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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温昶

时间:2018-03-05 16:06:28  作者:温昶
  如果所有的时间都是和禹毅呆在一起就好了。如果从一开始就和他在一起就好了。越过所有噩梦,就这样轻轻松松,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然而不是。
  梦里。
  宋一媛歇斯底里:“杨歆!!”
  “杨歆!!!”
  曹珍珠流着泪抱住她:“一媛,一媛,别这样……”
  “她也是好心……”
  宋一媛好恨,“好心?!”
  “好心改别人的论文?!”
  “好心一个一个去和答辩组的老师争吵?!”
  “好心去爬汪博儒的床?”
  宋一媛像头失控的野兽,盯着曹珍珠:“事情全都是她干的,结果全都我承担!我叫她再管这件事了吗?!”
  “你做事情之前和其他人商量一下行不行?!有什么后果想一下行不行?!你怎么能蠢成这样?”宋一媛又急又痛又恨,“杨歆,你骄傲,你有自尊心,你很有担当!但这件事你承担不来,你能不能就不要再愚蠢的、幼稚的解决事情?!你解决不了任何一件事!你把所有的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宋一媛泪流满面:“你想把我逼到什么地步?你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惨吗!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好不好?”
  杨歆牙齿紧咬,一言不发。
  “即便最后我毕不了业,保研失败,记过处分,全校通告批评,这些你都当不知道,可不可以!我求求你别再参与我的任何一件事,就当我死了,好不好!”宋一媛心里空荡荡一片。
  “杜老师说,他一辈子没什么大追求,就想清清静静做学术研究。”宋一媛看着杨歆,“所以院里的教授名额他不抢,交际会议他不去,两袖清风,一身傲骨。结果——”
  “为了两个不省心的学生,他去守院长,见答辩老师,低声下气,唯唯诺诺……”宋一媛说不下去。
  “我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
  杨歆眼泪流下来。
  宋一媛心好痛,更不明白为什么就变成这样子。每个人都想她好,结果一步一步就把她推到死胡同里,她连怪罪谁都不知道。
  曹珍珠叫她好好和杨歆说,可是怎么好好说?她无法心平气和地说一个字,不怪她,不能怪她,好心办坏事,她已经把她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通通做了一遍,她想要承担一切后果。但是她不需要承担,只能宋一媛承担,其他人没资格承担。
  可是宋一媛又做错了什么?她错了一切。她不该不参加一辩,她不该把这么重要的论文交给杨歆去打印并投递,她不该生气和杨歆一句话也不说以至于让杨歆突然跑去找答辩老师争论说些大不敬的话,她也不该不注意到杨歆的情绪让她恶向胆边生去爬汪博儒的床威胁汪博儒……
  全部都是她错。
  她蠢,她天真,她活该。
  她很累。
  她真的很累了。
  她不再是那个狂妄地说要做“21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的小姑娘,也不再是那个在文学创作课堂上说“中国当代文学一片死气沉沉,没意思透了”的学生,更不再是那个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为座右铭的热血青年。她一下子卸去所有光芒,成为一个茫然无助的社会关系和社会规则下的结点,为现实委屈愤怒、无能为力。她所有的优秀,突然一无是处。
  曹珍珠打电话来的时候,宋一媛正躲在某个地方流眼泪。
  她关了电话,把头埋进膝盖里——我再哭一会儿,把所有委屈不甘心愤怒流尽,去找院长,从头到尾好好谈一下这件事。可以不读研,延迟毕业也没关系,只要最后有毕业证就可以。找杨歆去和汪博儒好好道歉,这种事情发生了学院也不想闹大。杜老师还得出面,这件事没有他不行。但是,一定要和老师先说清楚,把所有的底线说清楚,把最低的诉求说清楚,不想要多的了,也别再为多的东西耗费时间精力。杜老师已经做了太多太多……
  “宋一媛!!!”
  宋一媛抬起头来。
  曹珍珠满身狼狈,眼里充满血丝,一种宋一媛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
  她喘着粗气,大叫:“宋一媛!”往后带了哭腔,恨意的哭腔,绝望的哭腔。
  宋一媛茫然而恐惧:“怎么了?”
  “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你为什么关手机!”
  “为什么!!”
  宋一媛开机,“怎么了?”
  曹珍珠大哭:“杨歆死了!”
 
 
第二十七章 
  “杨歆死了!”曹珍珠抖着嘴唇,满目恐惧。
  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卡住脖子,宋一媛觉得自己很镇定,脑里和心里都是白茫茫一片,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曹珍珠崩溃得大叫:“你快跟我来!”
  宋一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只记得一转眼,两个人就到了学校办公大楼下面,许多人,一地血,救护车,文学院许多老师……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从文学院办公大楼跳下来了!”
  “卧槽,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同学在图书馆看书,一抬眼居然直接看到了!”
  “他·妈·的要吓死吧?!”
  “为什么跳楼啊?发生什么了!”
  “听说是中文系毕业生,因为毕业的事情。”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是这个女生答辩没过,毕不了业,受不了了就跳了!”
  “不是不是,我听我中文系的朋友说,是这个女生去爬答辩组组长的床,威胁人家必须让她过,老师坚决不同意,院长也很生气,要全校通报批评她,所以她才……”
  “卧槽!还有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这种事情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对啊……”
  “哇,你看到地上血没有,好吓人。”
  “这么高跳下来,肯定很多血啊。”
  “如果是我,要死的话肯定选择吃安眠药,摔死好痛啊……”
  “中文系死人了!”
  “不要去看,我怕。”
  “天呐天呐,我刚刚好像看到地上的血了……”
  “这个女生也是奇葩,自己答辩过不了就想些下三滥的办法,人家老师也是遇得到……”
  “对啊对啊,现在还跳楼,自己死了不说还给文学院带来这么多麻烦,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
  “你们确定是这个女生主动去爬汪博儒的吗?我怎么觉得她像是收到什么暗示啊?一个女生,怎么会无缘无故想到这种解决办法嘛?”
  “我也觉得!说不定是有些老师自己人渣……”
  “哎,眼看就要毕业了,有什么事不能忍一忍,她妈养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大学毕业,结果……”
  无关的人说些无关的话,对有关的人来说,是什么?
  ——是刮骨钢刀,是耳中血,是心口毒针。
  曹珍珠哭得不能自已,两个人跟着救护车。杨歆盖着白色被子,就躺在宋一媛面前。
  “当场死亡,没得救了。你们谁通知她家人?”
  中文系主任董朝乾也在车上,叹了口气,说:“学校这边会通知的。”对曹珍珠和宋一媛说,“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叫她过来。”
  电话是宋一媛打的,宋一媛声音冷淡克制,仿佛是在通知某个学生去考试。
  董朝乾是认识她们两个的,他教大二的专业选修课——世界文明史,三个人都选了他的课,宋一媛是班上唯一一个考九十分的人。
  他叹一口气,“宋一媛呐。”
  宋一媛一瞬间涕泗横流。
  禹毅叫了噩梦中的宋一媛许多声,宋一媛陷在梦魇里牙齿紧咬,眉头紧皱,眼泪止不住地流。
  “杨歆,杨歆,杨歆……”
  禹毅抱住她,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又摁住她动个不停的脑袋,心里痛得很,“好了,好了,没事了,过去了……”
  宋一媛渐渐被安抚下来。因为泪水,头发黏在脸上,她整个人瞧上去狼狈极了。宋一媛没有醒来,只是像潜意识里知道这个怀抱安全一样,往里面缩了缩,抽噎了一下。
  温热的吻落在她潮湿的眼睛上,禹毅抿了一下嘴唇——宋一媛的眼泪,是苦的。
  过了没多久,宋一媛安静地醒来。
  她醒来的时候还很恍惚,分不清梦境现实,一下子给她以温度的,是猝不及防、频率稳定的亲吻,落在她额头上,落在她眉间,落在她眼窝里,每一下都很温柔实在,不厌其烦。
  更有小声的轻哄:“好了,好了,没事了……”
  “媛媛乖。”
  宋一媛眼睛一热,又是一汩眼泪。
  禹毅并不知道她醒了,感受到胸口的热意,声音嘶哑:“你别哭了,我胸口痛。”
  宋一媛环腰抱住他,眼泪却是止不住。
  禹毅亲亲她发顶,“醒了?”
  “嗯。”
  “还能睡吗?”
  宋一媛摇头。
  静静抱了一会儿,宋一媛开口:“我有一个好朋友,叫杨歆……”
  所有的往事,都很难启口。但总有一个人,你愿意讲给他听。你讲得好不好,有没有顺序,说没说明白,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诉说的人。
  她永远放不下过去,但她可以把她的放不下给别人看。
  宋一媛有时候想很久讲一两句,有时候连着讲两三件事不停顿,禹毅都很安静,他一直抱着她,他的一只手一直放在她背上,不拍打,但令她感觉到力量。他适时地给予回应,只有一个个“嗯”,让她知道他在听。
  她不需要评价,她被评价得太多了。
  宋一媛断断续续讲到天亮,她说:“睡一会儿吧,你等一下还要工作。”
  禹毅摇头,“今天没工作。”
  宋一媛知道是不可能的,也不拆穿他,只是说:“我也很累了,我们睡一会儿。”
  禹毅:“好。”
  宋一媛闭了一会儿眼,又突然说:“以后我们分房间睡吧。”
  禹毅收紧了一下,“不要。”
  宋一媛拍拍他,“我没有其他意思。这次出国一定很忙,你有许多事要做。白天忙工作,晚上又睡不好,怎么可以?”
  “我们分开睡。你睡个好觉。”
  禹毅捏捏她后颈,低下头去,看着她,“分开睡,我睡不了好觉。”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宋一媛亲他一下,把他抱更紧。
  “今天多少号?”
  “六月七号。”
  “我十二号要回国。”
  禹毅:“我陪你。”
  宋一媛摇摇头,“你还有工作。”
  禹毅不说话。
  宋一媛说:“我十二号回去,就不回来了,你专心工作,我在家里等你。”
  禹毅:“我陪你。”
  “不用。”宋一媛蹭蹭他,“我已经习惯了。”
  禹毅很坚持:“我陪你回去,这边我会安排好的。”
  宋一媛说:“我只是去送一束花。”
  禹毅:“嗯。你要习惯。”
  “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我陪你。”
  宋一媛默。
  半晌。
  “我已经习惯了。”
  六月十二号。
  昨夜下了雨,墓园湿漉漉的。
  宋一媛很早就到了。她放下菊花,看着墓碑上杨歆年轻的脸。
  她不禁想起大二。两个人在辩论队活动室训练临场反应能力和默契。
  刚开始所有人都在正儿八经训练,没过多久,杨歆突然对另一组的宋一媛叫道:“我爱你!”宋一媛回过头去,“爱我什么?”
  “脑子!”
  “如果我脑子坏了呢?”
  “爱你的身体!”
  “如果我身体坏了呢?”
  “爱你的灵魂!”
  “如果我的灵魂没有了呢?”
  “爱你的墓碑。”
  “哇哦~”全场掌声雷动。
  宋一媛笑着比心,给她一个飞吻,“我也是。”
  这段临时的、两个女生瞎撩的话后来被辩论队负责写稿子的学姐记下来,变成一首小情诗,成为辩论队所有直男表白的必吟诗篇。
  爱你的墓碑。
  谁会知道,一语成谶。
  远远的,有人上来了。宋一媛看了一眼,对杨歆道:“珍珠来了。”
  又说:“她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裙子,很好看。”
  又说:“她给你带了白色百合花,应该很香。”
  曹珍珠在山下看到了宋一媛,上来后,客气而熟稔:“你又比我早。”
  宋一媛:“还好。”
  两个人默了半晌。
  曹珍珠看了看一旁的禹毅,“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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