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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风——冬飏

时间:2018-03-08 21:34:36  作者:冬飏
  她刚习惯这样的日子不久,某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脸部被捣烂,胸口有一个血洞,她跪趴在尸体之上,扒开一层层破布料,翻检所有口袋,耳边不时传来骑士们的笑谈声。她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体,觉得该是钱包,却发现那口袋被封死,于是掏出身上小刀,想将布料划开。
  “喂……谁允许你来到这里的?”
  她听见骑士们轻蔑的喊话,继续手上的动作,并未在意,直到听见一声叫唤。
  “阿晴……”
  那一刻,她几乎要起身拔腿而逃,不过她终究没这么做,而是跪立于尸体上,挺直上身,扭过头用她所能做出的最凶狠恶毒的神态望向他。
  那领头的骑士惊讶于他悄无声息的出现,更忌惮他的来历,遂凝聚冷光于手掌,暗暗蓄力,一时未行动。
  “喂,你是聋子吗?听不懂我们的话吗?”另外几名骑士早已包夹过来。
  他却径直朝星晴所在处走去,浅紫间褐色的围裙下,天空蓝衣裙微微摆动,淡然自若的气质与温润平静的神态一如既往,未有改变。而此时的星晴,神色狠戾,身上沾满污秽血迹,手握尖刀,身下是一具血迹未干、张着血洞的尸体。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她期盼着他神态会有所变化,却并未如愿。
  “阿晴,”他已然来到她面前,弯着眉眼望着她,一如香草花田初遇时的情形,“我们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说出这句话,“你没看见我在做什么吗?”她挥了挥手里的刀。
  “喂,你认识她?”那领头的骑士走近他身旁,手掌心荧光闪烁。
  “我才不认识他!”星晴唾了一口,“你快走开!”
  风音非但没走,反而上前一步,欲拉起她的手,然而在动作完成以前,他忽然侧身摔倒在地上,翻滚一圈后又坐起来。那骑士收回手掌,掌心还冒着丝丝冷气。
  “既然不是熟人,也没必要再客套了。”
  他本想试探一番这人的来路与底细,却没想到他原来如此不济,一招就被打翻在地,回不了手。
  他原来这般厌恶打杀,以至于竟如此软糯,面对袭击也选择忍气吞声、坐以待毙?
  “喂!走开呀!”她大声喊叫,一面回身用尖刀在身下的尸体上戳下个个血窟窿,“你没看见我在做什么?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喂,还没看见吗?”
  他撑住身子,盘腿坐于地上,凝望她许久,星晴觉得他一定已经打定了主意,因为她看见他仿佛醒悟似的站起身来,似欲离去。但是那群骑士们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在他起身的同时,骑士们便围了上来。
  “这就是个没用的废物!”骑士们调笑着咒骂道。
  星晴一边继续向尸体上戳着洞,一边浑身颤抖,她明明应该感到愤恨绝望,可为何却这样难过,以至于泪水已经无知无觉地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手背上?她明明应该享受屠杀的乐趣,却为何感到无比恐慌与恶心?她扔下刀撇过脸,听着阵阵打骂声,不愿再看下去。
  入夜,她见骑士们都已睡着,便偷偷溜了出来,来到白天事发地,想寻找他的下落,却一无所获,便找了个墙角蹲着,小声地抽泣。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听见声音,她立马停止了哭泣,抹了把脸,站起身来。一人自墙角后转出,站在她身旁,银发在夜色下微微发亮。
  “……你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甘心挨打!”
  “若将他们全部杀死,你更是不愿与我回去,那么杀死他们又有什么用?”
  她静默了一会,随即开口道:“你……知道就好……我正要跟你说,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与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我有自己的决定、自己的路,不要再来干涉我、作徒劳的努力了……”
  她看都未看他一眼,便急急朝着回路奔去。
  此后,风音果然再未出现。
  一眨眼,又过了七日。
  这一日,却发生了奇怪的事。正值仲夏时节,城镇里却气温骤降,漫天大雪纷飞。人们纷纷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大街小巷,哀叹声一片。一名老妇认为这是战争中阵亡的英灵未得到安息的缘故,到处散布这一论断,大家便都信以为真,日日祈祷。
  骑士们开始出发往城镇外一个方向走去,星晴跟在他们身后,从聊天中得知“朝拜之时”即将来临,他们要去觐见“娇贵的公主殿下”。她已如行尸走肉一般,虽然不明白这些词的含义,却也无所谓。只是当她路过一块空地时,向雪地里几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多望了几眼。
  她被一个孩童手里捧着的圆圆雪球吸引了视线,久久注视,差点忘了跟上那帮骑士,直到被人呼喝。她转动喉头,咽下一口唾沫,想起了某种曾经令她激动不已的美食。
  她回过头,在雪地里迈出一个脚印,用漠然的表情向那群骑士表明自己并无所思。
  温度越来越低,雪愈下愈大,很快翻飞的雪片已经变得手掌般大小,厚实又坚硬。肃杀的寒风肆虐着,如冰冷的利刃,割开人们单薄的外衫,留下丝丝血痕。孩子们已经不敢外出玩耍,老人妇女纷纷逃回家紧闭门窗。这已经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气候变化,而是一场诡异的灾难。整座城市如同被施了诅咒一般,转眼间,一切原本生气勃勃的事物都被大雪封杀了。整座城市变得像死一般寂静,老人孩子们躲在仅有一线光亮的门窗后,惊恐地往外窥看。
  星晴勉力支撑,却还是忍不住齿颤唇抖,跪在地上,将身子蜷起,无法再往前挪动半步。走在最前的骑士一回头,这才想起星晴受不住这光景,便抬手凝聚冷光,往星晴身上一抹:“姑且先将你的体温也变得冰冷,就好了……”
  她慢慢地不再哆嗦,放开自己,支起身子爬起来。
  远处,一个婀娜的身影在遮天蔽日的雪幕中若隐若现。
  最开始发现星晴的那两名骑士率先上前,单膝下跪,其余的纷纷效仿,唯有星晴站在原地没动。领头的那位掌上蓄力,攥紧手指:“喂,觐见公主殿下,竟敢不下跪?”
  星晴两眼呆滞,似□□控一般,双腿一曲,突兀地跪下。
  雪幕中那人的身影愈行愈近,所过之处,溅起的雪沫纷扬在空中,张开一片朦胧的雪雾。她的裙摆舞动之处,牵起一阵雪花的狂欢,在空中跳脱不已。她的长发也是白色的,不过与风音不同的是,那白色中还掺杂着些许冰冷的深蓝色,在周遭雪幕的折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星晴将她与记忆中的描述对比,已然猜到她的来历。
  她便是赤鹿七怪之一的“雪无痕”。
  “冰珀,冷夜……”她用慵懒高傲的目光扫过下跪的众人,便抚弄手指,不再说话。
  领头的一位骑士立即回应:“回公主殿下,冰珀与我已将冰种在各处布置妥当。”
  “好!很好!”她满意地笑,“那么这只可爱的小东西,就是你们此次给我带来的礼物吗?”她走上前,用泛着蓝光的指甲抚摩着星晴的后背。
  “回公主殿下,臣以为她会符合公主殿下的期许。”
  雪无痕伸出手指,轻点星晴的额头。星晴闭上眼,浑身因为寒意而轻轻颤动。
  “你说的不错,我已经感受到了……这是个小可爱,可惜体温有些太高了……”
  “那么,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们?那些可敬可爱的城民们,怎么不来迎接他们娇贵的公主?”
  冰珀笑道:“城民们舍不得离开他们的屋子半步呢。”
  “不着急……到时候,他们便会乖乖过来了……”
  她说完,张开双臂面向天空;刹那间,如同被泼墨的宣纸,灰白色的天空迅速被深蓝色的光浸透。她飞升至空中,随后化作一道白色的光芒,朝包围着村庄的一座最高的山峰顶端射去。一团形似雪花的光芒在峰顶一闪而过,一声惊天的巨响,令城民们变貌失色的事情发生了。深蓝色的光从峰顶以不可估量的惊人速度朝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刹那间,整座城已被覆盖住。蓝光所过之处,一切事物都好似被冻住了一般,晶莹透亮。
  她抬起手臂,做了一个“起”的动作,呼应她的是一簇簇拔地而起的黑点,环绕在八方天幕之下,以她为中心聚集过来。待黑点渐飞渐进,它们的“真实面目”也呈现了出来。那是成群的建筑物,或大或小,或高或矮,高低错落;有的被连根拔起,有的被拦腰斩断,断口参差突兀地张着;它们全都朝圣般地聚拢来,经过一番分解与再组合,错落有致、有条不紊地落在山上和雪无痕的脚下。
  转眼间,一座冰晶透亮的宫殿就拔地而起,与山齐肩.
  星晴跪在地上,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属于我一人的冰雪宫殿!”雪无痕开怀大笑,兴奋不已。她抬手在空中划了几下,几片建筑残骸飞了过来,在地上搭成了一个巨大的宝座。
  她飞升至空中,稳稳落座,居高临下看着众人,脸上是藐视一切的神情。
  “这样一来……可爱的城民会不会乖乖地过来了呢?”
  果然,村民们陆陆续续聚过来,其中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小孩,竟然鲜少有年轻男性的身影。
  见此情景,她失去兴致,以手撑头:“英俊的面孔真是太少了……”
  “贱民们竟然让公主殿下扫兴,真是不可饶恕……”冰珀交叉双手,玩味地笑着。
  “贱民们还不下跪?”
  人们早已惊骇得面无血色,几个受不住这等场面的人迫不及待地跪下,期盼此举能为自己换来这从天而降的“神明”的宽恕与青睐。随着更多人加入下跪行列,在骑士冷夜的命令下,大家争先恐后地叫着“公主殿下饶命”或者“参见公主殿下”。
  唯有一位老妇人,始终缄默不言。站在雪地里的她,尽管佝偻着腰背,膝盖却不曾有一丝弯曲。
  雪无痕抬起头,目光射向老妇。
  “贱妇!竟敢打扰了公主殿下的兴致!还不下跪?”冰珀会意,发声威胁道。
  “除了岁月,还没有什么能让我佝背屈膝的。”老妇的声调缓慢而平静。
  骑士冷夜摊开手掌,蓄势待发。“好不容易这么大岁数了,真遗憾……”
  雪无痕做出手势,打断冷夜的动作。她看向跪伏在雪地里,低低埋着头的星晴,嘴角一勾:“这种琐碎的工作,还是交给我未来可爱的侍女吧?”
  不出冷夜的预料,锻炼她的时候到了。
  星晴立起身,眼睛却仍注视着地面。她迟疑一会,从怀里慢慢掏出冷夜给自己的小尖刀,攥在手心里,向老妇走去,将匕首指向她,刀尖与胸口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她的眼神失却温度,平直的嘴唇泛着灰白,握刀的手僵硬强直。下一刻,她就将刀尖斜斜向着自己的脖颈侧面抹去;终于要解脱了,当溢满胸腔的痛苦膨胀到极致,便已然无知无觉,无所顾念。
  这一刻,她觉得轻松极了,还有些许快活。
  她用余光瞥见雪无痕已从座位上站起,行动待发之际,蓦地天空一声惊雷,像是有什么事物从外部冲破了这深蓝色的苍穹。从那破口处,凝聚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越来越多的云层被卷入其中。天幕仿佛被打破了深蓝色的诅咒,一束强烈的日光从漩涡中心倾泻进来,一道闪烁着的身影从那里飞出,在雪无痕的宝座前站定,与她对峙着。
  “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那我可不同意。”
  看来,她没那么容易就去死,命运不许她这么做——几乎只差半秒,她的刀刃便要割入脖颈,却被一道强劲的气流刮得脱手而飞,插在一旁的雪地上。她精疲力竭,再也无法支撑,跪趴在地上,脸埋入雪中。
  “真是稀客!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吧,风神阁下!”雪无痕似是兴趣极大。
  “确切来说,应该是自四百年前,与你一道探查始祖灵仗的下落无果后,便再没见过。”他面无表情,淡然自若。
  雪无痕似笑非笑,眼含深意:“今日正值我的冰雪宝殿落成之日,你可是挑准了这个时机来为我庆贺的?”
  “你恐怕想错了,”他仍用着淡淡的语气,不疾不徐,“我只是来带她走。”说着,他便不紧不慢地朝星晴走去。
  “我的侍女岂是你随意就能带走的?”雪无痕声调一扬。
  闻言,他不紧不慢地转身,面无表情地望着雪无痕。她从座位上站起,神色鄙夷,冷嘲热讽道:“你有什么资格敢来与我争抢?作为始祖仙王遗留神灵,名声赫赫的‘赤鹿七怪’之一,竟然终日流连锅瓦瓢盆、沉迷无聊的扮家家酒般的生活!你对得起你的称号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你都穿着什么令人发笑的东西!”
  风音走得匆忙,这几日忙于寻找星晴的下落,并未留意自己的着装,直至现在,身上仍旧穿着那条浅紫间褐色的格子围裙。
  “在七位神灵之中,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要是还有自知之明,就快点滚远吧!别玷污了本公主的冰雪!”
  “能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我不仅不觉得意外,还很是欣慰,”他开口道,“能够从他人口中,听到对自己正在享受其中的生活的大致描摹——没有比这更令人欣慰的事情了。”
  她本意羞辱对方,却未料到如此回答,感到一丝出乎意料。对方神情恬淡,自己的嘲讽似乎未能撼动他分毫,令人难以猜透。
  “如同你享受‘公主殿下’的尊称,享受万众景仰、住豪华宫殿一样,不过是各得其所。谁也不会去探寻这‘乐趣’背后的目的。追根溯源是没有意义的。谁也不比任何人更高尚地活着。”
  “即便如此,我仍不能认同你的观点!”
  “那便不必认同。不过……”他一扬手,围裙随风飘飞,迅速隐没在远处,“若是要与你动手,便不可玷污了它,谁也别想伤害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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