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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美人裙下——摘星怪

时间:2018-03-20 16:57:39  作者:摘星怪
  关七却笑了。
  他笑容肆意,如那雪夜中初见之时,力敌十二位高手,意气风发。
  彼时他尚且不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
  毁宋金之盟,他从未后悔过,可那心魔却也纠缠了他三年。
  吴裙已走了很远。
  那小巷中的雪更冷了。
  关七指尖剑意成形,嘴角缓缓留下鲜血来。
  他只希望当年之事在此终结,关七从来是个敢做敢当的人。
  或许他也希望她能回头看他一眼。
  可那美人始终没有回头。
  当那灰衣男人倒在雪地时,吴裙心脏骤疼。
  这种疼痛很奇怪,像是利刃刺入心口,可却又不致命。
  艳鬼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疼了。
  眼前的雪地好像化作了无数虚景,吴裙倒下之时只感受到一双修冷清延的手,带着淡淡的药香。
  苏梦枕目光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抱着那美人安静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吴裙醒来时是在一间清雅的房间里。
  那房子布置和金风细雨楼很像,却又更精致些。
  连脚下也被铺了细细的绒毯。
  吴裙缓缓掀开被子,这地毯很舒服,她索性也不穿锦鞋,轻轻向门外走去。
  看天色隐约已是夜里,不知这雪是否还下着。
  可她刚碰到门边便被弹了回来。
  手指处像是被烧灼一般,雪脂之上亦染了抹艳红。
  这门上被贴了符纸。
  艳鬼自然是也知道了。
  她微微转眼看向一旁静静看书的病容公子。
  他容貌清寒孤冷,烛火之下更显风姿摄人。
  “苏梦枕也会做这种事?”
  吴裙淡淡问。
  她已不挣扎了,只是随意坐在堂外圆倚上支着手看着紧闭的窗户。
  无论是谁遇见这种是总会很惊慌。
  可房内两人却都很坦然。
  一个高华不似囚禁的人。
  一个随意不似被囚禁的人。
  苏梦枕并未说话。
  这房间里静静地,只余火炉“啪/啪”的声音。
  艳鬼支着手看了会儿,忽然轻轻向前走了两步。
  她先是伸手碰了碰窗上白花,收回的指尖白皙柔软,并未有烧灼过的痕迹。
  宫装美人眉眼微微柔和,缓缓打开了窗子。
  那泛黄的符纸贴在窗后,在这牢笼里倒是贴心。
  窗外已是白雪漫天。
  映地院中几棵梅树煞是好看。
  这地方像是在山上,云雾缭绕,宛若仙境一般。
  那雪越下越大,冷风簌簌吹入窗户里,连炉中火亦是飘摇不定。
  苏梦枕轻轻咳嗽了声,翻着书的手却未停顿。
  吴裙转头看向他:
  “你冷吗?”
  艳鬼是感觉不到冷的。
  青袍公子缓缓摇了摇头,他指节泛白,面色也愈加清寒。
  可那窗户却依旧开着。
  吴裙斜倚在窗柩上,指尖轻点。
  风雪落于长睫之上,又顺着小扇落下。
  她靠在那儿,便连云雾的灵气也压了下去。
  徽宗见过很多美人,可还是为那我花开后百花杀的美所痴迷。
  见过她,便知这世间只有她这一种美人。
  巍巍宫廷之中:
  中年帝王专注地描着手中画卷。
  高云鬓散,眉眼如霜。
  连那眼尾处轻点的泪痣亦是动人心弦。
  米有桥偷瞧了眼,又轻轻低下头去。
  那样一个美人,便是连宦官也要动心。
  他又想到了方应看手中的画来,心中竟难得起了荒唐之测来:
  或许当年有人放了她,她还活着?
  这话已无人知晓了。
  夜色已深,寒风微静,那烛火也渐渐定了下来。
  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不知何时已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窗户还开着。
  幽幽风雪落于云鬓之上竟如星点一般,她面色苍白,唯独唇色却艳丽无端。轻抿着雪珠无端动人。
  青袍公子眸光微深,慢慢压抑住喉间痒意。
  那美人安静地靠在他怀中,像雾一般,很轻,也很柔软。
  那修冷手指松开时却突然被人抓住了。
  吴裙缓缓睁开眼来。
  她眼中雾霭散尽,变的很冷,像是雪中红梅。
  “关七说是他杀了我。”
  “可他死了我却依旧得不到解脱。”
  她轻声道。
  苏梦枕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清寒: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窗外雪落白纸,那红梅枝头亦被压弯。
  吴裙静静垂下眼来,她的侧容很美,长睫若小扇一般动人。
  冷淡的声音中竟有丝轻愁:
  “一夜盛雪独吐艳,惊风疾雨红袖刀。”
  “我是死于红袖刀下啊。”
  大雪漫天,这房间里也很冷。
  苏梦枕的目光依旧很静,可那静中却又似蕴含了什么别的东西。
  他只是轻轻替那人拆下了云鬓,微叹了口气:
  “睡吧。”
  他指尖冰凉,抚摸眉眼时却是温柔。
  吴裙只觉心弦一松,慢慢闭上了眼。
  京师:
  自雷纯叛门被逐之后,六分半堂如今主事之人便是大堂主狄飞惊。
  那穿着白衣的,安静俊秀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门外。连风雪拂了满身亦是不觉。
  雷媚小心地等候在一旁,待雪停了才道:
  “雷纯在逃至燕州的途中被我堂弟子发觉,已是秘密处置了。”
  狄飞惊依旧看着门外积雪,过了很久淡淡道:
  “对外就说是死于金风细雨楼吧,这样也好说些。”
  雷媚应了声不敢多语。
  自雷损死后,这一直安静无争的少年像是忽然变了,变得深沉难测。
  又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女人想到这儿微微打了个寒颤。
  却听那少年轻声问:“寒冰棺做好了吗?”
  雷媚指尖微顿,小心道:“还有半月。”
  “半月啊。”
  狄飞惊轻叹了口气:“下去吧。”
  他话音刚落,雷媚便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这堂前便只剩了白衣少年一人。
  狄飞惊静静地看着积雪消融,许久,温柔道:
  “阿裙,再等等。”
  那红梅枝头的覆雪已经落下了啊。
 
 
第82章 
  吴裙醒来时那人正坐在火炉旁添火。
  他面色苍白清寒, 在炉中火焰映照下倒也好看。
  “你准备关我到几时?”
  她冷声问。
  苏梦枕轻咳了声:“方应看已经查出了你的身份。”
  他声音清淡,加火的手却并未停下来。
  “那又如何。”
  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缓缓道。
  雪白的脚踝隐隐在裙下拂动,盈盈如玉竟比这白毯还要动人。
  苏梦枕不说话了。
  吴裙轻轻打开窗子。
  昨夜雪停风住,溶溶日光轻撒在冰雪之上已有些消融。
  艳鬼伸手遮住半面微光, 斜倚在一旁,过了很久才缓缓道:
  “你不过是怕我出现,引得陛下再起结盟之心而已。”
  那炉中火刚生起又被窗外寒风熄灭。
  苏梦枕微微垂下眼来,一遍复一遍的继续。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家国大义, 兄弟情深, 却唯独对她不好。
  那炉火终于重新燃起了。
  青袍公子微微咳嗽了声, 也看向了窗外:“等到春天时, 我便放你出去。”
  屋檐上的落雪未消,寒梅树上却已隐约露出些艳色。
  还有三个月便是春天。
  吴裙慢慢转过身来。
  这世上美人宜静不宜动,可她却是怎样都好看的。
  高云发髻微散, 像细碎的鸦羽拂过面颊,更衬着肤色如雪,眉眼动人。
  她盯着那病容青年看了很久:“你快病死了,怕陪不了我三个月。”
  她语气淡淡, 话语却恶毒。
  苏梦枕却笑了,他目光中有种难言的东西,像是黄昏细雨的小刀,又像是这屋外的檐檐白雪清冷:“阿裙, 你会活的很久的。”
  他缓缓道。
  明明是这人亲手杀了她, 可他却告诉她:你会活很久。
  吴裙刚要开口嘲讽, 却觉额头微痛。
  隐隐约约有些片段闪过,可那记忆又太过模糊,生前与死后,本就是两个世界。
  她隐于袖中的手握的紧紧地,心中忽然泛起了些戾气。
  窗外冰雪消融。
  水露滴滴答答地顺着屋檐流下,像是春日里蜿蜒的小溪。覆雪碾落红梅,几点花瓣儿顺着小溪不知向何处流去。
  这是个好天气。
  苏梦枕翻着旧书的手却顿住了。
  “你在看什么?”
  吴裙轻轻按住那冰凉的指尖,雪色交融间竟有些难言的温柔旖旎。
  她的语气很轻,肤色也若雪一般透明。
  青袍公子并不应答。
  他是个很能忍的人,面色依旧清冷。
  吴裙微微蹙眉。
  那如玉的指尖已顺着那青色的衣袍滑过。
  她轻轻拿起那旧书。
  泛黄的书册在雪脂中遥映着。
  那是一本佛经,可拿着它的却是一只美的勾人的艳鬼。
  她就坐在他面前的书桌上,雪腕儿轻晃着打翻了墨汁。
  连烟色的宫裙也沾染了些许。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那美人云鬓散乱滑过雪肤,眉目清冷,声音也如那隔世的古卷一般沙哑动人。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淡淡地念着佛经。
  可眼尾处勾魂的泪痣却像雪中红梅一般,纵再清心的僧人也无法无动于衷。
  苏梦枕淡淡挑眉,却见那朱红的丹蔻已漫上了衣袍,古烟裙摆下微微露出一截雪色的脚踝来,香减清罗。
  吴裙轻轻支着手,那盈润丹蔻已落到了那人心口处,她的经书也终于念完了。
  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明明是香艳旖旎的动作,可她眼中却一片清寂,像这雪山上终年孤冷的古梅,沉隽无声。
  苏梦枕忽然想起三年前。
  他是最早见到她的人。
  那穿着宫裙的美人静静地站在雪地中告诉他:“我不想死。”
  他说:“好。”
  打动他的是她眼底的神色,惆怅清寂,有着世间美人都没有的孤独。
  像是年少沉疾的苏梦枕,心有不甘。
  所以他杀了画中人,却留下了艳鬼。
  以自己心头血喂养了三年。
  而今,那个美人微微靠近他,侧着脸靠在他肩上,告诉他:
  “你会爱上我的。”
  青袍公子缓缓勾起唇角,眸光晦涩。
  方歌吟死了。
  这在江湖中刹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谁有能力杀死他?
  没有人能回答。
  或许他是死于走火入魔,毕竟一个年少即有奇遇,肩负多家武功的人总是更危险些。绝世武功不仅可以杀人,亦可以自戮。
  这是江湖中的一个谜案。
  十一月十四日。
  灵堂开祭,天下英豪尽来。
  门前花圈如列,纸钱顺着大雪铺满小路。
  狄飞惊也来了。
  “堂主。”
  披着白麾的少年沉默着自下属手指接过香来,恭敬祭拜。
  六分半堂的众人在一旁候着。
  这些时日江湖中局势变动实在厉害,狄飞惊,那个始终低着头的,永远隐于人后的少年已成为六分半堂之首,无人再敢小觑。
  三柱香入炉,方氏家眷俱有悲色。
  那温柔俊秀的少年叹了口气,只道:“节哀。”
  主持事宜的是方歌吟的义子方应看。那走马观花的小侯爷似终于沉稳了下来。面色沉寂的接待众人。
  听了狄飞惊的话只是沉默点头。
  “狄先生这边请。”
  小童弯腰道。
  狄飞惊安静地走了。
  方歌吟死了,这江湖中有人买方应看的面子,有人却不买。
  灵堂上不乏有人私语说:方掌门是被那认了宦官为师的义子气死的。
  方应看自然也听见了。
  他面色很沉,却依旧很有礼。
  因为方歌吟死了。
  他曾经也想过终有一日要踢掉这绊脚石,可却不是如今。与米有桥的关系本就是利益相间,随时都有可能作废。在这种情况下,他更不可能失去方歌吟这棵大树。
  他不傻,也无心在这时候动手。即使他窥见了这位人前人人敬仰的大侠沉埋的秘密。
  道貌岸然的方歌吟也会为美色所惑。
  他面对着自己温柔动人的妻子时想到的是谁?
  方应看想到那日他自暗室中出来时那人脸上惊惧的神色,甚至隐有杀意。
  “你看见了什么?”
  他问。
  方应看已跪在了地上,他手中拿着一本秘籍,没人看得见那眼底神色:“义父一直不教我血河剑最后一招,我一时鬼迷心窍。”
  他犹豫半晌小心道。
  方歌吟看见那秘籍名字竟是隐隐松了口气:
  “滚去后院罚跪。”
  他眼神深沉,直到那人离开才收回目光来。
  见暗室密砖封线完好才微微放松。
  方歌吟慢慢从抽屉中拿出药瓶来轻嗅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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