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沉呼吸,开门,倚在门上,望着他笑。
他换了件淡蓝色修身衬衫,第一颗纽扣开着,露出性.感的喉结,一条黑长裤,左手插在裤兜里。
看到她时,明显,他怔了一下。
见她笑靥如花,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快速自愈能力。
“你说有事谈,我一直在等你,进来吧。”她的声音柔起来,跟刚才判若两人。
他进来。
她轻声地关上门,立在他身侧,吹气如兰,“什么事,要这大晚上来谈?”
原野闻到她身上的一股幽香。
色、香、味不光是形容菜肴的,也适用于人。
欲.望就产生于感观的各种刺激。
他不自觉地喉结一滚。
她注意到了,对着他嫣然一笑。
勾人的魂哪。
“夏木,我知道你不是来画画的。”原野俯身,胳膊撑在夏木的身侧,将夏木逼在墙角,“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10章
在原野来夏木的房间之前,他与金利强有过几句对话。
金利强:“原野,你什么意思?”
原野:“帮你。”
金利强:“帮我?”
原野:“对。绑架是大罪,你担不起。”
金利强:“如果拿到她的照片,量她也没胆子报警。”
原野:“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会跳墙。如果把人逼到绝境,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事,不要因为这点事坏了大局。”
金利强:“但那女人我还是觉得有问题,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原野:“不是什么人。”
金利强:“原野,男人的那点心思我都知道,跟她怎么处是你的事,只有一条,不要让她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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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木,我知道你不是来画画的。”原野俯身,胳膊撑在夏木的身侧,将夏木逼进墙角,“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呢?我的身份很重要吗?”夏木仰起脸,看着原野。
他更靠近,让夏木退无可退,眸光黑沉,“不是身份的事,是你的处境,我就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一意孤行,不计后果?”
“你担心我?”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泊,“我不需要你担心,我需要你的心。”
他一顿,不语。
“你舍不得?你放心,我不强求,我感觉将来有一天,你会把心给我,就像我现在给了你一样。其实,你完全不必这么认真,我这个人呢,就喜欢过无拘无束的生活,做.爱做的事,”说到这里,她冲着他灿烂一笑,“还有,睡想睡的人。现在恰好在小城碰到你,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和目的。”
“夏木,”他把双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把她锁在他怀抱的范围内,眼睛盯紧她的眸子,压低声音,“如果是这样,那我问你,前面你在我的房间里,用腕表偷拍,算怎么回事?”
夏木愣了,“……”
她咬唇看他,沉默不语。
两个人近在咫尺,气息交融。
原野:“你放心,我放你一马,不要有下一次。”
夏木的手扶在背后的墙壁上,因为用力,指尖微微发白。
原来他已经发现了,他当时没有说,现在才来问她,是在保护她。
真是一个敏锐的猎人。
原野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夏木,脚下的路很多,你自己选了这最难走的一条。你说我们是披着人皮的狼,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眼前的这条路本就不是你该走的路,它是野兽们互相厮杀咬打的路,是你胡乱闯入并挡道了,才会有今天晚上的事。如果你不离开,那这才刚刚开始,你将会看到更多的血腥和暴行。”
夏木略一沉吟,“……只要你还在这条道上,我就走下去。”
“你走上这条道之前,并不知道这里也有我。”原野说,“所以你这句话并不成立,事实是,不管我在不在,你都在。”
夏木半晌无语,最后她仰起脸,眼中闪着滢滢的光芒,“原野,你一直在猜测我的身份。坦白讲,我也是。你让我告诉你我的目的和行踪,如果你有种,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认我,你怎么和金利强他们那样的人混在一起,你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还有,你和池俪俪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要你肯讲,我也没问题。”
这一连串的问题,原野惟有沉默以对。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眸子里,看见他眼中她的影子,“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多,你只要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就好。”
原野看着她的眼,良久,“夏木,你认错人了。”
夏木看他半晌,走到床边,慢条斯理地伸出颀长如葱白一般的手指,从床头柜上拿起烟,抽出一支,夹在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左手掌上缠着洁白的纱布,右手拿起ZIPPO的火机,点了,猛吸一大口,徐徐地把烟吹向原野,将他的脸完全笼罩在她的烟雾中,等烟吹完,她缓缓地说:“骗子。”
“夏木!你现在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我乐意。”夏木说。
“金利强,他不会罢休的。”原野说。
“不管是你还是他,我奉陪到底。”
“夏木,你所肩负的,值得你如此冒险吗?”
“我和你一样,如果不值得,那你停止啊!”夏木的脸逼近原野。
“这并不一样,你是女人。”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女人又怎样?”她问。
“女人是水,应该得到呵护,而不是冲锋陷阵,这是爷们的事。”他静静地说。
女人是水。听到这话,夏木就柔软了下来,她嘴角噙了笑,目光流转如波,更加靠近他,“爷们?可惜我没有爷们。你愿意做我的爷们吗?如果我是水,就只愿做你身边的水,你渴时,我滋润你,你洗澡时我包裹着你,你累时我抚摸你。再也不会担心你会离开我,再也不用害怕找不到你,还会融入到你身体的每个细胞里,和你难分彼此,你愿意吗?你愿意的话,我就是水,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只能做泥石流冲锋陷阵。”说着话时,她的手也没闲着,先是停放在他的左胸口处,感受他砰砰砰的心跳,而后向他的腰腹部慢慢游弋,越来越用力。
她的气息直蹿入他的鼻息,软糯香甜,令人着迷,这一瞬间,他停滞了,心像被勾子勾了一下,他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距离,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那双手越来越往下。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迅即,他按住她乱动的手,定格住。
看着她的脸,他的眼神渐渐有些散。
她就这样火热地看着他,目光是燃烧的火焰,质朴、纯粹而不加掩饰,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夹杂着女性的柔媚和风情,要把他融化在她的眼里。
原本这火在眼里,慢慢就烧进了心里。
身体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支配着她歪头向他凑过去。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可以闻到他的气息了,她慢慢地闭上眼睛。
不知唇尖有没有触到,只感觉猛然间,他推开她。
她睁眼。
他看着她,胸口一起一伏。
她咬咬唇,无语。
“休息吧。”良久,他转身走向门口。
他走后,她心潮起伏,思绪难平。又掏出那枚校徽细看,蓝底白字,清清爽爽,她用指腹摩挲着校徽上面的文字,眼神渐渐地沉静下来。
她少女时代的男神,惊艳了她的时光,温暖了她的岁月。
她记得,她趴在警校的围墙上看他们晨跑,希望从中发现他的身影。
她曾偶遇一个像极了他的男生,在雪地里,她跟着那个男生的脚印到了他的校门口,发现不是他。
她青春的日记里字字皆他。
她无数次地在梦里梦他。
多少深情,更与何人说?
从原野身上,她明白了,爱恋一个人,幻想是一种令人上瘾的麻醉剂。
一夜的雨后,小城散发着泥土的气息,宁静、清新。
夏木知道山路还没有干,无法上虎穴山,便待在客栈里敲字。
早餐吃了点饼干,到了中午,她想出去吃点饭。
夏木扶着栏杆下楼,到了客栈门口,不见原野的车,只见碧蓝的天,没有一丝云彩。
阳光正暖,不热也不凉,刚刚好。
她慢慢地踮脚往前走,经过一个巷子口时,听到“喵呜”的一阵猫凄惨的叫声。
夏木回身去看,一扇关着的木门前,栓着一只花猫,一个男孩子正背对着她拿着一根木棍在胡乱地戳那只小花猫。
男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已经看不清衣服本来的颜色。
小花猫东躲西藏,逃避男孩子的小棍,猫的叫声凄凄哀哀。
男孩子却不肯放过它,不停地出手。
夏木见这孩子顽劣的很,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男孩子停下手来,回头看。
男孩看见夏木后,定了一二秒钟,遂起身,拨弄着手中的小棍,缩着脖子,半躬着背顺着墙根从巷子里往外走,一直再没有抬头。
男孩的头一直低着,夏木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一双布鞋,大脚趾露在外面。
他的身形倒有点像那个赶羊的孩子。
夏木朝他走过去。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操着一根木棍从院子里赶出来,恶狠狠地骂,“小杂种,整天招猫逗狗的,看我不打死你。”
随着叫骂声,中年女人提着棍子气势汹汹地赶过来。
男孩没有跑,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年女人,眼中有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神色。
他的表现令中年女人更为气恼,她扬起胳膊,棍子就重重地打了下来。
眼看棍子就要落到孩子的背上,夏木一步上前,抓住中年女人的棍子,“不要打他。”
中年女人用力抽自己的棍子,却怎么也抽不动,她没想到眼前这姑娘有这么大的力量,“姑娘,你少管闲事,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第11章
夏木抓住那女人的棍子,“他是你儿子?”
“是,哎呀,也不是了,反正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就别管了。” 女人嘴里说着别管了,却用手指头指着男孩子,对夏木数落起来,“你说说,啊,这么屁大点的娃娃,就已经学会偷东西了,还撒谎、打架、逃学,现在不打,将来还怎么得了。”
“别这么说他,”夏木说:“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女人冷笑一声,“你见过这么没用的孩子吗?昨天,我叫他帮我二哥家去赶羊,结果,他就把我二哥家的羊丢了,我二嫂哭着闹着让我陪羊,养他真不如养条狗,养狗还会摇尾巴,养他有什么用?不如现在就进了班房子,我还少操些心,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摊上这么个丧门星。”
昨天丢了羊?看来他就是昨天那个放羊的孩子。
夏木心中感到愧疚,孩子丢羊是因为帮她,现在受责罚也就与她有关,她不能坐视不理,“那你也不能这么对待他,他不是个物品,不是你说有用就有用,没用就没用的,孩子不能物化他的价值。”
那女人有些懵,反撒起泼来,“到什么山头念什么经,你算老几啊,到我门上派不是,我是他妈,想咋管教就咋管教。”她一脸蛮横。
夏木看一眼孩子,淡笑,“我是他们班新来的班主任,假期家访,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跟他说会话,行吗?”
“哦,是老师啊,那随便你吧,这小兔崽子别回家来最好。”女人说着,转身回了院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夏木看看眼前紧闭住的大门,转身看着那个男孩子,他正缩坐在墙根下,用手抠从鞋子里探出头的大脚趾。
此时,几个孩子从一户人家院里风风火火地嬉笑打闹着出来,在巷子里追逐玩笑,男孩子看着,抠脚的手慢慢停下来。
一个小孩子跑过来,“唉,小七,我们在玩警察抓小偷,你来演小偷。”
男孩子准备起身去玩。
毕竟是孩子,夏木想,尽管是演小偷,还是想玩。
“回家,别和那野孩子一起玩。”出来一个老婆子断喝道,“跟着他不学好。”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
刚半起身的男孩子又缩回到墙根下,再次低下头。
莫名地,夏木一阵心酸,她走过去,蹲在男孩的对面,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半天没有吱声,只用手抠脚。
夏木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最后,男孩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夏木,声音小小地说:“左小七。”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
孩子的情绪最不易隐藏。
“小七,你吃饭了没有?”夏木浅浅一笑,问道。
小七摇头。
“走,跟我一起去吃。”夏木说。
小七依旧摇头。
夏木提起裤管,露出脚腕上的药膏,笑,“小七,你看,昨天下雨的时候,姐姐的脚腕扭伤了,走路不大方便,你能帮帮我吗?”
小七抬头看看夏木,没有吱声,起身,去拉扶夏木,动作利索而敏捷。
被需要,小七也喜悦。
夏木抓住小七瘦弱的手,起身,“小七,你真是个好孩子。”
帮助夏木起身后,小七的神情没那么紧绷着了。
小七扶着夏木往巷子口走。
巷子口,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静静地看着正在发生的事。
他的影子挡住夏木的路,夏木抬头,迎着阳光看去,是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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