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校尉心下走了计较,便专心看起比赛来。
一柱香之后,比赛终了,大家各自回位,计分的士兵又开始拎着麻雀算分了。
除了……好多只麻雀都是串起来的……架个火堆都能撸串了。
☆、麻雀
林殊从围栏上爬下来,就立马被唐石和大皇子他们劫了胡。
都说男孩子的友谊奇怪,大皇子他们才认识多久就一副熟的不能再熟的模样,当然,也亏得大皇子是个爽朗性子,换个心眼小的,能给这班小子治个不敬的大罪。
“林小弟!我叫唐石!”
“我叫张不多,叫我多子就好了!”
“俺大潘!和多子一个村的!”
一大堆小子都凑到她面前介绍自己,林殊被他们的热情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地挠挠脑袋,局促地回道,“我,我叫林殊,你们叫我小殊好了……”
大皇子笑嘻嘻地,“林小弟啊,想沾别人便宜啊?”
林殊一愣,发现自己这么说好像真有骗人叫她“小叔”的嫌疑,大家瞧她这样儿,都笑了起来,林殊嘀咕道,“哪有这么大的侄儿?”
谁知大家笑得更欢了。
闹腾了一会儿,林殊才适应过来,没那么局促了,都是少年人又不讲什么礼节,一下子就玩到一块去了。
“林小弟啊,”唐石勾住了她的肩膀,挤挤眉眼,“来,告诉你石头哥,这一箭三四只的绝技是怎么练的啊?”
多子和大潘他们都竖起了耳朵,都好奇得很。在他们眼里,林殊俨然就是一个武林高手,虽然小了点,但是也没办法阻挡小年轻们那么一点点隐隐的崇拜之心,能学上一两招那还不赶紧地凑上来。
林殊叫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射麻雀?”
大潘他们赶紧点头。
林殊本来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多厉害的事,见他们这么大的反应,才回过神来,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做了?
回忆了一会儿,林殊认真地回答道,“当麻雀几只将要连成一条线时,瞄准就可以了啊……”
唐石他们直接一噎,什么叫麻雀连成一条线?瞄准就可以了?麻雀是死的吗?
“如果平时我也做不到,但是今天场上足足有百来只麻雀,密度十分大,”林殊斟酌了一下词汇解释道,“密度大就意味着麻雀的重合度十分高,可能是因为你们射箭时只专注于一只麻雀,角度和对象单一,射击后的力会被立马麻雀的身体所抵消,所以才没办法一箭三四只。”
见唐石他们面露深思之意,林殊又有些腼腆地补充道,“之所以选用这种方法,是因为我的熟练度没有其他人高,速度是比别人慢一些的,只有用这种方法来弥补了……”
唐石他们一开始就看出了她的速度问题,没想到是这一茬,恍然大悟起来。
大潘惊叹道,“林小弟好聪明的脑瓜子!”
林殊笑了笑,“一点小聪明,上不得台面……”
倒是大皇子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林殊的肩膀,目光里传达着“不愧是本王座下第一勇士”的赞赏之意。
林殊不藏私,又待人温和诚恳,唐石和大潘他们都对她很有好感,不一会儿就勾肩搭背了。听了她的解释,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一人一把弓,趁着记数时间,去试试林殊说的方法。
林殊也想去,但是往季太师那边看了一眼,还是摇了摇头。唐石和大皇子虽然希望她一起,也不为难她,打声招呼就下场了。
林殊哼哧哼哧地跑到季星河旁边邀功,“太师,比完了……”
季星河放下手中的茶,看着那小孩儿汗涔涔的脑门上巴不得写上“求表扬”三个字,若是有个尾巴,估计现在就该摇来摇去了……
他失笑,“结果还没出来呢。”
林殊小声地哼了一声,小短腿坐上他身边的长凳。
她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到那边的熊小子们欢呼的声音,探长了脖子往那边一瞅,原来是唐石他们琢磨了她的话,按照她刚刚说的去试了,果不其然也得到了不错的战果,虽然没有林殊一串四只的恐怖劲儿,但串个两只是绰绰有余的。
大潘他们回过头来冲她招招手,比了几个大拇指,林殊看了也乐呵呵地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小脸红扑扑的,高兴极了。
“林殊?你教他们的?”叶校尉见了,好奇地问道。
林殊点点头,“提了两句,他们自己学会的。”
叶校尉点点头,那张黑脸也微微有了一丝笑意,心下对她越发满意起来。不骄不躁,坦率谦逊还友爱同袍,是个弓手的好苗子。莫以为射声卫不需要合作,孤独的神弓手才不适合这里。
终于,场下的记数者们都停下了统计,不一会儿那位管事的千户就开始报入选名单,
“第一,林殊!”
场上一片哗然。唐石多子他们并不惊讶,有这种作弊般的神技不夺冠才奇怪。他们亲手试了林殊说的方法就知道,要射中两只容易,三只以上就难了,力总会抵消,更何况谁有这么逆天的准头?恐怕就那位林小弟了吧?
林殊听到了结果,转过脑袋去看季星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季星河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晚留下来吃烤麻雀。”
林殊一听,咧开牙就笑了,灿烂极了,“谢谢太师大人!”
语毕便迫不及待地直接扎进那堆小子圈里告诉大皇子这个好消息了。
唐石他们一听,新认识的小伙伴要留下来吃晚饭,也很高兴,说要把他们介绍给别的弟兄们,只有大皇子怜悯地看了林殊一眼,把她拉到边上提点道,“你不知道太师本来就打算留下来吃烤麻雀么?”
林殊:啥?
别拦我我要跟他拼了!
大皇子还扇风点火道,“啧啧,本来小梳子你可以要求多几次摸弓的机会嘛,这下子已经板上钉钉了,你就是后悔也没用了……”
林殊一张小脸晴转阴转阵雨,眉毛都耷拉了下来。
这个状态持续到晚上吃麻雀的时候。
一大堆人在篝火边上围了一圈,大皇子还是没有达成和新认识的哥们儿一块吃的愿望,认命地带着林殊和季太师他们挤了一圈。吃食上面,就是季星河也不会冒这个险。
麻雀简单处理了,热水烫了毛去头扒干净内脏就直接架上去烤了,边上有碗,放了些盐和香料,喜欢就自己加。
宫里的吃□□致,大皇子没有尝过这么粗糙的吃法,林殊也没吃过这个。
当麻雀烤成金黄色,油脂香味随着“哔啵”声爆开来,馋得人口水迅速地分泌出来。掌厨的是季太师,除了他这一圈人都没人会了,看上去最有可能会的叶校尉都老脸一红,完全帮不上忙。季星河啧了一声,看着火候翻着麻雀让它们烤得均匀些,等那金黄色均匀了,就把一边碗里的香料撒上去了,孜然香混着肉香一下子就爆开了一股诱惑力十足的味道。
林殊咽了咽口水,这香味比前世的烤串还勾引人!
“咕咕”林殊还以为是自己,却见大皇子少有地涩然了一下。
果然大家都饿了。
烤得差不多了,季星河最后撒了一把盐,“好了。”
他拿了几块布条分别包好串串的手柄处,伸出手,第一个给了林殊。
林殊看着伸到面前的烤麻雀,受不住蛊惑,伸出手接过了。想着他是第一个给她的,就立马忘记了刚刚的生气,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乐滋滋地一口咬了下去,立马被烫得“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大皇子看着她的样子,哼了一声,这点出息,第一个给她就原谅他了?
当然,这其中包含着季太师给了一圈人最后才发给大皇子的怨念,嗯,就连李默都在他前头。
麻雀肉不多,但好在烤得很有技术性,除去了那股柴柴的口感,外焦里嫩的,一口咬下去嫩肉裹挟这爆香的油脂挤挟着牙齿,炸裂的口感让味蕾都来不及反应,好吃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一根串串上串了四只,就连林殊这个鸽子胃都吃了两串,还是实在吃不下了才不得不停手,捂着肚子羡慕地看着其他几个大胃王暴饮暴食。
唐石他们闻着香也看过来了,碍着黑面神在,只能望洋兴叹,不敢上来蹭吃的。
末了,大皇子也满足地瘫倒在林殊边上,打了一个饱嗝,毫无皇室形象。
“唉,太师这手艺,甩御膳房几条街啊……”
那边的季星河喝了一口茶解腻,听到这话,笑了笑,“也就是处理这些野味有两下子,其他的,自然比不上御膳房的师傅。”
“也是。”大皇子嘀咕一声。
这时候太阳都落山多时了,夜里春寒料峭,是时候该回宫了。
大皇子以为这一次能赖在外头过夜,可惜冷酷的太师大人直接把他提溜回马车了。和叶校尉、唐石他们告了别,一行人就坐上马车回宫了。
☆、伴读(捉虫)
林殊和大皇子都有些依依不舍,季太师瞧着这两只魂不守舍的样子,安慰道以后还会再来的。
下车之前,季太师侧了侧身,在林殊耳边说道,“过几日,带你出去玩。”
林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看向昏昏欲睡的大皇子,小声道,“不带殿下去么?”
季星河嗯了一声,“带他去不合适。”
林殊点点头,心中虽然疑惑,却忍不住雀跃起来,对他所说的三日后充满了期待。
第二日,重华宫里又重新闹腾了起来,原来是大皇子的两位伴读回来了。
这两位伴读是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性子却是南辕北辙,大的叫尉迟竟,性格很合大皇子的拍,都是跳脱的;小的文文弱弱,叫尉迟琅,是个小故纸堆,满口之乎者也,分别是尉迟将军的四公子五公子。
说起来这会儿还是尉迟琅三月里生了一场大病,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折腾更是去了半条命,拿药养着养着也拖了一两月才好起来。本来大皇子复学了这两位伴读就要跟着,没看到二皇子身边的国公府和礼部尚书的两位公子天天在上书房陪着么?但是尉迟琅和尉迟竟是双胞胎,这一对不愿拆开,又也不能叫病气过到大皇子身上不是?大皇子就只好勉强“空窗”了半个月。
这两位一来,大皇子又有伴了。
说起来尉迟琅性格和大皇子、自己大哥都有些不同,但三个人却一直玩得不很好,不存在孤立或者落下下谁的问题,还隐隐有以尉迟琅为首的架势,这就着实让人佩服了。
男孩子的友谊很奇怪,像唐石他们,你有实力,让他们服了,大家都和你好,若是得不到大家的认可,就很难再融入他们的圈子里了。但是尉迟琅呢?那个病恹恹的身子一碰就能倒似的,又是怎么让人服气呢?
更有甚者,若是在重华宫里选一个大家打心底里都敬畏的人,那么尉迟琅是第一,小仨儿是第二。这里的敬畏当然是排除了地位这一前提的,不然铁定是重华宫老大大皇子罗。
小仨儿是重华宫的老人,又很会做人,大家敬他无可厚非,奴才们私底下谁都说三哥好;而尉迟琅呢,奴才们私底下谁敢说他不好,监栏院里一人一口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两位伴读一来,大皇子就不找她陪下棋了,林殊也乐得清闲,趁着这空余时间练习一下拉弓。若是问为什么没人守着也不上箭只呢,其实她也很无奈,她当然想上箭,但是季太师很狡猾地送了弓没送箭只=。=
倒是监栏里有人还挺同情她的,为什么,“失宠”了呗。
“尉迟公子来了,大皇子哪里还会记得他?”
“尉迟二位公子身份高,又和殿下交情深,这么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想和大殿下玩在一块儿?”
林殊在监栏外头的小园子里练习,就听到几个路过的小太监这般说。林殊是空降的,本来大家就对她有那么一两丝敌意,她又得大皇子喜欢,轻轻松松做到了别人日夜渴盼的事情,自然招人恨。前头大皇子对她热乎,就没人嚼舌根,这会儿冷下来了,指不定要怎么嘲讽。
林殊往那儿看了一眼,是和李栓走得比较近的那几个,还有打酱油的,也颇为赞同地附和着。
一旁吃饱了没事干的金儿正蹲着看林殊拉弓,一听这个直接炸了,“诶诶你们几个,怎么说话的,嘴巴放干净点!”
“哟,金儿,你还想找这个家伙当对食啊,寒不寒碜?”瘦高个儿取笑道。
“是啊是啊,还没那啥护都护上了,金儿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也试试啊?”
林殊练习出了一身的汗,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往那边一看便认出了领头那两个,瘦高个叫小肖子,矮胖墩一个叫小运子。
金儿被他们激得火冒三丈,正欲跳脚骂回去,就见林殊弯下腰捡起了两根树枝。
那边的小运子一看,哈哈大笑起来,“不会吧他想要拿树枝射我?哈哈哈哈笑死大爷……”
那一声“我”字还没有出口,就听见“嗷”的一声惨叫,小运子捂着脑门往后退了两步,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得一声“嗷”瘦高个小肖子也被打中了额头,或许是没有小运字那么敦实的缘故,加上没站稳,直接一屁股摔下去了。
林殊哼了一声,朝围观的小太监们看了一眼,“也想试试?”
她这一句话气势十足,学着季星河训人的样子,看热闹的立马就散了。小运子爬起来还想再骂。林殊拉开了弓,空弹了一下,那小运子没看清以为还有树枝,连忙把脑袋用手护起来。等察觉到不痛的时候,金儿那银铃一般的笑声就传过来了,小运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气又臊,拉着愣在一边的胖子小肖子落荒而逃。
金儿笑得肚子疼,“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林殊倒是不气他们酸她,但是骂上金儿了就不能忍了。这会儿见她笑得那么夸张,有些莫名其妙,有那么好笑么?
金儿笑够了,就一蹦一跳地上前来拍拍林殊的肩膀,“小梳子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帅的时候!不管你那个对食是谁,我,金儿,决定再次把你纳入对食备选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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