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看着她,手掌顺着她的脑袋往后滑,一直滑到她后脖颈上。手指弯曲,握上她细嫩的天鹅颈。
他眸光里的颜色渐渐暗沉,手指用力紧了紧,做出要拧断她脖子的动作。
李灿眼睛似一汪湖,静静倒影着他的样子。
顾哲眼底像是埋了一座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这种感觉,李灿刚刚经历过一次。湖畔别苑那夜,他也是这样,竭力压抑着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
后脖颈上的手力道愈来愈重。
李灿始终仰着脸,一动不动,只是静静望着他。
“我做过一个标本。”顾哲回望着她,说,“动物标本。”
“什么动物?”李灿问。
“小白鹅。”顾哲眼底的活火山轰一下骤然爆发,红得骇人,“我拧着它的脖子和它对视,直到它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昨夜顾哲从背后拥着她,说:“来给顾教授讲讲你离家出走的奇遇记。”
李灿清晰地记得,在她讲完后,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说:“小白鹅你终于回来了。”
那时他身体正在发汗,意识已有些混沌,李灿就没有过问他为什么给自己取“小白鹅”这个外号。
“顾哲。”李灿心疼地看着正在失控边缘的顾哲,轻轻叫了声。
“我杀了它,把它做成标本贴在玻璃上藏了起来。”顾哲加大手上的力道,“有一次简意找我做作业,瞧见了小白鹅的标本,她当时吓坏了,哭了整整一天。但是第二天她跑到菜市场用压岁钱买了一只小白鹅,偷偷拿回来给我,她说如果我喜欢,她可以陪我一起做标本。”
“我知道她心里是害怕的,于是我告诉她,她看见的小白鹅标本是我从隔壁学校实验室里偷来的,我不会做标本,也不喜欢做。”
“我和她一起去郊外的卫河边,放走了那只小白鹅。后来我就没再做过任何标本,再见到小白鹅时,也没有动过杀心,直到……”
直到再次遇见当初离家出走的那只小白鹅。
“我想杀了你。”顾哲恶狠狠地说,“把你做成标本。”
永远陪着我。
“好。”李灿了下唇,伸手去够他的左手,“你换一只手来杀。”
顾哲攥着她的脖颈,猛地把她捞到床上,翻身压了上去。
李灿仰躺在床上,瞥见他右手心上有血渗透纱布,颜色鲜红触目惊心。
“顾哲,你伤口裂开了,我们先喊护士换药。”李灿柔声道。
“你怕了吗?”顾哲右手盖在她心脏跳动的地方,抓了抓。
“不怕,非但不怕,”李灿扯着唇角笑出泪,“我还很喜欢。”
顾哲看着她,俯身压过来,紧贴着她,去吻她眼角的泪:“我就喜欢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说这句话时,李灿似乎听见他笑了声。
很轻,很浅,很柔。
顾哲顺着眼角一路吻过她唇角脖颈再到她心脏跳动的地方,他曲起右手,流氓意味十足地抓了抓,声音魅惑道:“我的手听不到你的心跳声了,怎么办?”
“我不知道,要顾教授来教。”
“乖学生。”顾哲轻笑着移开手,张嘴咬了上去。
李灿浑身战栗,身体像被电击,双手抓着被单蜷了下身体,像只受惊的虾米。
她垂眼,看见顾哲的脸埋在她胸前,嘴角带着血。
浅色线衫上一片血,他掌心的血。
他把线衫咬在了嘴里。
幸好今天穿的是贴身极薄款。李灿蜷着脚趾,这样想道。
被单被她攥出一层水湿,她缓缓松开手,抚平褶皱,抬起双手放在他背上。隔着一层病号服,感觉到他身体滚烫不已。
“顾哲,你身上好烫,是又烧起来了吗?”李灿右手向后找到床头的按铃,准备呼叫护士。
“不是。”顾哲闷闷说,“这次是因你而发烫。”
小白鹅,我要你到死都陪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太困,差点儿趴键盘上睡着2333这周内会把字数补齐!!!
☆、求求你
顾哲呼吸渐轻,慢慢睡了过去。没有支撑点, 一百多斤全压在李灿身上。
好重。
怕吵到他睡觉, 李灿研究了十分钟掀翻他的姿势, 在被压死之前, 她终于铆着一股劲儿把他从身上推开。
顾哲在床上滚了滚,蹙眉豁开一条眼缝, 伸胳膊圈住李灿带到怀里, 喉咙里咕噜了声:“小白鹅。”
李灿侧卧, 脸在他胸口蹭了蹭:“顾哲,你为什么叫我小白鹅?”
顾哲闭眼,下巴搁在她脑袋上, 迷糊着说:“你长得像只小白鹅。”
“……”李灿想象着嘎嘎叫唤下蛋的鹅,感觉不到一点儿美感,“你觉得小白鹅漂亮吗?”
“漂亮。”没有丝毫犹豫。
李灿莞尔:“小学时你就喜欢我?”
“不知道, 只是不想让你走。”顾哲声音暗哑, “只能我离开你,不能你离开我。”
双标吊?
“我离开, 是因为我知道我会回来。”顾哲说, “但是你离开,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我讨厌等待。”
李灿的心脏被击中, 乱了节奏。
身上滚烫似泡在沸腾的油锅里,顾哲紧皱着眉头,开始说胡话:“我等了两天一夜, 没等到警察……我杀了一个人跑了出来……在冰冷的河底等了一夜,等着天亮又害怕天亮……那夜我在想如果河里有河妖,我就求它带我离开……后来我一直等一直等,等来一个海妖……”
“顾哲,是不是很难受?”李灿摸着他像火炭一样的身体,“我叫医生过来。”
顾哲胳膊似火钳箍住她不放,声音软绵可怜:“不要走。”
“我不走,你在发烧,手上伤口裂开了在流血。”李灿摸他的脸,轻声哄道,“我叫医生过来。”
“我不要医生。”顾哲紧紧抱着她,似要把她钳进自己的骨肉里,“我只要你。”
李灿被他胳膊勒得喘不过来气,埋在他怀里泪流满面。
她甚至想,就是现在被他杀死,她也心甘情愿。
“海妖,我求求你……求你带我走,我不要一个人留在水底等。”顾哲声音像个孩子,抱着李灿不停说,“我求求你,求求你……”
“好,我带你走。”李灿流着泪哄他,“你想去哪里?”
顾哲突然反手按在她胸前:“去这里。”
“…………”烧坏了脑子也不忘耍流氓,李灿笑,“那你闭上眼睛睡,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到了你叫我。”
“好,我一定叫你。”
“你压着我的翅膀了,我游不动。”李灿胳膊曲起,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她挣扎了两下,“顾哲,你放轻松,我来抱你。”
顾哲乖顺地松开臂膀,李灿从他怀里抽出胳膊,从腰间穿过去,抱住他:“我要游了喔。”
“嗯。”顾哲闭上眼睛,脑袋垂在她肩膀,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好累,想要睡一觉,到了别忘了叫醒我。”
“好,你睡吧,到了我叫你。”李灿双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顾哲小朋友,仔细听海妖在水里划水的声音喔。”
李灿连唱了三首摇篮曲,确认顾哲睡安稳了后,掰开他的胳膊把他身体仰躺放平。李灿跨坐在他腿上,吐出一口长气。
她曲身向前摁响床头的摁铃,抬腿要从他身上下来时,一不留神瞄见他病号服裤子上的小帐篷。
嚯。
正在感伤煽情的李灿此时此刻的心情无法言喻。
她坐回他腿上,一会儿看看顾哲安静的睡颜,一会儿看看他的小帐篷,幽幽喊了声:“顾哲?顾哲小朋友?顾教授?”
顾哲睡容安静,没有回应。她伸手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没有反应。
真的在睡。
第一次知道男人在睡眠状态下还能支帐篷。
有宽松的病号裤掩护,只能看个大概轮廓,瞧不出来尺寸长短粗细。
顾教授,你这是在引诱我犯罪啊。
李灿咽了咽口水,伸手过去。
食指指尖挨着帐篷边缘的病号裤,竖直向上张开拇指,做丈量姿势。
大拇指尖离帐篷顶还差一截。
李灿的脸噌一下变红,一步到胃的长度。
就是不知道横向面积如何。她探了三次手,都没敢握上去。
李灿给自己虚空点了支烟,思考了会儿上还是不上这个人生哲学问题。
不过半分钟,她指肚做了个掐灭烟的动作,上!
李灿指尖刚碰到他的裤腰,还没有往下拉,顾哲突然伸手拽住裤子。
李灿吓了一跳。
顾哲眉头紧蹙,右手死死拽着裤腰。
“顾哲?”李灿脸红如滴血,“你醒了?”
顾哲皱着眉,喉咙里含糊不清咕噜了句什么,渐渐恢复安静,虽然没有醒来,但是右手依旧紧紧攥住裤子,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李灿盯着帐篷,好一个矫揉不做作的清纯男孩!
值班医生推开病房门,看到的一幕就是当红影视明星李灿正骑在男病人身上意图那啥。
医生咳嗽一声,打……打扰了?
卧槽,忘记刚摁铃呼叫医生的事情了。
李灿脊背一僵,调整了下面部情绪,硬是凹了个女王造型,仰着高傲的天鹅颈从顾哲身上抬腿下来。下来的时候,还不忘伸手拉着被子盖住顾哲的那啥。
然后,她回头冷冷瞥了眼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不慌不忙说:“我男朋友又开始发烧了,手上伤口裂开,要重新包扎。”
李灿的男朋友!!!
贵族私立医院,vvip贵宾病房,院长亲自叮嘱过问。
隐私大过天。
心里很有点数的年轻医生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悸动,沉稳上前:“嗯,我来看看。”
体温烧到39度,身体严重缺水。
“待会儿护士会过来输液,他醒来的时候多喂他些开水。”医生说着去拿顾哲掩在被子里的右手,“我查看下伤口。”
拽不动。
医生掀开被角,看了眼,又很专业地盖上,镇定道:“麻烦帮忙把病人的右手拿出来。”
李灿秒懂,脖子控制不住地漫上一层红。
顾哲的手依旧死死护住裤腰,裤子上的帐篷依旧立得堂堂正正。
李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挺……持久。
“薛医生,”李灿看了眼他白大褂上的工牌,冷淡道,“你先去配药。”
薛医生立即会意:“配药需要一定的时间,有什么需求随时联系我。”
潜台词很明显:我先回避,你男朋友的那啥什么时候歇下来了再来叫我。
薛医生转身离开,天啦噜,娱乐圈里的人就是会玩,病人也不放过,男朋友怕不是她的药棍喔。想必刚才一定经历了一番不小的挣扎,手上的纱布都挣扎开了。
从李灿身上血渍的位置来判断,应该是女上男下,男朋友在她身下哭着推开她,哭唧唧求着不要不要……
很强悍,有李女王的风范!
薛医生双腿打着颤关上病房门。
李灿掀开被子,去牵顾哲的手:“顾哲?”
顾哲没反应。
“顾教授?”
顾哲的手猛地一动,抓得更牢了。
李灿思忖了会儿:“顾哲小朋友?我是海妖我是海妖,你能听得到吗?前面有妖风,可能会掀起不小的海浪,非常危险!你要抓紧我,不要被海浪冲掉,我们冲过去这个海浪就到家了!”
顾哲的手指渐渐松动,李灿当机立断抓住他的手,牵离开裤腰,发现他腹部的小帐篷也随之慢慢收起。
李灿扶额,很想在他耳边吼一声:“要生吞活剥吃了你的,就是带你离开的海妖啊哈哈哈。颤抖吧,顾教授!”
李灿腾出一只手掐了掐大腿,忍住这个沸腾的念头,以知心大姐姐的口吻说:“顾哲小朋友好乖,待会儿冲过海浪,海妖奖励你喝生命之水喔。”
海浪就是扎针输液和缝伤口,生命之水就是白开水。
顾哲小朋友很坚强地冲过海浪,海妖奖励了他好几杯生命之水。
后半夜时,顾哲体温下降到37.5度。
李灿一夜没睡,二十四孝好女友守在床前给他擦汗掖被子,天快亮时她打电话让大助理给她送了一身换洗衣服。
豪华套的病房里洗浴设备很齐全,李灿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把被顾哲咬破抓烂的“血衣”塞进袋子里放好,这才趴到床头困了个觉。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倾斜过来,洒了李灿一背。
顾哲适应着光线,缓缓睁开眼,胳膊在被子里动了下。
小小一个动静,李灿秒醒,揉着眼睛一连串问:“顾哲?你醒了?头疼不疼?难不难受?”
顾哲蹙眉,伸手推开她,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半天没有动静。
李灿知道,他这是在自我消化起床气。
像个小孩一样,有着很大的起床气,只是他学会了隐忍和自我控制。
李灿耐心等他完全醒来。
两分钟后,顾哲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二十五分。”李灿标准播报员音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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