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话未说完,便被他截住,“我是个本不该存在于世的人,值不得姑娘如此对待。”
“没有什么本不该!”生怕他真的失去了生的意志,沈如茵急切道,“想想这世上还有人在等着你,你的妹妹,还在等着你!你要好好活着,知不知道?”
他一怔,咳嗽两声,笑道:“姑娘多想了,我自会好好活着。”
“对,你好好活着,将那些山匪剿得一个不剩。”
沈如茵舀起一勺粥送至他嘴边。那张唇苍白干裂,触碰到勺子时微微一顿,又浅浅弯起,张开口将粥含了。
“我怎样待你,是我的事。”沈如茵再舀起一勺送过去,“你不必在心里有什么计较。”
他垂下眼睛,“姑娘这般,就不怕有人吃醋么?”
“吃醋?”沈如茵手一抖差点将粥碗打翻,“谁会吃醋?”
“原来姑娘还未察觉那人心意。”
想起先前他与周冶莫名其妙的嘴炮,沈如茵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释然一笑道:“你是说周冶啊?他都一把年纪了,好意思吃我的醋?他那人说话原本就有些刻薄,但心肠还是不错的,你不要嫌弃他。”
宁扶清噙着浅笑,不再说话。
一碗粥下肚,沈如茵知道他已是累极,便轻手轻脚离开,让他好生歇息。
转至另一个房间,便见那四人竟都聚在一起,喝着小茶聊天。
谢之竹眉飞色舞地讲起自己在英雄帮的壮举,苍叶面无表情听着,杜白手里拿了话本子,一时看看书,一时抬头看看谢之竹。周冶单手握拳撑着头,另一只手摩挲着茶盏,含着笑饶有趣味地面向谢之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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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麻衣子 - 《戸惑い》
女神的歌都好听!*1000遍!
明天开始推几首纯音乐吧,以前还专门写了推歌总结来着hhh
第22章 讲道理(修)
“这一回,虽不至于剿灭它,却是大折了它的人马,还要多谢周先生妙计。”
沈如茵走到桌前坐下,也为自己添了一杯茶,双手捂着茶杯道:“烧山固然能损敌,可是动静也太大了,我们会不会惹到什么麻烦?”
周冶一笑,“惹到麻烦又如何?”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作甚?”
“逃命啊!”沈如茵声音增大了几分,不是很明白为何这群人还这样不慌不忙。
周冶奇怪地看她,“我们一没留下什么把柄,二没走寻常人的道路,你怕什么?你那心尖尖的人一身伤,难道不要养好了再走?”
“我们要在这儿待很久?”
“不错。”见她依旧担心,周冶不得不耐心解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到了姜家地界。如今我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姜家与英雄帮无关,在此处很安全。”
一听见是姜家的地界,沈如茵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撇嘴道:“你怎么知道姜家和它没关系,万一姜家就是幕后黑手呢……”
周冶笑出声来,看她的眼神已变为不可理喻,“姜家坐拥二十万兵马,如何看得起一个小小的英雄帮?”
“……”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姜家很厉害怎样啊!
谢之竹抿了一口茶道:“周先生说过,将三皇子救出来便能知道英雄帮背后之人,现在……”
周冶看了一眼沈如茵,稍嫌冷淡地一笑,回道:“现下看来,恐怕要等到医好他的眼睛才能知晓了。”
这意思……是说宁扶清知道么?沈如茵垂头,这才知道因为自己的自私,会耽误多少事情。
“我……”
她想着,此时向宁扶清坦白自己的身份也还不算晚,届时大家身份明敞,问起话来也直接。哪知刚开口便被周冶打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左右我们也须得等到殿下痊愈才能有所行动,这些日子,大家不妨就休息休息,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沈如茵感激地看向周冶,正对上他的眼光,那里面有一丝了悟的嘲讽,还有道不明晰的惆怅。
转眼间距他们离京已有两月多,在清河镇的这一月,周冶嫌客栈住得不舒爽,在众人一致同意下,吩咐杜白购置了一间小宅院。
宁扶清身上的伤有所好转,眼睛却依然无半分动静。
自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后,杜白便替他瞧了眼睛,只说这眼睛非药石能医治好,只能开些有助眼明的方子,好与不好,便只能看他的心志了。
沈如茵也知道,他这是心理创伤导致失明,若非他自己看得开,任何人也没办法帮他。
休养了一月,宁扶清已勉强能下地走动。从他能够行动开始,便不再接受他人帮助,甚至会做些多余的事情,比如——做饭。
周冶虽挑嘴,自己又擅长厨艺,却是个十足的懒人,若是有人将好吃的膳食端到他跟前,他是绝不会动一下手指头的。
只是这一次不知怎么,他非要与宁扶清较劲。
两人每日晨起便去市井买菜,宁扶清眼睛不好,行动间却无半分不便。
沈如茵从来不知道,身为一个皇子,宁扶清竟如此全才,从雕花修房,到买菜议价,简直无所不能。估计除了女工,这世上在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
每日里最有趣的事情,莫过于跟着宁扶清周冶两人上市井赶集。
周冶话多,常常出口便是一长串,看他的模样就觉得是一种乐趣,而宁扶清虽话少,却总能一句话堵得周冶无言。
两人一左一右,俱甩了空手,中间的沈如茵提着菜篮子兢兢业业听候吩咐。
宁扶清扶着她的肩走路,周冶眼光时不时便会瞟向那只大手,只觉得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都觉得那手丑极了。
走到卖萝卜的摊子,周冶停了下来,道:“今日吃萝卜。”
沈如茵想起往日他与杜白的探讨,下意识看了看别家的萝卜,庆幸还好周冶确实只是嘴上忽悠,并不会真的去买皱巴巴的萝卜。
这边还在出神,那边宁扶清已经议起了价,生生让对方少了两个铜子儿。
卖菜的都是些勤恳农民,但这两个人照样议价,半分也不留情。周冶本就刻薄,他这般表现,沈如茵也是理解的。但宁扶清一向以爱民的美德传颂于世,沈如茵实在没想到他竟也如此小气!忍不住指责道:“听谢公子说,丁公子往常也是富贵之人,如今怎的这般斤斤计较?”
对此,宁扶清解释道:“为人在世,须得摆正自己的位置。身处上位时,便要廉洁爱民,而如今我自身便在最下一层,何苦装得一副虚假的大气嘴脸?”
沈如茵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最下一层的?
周冶但凡是宁扶清的话都要抬杠,立刻反驳道:“即便处境有所变化,为人又怎能忘记初心?您名字里便有怀初二字,如今却是要做名不副实之人么?”
宁扶清挑眉,“丁某眼睛不好,还请沈姑娘帮忙评理,方才竟是我一人在议价么?”
沈如茵:“……”
周冶又道:“我原本就没有什么胸怀百姓的心思,何谈不忘初心?”
宁扶清像是听见什么笑话,微笑道:“原来周先生自始至终由内而外都是一介小人,如此这般,丁某便不好多言了。”
往常沈如茵说周冶刻薄小气,他都能厚着脸皮接下,如今被宁扶清说上一句,他却好似受了什么奇耻大辱,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红。
“今日比包饺子!”
丢下这一句话,周冶气冲冲地大踏步向前走。沈如茵想起他昨夜还可怜兮兮地跑到自己跟前抱怨,说近日腿又开始疼,而现在又这样精神抖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推歌:
DJ OKAWARI - Luv Letter 【纯音】
主要乐器:【钢琴】
偶然听见这个曲子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宣传短片,听到BGM就瞬间惊艳。这首曲子现在还是挺出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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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小天使提出的那个问题,重看这一章,怕有小天使疑惑周冶的态度,所以提前解释一下:
周冶内心其实是看不起女主的这种态度的,但他又不想让女主难受,所以默许女主欺骗男主。
这里与周冶的性格也有一些关系,他被佘素养大,而佘素这个人后面会提到,是一个极洒脱的人,所以周冶内心也算是洒脱,对于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虽然心里不耻,但也能稍微容忍,不过这个容忍是有限度的,所以他最终会爆发。
恩……其实他的心理十分复杂,内心处于想要谴责女主的边缘——就是说,他既有不忍心,又无法接受,如果再发生任何什么事,都将激发他做出行动。
让他能够容忍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知道女主和男主不可能在一起。这一点,后面也将会有一件事来证明。
总之周冶这个人性格挺复杂,他原本就不算温柔善良,所以在看得到结果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过程歪曲一点——在看得到男女主不可能真的在一起的结果下,他不在意这中途有什么小意外,除非这意外超出掌控。
恩……就是几个原因综合起来看,会形成他现在这种态度。
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也知道这种在文章后面解释原因的做法,只能说明我刻画得不够好,所以给各位道个歉,以后我会多注意一些,以及前面的部分也会斟酌着改。
这些方面我做得不好不熟练,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谢谢各位支持!
第23章 生姜酒(修)
宁扶清带着淡淡笑意,复将手搭在沈如茵肩上,又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将沈如茵手中的篮子接过去,轻声道:“我来。”
沈如茵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低低应了一声好。
即便隔着衣衫,她也感受到肩上手掌的温热。随着他迈动步子,她也跟着缓缓移动。
回到家中,周冶果然已经摆好了一副较量的气势,在膳房里端端正正坐了,对宁扶清怒目而视。
刚刚将菜篮子放下,周冶便弯着一双狐狸眼睛笑眯眯道:“丁公子可要当心些,剁肉剁肉,莫将手指头也当做猪肉剁了。”
宁扶清淡定答:“都道心之所向,眼之所见。丁某虽眼睛不好,但也称得上心思澄明,不似某些表里如一的小人一般,连人与畜生也分不清。”
周冶笑答:“我看别人时自然是清楚的,只是看丁公子你时,常常看不分明。”
宁扶清故作惊讶道:“原来周先生果真表里如一?”
“我是说……”
“周冶!”
沈如茵及时开口刹车,将周冶未说出口的“我只看你时觉得像畜生”硬生生逼了回去。
“……”
周冶表情很难看,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逼得说出这样不文雅的话来。还好沈如茵提醒,不然他这一张俊美的老脸真是不知往哪里搁了……
包饺子比赛开始,苍叶杜白与沈如茵等三人搬了小椅子全部挤在膳房中围观,谢之竹不知跑到何处潇洒,生生错过一场好戏。
两个男人围着围裙站在案板边,一人气质清冷如兰,一人气质潇洒如菊,站在一起,竟也分外融洽。
周冶手指翻花,一边包一边还有时间瞟向旁边的人。
反观宁扶清,却是不紧不慢,好似未曾将这场比赛放在心上。
时间一到,个数包的多的自然是周冶。他有些得意地望向宁扶清,那人却不甚在意地拘了一揖,道:“还是周先生厉害些,丁某甘拜下风”
周冶心想往日里他都不曾这般大方,今日怎的转了性。想了半天,一拍脑袋:今日忘了说个彩头!白比了!
沈如茵撑着头看这二人,觉得周冶怎么愈发蠢了,往日里他不是挺聪明么?还有宁扶清……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若是周冶提出要比什么,他却也从不拒绝。
想来必定也是近日太闲了,才让这两个靠脑子打天下的天才们整日里玩这些幼稚的游戏。
正想着要找些什么事情来给他们做,便见宁扶清突然脸色一变,额头上瞬间冒出几颗汗珠。
沈如茵忙站起身来,杜白先她一步走上前去探宁扶清的脉搏。
“怎么了?”沈如茵凑上前。
“他身上的伤……”杜白拧眉,“快将他扶到榻上去!”
宁扶清额间密汗连珠,嘴唇霎时变得苍白。沈如茵伸手为他拭汗,却摸到他额头冰凉。
“他怎么会这么冷?”沈如茵忙将被子扯过来盖在他身上,转头望向杜白,语气急切。
杜白神情严肃,没有回答沈如茵的问题,转身回到案前提笔极快地开药方。写罢便将方子交到苍叶手中,叮嘱道:“速去取药!”
“周先生,”苍叶刚出房门,杜白便转向周冶道,“前些日子买的那坛生姜酒,您给藏哪儿了?”
一听见是要他的宝贝陈酿,周冶皱着眉头不愿意回答,被沈如茵狠狠剜了一眼,才不情不愿道“在我床底下……”
沈如茵:“……”
她懒得吐槽这个人,不等杜白吩咐便立刻跑到周冶的房里将那坛子酒抱来。
杜白倒了半盏,捏起宁扶清下颌欲给他灌进去,哪知他如今陷入昏迷,倒进嘴里的被如数呛出来。
“我来!”沈如茵抢过杯子,一口含了酒低头覆上宁扶清的唇。
冰凉的,柔软的唇。
这样的桥段在言情小说里层不出穷,每每发生,都总是美好得叫人心尖儿都要颤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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