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最知道儿子钟意邹茵的,十六七岁谈过一场恋爱,玩一样的,分了就没找过。自从23岁遇到邹茵,此后就自觉地被她安分困束着,张氏但凡有搞不定他的,只要找邹茵就行。这可是难得的好媳妇。
张氏就说:“都别急,小孩儿要投生到人家里,也得看缘分。茂德就是到三十左右岁才抱上你的,只要老爷子这边不反对,我们都没什么意见。”
说完目光晶晶亮地笑望向老太爷。通常是她提出的想法,老太爷这边基本不复议,他虽人老了,可对年轻一行却都是尊重的。
便吁口气道:“老规矩要讲,但也不能够迂腐。既然你们都这么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但话我先放在这,两三年内我眼睛要看到。”
陈勤森暗暗挠了邹茵一下,邹茵便乖巧地在他身旁应答:“老爷子说的是,今后我和阿森一定携手同心,相互扶持。长辈们心宽体康,小宝看到大人们这么喜爱,一定也会高兴造访的。”
老太爷听得点头应允,气氛便因着这句话而舒缓开来,一顿饭吃得也和乐融融。
过完年,初八邹茵回到公司上班,此后一应事务便按部就班地忙碌起来。
年底莫斯科的参展如预期之中,品牌传播的效果比S市那次更要显著。集团新年新气象,新接了不少大单子,初十工厂一开工,便风风火火地开动起来。
而陈勤森那边,与骆希鹏、魏氏合伙的子公司,也在二月底挂了牌。办公地址选在Z城二环北的一栋大厦里,取名“金湾实业投资集团”。一面金漆的簇新牌匾在楼前挂定,七十八岁的老太爷陈崇璋亲自参加了剪彩,在当地新闻台和报纸上都有播报,各方面都对这个项目诸多扶持与看好。
那会儿骆希鹏已经回到国外,只派了专人常驻这个项目。他去年想要分手的未婚妻,却在解除婚约的前夜,两人不慎之下怀了孕。彼时骆希鹏已经对邹茵敛藏了心思,身边红白玫瑰看得业已心疲,便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已经习惯了的女人。
结婚的照片发到邹茵的e-mail里,还给邮了一包喜糖。邹茵打开看,新娘子气质出挑,容貌精致,原是十分出色的妻子人选。她就衷心地恭喜他,并与陈勤森一起回寄了一份厚礼。
喜糖的底下垫着一枚塑好的树叶标本,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但骆希鹏却说,是她高中校园内的梧桐叶子。像个兄长似的,祝福她一定要得到比别人更多的双重幸福,好像这样才能够对得起谁似的。去年的叶子到今年也不会这么斑驳啊,邹茵虽然想不明,但默默收下来夹好。
三月陈勤森的“微陈里.向阳庄园”,各个副业也进入正轨,他似乎更热衷于把金山湾那边的琐碎交给郑元城去处理,而自己多腾出一点心力来关照这边。
反正两个就是忙,但一个星期陈勤森总要抽出三天、四天过来陪邹茵。像个糙夫似的,肩膀头上时常都沾着土,被邹茵嫌弃,拉到卫生间开着淋浴喷头冲洗,冲得胸肌腹胯上一条一条的水渍。
万景华庭那边的房子,年后陈茂德已经托人开始装修了,到底之前是租来的,即便装得中高档,总是不及自己布置得考究。陈勤森就多有在邹茵的租房住,她这边隔音效果差,隔着卫生间的小窗子,外面就是楼梯的走道,里头出什么动静都能够听清。
邹茵时常两腿挂在陈勤森腰上,被他掰住屁股用力地疼着,她就只能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吟出声儿。
三月中她忽然贪吃起来,每次陈勤森来看她,总要提前打个电话问她想要买什么。吃的东西也刁钻,或者是三环立交桥下的哪家麻辣醋味鸭爪,又或者是哪个商场楼下麦当劳隔壁的果脯。都是些小零嘴,吃了倒是不见长胖,只在胸和屁股上长了点肉,人也变得爱撒娇起来,黏着他的脖子,好像永远抱不够她似的。大抵这样的女人总是讨人疼,在商场上阴柔狠绝的陈勤森对此很受用,总是对她有求必应。
这天上午邹茵在上班,忽然又馋起了鸡汤,她就给陈勤森打去电话,问他今晚上有没过来。陈勤森正在工地上监察,俊脸被阳光打得愈发精致如削,接到电话便嗤笑她:“前天晚上才说再也不想见到老子,现在又骨头痒了?”
邹茵恼他三句里有两句不正经,告诉他说自己想吃鸡汤了,还一定要是婶妈煮的,加点枸杞子和小香菇干。张氏煲鸡汤的手艺平平,以前可没听邹茵说过要吃。陈勤森就答说:“今天正忙,恐怕没时间过去,明天回去给你做行不行?”
邹茵体恤地说好,挂断了电话。三分钟后发了条短信过去,陈张宝你不爱我了。
小作精,陈勤森咬唇叱了叱,只得又把事务交给徐萝卜,自己开车回村去了。没告诉张氏是邹茵要吃,怕嫌事多,只说自己最近连连熬夜,想尝尝味道。
张氏在后巷阿姆家买了只田间圈养的小土鸡,煲得香浓四溢地交给他。陈勤森装了盒子便往邹茵那边送。
到X市晚上八-九点钟,邹茵正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裹了件睡裙水气氤氲的。陈勤森把鸡汤从保温盒里倒出,盛去碗里给她喝。
邹茵明明很想吃,怎么看着黄澄澄的汤,却只觉得胃里泛呕得不行。
勉强喝了一口,忽然就冲去卫生间里干呕,才刚停下来,喝两口又呕,蹲在马桶旁,想吐又吐不出来。
她就难受得挂住陈勤森的脖子,埋怨他一定是不在意自己,存心在街上随便买了敷衍人。
天晓得他母亲为了这锅鸡汤费了多少事,陈勤森有口难辩,但看着她脸色苍白的娇弱模样,又气又心疼,只是宠溺地兜住她抱稳。
先时还问她是不是肠胃感冒了,要不吃几颗藿香正气丸,邹茵说不是。隔着真丝睡裙贴近陈勤森,陈勤森撩开看,怎么觉着奶-子变大不少呢,最近看她的茹头也觉得茹晕尤红,他就忽然灵光一闪,顿悟道:“邹糖糖,你大姨妈是不是有日子没来过?”
洗漱台灯光黄暖,邹茵原本没反应过来,但看着他亮濯的眼眸,便呐呐答道:“两个多月了,好像是。”
妈的,早不说,老子这几个月还那么狠操-你!
陈勤森听得眉头紧蹙,那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多,楼下店铺还没关门,他就急忙地松开她,拎了钥匙串下去开车。
不多会儿买回来三条早孕试纸,拿了三个纸杯叫邹茵各在卫生间尿了点,然后全部放进去测验。
第四十八章
白色长条的早孕试纸, 通常要5到10分钟的测试时间。
沙发上邹茵吐完酸, 无力地倚在陈勤森怀里,陈勤森揽住她的肩, 五指交扣着。
前两年感情不好,明明你爱他、他爱你的, 偏就因着矛盾误会而隔阂疏远。一个星期半个月的才见上一次,平素也冷冰冰的不怎么沟通, 她气他流氓劲儿不务实事, 他解释无由, 心底也郁着气难泄。忽然一朝误会全消,就好似再度陷入热恋般,连做-爱都做得停不下来, 谈了九年的恋爱就像开垦出了新的蜜地, 不知不觉竟整出一个结果。
怕伤着胎气,陈勤森不由抓起邹茵脂玉般的手, 放在唇边吻了吻说:“都怪我不好, 顶得那么用力,也不知道有没出事。”
他身上的气息甚好闻,邹茵环着他的腰呢喃:“又不怪你,是我自己也想要你的。”
三月的X市已经转暖,只夜里还有些凉意。陈勤森给邹茵披了件单衣, 两个竟有些初出茅庐般的青涩, 仿佛那试纸里装的就是他们的小宝。
时间一秒秒过, 忽然中间的那张上印出若隐若现的第二条杠, 紧接着另两个杯子里也相继现出了更为清晰的红线。
买的是最好的牌子,测试准确率高达95%,更何况三张全中。
陈勤森心有余悸地吁口气,低头宠溺地啃了邹茵一嘴:“邹糖糖,你怀上老子的种了!”
“一定是在元旦前后,强上你的那几次,水都他妈流到了老子蛋上。”
“小骚猫,叫你还怎么跟老子分手。”
陈勤森难得一连气说了这么多句话。
邹茵怎么感觉想哭呢,噙着酸酸的雾气,咬唇恼他说:“都怀上宝宝了,说话还这么糙,不想要胎教了?”
抱住他的脖子,又羞又喜地捶了两拳。
这种怀上他骨肉的感觉真奇妙,一点点道不出的矛盾,更多的是血浓于水的相依。
在一起十年了,她到现在还能清晰记起第一次看见他的画面,仲夏的夜里,空气也湿闷,大晚上骑着摩托车停在自己摊前,理着潮流的飞机头,额前还挑染着一缕金黄。挺拔而嚣张,穿一件黑色的紧身T,后背泄露出来斑驳的纹身,忽而冷冰冰向自己瞥过来,五官那么精致,看得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颤跳。
她其实没有不爱过他,一直一直都是很爱的。不管是在青春花雨的年纪里,看他流氓偏执、混世没有文化,比不上校园那些男生意气风发;还是在走入职场后,一个个西装革履谈吐绉绉的男同事,始终没有一个人在她的心里超越过她。尽管有过矛盾和嫌弃,可他对她好了,她嫌他烦;他一旦不搭理她、和她冷战,她又渴想着他的好、他的宠。不然不会从17岁就接受他的吻,毕业就与他跨越过那条界限。陈勤森,她真的很爱很爱他,不能够没有他在。
邹茵埋在陈勤森胸口,指尖攀着他硬朗的肩背说:“陈张宝,你抱紧我。”
一下子就娇起来了,明明这不正抱着吗?陈勤森反正早就已习惯,千依百顺道:“胎教个**-毛,时间还早。以后要乖乖的,都不能再难过,也不要再吵架了,听不听话?”
“嗯,那你也要疼我,不许嫌弃我怀孕了变胖变丑。”邹茵说。
陈勤森就吮她耳垂:“傻瓜,你在老子心里永远都是少女啊。”两个人紧紧地拥了一会,后来陈勤森就问邹茵:“要不把消息告诉婶妈他们?”
他嘴角噙着笑,眼里温柔。邹茵害羞,缠着不让现在和大人说,要他等自己不在身边了再讲。陈勤森答应下来,洗漱完便抱着她早早上床歇下了。
隔天陈勤森一早回去,应该就告诉了家里。上午邹茵在上班,接到张氏打来电话,那会儿邹茵手头正闲,听张氏在电话里道:“茵茵啊,昨天端去的鸡汤吃没?我熬了三个多钟头,听阿森说你吐得厉害,才想起来忘记把油撇掉了。你要是吃不下就别硬撑,我今天再给你炖一只过去。”
嗓音疼爱亲和,虽没直接点入话题,但显然是已知道她怀孕了。从前可不见邹茵主动说想吃自己做的,一定是小生命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了,这是和陈家有缘呐,张氏欢欣喜悦。
邹茵早上醒来孕吐又消失了,用保温盒装了鸡汤,预备中午在公司食堂里热了下饭。去年下半年集团业绩好转,老板在大厦的下一层租了一间当做餐厅,伙食还不错。
便答张氏道:“早上就不腻了,张姨不用麻烦,吐过就好了的。”
张氏答:“是,女孩子第一次怀孕反应都会大一点,我当年怀阿森也是吐得不行,挺过去就没事。早上他回来跟家里一说,老爷子高兴得,都多吃了一碗饭,茂德把他银行大账的卡也给解冻了,叮嘱他再欺负你就把名下财产划给宝宝。瞧瞧,都是托了你的福气。”
这才刚怀孕就已经成全家呵护对象了,邹茵都不好意思起来:“只是试纸测过,也不知道是否全准呢,周六我和阿森再去医院检查下。”
张氏说:“基本不会出差池,但去去也好,看看营养什么的有哪些需要均衡。你两个也是粗心,到了现在才发现。”又叮嘱了几句应该注意的,便挂断了电话。
晚上七点多陈勤森过来睡觉,手上就提了大包小盒的,又是桂圆花生、又是红枣牛奶、防辐射服什么的。邹茵迎过去接,嗤他:“陈勤森,你当还是过年呢,买这么多东西。”
陈勤森环住她,低头说:“给你的啊,老子的老婆和孩子,能不疼?”
邹茵撒娇:“是给宝宝吃的又不是给我。”像生怕被抢掉本应属于自己的宠爱似的。
陈勤森就勾唇哂笑:“是给你。那不然我们明天就不要他?”
被邹茵打。
两个人做了下卫生,陈勤森就在阳台上帮她洗衣服。邹茵对穿衣讲究,基本都是用手洗,奶不算太大可也不小,淡紫色的乳-罩薄薄的没加内垫,洗涤液涂上去便柔滑,在陈勤森的指尖洗得一缕泡沫。他如今早已娴熟,她的衣物没有洗得不干净的,阳台上的风微微凉,邹茵盯着他笔挺的侧影,就贴在他的后背抱着不肯动。
他与郑元城是两个属性的男人,一样都是冷酷与富有手段、很招惹女人动心扉。但郑元城的酷与劲,是注定只能叫爱他的女人付出的,一直不断的付出,去求好和仰附。
而陈勤森却不同,他的冷,他的阴,与狠与柔,是有两面的底线。假设你触犯到他,背叛了他,他能叫你求生不能,求死无路,跪下去趴在他脚跟前舔鞋。可他若爱你,则必是要把你呵护在掌心里,宠惯你无度的。
陈勤森转过来取衣架,被邹茵箍得脚步微瘸,便好笑地掐了她屁股一把:“再抱老子该硬了,你帮我吸出来。”
前些时日要得太勤,忽然几天没有,又彼此想得不行。怀上宝宝的邹茵,特别贪恋陈勤森的吻和暖,迎着腰肢在他的怀里磨弄了半天,后来陈勤森下面胀得难受,她就又帮了他一回。
次二日周末,一早去医院做了检查,报告出来各项指标都很健康,说已经孕了约两个月零十天。
大夫给开了一些基础的维生素片,又惯例叮咛道:“孕2月最容易流产,要避免激烈运动和性-生活。胎儿脑部和内脏的形成时期,不要随意服药,避免感冒,戒烟戒酒,不接触宠物。如果有尿频,也不要太担心,这些都是正常,做丈夫的要多照顾点。”
两个听了,想到前段时间的浓情蜜意,不自禁尴尬对视一眼——
老子的孩子是个金刚宝啊,杵不坏的小淘气。
出来便回了水头村,到家差不多午后13点。客厅里老太爷坐在上首,姑奶奶也过来了,听两个复述完检查结果,姑奶奶高兴得直拭眼角:“菩萨保佑,有宝宝就是大人了,以后日子要好好的过。”
老太爷嘱咐:“给邹茵买辆车,这事就交给勤森去办。你事业忙,不能天天接送,配辆车出门也方便。以后勤森不得欺负邹茵,再要闹出之前的事来,甭管如今年纪与声望,一样家法伺候。”
陈勤森原本早就预备给邹茵买了,奈何邹茵每每不肯用他出钱。这下子邹茵也不好反驳,反驳就得连累他受牵责,只好乖觉地应了下来。
下午老太爷就让徐萝卜,从自己的私账上给陈勤森拨了100万,作为给邹茵买车的钱。
又提到了亲事,邹茵眼下两个月的身子,到五六月份时差不多就要显怀了。邹茵不想挺个大肚子结婚,因此便议定下来,月底先领了结婚证,四月初拍婚纱照,老太爷那边托先生定个日子,看看五月左右把喜事办掉。届时天气还不算太热,家里那些远在欧美与南洋的亲戚回来,住着也不会太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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