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
一定是艾伯特没有遵守我跟他之间的诺言,没有遵守他对我的承诺!那个王八蛋不是报警了就是逃脱之后找汉尼拔炫耀了,不隐藏自己的行踪反而这么早就跳出来,他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但别带上我啊。
我该怎么办?
焦急不安,却不敢有其他举动。
这就是我现在的处境。
一个小时后,汉尼拔回来了。
外面在他回来前五分钟开始下雨,进屋后的汉尼拔头发与衣服都遭了雨水的侵湿,无一例外。他水獭一样光溜的头发与鹰钩形的鼻子上都在往下低着水珠,可应该狼狈的画面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姿态。
他进门的速度很急,我注意到,他出门时穿着的外套上不见了,而他的白衬衫的右边袖子沾到了不少血迹。
“你受伤了?”
我语气很是关切,可是并没有上前扶他或是查看他伤口的意思。我就站在电视机的前面,背后就是电视,我稍稍向后退了半步,与电视紧贴在一起。
背后的接触让我心中稍有踏实的感觉。
汉尼拔没有换鞋就朝我大步走来,几步就跨过隔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地毯上留下了湿漉漉的鞋印。
“你骗我。”
汉尼拔失望的表情一闪而过,转而便是一副凶恶得面容。
露馅了!
被他突然靠近的距离我吓得想要往后倒退,却倒在了电视机身上。
我惊呼一声,然后被他用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但却不是为了扶我,而是像是想要把我肩膀捏碎一般使劲儿,另一只受伤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居然敢骗我,原来对杀手发布对我的悬赏通缉令就是你所谓的‘丢去喂猪了’?”
我没见过如此风度全无的汉尼拔。
他单手掐着我脖子的,虽然受伤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用力,力气越来越重。被打湿了的头发上有水珠顺着发丝留下,滴在了我的脸上,他居高临下的怒视着我。
即使是那次在地下室鞭刑的他,也是优雅的冷静的,每一个动作依旧保持着翩翩仪表。
我以为那应该是他一贯的作风。
可此时,面对我的背叛,他的优雅全无,他的高贵全无。
他将那张披了许久的皮在我面前脱落,露出了他凶残的野兽本性。
我拼命地想要吸气,脖子被掐的生疼,他的手力气大极了,嗓子痛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拿手努力的想要掰开他的手,可丝毫无法将他的手掰动。
我已经无法用眼睛直视汉尼拔现在的表情了,眼球不能自控的向上翻着,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掐死了。
“呃……你,我想咳……我……可以解释!”
断断续续地挤出蚊子一样微弱的声音,与此同时,我脑内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个画面中,汉尼拔正手持鞭子对着地下室内的艾伯特嘲讽的说道。
“活着,不好吗?”
18
“解释?”
汉尼拔似乎听到我讲了一个笑话,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声音来判断,他在笑我。
尾音带着冷哼的嘲笑。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嗯?”
虽然汉尼拔口中询问着我,但从他手上的力度来看,他并不打算听我的任何解释。
“放手……我……”
我渐渐使不上力气,从脖子处开始由痒到疼又由疼转麻,那种麻意从喉咙扩散到了耳垂,又潜入我的耳内。他的话我几乎要听不清了,也不知道后面他是否又跟我说了什么。
“快……喘不上气了……”
连我自己的声音,也快听不到了。
掐死一个人需要两到三分钟,力量过大时只需要半分钟到一分钟。
我以为我快死了。
我感到自己神志已不清明,觉得很有可能我马上就要把生命交代在这里了。
正在我以为我的任务就要失败时,汉尼拔掐住我脖子的手突然松开了。刚才一番挣扎已经用去全身力气的我,在他开右手后整个人瘫软的似乎想要倒下去。他捏着我肩膀的左手直到此时还没有松开,没有力气的我就像是被他拎着一样,着力点都在他的左手上。
身后是电视,身前是汉尼拔的胸膛,几乎没有选择的时间我毫不犹豫的朝后倒去。却在脊背接触到电视机边缘的一瞬间,被汉尼拔拽了回来。
“唔……”
我吃痛的叫道,他将我拽进他的怀抱,而我的鼻子也正好砸中他的胸膛。
汉尼拔很瘦,又很有力量,他的胸前是结实的肌肉勾勒出的完美线条,硬邦邦的触感让我鼻子一酸。
他换了香水……
我有了片刻的神游。
面对我的呆滞,他极为不耐烦的在我耳边说道:“快说,我可没有时间等你组织好谎言。”
汉尼拔用极大的力度将我拉出他的怀抱甩在一旁,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推开我的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感觉嫌弃极了,像是怕与臭虫拥抱太久将自己玷污一样。
仿佛刚才那个看我快摔倒所以扶住我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我的脸还在因为缺氧而感到麻麻的。
汉尼拔觉得我在酝酿谎言,我的沉默就是他认定我在编造的最好证明。而事实上,我的确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在他掐住我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开始在想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一个能欺瞒过汉尼拔的理由。
但很可惜,没有。
无论是那种借口,都会显得太假,都需要大篇幅的笔墨来为期润色,铺垫。而找寻新的谎言去弥补之前的那个谎言,只能救得了一时,接下来还需要一个又一个更多的谎言来填补。
再加上汉尼拔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那相当于是对我‘最后危险的提醒’。
我已经不适合再拖延时间想新的借口了。
刚才的头脑缺氧并没有使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事实上在能喘得上气的一瞬间我的大脑就开始飞速的转动,为我服务了。
下定决心的我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
“我真的将他丢到了猪圈里,而且我还捅了他十几刀呢……”
哭腔夹杂着委屈,眼泪。
或许是刚才被掐的太痛身体所发出了抗议,又或许是被汉尼拔的凶狠所惊吓。
在开口的一瞬间,不需要伪装,不需要酝酿情绪,眼泪不由自主的就从眼眶中涌出。
我咬着嘴唇,眼圈通红得瞧着他:“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越说越多,我的话有些收不住闸。
“我有多害怕你知道吗,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你甚至都不愿意在身边帮助我!虽然我害怕,但是还是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了一切你需要我做的事情不是吗?”
“包括,杀人。在你提议要我这样做时,我丝毫没有反对不是吗?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你,想要帮你处理掉妨碍你阻碍你的事物。”
我可能演的有些过了,不像是被冤枉了的助手,倒像是一个发现丈夫在外背着自己找了小三的弃妇。
演的越多,戏就越假,续尾越多,心就越虚。
可说完那一切我才意识到这些,并且我也意识到了,当人在情绪表达强烈时,思维就会不如平时灵敏。
情绪会盖过人的思维,敏捷度与机警度会大大降低。
而经过我的这一番不伦不类的解释,汉尼拔却像是被我气笑了,他指着我然后又将手放下,摇摇头。
“你让我听你的解释……”他啼笑皆非道:“而这就是你的解释?”
他可能是不明白,等了这么久怎么就等出了我这一番漏洞百出,有失他学生水准的谎话。
汉尼拔可能等着我有更好的解释,他刚才认真听我说的话,其实不过就是为了抓我的漏洞。他做好了十二万分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我丢给了他一个连听都懒得听的谎言。
‘垃圾。’
这可能就是我在他心中现在的位置。
“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要我解释什么!”像是真心受到了冒犯,我显得有些愤怒,“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你,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同处一室,并且事事不反抗你?”
“而你现在在怀疑我是否真的帮助了你!等同于你在怀疑我的动机,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想从感情线入手了。
经过了这一系列的对话,汉尼拔的情绪反而变得比刚才平静许多,连急促的气息也变得平稳些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我,而是理了理刚才弄乱的衣襟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向来不相信人类的语言,你是知道的。据调查显示,平均每个人每十分钟就会撒三个谎。”
汉尼拔抬起手看看腕表。
“而现在刚好十分钟,而你也恰好说了三个谎。”
“首先,第一个谎言是,你并不是为了我才去做我安排给你的那些任务,你是怕我。你有时候会很害怕我,从刚住在这里时你就经常会表现出怕我的举动。你可能自己没有发现,但我注意到好几次,即便我一直没有想过要对你不利。”
他摇摇头接着说道:“其次,第二个谎言是,你并不认同我杀人的这一观点。在我告知你任务时你感到手足无措,在我向你灌输观点时,你脸上经常会出现不认同的表情。”
“我一直都知道这些事情,也正因为如此,当我发现我你突破心理障碍去完成的时候,我对你产生了欣赏的情绪。”
他似乎毫不在意,似乎觉得我的谎言过于小儿科,所以面对这样简单一戳就破的谎言,他丝毫没有生气的表现。
刚才之所以那么暴躁失态,难不成不止是因为我说谎骗他?还因为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被我蒙骗过去?
也有可能是平静下来的汉尼拔再次捡起了自己的伪装,他不想再在我的面前显露任何一丝一毫的真实情感。
“那么第三个谎言……”
汉尼拔说到这里停顿了两秒:“而第三个谎言,就是你说你爱我。”
他的眼神毫无光彩,面部十分僵硬,汉尼拔看起来很是平静。
但他的话却像是雷声震在我耳中。
丢下惊雷般的话,表情却平静的像一滩深水,一潭死气沉沉的秋水。
他似乎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所有情绪了,刚才的那个汉尼拔只是被背叛后恼羞成怒,不小心失态后的他。
“你在说你爱我时,左手摸了右手。”他一本正经的向我解释。
关于‘艾伯特’,他全程都有监控过程,其实在生气过后他只要稍加细想,就会知道我并没有办法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走艾伯特。
我可以用‘在猪圈时我把他丢进去看到猪啃它就走了,太恶心了,我无法接受那个画面。’来搪塞过去,这样既可以解释我为什么会不知道艾伯特逃跑了,又可以解释为什么艾伯特可以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跑。
而且合情合理。
但这个理由在我说了那么多错的话之后才在脑中冒出,但好在我坚持装作我已经把艾伯特丢进猪圈这一点。
关于这个案子我一直答非所问,没有说实质上的细节。其实这里甚至不需要我来搪塞汉尼拔,作为他这种人,你说的越少反而会留给他更大的想象空间,他很有可能就会自己给你找理由了。因为他绝对会想的比我多。
可走感情线保命这条路居然会因为我一个小动作而走不通。
“吃惊。”汉尼拔对我挑眉,“你刚才的脸上有吃惊的表情出现,虽然不到一秒,但这也正说明了你是真的对我刚才所说的话感到惊讶……”
不行,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如果说下去的话我绝对圆不过来这个谎了!
脑内刚闪过这样的想法,警铃刚刚敲响,我的身体就做出了与之相当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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