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况,有四个男人,她体格比一般女生要强,但也不算特别壮,她挣扎了那么久,没用,只能选择闭气。
房间里静谧许久,季鱼没有听到他出声,以为他走了,放开双臂,一眼看见站在床边的男人。
他也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不期然又撞在了一起。
季鱼没有像之前几次,匆匆移开视线,直直地看着他。
他表情这么沉郁,她有些过意不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也很爱惜生命,如果只有两个选择,忍辱负重地活着,自由地死去,我会选择后者。唯一遗憾的是,那天我穿的衣服实在太丑。”
海坤没有笑,却有些震惊,她一直穿着礼服,打扮得这么漂亮,难道就是为了做好准备,随时可以美丽地死去?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大灾大难,会有这样的生死观?
“是我的疏忽,对不起。”海坤抬头,不再看她,一惯清晰有力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我应该守着你。”
“”季鱼胸口一暖,“守着你”这三个字,让她想起梦中一直听到的那句话:
鱼,我是鲲,我带你回家。
季鱼紧盯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眸,脑海里想象着,如果是他在说这句话,会是什么情形?
鱼,我是坤,我带你回家
季鱼惊坐起来,为什么这两句话听起来像是重合了?
“再用姜擦一次伤口。”海坤转身要去拿装生姜的碗,打断了她的思绪。
“别动。”季鱼迅速打开两边的插一销,跳下床,跑去拿生姜。
她抢先端起碗,回到床一上,再次盘腿坐下来,勾手示意他也坐下来。
海坤有些意外,她下午的时候宁愿把生姜吃了也不愿擦伤疤,现在突然这么积极?难道又想一口吃掉?
他大步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来,伸手去夺她手中的碗。
“我来给你擦。”
“不行,这是我的生姜。”季鱼把碗移到背后,抓住他的手往外推。
海坤反手把她的手腕扣住,微微起身,把碗夺了过来。
季鱼眼看着碗被抢走,急了,起身,双膝跪在床一上,扑过去,去抢被他夺走的碗。
“不许抢,这是我给你去疤用的。”
“”海坤眉宇皱成了川字,他不记得他最近有受过伤,身上什么地方留了疤痕。
季鱼抓住他的手臂,把袖子往上卷,跪坐在床一上,指了指他小臂上被她掐破的地方:
“这是我弄的伤疤,我要负责到底。”
“这算什么伤?”海坤要抽手,她却紧拽着不放。
“怎么不算伤?破了皮,已经结痂愈合,属于新疤,用新鲜的姜可以去掉。这是你说的。”
季鱼脑海里闪过此前看到他的背,笑道:“你以为我是对你背上那些补丁一样的旧疤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我背上有旧疤?”海坤问道。
“”季鱼立刻紧抿双唇。她当然不能说她头看了他的裸一背,伸手从碗里拿起一块生姜,准备开工。
结果,刚到手的生姜,又被他抢了去。
海坤起身,绕到她身后坐下来,把她礼服裙肩链拉开。
“你的疤痕比较大,去起来比较费劲。同样一块生姜,先用在你身上,再用在我身上,一箭双雕。”
他语气诚恳,声音轻柔,季鱼听着很受用,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就不跟他争了。
擦生姜的过程,对她来说,一如既往的煎熬。
他擦完她的背,双手一如既往地从她身后绕到她身前,擦左胸口上的伤疤。
男人呼出来的热气喷吐在她肩膀上,脖子上,甚至,偶尔还会流到她胸部来,这一区域地势较高,成为重灾区,在所难免。
好不容易擦完,她暗暗舒了一口气,咬牙,心想,她必须让他也堵一堵,熬一熬,难受得要死,却又说不出口。
机会终于来了。
轮到季鱼给他擦。
碗里的生姜,一一经过他的手,已经被□□得软塌塌的,也很薄。
她随手拿了一片最薄的,仔仔细细贴在他手臂上被她抓破的地方,疤痕已经很浅,只比周围色泽略深。
季鱼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的食指,指腹压在生姜片上,轻轻揉动。余光瞥见,男人把头偏向一边,紧咬牙关,手掌握拳,似是担心伸开就会触到她的胸部。
海坤身体有些僵硬,却能感觉到女人隔着姜片贴着他手臂的指腹,像棉花一样软,似水一样轻柔。
她突然俯身靠近他,女人画着精致淡妆的脸,几乎挨着他的手臂,呼出来的热气喷吐在他的手臂上,他体内像灌入烧热至沸点的水,整个人瞬间沸腾。
海坤屏住住呼吸,身体微不可察地往后移,背往后靠向床头,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把注意力集中到书中去。
煎熬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结束。
她擦完生姜,海坤迅速起身,准备离开,被身后的女人叫住。
“船长,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季鱼看到他额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珠,眯眼微笑。
“赌什么?”
“赌”季鱼起身,半跪在床上,笑道,“赌你会爱上我。”
海坤直视着她的眼睛,“这也能赌?”
“当然能!”季鱼笃定回答,“如果你爱上了我,你输,我赢,你就不能再干涉我,要不要继续留在鲲鹏号上,留多久;反过来,如果你赢了,到了南舟岛,我立刻就下船,以后再也不来骚扰你们。”
季鱼没有看他的眼睛,有一种作弊的心虚。
她那个什么ptsd,这个时候竟然成了她必赢的筹码。
她以为他会很爽快地答应,没想到他拒绝了,转身就走。
“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不答应啊?”季鱼跳下床,追着他,一直追到两个船舱之间相邻的门口。
“我从不赌。”海坤进入驾驶舱隔出来的临时卧室,用手臂挡在门口,似是怕她会跟过去。
“不是,你不敢。”季鱼双臂环抱在胸前,没有再往前跨最后一步,挑衅他,“换句话说,你怕你会爱上我。”
海坤瞬间回头,紧盯着她双眸:“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爱上你?”
“凭你怕输,不敢跟我赌啊。”季鱼笑着挑衅他,心里莫名觉得痛快,不得不承认,她就想把他逼上这样两难的境地。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好一会儿。
海坤反问她:“你就这么自信,输的人不会是你?”
“不会。”季鱼松开手臂,拿起他手,放在她心脏处,笑道,“因为它没这个功能。”
“”海坤的手指不小心触到她柔软的胸,像触电了一样,甩开她的手,“早点睡觉。”
门迅速被关闭。
季鱼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刚要转身,门突然又被拉开。
“第一,我答应,跟你赌;第二,我一定会赢,鲲鹏号绝不会留女人;第三,现在你是客人,请遵守船上的规定,在船上不许穿高跟鞋。”
“好啊,没问题。”季鱼很爽快地答应了,高跟鞋她可以不穿,直接光脚。
“也不许光脚。”他补充了一条戒令,转身回驾驶舱。
“”
季鱼看着紧闭的门,心想,他上次给她的那双拖鞋还能不能找到?
她回到房间,卸妆,洗刷,简单擦洗了身体,回到床上躺下来,开始思考: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应该怎么让他爱上她?
第30章
夜里,海上起了风。
船在风浪中颠簸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时才平静下来。
季鱼被晃了一个晚上,刚合眼睡着,依稀听到甲板上传来列队报数喊口号的声音,又醒了。
睡不着,她索性爬起来,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一部分,往外看。
甲板上人不多,正在做热身运动,准备下水。
他们训练的内容,她大体知道,除了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还有一项很重要的项目,动态潜水。
季鱼心立刻就痒了,转身去换衣服。
她换上一条不露肩的半袖礼服裙,刷牙洗脸,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去找鞋穿。
不能穿高跟鞋,也不能打赤脚,她开始犯愁。
最后几乎把所有的行李都翻了一遍,找出一双白色绑带平底凉鞋换上,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甲板上。
横着十来个身影,正在做俯卧撑,清一色的迷彩服,像海里的碧波一样上下起伏。
“诶,水手哥,那条美人鱼会来跟我们一起训练吗?”郑淙旁边一个黑皮肤的瘦小伙,正用蹩脚的中文八卦。
黑皮肤瘦小伙外号“白沙糖”,人明明长得黑,偏偏不喜欢别人说他黑,谁叫他黑炭,他就会跟人家急。郑淙就给他起了这个名,他自己喜欢得不得了。
“不清楚。”郑淙神情懒懒的,对这些事没有平常那么有兴致。
“昨晚风大,她可能没睡好,不来也不一定。”白沙糖嘴上这么说,脸上还是一脸的期待。
“可能吧。”郑淙话音刚落,余光瞥见一双白色平底凉鞋的绑带,一直绑到脚踝处,女人细巧白皙的脚,很性一感。
他没抬头,把视线转向白砂糖。
季鱼已经走到他们所在的这一小片训练场地,寻思着是不是要说报告什么的,才能加入他们的训练。
那么严肃的事情,她有些不习惯,最后决定低调行事。
郑淙在队列的最外边,季鱼走到队伍旁,直接在他旁边趴下来,跟他们一起做俯卧撑。
她穿的是圆领礼服裙,虽不是低胸,但趴下来,上下浮动,春一光难免外一泄。
首当其冲看到她胸前春一光的,自然是站着的船长大人。
海坤的视线一直跟随季鱼,从人群外,到人群内,心想,这个女人穿成这样,也想来参加训练?结果还真是这样。
她一趴下来,女人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映入他的眼帘。
海坤匆忙转移视线。
可怕的是,摄影师肖胜景上了鲲鹏号,被这群硬汉子折服,已经沦为超级发烧友,见到什么就拍什么,恨不得把鲲鹏号上每一颗螺丝钉都拍下来。
海洋守护者以军人之姿,接受魔鬼训练,练就强劲体魄,时刻准备着,上阵打击捕鲸船这对他来说,是绝佳的摄影素材。
必须拍!
肖胜景的镜头刚对准季鱼,海坤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挡住镜头。
“肖先生,你先去吃早餐。”
肖胜景一脸惊愕的表情:“可是,我还没拍完呢。船长,我保证只拍侧面,不拍正面。这也不行吗?”
“泥鳅,带肖先生去餐厅吃饭。吃完饭,去驾驶舱等我。”
泥鳅满口答应,连哄带推,把肖胜景推往餐厅去了。
海坤背对着队列,看着东边天际的云彩,沉思片刻,脱下自己身上的迷彩服外套。
他里面没有穿衣服,这样一脱,上半身直接赤一裸。
人群里立刻有人吹口哨,有人笑,郑淙带头开始起哄。
“喔,船长犯规,他不穿衣服,我们也可以光着膀子,太爽了!”
“船长身材真好。肌肉可真结实,怎么练出来啊?”白砂糖摸摸自己的肋骨,摇头叹息,“怎么我的都是排骨?”
“”海坤转身,没搭理他们。
他大步走到季鱼身旁,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的衣服套在她身上,两个袖子围着她的脖子,在她胸前打了个结。
女人手撑在甲板上,抬头,脸涨得通红,很认真地问道:“船长,我的动作标准吗?”
他沉黑深邃的眼眸,扫了一眼她横着的身体,比大多数男人还要笔直,给出的评价却是:“马马虎虎”。
他眼神清冷,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给她绑好衣服以后,让郑淙出列,领队操练,自己转身回驾驶舱。
季鱼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他背上的伤疤,一处连着一处,触目惊心。
后面的训练,海坤不在,季鱼有些心不在蔫。
一直到下水练习潜水闭气的时候,有人问她,她是自由潜水世界冠军,练习闭气有什么诀窍。
季鱼一听到潜水,两眼立刻放光,像是突然满血复活了一样,拍拍手掌,把大家召集过来,讲起她多年练习闭气的一些心得。最后总结了两点:
“总之,我们潜水的时候,需要控制人的两种本能:第一个是呼吸的本能;第二个是冲击极限的本能。”
所有人都细细咀嚼着这两句话,有的点头,有的皱眉,有的恍然大悟。
郑淙举了一下手:“季教练,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句话互相矛盾?控制呼吸,是为了让闭气的时间尽量拉长,这本身就是一种冲击极限的行为,为什么又要控制?”
“问得好,”季鱼打了个响指,料到有人会这么想,“听起来矛盾,其实不矛盾。这两个原则,在整个潜水的过程中,分阶段占据统领地位。”
所有的人都听糊涂了,脸上布满疑惑,纷纷围过来,等着她解释。
季鱼刚要开口解释,身后传来海坤的声音:
“下水初期,控制呼吸,可以减缓体内存储氧气的消耗,尽量延长闭气时长;潜水一段时间后,控制冲击极限的本能,可以减少水中事故的发生。冲击极限本能强烈的人,很容易不顾自己的能力极限,继续死撑,导致水中事故发生。”
“说的漂亮,”季鱼像是找到了知音,“潜水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是多长,每个人都不一样,可以通过练习来延长,但每个人都必须知道自己的极限,在达到极限之前,提前结束闭气。比如,你能闭气三分钟,必须在两分钟三十秒的时候,就提醒自己,可以准备结束了。当你能闭气四分钟的时候,就可以等到三分三十秒的时候,准备结束。当然,提前多少时长,每个人也不一样。这样反复训练,就可以在保证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一点点往上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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