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进来之后脱下披风,那身衣裳露出了全貌,果然是缎面的,上面是细密的银丝,比范湍湍之前穿的那间黑色金线寿衣要密集多了。
有钱人啊!
“这位便是我的朋友,人称‘银鹞子’方玉飞。方兄,这位是我结交的新朋友,西门无恨。西门刚入中原,对这里生得很,我便带他过来了。”陆小凤笑道。
方玉飞听到范湍湍是从西域过来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陆小凤的目光早就转到了别的地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方玉飞很快收起了情绪,他对范湍湍笑了笑,去和陆小凤搭话了。
范湍湍觉得他对自己很在意,如果换个词来形容……应该是忌惮吧。她觉得方玉飞忌惮的不是自己这个菜鸡,而是刚刚提到的西域。
西方魔教就是在西域里的,它背后的支撑着,陆小凤传奇里最神秘的人——玉罗刹,也是方玉飞应该忌惮的。
这么一想,范湍湍觉得原主和西方魔教说不准也是有关系的,她从棺材里逃出来,那边又那么多沙子,这种配置一看就不像正派人!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陆小凤那个臭流氓又跟在小姐姐屁股后面转了。
那个姑娘身上穿的苹果绿色的纱衣,半遮半掩地,能看到手臂上的皮肤。
她很白,从范湍湍这个角度看过去,灯光好像能从她身上穿透一样。那件衣服也看着很柔软,没有丝毫累赘,修饰着她的身体。
陆小凤桃花运真的好啊……
绿衣服的妹子绷着脸不苟言笑,她就站在赌桌旁边,目光放在桌子上,像是在犹豫压哪个好,看都不看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靠近她,脸上的表情很猥琐。最起码范湍湍看着是这样子的。
她听着陆小凤对那个冷冰冰的妹子说:“压小。”
明明离得很远,范湍湍却清晰地在嘈杂的人声中听到了陆小凤的话。
范湍湍一点都没觉得惊讶,她关注点还是在陆小凤那里。那个绿衣妹子听了他的话后,毫不犹豫地将筹码丢到了相反的“大”上,骰子打开之后,果然像陆小凤说的那样,压小的赢了。
这一注妹子输了不少,她狠狠地瞪了陆小凤一眼,转身就走,陆小凤赶紧追了上去。
范湍湍还想跟在陆小凤后面,结果被方玉飞挡住了去路。
方玉飞露出一个“你懂的”的微笑,揽着范湍湍的肩膀,“这种事情,西门兄还是不要跟去的好。来来来,我看兄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拘谨地很,西门兄弟既然是陆小凤的朋友,那便也是我方玉飞的朋友,我做东,咱们好好玩一玩!”
“不必了。”范湍湍也对他笑,“在下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方玉飞忽然笑出声来,“既然西门兄对赌不感兴趣,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现在天色虽晚,却也正是时候!还请西门兄给方某一个面子,去杏花阁喝酒去!”
杏花阁是什么地方范湍湍不知道,她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和杏花村挺像的。杏花村她知道,山西的,那里的汾酒很有名,想来杏花阁也差不多。
范湍湍就跟他去了。
路上冷冷清清,方玉飞又套上了那件深色披风,二人一同从赌场里出来。
室内温暖如春,室外却是深秋。
方玉飞看着衣着单薄却不见冷的范湍湍,试探道:“不知西门师从何处?你看起来功夫不俗,若是来到中原,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声名鹊起了。”
范湍湍心虚地干笑了一声,“过奖了。”
方玉飞见问不出话来,便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银钩赌坊离着杏花阁不远。
和城里最大的赌坊比起来,杏花阁虽然也是灯火通明,却要差得多。
杏花阁外面挂的灯笼是红色的,朦朦胧胧的光,从外面看能看到里面的重重人影,宛如志怪故事里的狐台仙境,和赌坊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先前知道这是陆小凤的世界,范湍湍还不一定敢进去。
不过这个杏花阁和范湍湍想的酒馆完全不一样。
哪家酒馆天黑之后还开业?
这里虽然能喝到酒,来这儿的人,却不只是为了喝酒。
卧槽这里是个青楼啊啊啊!
她范湍湍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去过青楼啊!
她又激动又害怕,紧紧绷着嘴角跟在方玉飞后面,就怕自己笑出声来。
方玉飞是这里的常客了,见到他来,几个女孩子立马凑了过来,替他脱掉了外面的披风。
范湍湍觉得,他这件披风好像就是用来装逼炫富的。
方玉飞对着几个姑娘道:“这位是爷刚交的朋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你们可得好好伺候着!”
立刻有几个女孩子凑到了范湍湍跟前,更有一个妹子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范湍湍也没有甩开,就牵着她一起跟在方玉飞后面,进了厢房。
范湍湍怀里坐着一个妹子,她就柔若无骨地倚靠在范湍湍的胸膛上,身上有淡淡的花香。
上个世界范湍湍也用过胭脂水粉的,她知道这就是古代天然化妆品的味道,可即使知道也觉得意乱情迷的。
啊……穿越福利,吸小姐姐。
方玉飞一开始还揶揄地看着她笑,后来就干脆玩自己的了。
范湍湍松了口气,她僵直着身子,一只手搂在妹子的脖子上,那个妹子在她身上扭啊扭,范湍湍觉得自己要兜不住她了。
她身高在妹子中还行,可要是把她当成汉子,那就非常小巧了。
范湍湍估计自己也就比这个妹子高一点。
那姑娘却没有放过范湍湍。她见范湍湍一直没有动作,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胸前放去,伴随着一声娇媚的呻.吟,范湍湍大脑都要当机了!
卧槽怎么能这么软!
她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觉得受到的打击很大!
妹子忽然向她凑过来,她的身子遮住了光线,逼得范湍湍回过神来。
接下来可能就是限制级的东西了……她一个妹子,做不了那种事情啊!
范湍湍觉得不能放任下去了,她见到陆小凤的时候刚刚知道,如果她被发现了身份,原主可能就会立马死掉,她还不想让人因她而死。
她双手一用力,身上的妹子就被推出去了,摔了老远。
范湍湍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看着就疼。
不过现在没功夫想这些了,她得先考虑一下怎么跟方玉飞解释!
那个妹子在地上没有立马站起来,反而直接跪在了那里,身子伏地很低,她颤抖着身子,声音听起来也楚楚可怜:“可是奴家伺候的不好?请爷恕罪……”
方玉飞和其他妹子也都看着她。
范湍湍深沉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妹子扶起来,“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顿了下,觉得这样说可能会让别人觉得她“不行”。范湍湍瞄了一眼四周,果然有人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充满惊异和同情了。
她赶紧想办法补救,继续深沉地说:“我家中本有一妻,可惜几年前便去世了……”她艰难地笑了笑,对方玉飞道:“让方兄见笑了。”
方玉飞连忙答道:“西门兄如此痴心,真乃性情中人,在下尚且不及!敬你一杯!”
范湍湍赶紧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下,一口饮尽。
这里的酒比那天在楚留香那边的客栈里喝的,味道要好得多。
方玉飞挥推了几个女孩子,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歉意道:“先前不知西门兄故事,小弟先在此赔罪了。”
范湍湍赶紧又喝了一杯。
方玉飞跟她称兄道弟了好一会儿,一直喝到了深夜,二人才晃晃悠悠地回去。
他是银钩赌坊老板的大舅子,也是住在那边的。
范湍湍刚跟他回道赌坊,便收到了陆小凤留下的字条:“在下有要事去做,不能陪同西门实在愧疚非常。还请西门自便,若能再见,陆小凤定当赔罪!”
啊,陆小凤把她扔下自己跑了,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玉罗刹(3)
陆小凤一个人跑了,范湍湍也不好再呆下去。方玉飞没有继续留她的意思,没几天就开始大摆筵席为她践行,虽然很客气,范湍湍总觉得他好像特别期望自己走似的。
“银鹞子方玉飞”这个名号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和银钩赌坊有关的剧情就记得几个词了,比如西方魔教和教主玉罗刹,还有他儿子玉天宝和信物罗刹牌。
离开了银钩赌坊,范湍湍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古代的马车那么慢,几百公里都要走几个月了。她在这里没有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地方!公孙大娘那个小房子不就是熟悉的地方吗?
她还有红鞋子的姐妹们啊!
说起来,范湍湍穿越的时间加起来也才不到半年,她却变了好多。
最起码现在想起来三娘那堆鼻子她没有原来那么害怕了。
这么一想,范湍湍还是挺想念红鞋子的姐妹的,虽然说除了三娘和那个红衣服的妹子之外,她并没有见过其他人。可这里就是她穿越的第一个世界,即使只有几天,也难得地让人倍感亲切。
银钩赌坊离着西域很近,距离广东更远。可范湍湍就是想去广东一趟,看看她刚来时候的那条巷子,还有她曾经住过的小屋。
她记得她走之前,那个叫蛇王的还在找公孙兰,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公孙大娘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件事情应该也算就这么过去了吧。
又是一个冬天。
山林中起了浓雾。
范湍湍穿着一身黑走在雾里,她的腰很细,人也很瘦,看起来似乎要和雾融为一体。
感觉不到冷,有内力真好啊……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树上只有零星几个鸟窝,连片叶子都没有。
范湍湍走着走着,忽然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她一直都在冬天呢?
楚留香的世界是冬天,射雕也是冬天,现在还是冬天。
她和冬天的缘分就这么大吗?
……
西门吹雪收到了一封信,是来自陆小凤的。
他现在有了妻子,也马上就要有个孩子,按道理讲,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可陆小凤是他的朋友,而他,也还欠着陆小凤的人情。
西门吹雪拒绝不了陆小凤,只好出了万梅山庄,向西边赶去。他只能祈祷,千万不要让陆小凤在他到来之前就丢了性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进城之后,会遇到这个人!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道:“你为何会在这儿?”
黑衣人浑身的气质都是与西门吹雪不同的温和。他的样貌很清秀,一双杏眼像个懵懂的姑娘,眼尾的颜色微深,看起来有几分邪气,只是他的笑容却是十分温柔的。
黑衣人笑得眯起了眼睛,“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西门吹雪紧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若是为了秀青的事,大可不必如此,我心中自有决断。”
黑衣人奇怪地说了句:“秀青?”
尾音上扬,听不出是疑问还是讽刺。
西门吹雪的话已说完,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了。
范湍湍很懵啊,她刚打算出城就遇到了这个人,她本来还觉得这个白衣人挺奇怪来着,现在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再怎么着也能确定他的身份了……
西门剑神,你的剑呢!!
害的她都没有认出来!
范湍湍最意外的是,原主竟然跟西门吹雪认识啊!不是说好了西门只有陆小凤一个朋友吗?为什么忽然多了一个她!
她想起自己告诉陆小凤“西门无恨”这个名字,觉得无形之中已经给自己立了个flag。
范湍湍这种立旗帜小能手,在电视剧里可能活不过两集……
“你是来找陆小凤的?”范湍湍背着手,力求自己不要在气势上被压下去。
西门吹雪看起来很惊讶,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陈述语气,好像已经确定了事实:“是你给他惹得麻烦。”
范湍湍觉得很憋屈,她来了之后就从棺材里跑出来了,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真是锅从天上来。她为自己辩解道:“陆小凤自己惹得麻烦,你又怎么能算在我身上?”
或许是西门吹雪跟她讲话的语气没有那么冷,反而有一种很轻松的闲话家常的感觉,范湍湍也没觉得紧张,飙起戏来得心应手,非常在状态。
她眼睛一转,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大了,“我本来是打算走的,不过现在遇到了你,却想留下来看一看了。”
西门吹雪说,“随你。”
他继续往城里走去,范湍湍也真的跟在了他身后。
范湍湍问他,“你的剑呢?”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看得范湍湍莫名其妙的。
那个眼神,好像有点……骄傲?
“剑便在此处。”
emmmmm……
这种说话方式,跟她的系统有的一拼了。
范湍湍想起他刚才说的“秀青”,觉得现在他应该已经和孙秀青在一起了。或许已经和叶孤城比完剑,剑道更上一层了。
她记得西门吹雪可是剑不离身的,现在面前这个冷面酷哥却没有剑,如果不是人剑合一的西门吹雪,那肯定是假的。
所以她也一直很谨慎地没有叫出“西门吹雪”这四个字,就怕万一不是,闹得尴尬。
范湍湍没有再说话,西门吹雪也没有说话,他们就这么静静地走着,几乎与范湍湍出来时的路线一模一样。
他真的是为了陆小凤去的。
可是就算是到了银钩赌坊,也不一定能找得到陆小凤。
西门吹雪原本很着急,可是在遇到范湍湍之后却忽然不着急了。
他走的很慢,从城门口到赌坊那边就用了半天时间。
银钩赌坊有个规矩,那便是只在晚上开业,白天是赌客们挣钱的时候,晚上是花钱的时候,如果白天也想着开门营业,那岂不是太贪得无厌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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