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汐听了绿弗的这话,矮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出了昊黎地界就出事,这只怕不是巧合,倒像是某人故意的手笔。
然而此时的温悦汐却不知道,怀萤公主的状况远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在得知怀萤公主出事的消息之后,启辰的二皇子溥烨然立刻就从京城赶了过去,原本已经暗暗在心里想过最坏情况的溥烨然在真正见到怀萤公主之后,却仍是惊骇不已。
这……还是自己的妹妹吗?还是那个以美貌冠绝天下的怀萤公主吗?
“怀萤……”
但是躺在床上的怀萤公主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顶上灰色的床帐,像是预示着她以后的人生一般,全是灰色,暗无天日。
溥烨然在怀萤公主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握她的手,可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上怀萤公主的手背的时候,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样,迅速把手给缩了回去,同时用惊恐的眼神看向溥烨然。
“是我啊,我是皇兄。”溥烨然心中一沉,怀萤难道是癔症了不成?
怀萤公主死死地盯着溥烨然,似乎确定了面前的人的确是自己的皇兄,原本空洞的一双眼睛这才有了情绪的波动,原本已然哭肿的眼睛现在又是红了,“皇兄,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身子毁了,脸也毁了,三天,他们整整折磨了自己三天,像是在地狱里一样,一辈子也无法抹去。
“好了,别哭,你的脸上还伤着,不能流泪。”
怀萤公主摇头,“好不了,永远好不了了。”那些男人伏在自己身上时的气味儿、甚至是喘息声,自己就清晰地记得,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那一切都仍是如此的清晰。
自己已经有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了,自己也不知道,不是不想睡,是如法入睡。
“好得了,有皇兄和母后在,你会好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人,敢对公主做这样的事情?!
皇兄和母后?父皇已经放弃了自己是吗?看来自己是猜对了,那枚令牌是皇兄给的,不是父皇给的。
怀萤公主现在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听到溥烨然这样说,她就好像抓到了一块浮木,救命稻草一样地抓着不放,“会吗?我真的会好起来吗?”
“会的。”
但其实溥烨然心里也很清楚,事情已然发生,无法挽回了,身上的伤能治好,心里的呢?他甚至都不敢开口问怀萤有关于她失踪的三天的任何事情。
安抚怀萤公主睡下,溥烨然走出她的房间,大夫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溥烨然把他叫远了一些,方才开口问道:“公主身上的伤如何?能好吗?”
“有一些能好,比如抓伤和……”见溥烨然眸光猛地一沉,那大夫赶紧住了口,惊出一身冷汗来,也不敢再往下说。
“那另外一些呢?”
“公主身上有一处伤很特别,怕是……怕是……”这大夫并不是宫里的御医,从来没有接触过皇族中人,此时面对着溥烨然难免害怕,生恐说错了一个字,都要掉脑袋。
溥烨然沉着声音道:“你只管照实说就是。”
“公主……腿根处的伤,跟脸上的伤是一样的,都是被人……刻了字……”那大夫说得很是艰难,时刻注意着溥烨然的神情,见他眸中杀意尽显,那大夫整个人都在打颤,不敢再说下去。
第一卷 第154章 不想活了(一更)
自己做大夫给人医病这么多年,在一片也是小有名气的,当日县衙老爷带自己过来的时候,自己问他是给什么人看病的时候,县衙老爷却是讳莫如深,一直到了这里,才嘱咐自己说不管自己等会儿看到了什么都不许传出去。更奇怪的是,一起被叫过来的还有一个稳婆,可是据他所知县衙老爷的几位夫人都没有身孕,为何要稳婆过来。
直到自己见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之后,才明白县衙老爷为什么会叫稳婆过来,她身上有些地方的伤自己是不能看的。
当时怀萤公主的情形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被那帮山匪折磨得已经是奄奄一息,更残忍的是,那帮山匪还在怀萤公主的脸上刻了字,鲜血淋漓,直到自己帮怀萤公主清理了伤口之后,才看清楚那帮山匪在怀萤公主的脸上刻的究竟是什么字,心下十分震惊,他们在公主的脸上刻下的竟是一个‘娼’字。
他们刻得很深,血虽然止住了,但是疤痕难消,堂堂启辰国的公主,脸上顶着一个‘娼’字,今后该如何过活?更何况,还不止脸上这一处,那稳婆仔仔细细查看过怀萤公主的全身之后告诉自己,怀萤公主大腿根部的内侧也被人刻了字,同样是一个‘娼’字……
“脸上的字给消除吗?”溥烨然问得艰难。
“刻得很深,恐怕……难以彻底消除。”不是恐怕,是一定不能彻底消除,只不过在二皇子的面前说得委婉一点罢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只需要按时上药就行了是吗?”
大夫闻言一颗心顿时寒了下来,手心里冷汗直冒,勉强镇定着开口道:“从公主的脉象上来看,似乎还有内伤,不过情况应该不是很严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等等看,草民会时刻注意公主的脉象的。”
溥烨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别忘了按时给公主把脉。”
“是,草民谨记。”
目送那大夫离开,溥烨然亦是转身去见那县衙老爷,那帮山匪至今还没有抓到,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办事儿的,这一次自己一定要让那帮山匪生不如死!
却说那大夫确认自己已经离开溥烨然的视线之后,赶紧抬手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稍稍平静一下心情,这大夫便是朝着大门走去。
守在门口的衙役见他出来,开口问道:“这是去哪儿?”
“有一味药没有了,我出去买一点回来。”
“快去快回。”
“好。”
那大夫神色平静地走出了大门,却没有人注意到没走出多远他的脸色已经煞白,随即加快了脚步。
不敢耽搁时间,他竟是一路跑回了自己家,正在院子里做绣活儿的他的妻子见他这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不由开口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县太爷找你过去这么久?”
“先别说这些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
他的妻子一时摸不着头脑,“走,去哪儿啊?”
“去昊黎,我们再在这里呆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了,我现在没有功夫跟你细说,要是再晚一点,我们全家的性命都没了。你赶紧去收拾东西,我这就去学堂把茂儿给叫回来,你赶紧的。”
说罢,他便又是转身急匆匆离去了,他妻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呢,但是听了他的话之后,也不敢稍有耽搁,赶紧去把家里的金银细软先给收拾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等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终于听到外面有响动,妇人跑出去,看到果然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我已经雇了马车,拿上收拾好的东西快上车。”
“哦。”
东西都拿上了马车,那大夫正要赶车走,他的妻子却是突然道:“哎呀,茂儿有一件新作的衣裳我忘了拿。”
“别拿了,没时间了。”要衣裳还是要命,当然是要命了。
一辆马车就这么径直往昊黎的方向驶去……
而另一边的溥烨然还在想方设法地抓住那些山匪替自己的妹妹报仇,带着一队侍卫去找寻那些山匪的踪迹,可是一直到天都黑了,他还是一无所获。
真是奇怪了,难道那些山匪真的已经消失无踪了?
溥烨然回去之后,只见那县太爷一脸小心地上前来,眼神闪躲,溥烨然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出事了,沉声问道:“怎么了?”
“那个大夫……跑了。”
溥烨然闻言顿时怒瞪着那县太爷,“跑了是什么意思?”
“找不到人了,下官问了门口的守卫,他们说赵大夫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一味药没有了,他出去买,后来就……一直都没回来,下官已经派人去他家找了,已经……人去楼空。”房间里面很乱,显然是慌忙之下收拾了东西逃走的。
溥烨然一下子抓住那县太爷的衣领,“你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让他给跑了!”万一那个大夫把怀萤的情况传出去怎么办?
“还愣着干什么?就等着我回来下令吗?怎么不去追?去抓人啊。”
那县太爷见溥烨然这般眼神不由心悸,“已……已经派人去了。”后面的话这位县太爷却是没敢说,就算派再多的人去追只怕也没用了。
据衙役们查问,有人看到赵大夫驾着一辆马车朝边关的方向去了,这里就是启辰最靠近昊黎国的地方,到了这个时辰,那赵大夫只怕已经带着他的家人进了昊黎境内了。
因为最近十几年,启辰和昊黎两国交好,所以来往通商的人很多,启辰的百姓想要进入昊黎并不算难,如果赵大夫真的带着自己一家去了昊黎,那他们还真就没有办法了。
而事实正如同这位县太爷预料到的一样,那位赵大夫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一路驾着马车到了昊黎的地界,他以前也来过昊黎给人治病,所以守关的那些士兵都很熟悉他,没怎么查看就放他进去了。
一直到找到客栈住下,赵大夫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全了。”
“到底是这么回事儿啊?你这么逃命似的究竟是怎么了?”赵大夫的妻子憋了一路不敢问,此番终于将心中的疑惑给问出了口。
赵大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这才开口道:“如果我们不走,就活不成了。”
今日那二皇子问自己怀萤公主接下来是不是只需要上药就行了的时候,自己告诉他怀萤公主还有内伤,其实是骗他的,只是如果自己不那样说,自己怕是连今天都活不过了。
怀萤公主身边的那些侍卫是怎么死的,因什么而死,在看到怀萤公主的情况之后,难道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根本就不是山匪杀死的,而是被官府的人杀了灭口。
怀萤公主的伤势只有自己跟那个稳婆清楚,若是自己对怀萤公主再也没用了,自己肯定也会跟那些侍卫一样被杀了灭口。所以当时自己才谎称怀萤公主受了内伤,让二皇子暂且留下了自己性命,然后借机跑了出来,带着妻子和儿子逃到昊黎来。
“天啊,你的意思是说,怀萤公主竟然被山匪……你说二皇子能就这么放过我们吗?”
赵大夫摇头,“当然没那么容易,但是逃到昊黎之后,他也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走远一点,也就更安全一些。”
……
已经好几日过去了,溥烨然带着侍卫几乎搜遍了这整个县,还有这个县的四周,可是连那帮山匪的一点点踪迹都没有找到,却听到了外面传起了有关于怀萤公主被山匪绑走三天受辱的事情。
溥烨然勃然大怒,找了县太爷来质问,但是再怎么质问也没用,消息已经传开了,怎么都掩盖不了。
“一定是那位赵大夫传出去的。”
溥烨然隐忍着怒气看了那县太爷一眼,这样的话还用他说,难道自己就想不到吗?那个给怀萤看病的赵大夫一定是已经逃去昊黎了,如此一来,就麻烦了,那么大的昊黎,自己想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这个时候,消息都已经传开了,自己就算是找到了他,除了杀了泄愤,其他什么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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