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那样对赵敏讲,无非是想诱她和我单打独斗。
“放她走!”抱着赵敏走进门内,王保保头也不回,招回黑衣武者,闭紧了门。
我微微挑眉,收剑转身。
这次没见到鹿杖客,那就等下次。
至于赵敏,她的丹田被我打碎,此生再也不能习武。
她不是要学六大派的武功吗?
要了也学不了。
但我还是不痛快。
区区丹田破碎,根本不足以抵挡她对贝贝做的事。
但我也不能杀她。赵敏是个骄傲的女人,打她、骂她、折辱她,都不足以伤害她。
她自以为心系大业,将来要流芳千苦。
只有她彻底尝到失败,才是击垮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中在想,不如撮合她和张无忌?
剧情里讲,她深爱张无忌,为了张无忌放弃自己郡主的身份,再也不见父母兄弟。
甚至还要眼看着明教对付她的家国。
这才是最残忍的吧?
心中烧着一团火,回到客栈时,仍没有冷静下来。
范遥在大堂里等我。
见我进门,便立刻站了起来:“周掌门。”
“嗯。”我冲他点点头,“范右使有事?”
他犹豫了下,问我:“她怎样了?”
“你觉得呢?”我反问他。
范遥的脸色有些落寞:“我听说,贵派有名弟子的手,折损在她手里。你,是否也砍了她的手?”
“没有。”我摇头,“这种残忍的事,我做不出来。”
范遥用一种“你骗鬼”的眼神看着我:“那,她现在怎样了?”
“受了点伤,不碍事。”说完,我冲他笑了笑,“范右使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潜去看看?反正,你也不是头一回干了。”
他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没再说话,转身上楼了。
等他一走,杨逍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看了范遥的背影一眼,又看向我。
“周姑娘,你知道了什么?”杨逍问我。
他没把我当一派掌门。
他这样骄傲的人,是谁也不服的。依然叫我周姑娘,而不是周掌门。
“你又知道了什么?”我瞥他一眼,不理会,就要上楼。
杨逍并未拦我,只在我身后说道:“他不会背叛明教。我希望周姑娘在教主面前,休要提此事。”
我站定脚步,回身:“哦?”
“就当杨逍欠周姑娘一个人情。”杨逍顿了顿,说道。
我不意还有此所得,有点意外,看他一眼,点点头:“好。”
说完,便上楼去了。
“掌门,你回来了?”静玄见我回来,便站起身来。
我对她点点头:“劳烦师姐了。师姐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是。”静玄说完,却站着没动。
我便好奇看过去,“师姐还有何事?”
“芷若,贝师妹她……可能……”静玄咬了咬牙,“不成了。”
我脸一沉:“胡说八道!她只是没了一只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静玄看向我的眼神便带了浓浓的悲悯:“她刚刚一度没气了。”
我心跳似乎停了一下。
第39章
“不会的。”我平静地道, “贝师姐不会有事的。”
静玄见我如此, 便不再说话,点头出去了。
我坐在床头, 摸向贝贝的脸庞。
她瘦了很多,原本红扑扑的脸颊,如今苍白削瘦, 我甚至有点认不出她来。
我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 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就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手指落在她的脸上。
她皮肤微凉。
我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静玄方才说,她刚刚一度没气了。
“你不会有事的。”我无声喃喃,“没了一只手而已,并不可怕。”
贝贝只是少了一只手,可杨过却是失去了一整条手臂,不也成为名满天下的大侠?
我的贝贝不会有事的。
我收回手,站起身来, 往外走去。
打开张无忌的房门,走到床前。
他被我点了睡穴, 整个人一动不动, 睡得沉。
我解开他的穴道。
“芷若?”张无忌是个机警的人, 哪怕受了重伤,还是很快醒了。见到是我, 他眼中的戒备掩去, 转而想起什么, 怒视我:“你骗我!你说要吻我的!你是小狗!”
我对他笑了笑,俯下身,像小狗一样舔他。
他不吃这一套,推开我,生气地抿起唇。
我便不再舔他,而是扶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缠绵的吻。
非常缠绵,极尽温柔,就好像他是我此生唯一依恋的人。
张无忌一开始还推拒几下,后来便软了下来,跟我纠缠亲吻。
良久,我松开他。
他乌沉的眼睛闪闪发光,也不知是睡了一会儿的缘故,还是亲吻的缘故。
他清了清嗓子,问我:“出什么事了?”
“你好些了吗?”我不答,只是轻轻摩挲他的脸。
他微微眯眼,吃力地抬起手,掐住我的下巴:“芷若,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出事了?”我抱住他的手,伸出舌尖,在他指肚上舔了一下。
他如被电击,立刻撤回手,耳朵根子都红了:“好好说话!”
顿了顿,“你表现得很明显。”
我低低笑了笑,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起来吧,我需要你下床,到我屋里一趟。”
“到底什么事?”他没有拒绝,被我搀着下了床,走到门口忽然问我,“该不会是你师姐出了事?”
他真的很敏锐。
“哦?为何这么猜?”我仍是问了一句。
他便道:“你为了拿到黑玉断续膏,早些给你师姐用药,对我那般无情。此时能够让你主动俯就我的,我猜不出来还有别的人。”
“无忌哥哥真厉害!”我便仰头看着他,真诚地恭维。
男人总是喜欢被捧的。
尤其我现在对他百依百顺。
他听了就很高兴,就连脚步都轻松了两分,跟着我回了屋。
“是贝师姐。”我扶着他到床边坐下,将贝贝的情况讲给他听,“她总是昏迷不醒,听静玄师姐说,已经多日不怎么进食了。刚才……好像一度没了气息。”
张无忌便拧起眉头,先是解开包扎贝贝的帕子,检查了她的伤口,然后又给她把脉。
他检查得很仔细,我盯着他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
我在这一刻对他有了几分崇拜。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希望他无所不能。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肺腑损坏严重,所以断指之痛一直无法缓解,兼之进食不足,缺乏足够的体力来修养。”良久,张无忌放下贝贝的手,转过头对我说。
很重的内伤?
鹿杖客。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张无忌:“能治好吧?”
话说出来,声音都是抖的。我掐着手心,盯着张无忌的眼睛,眨也不眨。
张无忌便冲我笑:“能治好。但是,不好治。”
还能笑出来,大概是没事?
“有多难?”我弯下腰,把脸凑到他跟前。
他既然这样说了,定然是有所求的。
张无忌掐住我的下巴,拇指在我下巴上缓缓摩挲,与我对视。
“不难。”忽然,他放开了我,站起身走到桌边,“我写个药方,你叫人去抓药,回头加上针灸,不出两日,她就醒了。”
我微愕。
他竟然没有趁机提出要求。
随即我明白过来,这个奸诈的男人,他想让我欠他。
欠得多了,兴许我就生出几分愧疚来,对他产生异样的念头?
我找伙计要来笔墨,在张无忌的口述下,开始写药方。
“芷若,你的字真丑。”张无忌笑着说道,伸出手,覆住我的手掌,“我教你。”
他干燥温暖的手掌,握住了我的,带着我一笔一划地写。
又嫌我姿势不对,不方便他握笔:“你坐我腿上。”
这会儿不装重伤了?
但既然他不怕痛,我也就从善如流地坐在他腿上,偎在他怀里,由他握着手写字。
写完后,我吹着墨迹:“张无忌,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的。”
他想让我欠他,这也是心理战术的一种。
但我是个冷酷的人,我并不会觉得愧对谁,就对那人言听计从。
何况,我还要利用他取得屠龙刀。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欠他欠多了,我只会觉得他上辈子欠了我,这辈子我讨债来了。
并不会产生愧疚的想法。
所以我劝他:“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满足你的一定做到。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不提,我就忘了这事。”
“我不信。”张无忌定定看了我半晌,他笑了,“这世上有捂不热的石头,但那一定不是你。”
我停下吹墨的动作,偏头看他:“哦?”
“我说过,你是个心软的人。”他看着我笑,“在光明顶上,我对你用心机,坏你清誉,你没有杀了我。那日,我给你机会,让你自由,你放弃了。昨天晚上,你又以嫁我来威胁灭绝师太,让她不要死。芷若,你还不懂吗?”
我有些不耐烦,一次次说这些,我都腻了。
“你是个心软的人。”他对我叹息,甚至伸手揉我的头发,“你不懂,但我看得清楚。所以,你一定是可以捂热的那块石头。虽然,可能慢了些。”
我挥手打掉他的手。
“我一定要捂热你。”他一点也不生气,对我笑着说。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梦想很美好。”
他低笑了一声,指了指我手里的药方:“墨干了,你收起来,快去抓药吧。”
“你自己回房?”我问他。
他摇摇头:“我在这替你看着贝师姐。你早去早回。”
就像在家看孩子的家庭主夫,等着女人出门回来。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随即摇头甩去,迅速出去抓药了。
我不放心别人,自己亲自去的,抓好了药,我即刻运起轻功,回了客栈。
刚进客栈,却遇到一个人。
宋青书。
他看见我,浑身抖了一下,立刻退开一步。
就好像我是什么不好惹的人,他不敢挡我的路,才赶紧让开来。
我看了他一眼,冲他点点头:“宋师兄。”
“周,周师妹……周掌门。”他脸色有点发白,身子绷得紧紧的,像是有点怕我。
我有什么好可怕的?
难道昨晚杀人入麻,吓着他了?
但他自己就没少杀人,不该因为这个就怕我。
除非……
我想起我和张无忌在着火的万安寺的二层说话时,拐角处闪过一个人影。
“我先上去了。”我没表现出来,冲他点点头,就上楼了。
宋青书可能发现了灭绝的死因。
我没往心里去。
灭绝的尸首都被烧焦了,宋青书便是要说,去哪里找证据?
没证据的话,说出去没人信的。
何况,他也没有地方可以说。
难道要对他爹宋远桥说?张无忌自幼失去双亲,又中了玄冥寒掌,武当五侠把他当眼珠子一样,怎么会信这种话?
张无忌又素来能演戏,毫无马脚,这事没什么大不了。
当务之急是贝贝。
我问客栈的伙计要了炉子和锅,在张无忌的指点下熬药。
张无忌脱了贝贝的衣裳,让贝贝背对着他,给她施针。
施针之前,他特意对我解释:“这是为了找准穴位,以及散热方便,我绝无企图。”
“敢多动一根手指头,我切了你。”我瞪他一眼,帮忙脱了贝贝的衣裳,只留了贴身小衣,又扶她坐好,方便张无忌施针。
张无忌便是低低的笑:“我不会的。”
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大概以为我终于吃醋了,在意他了。
他素来擅长脑补,我也没对他解释。
让他高高兴兴地施针,对贝贝只有好处。
他对贝贝施针时,我便蹲在炉子跟前,升火熬药。
期间,小昭闻见药味儿,进来一回。
我对她说没事,打发她回去了。
张无忌给贝贝施针,用了半个时辰,就收针了。
药也熬好了。
我用碗盛了,放在一旁晾着。给贝贝穿好衣裳,让她躺下,然后等药凉一点,能入口时,就端过来喂她。
“她没有意识,恐不能张嘴。”张无忌在一旁拧眉。
我轻声唤了贝贝两声,见她果然昏迷不醒,便端了碗,自己饮了一小口,俯身渡入她口中。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惊愕。
“怎么?你想来?”渡完一口,我扭头看张无忌。
张无忌连忙摇头:“不,我不想。”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
我没理他,又饮了一小口,俯身渡给贝贝。
我怕她喝不下去,浪费了药汁,便喂的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来,喂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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