了她。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容澈也能以自己的土系之力操纵石块,墓砖厚厚的墙壁暂时阻隔危险,宁舒松了口气,“还好师叔你厉害……”话到一半,呼吸骤然困难,原来,黑雾不知什么时候渗透过了墙壁,依然缠上她的脖颈,“师……”她说不出话,失去仙力的宁舒无法像容澈那样抵挡这股力量,因此她所感受到的,是胜过容澈那一瞬不适的千倍痛苦。骤雨成针,刺入皮骨,风起如刀,刃刃锥心,可她喊不出来,喉咙里细细的只挤出绝望的悲鸣,无助地想用双手挣开黑雾的束缚。但黑雾有形似无形,无论她怎么用力却都握不住一分一毫。
“阿舒!”容澈惊呼驱散黑雾,更可怕的事发生了,宁舒的眼睛竟也变得和白依依方才一样,漆黑如夜。
容澈没有进入的幻象,她进去了。
尽管容澈动作极快地驱走黑雾,宁舒的表情不再痛苦,可失神的惶惑仍在脸上,她毫无知觉倒在容澈怀里,墙对面飘来亢奋的声音。
“你的归宿是黑暗与血光,血光有尽头,黑暗却没有,多可悲啊,一个人在黑暗中寻求渺茫的希望……你的世间空无一人,你一个人孤独的在行走中腐烂,眼眶里血色代替泪光,空空流淌……不,我看到你不只是你,你是千万个幻影,千万个幻影就有千万份悲伤……”
宁舒听到了,她正在这黑暗中行走,眼睛很疼,一揉都是满手都是鲜红,她惊惧地抹擦双手,却发现双手已只剩枯骨,腐烂的碎肉在指缝间噼啪坠地,她颤抖,尖叫,喉咙里发出的却是白依依尖利的笑声。
黑暗转瞬即逝,眼前和刚才一样,宁舒却已然崩溃,她抓着容澈的胳膊,仿佛刚刚被恐惧吞噬了所有快乐和记忆,哭着颤抖,“不……不要这样对我……”
容澈震碎墙壁,一手搂住失去控制的宁舒,一手径直捏住白依依的喉咙,她正享受宁舒恐惧的虚幻,猝不及防被破掉黑雾的界限,面露惶恐,“怎么会……”
“把她放出来!”容澈的语气不再有往日的平缓。
白依依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又吸取了一个预言的力量仍然不是容澈的对手,情急之下,她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可以用来预言,用来获取力量抗衡容澈。
她自己。
呼吸困难的边缘,她开始为自己预言,但几乎只是转瞬,恐惧写满她的脸,“不!”她在容澈的禁锢下挣扎,“我不可能会死的!我已经有了力量!怎么会和凡夫俗子一样就这么死了!就这么灰飞烟灭!不可能!这是假的……假的!”
近乎凄厉的尖叫回荡在墓室,容澈见宁舒浑浊的双眼已回复原本的样子,五指用力,硬生生单手扼死白依依,她最后的声音和黑雾一起消散,在容澈松手后,未等掉落在地,便化作粉尘,融入阴风。
“师叔……”宁舒在白依依死后彻底突破禁锢,她恍恍惚惚仍旧抖动不停,刚才的一切那么真实,就像真的在发生一样,她摇晃着倒入容澈怀中,浑身的力气都被恐惧抽空,之余一缕神志还能能认出眼前的人。
“那些都只是幻觉,已经没事了,白依依死了,你还觉得哪里不对吗?疼?还是觉得上不来气?”容澈从没见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宁舒怕成这个样子,他不知道白依依给宁舒到底看了什么幻象,也不知道在幻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舒虚弱地点点头,冷汗顺着额前碎发淌过脸颊,她已经恢复了神智,知道自己并没有腐烂,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声音也虚脱般无力,“师叔……你也看到了吗?”
“不,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她说的预言……真的发生了啊……”宁舒气力干涸,慢悠悠说完最后一个字,彻底昏了过去。
当她再醒过来已是身处皇宫,四周明黄帷幔映着幽窗冷雨,淅淅沥沥,干燥的被子暖和服帖,她好像睡足了半辈子的觉,既疲乏又觉得精力充沛,坐了起来。
“阿舒!”
“师叔?”
宁舒没想到呵呵掌门会在自己床边,有点惊讶,“我睡了多久?白依依那个混蛋真把我伤的那么重?”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浑身一抖,仍然能感受到幻觉中的阴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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