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是有一年多没见到赵岸了,叫曹满将他拉起来说:“哀家的车驾在何处?”赵岸抱拳恭敬地回话说:“回太后娘娘,第三辆便是。”太后颔首,朝来程漪讲:“扶哀家过去。”程漪应了声,曹满也跟在后头过去。然后便是皇后坐的第二辆车驾。
恭顺长公主往前走了半步,赵岸提醒说:“殿下与大姑娘在第四辆马车。”赵宣站在长公主身侧盯着他瞧,赵岸依旧是板着脸,目不斜视。赵宣眯了眯眸子随长公主上了马车。她方才明明从大哥的眼睛里抓住了一丝笑意。
上车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才感觉到马车前进。到建卯殿时又要稍作停留,待到承安帝与朝臣的车驾汇合进来,再行前进。顺序一再变化,承安帝乘第二辆马车,时皇后在第三辆,太后娘娘与长公主自然就退到第四第五的位置。
自始至终前头第一辆马车都是空着的。防止途中发生变故,以备不时之需。但若是真的遭逢什么不测,也只有承安帝能坐得那车。
或许是出了皇城的缘故,众人也没了那么多拘束。赵宣坐在车里同长公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时抓几口蜜饯解馋。她记得,这次宫妃里头只挑了佟瑶贵妃,朱良妃,孙淑妃,敏贤妃以及香妃与陈贵嫔。其余位份低的,就算再得宠,祭天这样的场合也来不得。正一品的四妃中来了三个。至于许德妃,好似是前几日犯了错,仍在禁足中。良玉公主便是她所出。
太子,皇次子,皇六子,皇八子,以及最小的二十皇子都是承安帝画了名在册的。公主来的就比较多了。嫁与固忠侯世子的景和大公主,姚府的明和二公主,姣华三公主,重华六公主,直排到乔雅十六公主都在车架中。与赵宣空有表亲的名头,实则说不上什么话。只有早夭的四公主,五公主以及良玉七公主,贞平十公主,朔玉十四公主,昙玉十五公主留在宫里。这也是今日在听雨阁堵赵宣的那几位。
自十六公主一下都不满八岁,着实不宜带着出宫。
赵宣瞧长公主支着头好似眯着了,轻手轻脚的下车。车队走得很慢,赵宣随手扯过一个宫女问:“昌武侯夫人的车驾在哪?”宫娥指指后头说:“姑娘往后过二十七辆马车就是。”赵宣也踮脚往后看了看。车队极长,二十七辆马车当真不近。她向后走了四五辆左右,索性就在原地等着马车自己往前走 。
待到了昌武侯夫人的车前,她掀了帘子就窜进去。倒把王珺娴吓了一跳讲:“你个不省心的,怎么自己跑来了?”
赵宣瞧王珺扬也在车上,笑着凑上去说:“只许珺扬表哥从表叔父那里溜过来,就不许我来?”她指着王珺娴说:“阿娴表姐也忒偏心了点!唉——?也不知纳兰家这次来的是谁?”
王珺娴立刻剜了赵宣一眼,扯开话题说:“你来我这里,公主殿下可知道?”赵宣摇头,不过母亲若醒了,随手抓宫人一问便知。又聊了半天,赵宣想着过去瞧一眼林媳就告辞了。王珺扬追出来说:“林二姑娘还在后头,你走过去岂不累死?不若…………我载你一程?”他走到一边牵了匹马出来。
赵宣的眼神亮了亮,说:“那就多谢珺扬表哥了。除去大哥与父亲,你是第一个带我骑马的嘞!”去看了林媳与赵玥才知道这回大姑母赵珏和淮王爷闹了不痛快,心里生气扣着一双儿女在家中叫淮王一人过来。之后又是王珺扬打马送她回去的。回去的时候长公主不在,宫娥说是去了太后处。昨夜便没睡好,赵宣靠在车厢上,由着马车晃晃悠悠便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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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睡了?”赵宣朦朦胧胧听见车外几个宫娥的声音。
“睡了有两个时辰了,马上要上山了吧?”赵宣继续听着。太乏了,一时半会还睁不开眼睛,也懒得动身子。
另一个又说:“上山怕是会颠簸一些,姑娘还睡着怕不大好…………”
要上山了?赵宣最后想着,头一偏又睡过去。不知是过了多久,猛的一阵颠簸,她的头撞上车厢,将上午受伤的脖子给扭到了,整个人顿时清醒。赵宣捂着脖子,慢慢坐起身掀开车帘,朝外头瞧,车外是满目翠色,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草香。整个人都能感受到林间的湿意。
巳陵位于终南山上,林边还有大昭寺,便是众人今晚要歇脚的地方。上一次来这里是五年前了。那时候赵宣才九岁,长公主不来,她就跟在太后身边。这一次,母亲……大约难逃了。就算有承安帝护着,事情也过去多年,但难免会有人像旧事重提。还有……承安帝也不会全然信任长公主,虽是姐弟,但帝王家,亦是薄情冢。
赵宣打心底是不希望她来的。
山路虽然颠簸,但也行的快一些。不多时就到了大昭寺。赵宣踩着矮凳走下来,一个姑子迎上前说:“定国公府的施主,请随我来。”赵宣朝她合了合掌道:“有劳小师傅了。”能够重生,赵宣打心底对佛祖也是有一股别样的崇敬。
赵宣跟着她走进茹安园,姑子依旧合着手走到门前说:“这就是姑娘的住处了,山间陋寺,比不得尚京繁华,委屈姑娘与长公主殿下住进这东起的第三间屋了。”赵宣点头讲:“我曾来过,这几日就劳烦小师傅多费心了。”姑子躬身道:“贫尼号慧空。”她朝赵宣拜一拜退出去。
赵宣进了屋,屋子分里间外间,里间摆着两张床,纯木的床,大约是寺里自己做的。还有其他人也陆续进了茹安园。这个园子约有几百方圆,大的不像个园子。统共三十间屋,,住的清一色女眷。只有时皇后,太后娘娘独一份与承安帝同住在另擗的院子里,就在大殿往东不远处。据说是宪宗皇帝的那位尧安皇后叫人建造的。钦天监也说是天气祥璘之地。
赵宣大体瞧上一番,住在附近的是姚家大夫人姚陈氏和姚家少夫人明和公主。右间是昌武侯夫人陶氏和王珺娴,对面便住着香妃与乔雅公主。这会儿长公主还在太后那边,赵宣在马车上睡饱了,就打算四处转转。
作者有话要说: 把大哥赵岸牵出来遛遛了。
不知道能不能撩到妹(?? . ??)
本章人物出场较多,亲们记不住也没事,就是来撑撑皇家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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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结盟
二十五、结盟
前头突然燥乱起来,赵宣停下步子,远远的探头。却只是听得争吵声,再多的也听不真切。
一个小沙弥边跑边喊着:“哪位是定国公府的大姑娘?前边出事了!”赵宣眉心一跳,拦下小沙弥问道:“前头出了什么事?”小和尚偏头定睛瞧赵宣问她:“施主是定国公府大姑娘?”赵宣点头,他便道:“长公主殿下同人在大佛堂里吵起来了。动辄就要拖人去砍头呀。大姑娘您快去劝劝吧。”
“什么?”赵宣后退了几步,那小沙弥急了,扯着赵宣的袖子在前头带路说:“大姑娘得去劝着点儿。”赵宣脑内一片浆糊,由他拉着就走。待走到大跨门前时,她突然掉头往回跑,任小沙弥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长公主性子娇暴,易与人起冲突不假。但各家来巳陵介是没有带奴才随行,怎么正巧有人来通知自己?便是那小和尚是好心,来找自己一介闺中姑娘有何用?该是先行禀告主持才对。冷静下来,思路也变得清晰。
早知长公主这次上清节会遇到麻烦,却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动手。而且,动手之人的目的不单是长公主一人,还有她,兄长,父亲,乃至整个定国公府。赵宣攥拳,这胃口…………是不是有些太大了点?!
她急急的走着,这会得去拦大哥。既然有人盯上自己,那也一样不会放过赵岸。是硬了心要让定国公府在祭天上出岔子。到时候长公主的那些旧事又叫翻出来才是真的不好看。太后这会子在世,承安帝对自己对国公府好。万一太后走了,自古帝王最是薄情,那事都过去近二十年了,谁还会惦念着几丝情分?
赵岸是此次出行的禁军总指挥,单住在大昭寺仪门的隔间里,里通内院,外通山间,方便管理禁军。仪门内外都守着重兵,赵宣走得满身大汗,脚步虚浮了些才到。
她朝仪门两侧瞧了几眼,都有人把守着。按礼,是谁也不让进的。
“闲人勿入!”两位禁军见赵宣在门口徘徊,将长.枪交叉在一起。那声响,震得她有点儿头晕。打小在府里,从东跨院到大门都是做软轿的,如今真是赵宣两世加在一起一口气走得最远的路了。
她惦着脚尖,以缓解后脚跟的疼痛说:“我是你们总指挥的嫡妹,还请…………”
“姑娘请回。”赵宣话还没说完就叫禁军给呛住了。心下不高兴,就要耍小姐脾气,背对着门坐在台阶上,却也不敢说什么气话。只当是休息片刻,左右这会没得劲往回走,堵在门外总不会叫大哥跑了。
“大姑娘?”
赵宣闻声回头,正瞧见一位蟒袍的公子从里头出来。他束着发的冠是兽纹,个子高挺,剑眉出鬓。禁军退让道:“二殿下。”这是孙淑妃的儿子,皇次子君潋。赵宣站起身,行了个宫里道:“二殿下安。”
君潋的长相随孙淑妃,十分俊气。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他也拱手问:“大姑娘有事?”赵宣不得劲,只是虚虚地回话说:“来告知大哥,别往大佛堂那边去。”
君潋一顿,讲:“平清兄早一刻钟就打正门出去转角门往大佛堂赶了。有人报说是皇姑母与人起了争执。”
“走了?!”赵宣转头,提着裙边就往佛堂赶,不当心绊了一跤,半天也不见起来。她喘着气,急得眼泪都溢了出来,还咬着唇,鼻尖酸的很说:“二殿下,您提臣女去追大哥可好?此事,算臣女欠了您一个人情,日后定报。”
君潋看她急得紧,自己与赵岸感情甚好,点了点头飞身就往大佛堂去。赵宣坐了好久,才觉四肢渐有力气,叫人找了顶软轿,也往大佛堂去。一路上,心也凉了。君潋想必是追不上大哥的。那就一定会中了圈套,虽说暂还不知那人是使得什么手段。她按着太阳穴,直到按的疼了才松手,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只要承安帝不对母亲生了疏远的心,就什么事也没有,她叫轿夫掉头往西苑去。
为今之计只有叫李昶来帮一帮忙,一来验一验他的用心,二来,她也不想再牵连到别个亲人进来,叫纳兰家,王家都躲得远些好。
李昶正坐在湖心亭发呆,见是赵宣立刻做了揖说:“大姑娘。”赵宣今天没心思同他废话,只坐下说:“有个忙,不知世子帮不帮?”
李昶默了默,没应声。他大约也能猜得出赵宣说的帮忙不是一件小事。只好坐下讲:“姑娘先说说。”赵宣也不恼:“我与世子说了,世子若是不愿帮忙,反要来踩一脚当如何?”她盯着李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李昶玩味的说:“姑娘既要请我帮忙,连这么点魄力也没有吗?还是说…………不相信李某的为人?”
赵宣不吃他激将这一套道:“我一介女子,本就没什么魄力。还有…………世子难道有什么是能让我信任的吗?”她微微侧过半张脸,斜眼看他。李昶转开话题:“我一介落魄伯府世子,大姑娘又凭什么认为我能够帮上忙?”
赵宣知道李昶有野心,也相信他有这个实力。她查过,李昶家祖上是逸阳郡王,只是世袭递降,待到李昶承袭的时候便就只是个士了。所见他才从江南回京,为的不过就是让李家重返朝堂。赵宣在赌,赌他会选择定国公府。眼前是一份机会,更是一份危险。就要看他如何抉择了。
“世子初来尚京便与昌武侯世子交好,什么心思,王珺扬他不知道,可你我皆知。”赵宣低头看着湖面继续说:“我大哥自然也知,你若此次出手,就是我定国公府的恩人,你若退避,往后咱们生死不干,你若…………落井下石,我定国公府在弱,还是有力气来和李家纠缠的。”她猛然掀眼看着李昶,轻轻淡淡的说:“世子思量。我相信世子来尚京不会全然没有准备。”
李昶与她对视,突然笑开说:“帮你便是。”他瞧着赵宣,好像有些许反客为主,气势渐强。明明是笑着的,却叫人无端不敢瞧他。赵宣瞥开脸讲:“这个忙倒也不难,只是要世子安排些人手上山,最好带来消息说长公主的生祠一连倒了几处。”
李昶问她:“你的脖子可有好些?”赵宣抬头瞧他,李昶又快步走开说:“这忙我帮了,现在就去往山下传信。”赵宣也起身往回走,李昶走了一半,转身来看赵宣的背影,垂下眼睫。暂且先瞒着父亲好了。
赵宣在路上看着空中掠过的几只白鸽想,用鸽子传信该是很快。她记得逸阳郡王府在宪宗皇帝时在大昭寺养过些信鸽。
赵宣回了自己的院子,从妆匣里捻了一些朱砂,用钗子从肩头浅浅的划出一道口子,把血和朱砂混在瓷碗里,再用凝珠草做的脂粉和成浆。在左脸抹上一块。这种手法是前世在后院里见过的,用常用的物件做成这种像血一样的东西,洗不掉,但时间久了自然会消去。是一种养颜的玩意儿,一般宫中太医都不曾见过这样偏的方子。
再说大佛堂那边已经惊动了承安帝,几个人正僵持不下。胡尚书对着承安帝磕头说:“陛下才是九五至尊,方才长公主要将老臣拖出去斩了,难道是二十年前做个女帝做的都忘了本分不成?”长公主气急,一脚踹翻他道:“本公主如何轮到你来管教?!陛下难道听信这奴才胡言乱语?”赵岸沉默站在一旁,忽前院有禁军来报说:“陛下,方才有山贼潜入寺中,只杀了几个尼姑,现已被拿下,等候圣上裁决。”
承安帝凌厉的眸光扫过赵岸,胡尚书抢来话茬说:“此事当属禁军之责,赵岸擅离职守,将我等,将陛下的生死全然不放在心上。”
“你!”赵岸握紧拳头,将长公主拉住,小声说:“母亲,我们怕是中了圈套。先不要与他争吵。”他抬头瞧着胡尚书讲:“明明是尚书大人派人通知臣来次,怎么又要摆臣一道?”他看着胡浩,眼中杀意弥漫。
“赵岸,你这是诬陷。我何时有派人叫你来此?”胡浩转向承安帝讲:“陛下,赵岸不禁无认罪之心,还构陷微臣,微臣请求让他拿出证据,还臣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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