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把candy拎起来放在乔唯安怀里,手里多只比手套还舒服的天然暖炉这下更不会冷了。
由于脚伤的原因,乔唯安几日不曾出门,虽然她属性半宅,但很少会宅这么久,要不是有阿飘和candy陪着她早就憋得发疯。室外的冷空气钻入鼻孔,鼻子一酸差点打出个喷嚏,她急忙用嘴呼吸,在路灯微弱的灯光下呼出一缕缕白气。
和帝都相比,H市冬季的最低温度只有零下10度左右,从温度计上看暖和多了,可这温度只浮于表面,谁冷谁知道。江南的冬季就像一只笑面狐狸,无视任何物理防御,甚至可以通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缝隙钻入防御体系内部,直接沁入皮肤、组织和骨髓,不把人冻僵掉誓不罢休。
乔唯安无比羡慕地瞄了一眼快一步的阿飘。看看他,一件衬衫和一双手套飘遍秋冬,不用怕冷,更不必担心感冒。
乔唯安抱紧candy,轻轻跺了跺脚,快步跟上阿飘。
拐到院子后身,阿飘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似乎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乔唯安则等在一边环顾四周,她还在读本科的时候就在后院种下几株茶树,浇水、施肥、拔草、除虫,每年清明前她都会采些茶芽用简单的萎凋、烘干工艺自制茶叶来喝。这些被白雪轻柔地覆盖着的茶树们少说也有三、四岁了。想到明年开春过后就要离开,莫名地有些舍不得。
这时,阿飘在院子角落里停下,他向她招了招手。乔唯安立刻跟过去。静谧的夜空中还飘着雪花,在灯光中星星点点地落下,落在光线照耀的尽头——雪人正举着一根茶树枝,围着一条红色纱巾笑眯眯地站在夜色下。
乔唯安看着雪人不禁笑出声,它脖子上围着的正是前段时间被candy的小尖牙啃开线的那条。当初她还到处寻找,想着把围巾洗洗补补捐给山区的小朋友,没想到被阿飘收起来用在了这。
阿飘歪着头,觉得还不满意,便飘到雪人边,在它的额头上写着“乔唯安”三个大字。
乔唯安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随手抓起一团雪砸向阿飘:“我哪有那么丑!”
没想到阿飘闪身躲开雪球,笑得更深。
“怎么只有我一个?我也要堆一个你出来!”乔唯安飞过去一把眼刀,怀里的candy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也有蠢蠢欲动之势,她赶忙抱紧它,抚摸它小脑袋上的绒毛:“还有candy,我们家一个都不能少!”
手机光线一晃,大雪人身边正卧着一个小的,只看得出一双尖耳朵的小雪堆。
乔唯安嘴角抽了抽,轻拍candy的小脑袋:“看,那一小堆就是你。”
Candy舔一下鼻子,嫌弃地扭头。
Candy都已经嫌弃得这么明显,乔唯安就不打击阿飘的积极性了。她转而关切地问:“那你呢?你是哪个?”
阿飘眼眸微敛,摇摇头。
乔唯安急道:“你故意的是不是?只堆了我和candy,故意落下自己,是不把自己当做家里的成员吗?”
面对乔唯安的质问,阿飘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他是只鬼,终究是会消失的,她的血也只能救他一时而已。
“你不堆,我堆!”说着,乔唯安就要把candy往阿飘的怀里推。
阿飘急忙拦住她。她身上的伤还没好,他自然不会让她亲自动手。
在乔唯安的监督下,大雪人的身边另一个雪人渐渐成型。它的个子高一些,眉目深刻鼻梁高挺,额头上也标注着它的名字,是乔唯安的字迹“阿飘”,紧紧挨着名叫“乔唯安”的雪人。
乔唯安看着三堆雪,满意地笑着说:“看吧,这样才像一家子。”
直到凌晨3点多,他们才回到室内。Candy早已趴在乔唯安怀里睡得流口水,乔唯安轻轻把它抱回它的小窝,转身脱去帽子和外套。阿飘站在她面前,为她掸去发丝上的残雪。乔唯安低着头不敢看他,两颊被冻得通红,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正胡乱想着,她的手腕猛然被一股大力箍住,紧接着,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她全身都僵了,第一次靠得这么近,第一次被他抱住。她犹豫着抬手,搂住他精瘦的腰。鬼是没有实体的,她只能通过冰冷的衬衫感受他的轮廓。
他的温度,他的轮廓,以及他的声音都只能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
她抬头,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着阳台边的彩灯欢快地闪烁着光芒,鼻腔微微泛酸。
——————
平安夜睡得太晚,第二天的圣诞节乔唯安几乎是睡过去的。她醒来的时候又是黄昏,于是,在阿飘的监督下只把前一晚剩下的半章稿子写完就被赶去睡觉。
赶在圣诞节刚过终于把生物钟又调回来了。
当然,还有一件事乔唯安无法逃避,就是去、医、院。
这天一早,乔唯安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就被一个电话惊醒。
“喂,是乔唯安吗?我大概还有15分钟就到。”粗哑的嗓音从听筒处传来。
“唔,大叔,你哪位啊?”乔唯安踢了下被子,迷迷糊糊地睁眼。
“诶?不是你约的车吗?去Z大第一医院的?”对方声音里充满疑惑,不时还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Z大第一医院?”乔唯安下意识地喃喃。
“嗯?难道弄错了?我看是你这个号码啊。”
“是我是我……师傅,您慢慢来,不着急……”挂断电话,乔唯安的脑子已经清醒许多,她把手机随手一扔,真是越来越拿阿飘没办法,连她家的鬼都会帮她约车,赶她去医院了!她这个家里唯一的人类,作为一家之主的存在,还有地位可言吗?现在哪怕某天她看到candy学会替小天使们催稿,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乔唯安迅速换衣服洗漱化妆下楼,一气呵成,一刻也不耽误。不过,路过客厅时,见阿飘正在看报纸,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牛奶似乎还没喝。乔唯安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抓起杯子就喝个精光,当的一声,把杯子放回原位,顺便向阿飘飞去一把眼刀。不等阿飘有所反应,她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以为拥抱过她就不会和他计较,不要以为兔子就是没有脾气的,哼!
作者有话要说: 溜了溜了,更完就跑真开心!(~ ̄▽ ̄)~
☆、第三十二撩 魂战
鼻腔里充斥着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乔唯安头昏脑涨,曾为她打过石膏的骨科女医生终于为她换下石膏缠上轻便的绷带。乔唯安活动着脚腕,伤处还是隐隐作痛。
“已经用不上石膏了。不过,恢复得较慢。”女医生摸着乔唯安脚踝骨说:“注意食补,走路时不要太用力,可以适当做些慢运动了。”
乔唯安听话地点点头。
女医生忽然看着她狡黠一笑:“怎么没见上次背你来的那个帅哥?”
乔唯安一怔,女医生说的是宋丙年?还真没想过叫他陪着一起来,她不免有些尴尬地回答:“他,今天刚巧有事。”
女医生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一边在病历本上划着字,一边遗憾地摇头叹息:“看来是还没追到啊,我看那小伙子还不错。还是说美女你心里有人了呀?”
看着女医生一脸八卦的样子,乔唯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极认真地问:“医生,你该不会还是个心理医生吧?或者,在世纪佳缘上有兼职?”上次在这家医院见到过道士兼职医生的,这次发现主治医生兼职红娘一点也不奇怪。
女医生打趣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世纪佳缘的吗?我明明是珍爱网的好嘛。”她把病历本还给乔唯安:“给你,记得回来做复查。要是真有心上人记得下次把他带来,我很好奇能捕获美女芳心的男人到底有多帅。”
乔唯安眼角抽抽,带不过来了,不说女医生根本看不见他,万一被沈医生发现,他可就完了。
“医生,你们医院里有没有一位姓沈的精神科医生?”乔唯安心中一动,试探着问。
女医生向门外探了探,见这会儿门外没人看病,就为乔唯安倒了杯水:“哦,你说的是沈大仙儿啊。确实有这人,他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听说人倒还算靠谱,前几天还刚给病人做完一个棘手的手术。我不是特别了解,好奇的话你可以去精神科打听打听。”
乔唯安干笑:“我只是听说医院里有这个人有点好奇而已。”要是她真的跑去精神科打听岂不是自投罗网?她喝口水,转而又问:“为什么叫他大仙儿?”
“关于他的传说挺多,我也没见过。最传乎其神的是有一次一场手术失败,病人已经没有心跳,所有人都以为救不回来了,他偏跳脚说还有可能,然而没有信他。据说当时只有他去到阳台边呆了半个小时不知在做什么,回来后点了下病人的眉心,病人就恢复心跳了!”说到这,女医生压低声音:“你说,神不神奇?”
女医生语重心长地叹口气:“都说我们医生啊,是最靠近生死的人,但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见。”
走出骨科诊室时,乔唯安的手心满是冷汗,沈医生真的是医院里的人,那他是真的可能把阿飘收走投胎。她不由得贴着墙边,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医院大厅。
而这时,一群记者扛着长.qiang短炮,黑压压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一楼大厅。乔唯安一惊,忙用病历本挡住脸,这么多记者万一又被误认成乔馨玉肯定要上热搜的。
只见医院走廊深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一个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西装的中年男人,等在一楼大厅的记者们像看见猎物一般迅速冲上去在男人身边围个水泄不通。
一时间吓坏了无数路人,不少好热闹的也驻足观看,甚至举着手机拍起小视频发到网上。
这让乔唯安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躲在李秘书身侧,看着父亲召开记者会的情形。她不由得多瞄了那男人一眼,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包养得当的脸上一对儿黑眼圈颇为明显。眉眼看上去很眼熟,乔唯安回忆一番,还是想不起在哪见过,大概又是哪界社会精英。
“敢动我周家继承人,必将他们绳之以法!”
人声嘈杂,只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乔唯安并没有停留太久,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厅中央时,她已悄悄地溜出医院。
“乔小姐,又见面了。”
乔唯安脚步一顿,很想说不认识他,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过来,正对上一双冷厉的双眸。她定了定神,礼貌地微笑:“沈医生。”
沈医生的目光紧紧锁在乔唯安的脸上,面色凝重,指向她的眉心:“几天不见,乔小姐不仅瘦了一圈,而且,眉宇间的阴气又加重了。”
“是吗?”乔唯安摸上自己的脸:“我并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她停住话音,颧骨微凸皮肤干燥,这些用手都可以摸得出来。
“我不信你自己会不知道。我就不明白了,身为人类你为什么要袒护他?”沈医生上前一步,披在身上的白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人鬼殊途,你和他在一起迟早会害了你自己。”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仿佛沈医生是洪水猛兽,乔唯安连忙退后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沈医生脚步顿时,轻叹一声:“是你主动把血给他的吧?上次见面我本意在提醒你,却没想到你不仅不听不懂得保护自己,还偏偏甘心为他付出。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为他,他会给你什么?”
“我不求他会给我什么,只希望他不要消失。”乔唯安握紧双拳,全身警惕地注视着沈医生。
沈医生进一步质问:“就算你可能会死也无所谓?”
乔唯安犹豫两秒:对不起爸爸了。
“对,死也无所谓。”回答得字正腔圆。
沈医生扶额苦笑:“真的没必要这样,你本来就不用死的……”
话音未落,医院大门处,忽然有人大喊:“沈医生在那!”紧接着,记者们又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黑压压地向这边冲来。
“卧槽!”沈医生只来得及说一句就瞬间被记者们围在其中。
而此刻的乔唯安已闪身钻进出租车,心有余悸地望着后视镜里沈医生被记者的浪潮淹没的情形。她默默地抬起手,看着刀伤留下的疤痕。
她不怕死,真的不怕,但她已经无法想象生命里没有阿飘的存在会是什么样子。
天空阴云密布,雪花几度飘落,为前几日的残雪又加上一层冰冷的白。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出租车在路口短暂停留后便头也不回地开走。乔唯安站在雪地里呼出一口呵气,又跺了跺脚,余光中发现拐角处的雪堆上飘着一抹白。
仿佛雪花一般从天而降,轻盈中带来些许凉意。阿飘来到乔唯安面前,掸去她肩膀上的雪花,又为她整理着围巾,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走吧。
“好,我们回家。”
这时,平地刮起一阵阴风,树枝上的雪花簌簌飞落,阿飘瞳眸紧缩,面容冷峻地望向乔唯安身后。
“不要以为你躲掉了,我就找不到你,只要你不出H市,你这一身阴气我都感应得到。”
乔唯安迅速转身将阿飘挡在身后。警惕地望着正对面的已换上一身青蓝道袍的沈医生。
“我和他之间你情我愿,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来破坏!”乔唯安瞪着沈道士怒喊。
“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的职业道德和操守可不允许我失败,”道袍在风雪中翻滚,沈道士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偏头望向乔唯安身后,咧嘴得意地笑:“没想到这趟跟过来竟有如此收获!”
说话间一道青色光线飞入沈道士手中。他握着青铜古戒细细把玩:“原来是栖身于这个东西上,你很聪明,这的确是个有灵性的古物,才使得你的灵魂没有立刻消散。听说,你在拍卖会上拍得这枚战国古戒是为了送给你爷爷?”
乔唯安听得一头雾水,但很明显沈道士在和她身后的阿飘说话。单看青铜古戒眨眼间就落到沈道士手里这一点,普通人与他的差距犹如云泥。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至头顶,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将她淹没。
“阿飘,别听他的话,你快跑!”雪势逾大,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喊出声。
可阿飘却一动不动,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神呆滞,就像一个空洞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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