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秋风见吕老大面色苍白、虚弱的很,再一个不想看见吕老大夫妻在这个时候吵架,便道:“你躺着,我去替你问问。”
邓雨不想吕秋风参与这事,道:“秋风,叔叔一家人好些了,我们回家吧?”
吕正道:“那么多的玉米面,怎么就变成腐败的,我若是能下地,我就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粮食对一个极为贫穷的家庭太过重要。
从现在到开春地里产野菜还早着呢,吕正家得指着那些好的玉米面活。
若是好的玉米面都被吕老大的媳妇换成了腐败的玉米面,正月没结束,吕老大一家人就会没有粮食吃!
吕老头跟邓雨道:“你把大树媳妇扶过来。”
很快,邓雨、陈秀一起把吕老大的媳妇搀扶过来。
吕老大的媳妇无比愧疚的哭道:“我没有偷换玉米面送给我娘家。我是把陈的玉米面与好的玉米面混在一起,我不知道这样会吃出毛病。”
家里的每一粒粮食,吕正都知道放在哪里,疑惑问道:“哪来的陈的玉米面?”
吕老大的媳妇哽咽道:“是娘在世时存在爹的棺材里面,娘临终告诉我,要是家里没粮食吃,就把这些玉米面拿出来吃。
前几天我突然想到这些玉米面,怕坏了就去瞧瞧,结果玉米面都生了霉,那有十斤呢。
若全部丢掉,实在太浪费,比割我的肉还难受,我就把十斤玉米面混在好的玉米面里面,想着这样吃了能饱肚子,也应该不会吃坏肚子,哪里想到,我们吃了后差点死了。”
吕正想到亡妻,忍不住热泪盈眶道:“原来老婆子还给我们留了保命的粮食……”
吕老头跟吕正道:“弟妹是前年春天去世,那些玉米面已放了快两年。”
陈秀听了直抹泪,有些哽咽道:“弟妹临终前想着你们一家子,她放不下你们一家子。大树媳妇没有偷换玉米面。这事就是你们家太穷,没有粮食吃闹的。”
吕老头几人心情沉重的离开的吕正家。
西北风呼啸,吕老头的心情比这恶劣的天气还差,走在村里冻的硬硬泥巴土路上,自责的道:“亲堂弟家里都这么穷,是我这个里正没用、没本事。”
吕秋风劝道:“爹,我们村的人好歹都活着,我听邓雨说她娘家的村每年冬天都有人活活饿死。”
吕老头自责道:“我们村挨着周河,有水可以灌溉麦子地菜地,还离县城近,比你媳妇娘家的村位置好很多。我们村这么穷,是我这个里正没用,没本事。”
金城方圆百里的村子,只要挨着周河,村民就能靠着河水活下去。
那些没有挨着周河,且没有小河、溪流的村子的人,活下去很难。
陈秀语气悲悯,道:“吕正给他媳妇瞧病花了很多钱,卖掉几亩地。这回他家又出了这样的事,几十斤玉米面都不能吃。”
吕老头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让陈秀拿出二十斤玉米面送给吕正家。
吕老头家的小儿媳李玉雪救了吕正全家,吕老头又给吕正家送了粮食,很快就传遍河东村。
黑脸青年本要去周河挖冰洞抓鱼,在吕正家折腾了一上午,比挖冰洞抓鱼都累,就在家里的炕上休息。
村民们都来跟他打听,便一遍遍的跟来他家的众位村民说事情的经过,直说得口干舌燥,开水都喝了几大碗。
“吕童生的媳妇是郎中,医术可高明了,给开水里面放了药、放了盐,吕叔家的人只是喝了一碗,就不再拉肚子,也不叫痛。”
“我听吕秋风说,吕童生媳妇的医术连县城的几位郎中都夸赞。”
“里正可大义心善了,让小儿媳妇给吕叔一家瞧病,还给吕叔送粮食!”
“今日若是没有里正一家,吕叔一家就没命了。真的。我从不说谎话,也不吹牛,我说的都是真的。”
闻言,村民们这才相信前两天吕英杰娶的媳妇会医术的事是真的!
“我在月子里落下病根,老是头痛,吕童生的媳妇能瞧不?”
“那个,每年冬天我满脸就会生冻疮,吕童生的媳妇能治好吗?”
“前些天起,我的左手老是抖的厉害,县城的药铺太贵,我要是找吕童生的媳妇瞧病,她能少收些诊金吗?”
当天下午,就有跟吕老头夫妻关系好的村民带着礼物去吕家,求李玉雪帮忙瞧病。
第27章
面神经炎
陈老四把六个鸡蛋、一碗生花生米放在吕老头家的正房炕上桌子上面,苦着脸跟吕老头夫妻恳求道:“前天,我娘半张脸都木了,不能笑,嘴也斜了。
县城药铺太远,花费也太高,我娘打死都不肯去。我来你家求英杰的媳妇去我家给我娘瞧瞧病,行不行?”
陈老四的娘叫张婆子,今年快七十岁。
前几天,张婆子在家里闹了一出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话。
她老人家把钱埋进地里,然后忘记了怎么也找不到,就怀疑出了内贼,最后钱找到了,但是她的小孙媳妇因为精神紧张受了惊吓早产。
她心里自责,去别人家哭,来回的路上,老脸被风吹了……
前天早上,她起床后,就发现右边的脸麻木,右嘴角斜了,时不时的流口水。
陈老四很孝顺张婆子,当时就要带张婆子去县城药铺瞧病。
张婆子怕花钱太多,打死不肯去。
刚才,陈老四听说李玉雪用一些药水就救了吕正一家八口的命,赶紧拿了东西过来求医。
吕老头问道:“张姨这是中风了吧?”
陈老四道:“不知道。唉,我姥爷去世前的几年,先是脸麻、嘴斜,然后是身子不能动,只能在床上躺着,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特别受罪。我就怕我娘日后也这样。”
陈秀去跟李玉雪道:“好玉雪,你陈叔的娘,就是张奶奶,她半边脸斜了,不由自主的流口水,你能不能去陈叔家给张奶奶瞧瞧病?”
李玉雪自是知道跟吕老头关系很好的陈老四。
那天吕春风休张红时,陈老四是见证人之一。
李玉雪很痛快的点头道:“好……”
陈秀喜道:“玉雪,你真是心善,真是好孩子。你陈叔给我们家送了礼,六个鸡蛋、一碗花生米。等会我把礼物给你拿过来。”
今天上午的时候,吕英杰就听黑脸青年八卦了张婆子半张脸瘫了的事,但是他没有跟胖媳妇说。
古人云:医不叩门,道不轻传。
病人没有主动找郎中,郎中就登门要给病人看病,病人心不诚,不会配合,还会怀疑郎中居心叵测。
吕英杰道:“娘,你先回正房,玉雪要准备一下。”
他等陈秀走后,特意低声道:“陈爷爷多年前过世,死在打西域敌军的战场上,连骨灰都没有运回来。张奶奶是寡妇,一个人把陈叔兄弟拉扯大。
陈叔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陈叔的大哥不到十五岁就死了,陈叔的二哥跟我爹同年参军,死在边境杀马匪的战场上,陈叔的三哥不到二十岁就死了。
陈叔上头没有哥哥,成了长子,给张奶奶养老。张奶奶的命很苦,年龄大了把钱看得很重。前几天……”
又把张婆子忘了钱藏在哪里的事说了。
闻言,李玉雪感慨道:“张奶奶的夫君、二儿子都在战场上牺牲。陈叔跟我们家关系好,那我给张奶奶瞧病,就不收钱了。”
李玉雪在平镇、县城给人看病,会收诊金、开药方的费用。
嫁到吕家后,给吕春风、吕正一家人看病没收钱,是因为他们都是亲戚。
吕英杰亲了李玉雪脸颊一下,殷勤的帮她背木箱。
他的胖媳妇出诊,他肯定得跟着去。
下午是一天当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可是河东村因为紧挨着周河,湿气重,又阴又冷。
这是李玉雪第二次去村里的人家。
陈老四的家在村子的最里头,家庭条件比吕正家好些,不然也不能一下子拿出鸡蛋、花生米。
不过,也比不了吕老头家。
李玉雪借着两次出诊的机会,看到了整个村子的面貌,大部分的人家都是破旧不堪的茅草屋。
她听吕英杰说过整个村子没有一口水井。
是啊,这么穷的村子,怎么可能有人家有钱打水井呢?
等她到了陈老四的家,陈家的人热情似火的请她喝水吃黑面玉米面做的窝头。
她看到装水的碗边缺了三个口子,水也有些浑浊,没敢喝水,再看窝头又黑又硬像石头,怕吃了对胃不好,也没敢吃。
陈老四家只有正房的窗户大,其余的房子窗户小光线暗。
张婆子住的卧房光线不好,李玉雪请张婆子移步正房。
别看张婆子半张脸瘫了,嘴都斜了,但是不停的道:“这女娃长得可真有福气,一看就能旺夫,旺得英杰以后当状元当大官。”
陈老四用脏得黑油的衣袖给张婆子擦嘴角流下来的口水,“娘,你都流口水了,说话也含糊不清,别说了。”
“我就是高兴。”
张婆子心道:这下可好了,不用花钱能瞧病。老天爷真是开眼救了老婆子我。
李玉雪一边听张婆子说好话,一边给张婆子检查,问道:“能不能鼓气?”
张婆子两个腮帮就做鼓气状。
李玉雪又问道:“耳朵的听力有下降吗?”
张婆子道:“听得见……”
李玉雪又问了一些问题,道:“诊断结果是面神经炎。”
面神经炎俗称面神经麻痹(即面神经瘫痪)、「歪嘴巴」、「吊线风」,是以面部表情肌群运动功能障碍为主要特征的一种疾病。
它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不受年龄限制。一般症状是口眼歪斜,患者往往连最基本的抬眉、闭眼、鼓嘴等动作都无法完成。(摘自网络)
张婆子问道:“啥经炎?”
李玉雪又说了一遍病的名称,考虑到陈老四家里很穷,就没给张婆子开药,而是采取别的治疗方法,道:“此病能用针灸加按摩治好。”
陈老四失声道:“啊,还得针灸?听说县里的郎中使不好针灸,这可怎么办?”
停顿一下,望着张婆子布满皱纹的老脸,下了一个决定,道:“娘,我带你去金城找会使针灸的郎中。”
闻言,张婆子脑袋、双手直摇,激动的差点从炕上跳下来,叫道:“不,我不用针灸,我真的不用针灸。我这条老命早就活够了,我可不花家里那么多钱!”
她嘴斜,说这些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陈老四恳求道:“娘,你的病得治。”
吕英杰长叹一声。如果换成是他,肯定也会跟陈老四一样。
李玉雪道:“那个,我会针灸。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这就给张奶奶针灸。”
张婆子老眼放光,双手拉着李玉雪的衣袖,问道:“啊,好女娃,有福的女娃,你给我针灸收不收钱?”
第28章
送大萝卜求医
李玉雪道:“先说好,我只是试着治,我针灸时,你不能说话,不能动,你得配合我。你要不配合,那我不治了,还得收钱。”
张婆子立即闭上嘴巴,然后手一个劲指着自己的右脸,意思是,快来针灸吧,来吧!
陈老四跟李玉雪感激道:“有劳侄媳妇。”
陈老四的媳妇田氏看着李玉雪像看活菩萨,还跟吕英杰道:“英杰,你可真有本事,娶的媳妇医术这么好,竟是还会针灸。”
吕英杰自豪的微笑。
大周国的医术很落后,一点小病就能要人命。
胖媳妇的医术比他想象的高明。
有了胖媳妇,他和家人生了病就能及时得到医治,活下来的机会就比别人高的多!
李玉雪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医用酒精。
银针是她爹李安去金城找当铁匠的老战友帮忙打制的。
医用酒精则是她自己在娘家时配制的。
陈老四内心震惊道:真的是银针。英杰娶的媳妇可了不得,竟是会用银针!
李玉雪柔声道:“张奶奶,请你躺下来,闭上眼睛,不要说话。”
张婆子非常配合的躺在炕上。
李玉雪用棉球蘸了医用酒精在张婆子的脸上几个穴道轻擦消毒后,就开始施针。
张婆子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闻到酒味,想到吃酒席有酒有好吃的,情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又觉得动了,怕李玉雪生气,更怕李玉雪收钱,表情十分紧张。
李玉雪道:“放松,什么都不要想。”
张婆子不敢再想好吃的,干脆啥也不想。
一刻钟后,李玉雪把银针从张婆子的身上取出来,用酒精擦洗收好,然后在张婆子的头部、右脸、颈部几个部位进行按摩,道:“上元节后我会离开河东村。到时,你们家出一个人跟我学按摩,以后就由这个人给张奶奶按摩。”
陈老四问道:“侄媳妇,我娘现在能动了吗?”
李玉雪微笑道:“能了……”
田氏扶着张婆子坐起来。
张婆子疑惑问道:“我脸上真的扎了针吗?可是我一点都不疼。”
陈老四用粗粗的手指比划着,“扎了,扎了十几根银针。每根针都扎进去这么深。”
张婆子用手摸自己的老脸,唠叨道:“一点都不疼,真的不疼。”
陈老四问道:“我娘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快则三日,慢则七日。”李玉雪又嘱咐陈老四夫妻多用布浸泡在热水里,然后给张婆子的右脸颊敷,刺激血液循环,还特意交待张婆子,少外出少吹风。
张婆子赶紧道:“我保证不出门,哪怕外面有钱捡,我也不出门。”
陈老四夫妻感恩戴德,把吕英杰夫妻送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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