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茸扶她站起来,老太太看着狄野:“还得麻烦你送我回去。”
老太太下了楼又仔细端详着那些桌椅和灯,大毛踩凳子摘一架马灯下来:“这个送给奶奶。”
老太太抱住笑得合不拢嘴,晓夏笑着看向狄野,狄野接触到她的目光,扭头躲开看向窗外。
晓夏鼓一下腮帮,朝他走了过来,猛然伸手戳一戳他:“干嘛?得罪你了?”
狄野说声没有,还是不看她,晓夏又伸手,狄野躲开了,老太太笑眯眯看了过来:“很般配。”
狄野的脸倏得一下就红了,晓夏笑了起来:“奶奶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大毛低声问小茸:“见过老爸脸红吗?”小茸摇头:“没见过。”
狄野瞪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晓夏在一旁跺跺脚:“这两个人,他都不好意思了,还笑……”
狄野看她一眼,又扭头看向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6月20日)晚上八点不更~跟亲们请个假~鞠躬,群么么~
☆、博物馆惊梦⑨
狄野送老太太到医院后,老太太提出要求,让狄野经常来看看她。狄野答应了,每天都来。
这一天是周末,狄野两点过来的时候,1206病房内,病人正仰面躺着安睡。
手放在门把手上正要进去,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有人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站在了病人床边,那个人背对着他,从体型上看,是个身材高瘦的年青人。
年青人弯下腰低头看着病人,看了很久轻声说道:“妈妈,刚刚跟主治医生沟通过了,您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妈妈您看,头发也长出来了,依然很美……”
叫谷丽媛妈妈的,应该是覃奇。
覃奇说着话在床边坐下,手抚着谷丽媛手边的床单:“妈妈,您昏迷七天七夜了,您再不醒过来,我就要疯了。妈妈,我爱你,我爱你,妈妈……”
覃奇像个孩子一样哽咽起来,慢慢抽泣出声,狄野连忙后撤,紧贴住墙壁,一个大男人伤心哭泣,不会想让任何人看见。
覃奇哭泣了很久,就听有人唤一声奇奇,应该是谷丽媛醒了,覃奇欣喜叫着妈妈,谷丽媛声音有些虚弱:“奇奇,覃振飞的事请,你外婆告诉我了,是不是你?”
覃奇很快冷静下来,声音恢复如常:“我没有,都是他自己做的,他用这样的手段害了好几个女人。可是他很缜密,从不会留下蛛丝马迹,那几个女人最终都被警方认定为自杀。这一次我只不过阻拦他消灭证据,从今以后,妈妈可以彻底摆脱他了,还有外婆家的公司,他早就该还给妈妈。”
谷丽媛微笑:“我要公司没用,都是奇奇的。”
覃奇冷冷说道:“我不要他的公司,我会自己努力,我会让妈妈彻底摆脱过去。”
谷丽媛笑着:“这些年如果不是奇奇护着我,我早就死了,妈妈也会努力的,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覃奇的声音里带了喜悦:“等您出院,我就带您去瑞士……外婆那儿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后街那幢房子搞到手,让外婆住进去安度晚年。”
谷丽媛伸手要抚他的头发,覃奇慌忙侧头躲开,谷丽媛笑笑:“那是你外婆一辈子的心愿,她太盼着再进那幢房子了,几次到了跟前,又打了退堂鼓,她那样执着,连靠近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覃奇说:“我都知道,我一定让外婆住进去,妈妈放心吧。”
谷丽媛又问:“我昏迷这些日子,吓坏你了吧?”
覃奇声音轻快说没有,谷丽媛看着他:“是不是偷偷哭了?眼睛还是红的。你呀,覃振飞进了监狱,你就接管公司吧,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妻子生儿育女。妈妈做了祖母,一高兴又能多活几年。”
覃奇沉默,谷丽媛叹口气:“覃振飞是我小时候在孤儿院的好朋友,他找到我的时候,我特别惊喜,以为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结婚后他接手了我舅父的公司,渐渐原形毕露,可他表面上依然对我很好,我锦衣玉食,心里却总是空虚,医生说我不能生育,我很绝望,就到我曾经住过的孤儿院准备领养一个孩子,我一眼就看到了你,那样漂亮乖巧,眼巴巴看着我,当时我就做了决定,覃振飞说年龄太大了,我一直坚持。后来你到了我的身边,你像男子汉一样护着妈妈,你是妈妈生命里的奇迹,所以给你取名叫奇。可是我却没像自己设想的那样,给你一个温馨的家,是我太懦弱了,一直忍耐着覃振飞。”
覃奇声音发着哽:“不,妈妈给了我一切,这些年我很幸福。第一眼见到妈妈,就像降临在我身边的天使,又美丽又亲切……”
狄野悄悄后退,一直退到楼梯口,步行下了楼梯,回到咖啡店,秋爱国和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等着他,狄野上楼拿了几份房契递了过来,冷冷看着秋爱国:“还有明代的,要看吗?”
房管所的人看看他的,又看看秋爱国的,无法判断真伪,客气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那儿没有这所房子的备案。”
狄野请他们坐下:“是这样,我曾祖那一代有个家仆姓秋,人很忠厚,可他的儿子刁滑,他的儿子叫秋耀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秋耀祖就是秋爱国的祖父。建国初期破旧立新,他趁乱伪造了一份民国的房契交到新政府,新政府不知道情况,给他发了新证,我祖父得知后前去澄清,政府工作人员去找他,他害怕得逃了,工作人员写了证明,证实他的那份作废,给我的祖父换了新的房契,这件事应该有档案记载,还请各位去查证。还有就是当年的这场风波,多亏了市博物馆前任馆长谷女士帮忙才平息下去,来龙去脉谷馆长都清楚,不过她年纪大了,如果没有必要,请不要打扰她。”
房管所的人把证件照了相告辞走了,秋爱国指指狄野:“这事儿没完。”狄野冷然说:“奉陪到底。”
秋爱国骂骂咧咧走了,狄野喊一声大毛:“晓夏下午会来吗?”
大毛摇头:“晚上都来不了,公司总经理退休了,新来了一位总经理,用虹姐的话说,公司最近动荡,风雨飘摇,她们都得小心翼翼。”
狄野皱一下眉头:“她是普通职员,会波及到她吗?”大毛说不会:“她和虹姐都没事,这位新来的总经理是位大美女,好象是说她和晓夏的总监以前是同事,有过不小的过节,估计晓夏的总监会有事。”
狄野没说话,转身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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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的人都在埋头工作,静悄悄的,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生怕殃及自身。晓夏两眼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不停胡思乱想。
D□□id那次是来宣布总经理退休的,新的总经理肖楠走马上任。自从肖楠来了以后,覃奇就一直在休假,说是母亲病重,他在医院看护。他也不给晓夏布置工作,晓夏手头的工作简单,每天完成后有些无所事事,可大家都在忙,她也不敢闲着,就自觉自动又把市场部的文件柜整理了一遍。
关琳每天都阴沉着脸,一开始听说她在办离婚,后来又听说她在以前的公司曾经狠踩过肖楠。
肖楠来的那天,一看见她就夸张得冲过去抱住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和琳琳做同事,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对吧?琳琳?”
关琳当时的表情十分怪异,推开她冷冷说道:“咸鱼翻身?你跟D□□id睡了?”肖楠沉了脸:“公司已经有了新的市场总监,你准备交接工作吧。”
关琳看向陈紫,陈紫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关琳咬着牙问:“陈紫,这些事儿覃奇都知道吗?新任总经理是肖楠的事,公司在招聘新的市场总监的事,他都知道吗?”
陈紫小声说不知道,肖楠笑起来:“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他就不会躲起来,还有啊,新的市场总监就是覃奇,我约他面谈过,他给我一一列举了你工作中的失误,总部本来对你的工作很肯定,不愿意放你走,多亏了有覃奇帮忙。”
关琳摔门进了办公室,接着传来噼里啪啦的摔打声,肖楠一声冷笑:“还是这样的脾气,难怪你只能做到总监。”
这些事晓夏都是听吴虹说的,她每天看着覃奇空荡荡的办公室都会想,他和关琳不是相爱吗?怎么会抢了她的职位?还躲着不出现?
关琳发作过后,第二天照常来公司,她开始与肖楠谈判离职补偿,肖楠让陈紫找律师,陈紫说:“市场部的合同和客户资料全都在她手里,还有一些大额的广告款项,有预付的有欠款的,广告有播出的有没播出的,也有播了一半的。我建议还是公司与她内部解决,与她达成协议,让她把工作交接清楚。”
肖楠与关琳谈了几次越谈越僵,打电话让覃奇过来。
覃奇一进门,关琳扬手就是一记耳光,覃奇也不躲避硬生生挨了一下,红肿着脸坐到沙发上:“这一下算是我对你的补偿,本来总经理的职位是你的,可你非要闹着离婚,离婚后呢?我娶你?那可能吗?关琳,你老公背着你偷腥,你借酒消愁,那天晚上疯了一样,我那会儿心里正压抑,于是有了第一次,我们之间算什么?爱情吗?不过是彼此痛苦时的慰藉。所以,我向D□□id推荐了肖楠,你离开,我们的关系结束。”
关琳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怎么不离开?你离开不也一样是结束?以你的家世,你也不稀罕一个市场总监的职位。”
覃奇笑笑:“我是不稀罕,不过,我要留在公司,我想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关琳冷笑道,“就算你对赵晓夏动心,你对养母变态的感情依然存在,你能否认吗?有一次你喝了很多酒,你在床上打着滚,痛哭流涕喊着妈妈,你说我爱你,可是我很痛苦……”
覃奇看着她,目光一下变得阴鸷,霍然站起朝她冲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是不是有点狗血?( ̄┰ ̄*)
☆、博物馆惊梦⑩
覃奇霍然站起过来揪住关琳的衣领,越揪越紧,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我警告过你,不许你提起我的母亲。你说的没错,我爱她,男人对女人的爱,自从第一次看到覃振飞殴打她,我就发誓这辈子都守护着她,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感觉是对她的背叛。我以为,除了她我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可是晓夏总能让我笑,我看见她总是很开心,如果我能爱上她,就能把自己救出深渊。你不是爱我吗?那么,就离开公司成全我。”
关琳的眼泪流了下来,艰难说道:“原来你知道,你知道我爱你……”覃奇的手松了一些:“我本来要维持你的骄傲,可你却要践踏我的自尊。”
覃奇松开手,看着她软着腿滑倒在地上,冷淡说道:“放心,公司不会亏待你。”
关琳悄无声息离开了公司,连象征性的欢送会都没有。一次午餐的时候,吴虹半天玩笑说公司太绝情了,陈紫小声说:“她在公司十年,于情于理是要办的,是她自己拒绝了,她说没意思。”
晓夏默然低头吃饭,想着整理市场部文件时看到的照片,关琳在办公室总是绷着脸,可每一次外出活动或者公司晚宴,她总是明媚照人,神采飞扬得笑着,笑容自信灿烂。可她走的那天,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拖一个箱子,虽然依旧昂首阔步,可不经意间,晓夏看到她鬓边露出几丝白发。
晓夏有些茫然,她的青春都给了公司,可最后呢?不过是一个疲惫的背影。老妈当年也是这样离开公司的吗?所以她和老爸带着她举家迁往古城?老爸找一个公司做部门经理,老妈却再不肯进任何一家公司,开了一家小面馆,守着她和弟弟,守着那份小本生意,知足而安宁。
陈紫叹一口气:“她的补偿远远超出七位数,还行吧。”吴虹啊了一声:“那还行啊,以为最多七位数呢。”晓夏认真说道:“可是,她失业了啊,我见过一份压力值系数表,失业给人造成的压力是最大的。”
陈紫摇头:“她的人脉广,可以再找一个,最惨的是,她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儿子,为了争夺儿子的抚养权,房子都给了前夫。”
晓夏低了头心想,她是为了覃奇离婚的吗?他会和她结婚吗?可是,他抢了她的职位。
午饭后心情不好,蹓蹓跶跶到了后街,进了咖啡店很意外看到狄野,晓夏冲他挥挥手:“好几天不见了。”
也不等他回答,垂头丧气坐在窗边,狄野在她对面坐了:“公司太平了吗?”
晓夏点点头:“太平了,总算松口气,不过,心里还是不痛快。你说,一个人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公司,到头来被一脚踢开,拿些钱就打发了,公司还觉得很仁慈,这算什么事儿嘛。”
“工作不是一个人的全部,一个人的青春不应该只有工作。”狄野看着她,
晓夏歪着头:“听着很有道理啊,也对啊。”
狄野看着她笑,这几天只要晓夏过来,他都会躲在楼上,却总能清楚听到晓夏在问,狄野今天又不在吗?他怎么不下楼?头疼病又犯了吗?我的英语口语进步了,大毛有没有告诉他?从来无梦的夜里开始做梦,梦里都是晓夏。
越压抑越痛苦,那就没必要压抑了。
门啪得一声开了,大毛跑了进来:“老爸,盼盼姐疯了,精神病院来了人,把她往车上拖,她哭着喊着要见您。”
狄野起身往外跑,晓夏跟在他身后,徐盼弟披头散发一边哭一边喊:“狄野,我要见狄野,我没有疯,我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我的脑袋被人挖空了。”
狄野跑了过去,徐盼弟一把攥住他手臂:“救救我,救救我,狄野,救救我。”狄野问席书文:“怎么回事?”
席书文紧抱着徐盼弟制止她乱踢:“盼盼总说有鬼,说夜里被什么卷着,又说脑袋被挖空了。这会儿看着平静,发作起来咬人打人,按摩院好几个姑娘被她扯着头发撕打,我也没办法了,只能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狄野看向徐盼弟:“盼盼,你先上车,你相信我,一定能好起来。”
这一声盼盼好像有魔力,徐盼弟瞬间安静下来,顺从点一下头,乖乖上了精神病院的车,席书文也跳了上去。狄野看着救护车远去,回店里嘱咐大毛:“去精神病院疏通关系,让医生先不要给徐老板吃药,让她每天喝花草茶,好起来以后,接着装疯,等我们去接她才可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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