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自己根本没有功夫去抓他,自己此时最想做的就是把那些山匪统统抓起来,把他们碎尸万段给自己的妹妹报仇。
然而,时间上却不允许了,朝中大臣早就已经知晓怀萤回来的消息,若是迟迟留在这里不回京,这消息会越传越厉害,对怀萤不利的猜测也会越来越多。
自己得尽快带怀萤回京了……
启程回京的那日,溥承蕴才在时隔数日之后第一次见到怀萤公主,在这段时间里,他也被隔绝起来,不许外出。
至于原因,他自己的心里也很清楚。
回想起那日怀萤公主被山匪绑走时的情形,溥承蕴觉得很有些奇怪,他们带的侍卫并不少,但是还是在那些山匪的手底下吃了败仗,感觉他们似乎是提前埋伏好了。
怀萤公主被抓走了,所有人都很着急,自己立刻让侍卫分头去找怀萤公主的踪迹,同时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那个时候,他就有预感会有大事发生,结果,三天之后,怀萤公主被送回来了,浑身赤裸地被丢在县衙门口。
没多久,父皇的密信便是被送了来,除了自己和怀萤公主,还有那个侍卫统领之外,所有人都死了,下手的人就是那个侍卫统领,那天尸体被搬出去的时候,自己看到那个统领落了泪。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就算你不想做,也会有人逼着你去做,要么死的人就换成了你。
溥承蕴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这行进的队伍,当初离开启辰的时候,浩浩荡荡一大群,现下后面跟着的早已不是当初的那群人了,他们是二皇子从京城带过来的侍卫。
目光扫过那个目送他们走远的县太爷,溥承蕴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县太爷也活不过今天了,所有知道这件事内幕的人都得死,很快这里又会换上另外一批新人。
只是无论再怎么掩盖,事实就是事实,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不可能完全没了痕迹。
为了照顾怀萤公主的伤势,队伍走得很慢,但是走得再慢,总有到的那一天,越是接近京城,怀萤公主的心里就越是害怕。
眼看着明日就能进京了,住在客栈里的怀萤公主却是坐立不安,明天自己回京之后,别人会怎么看自己,父皇会生气吗?自己要怎么才能让父皇消气?其他的人应该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吧?父皇一定会帮自己瞒得很好的。
怀萤公主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镜子,镜中她的左脸还包着绷带,皇兄说,伤口还没完全好,不能随便乱碰,担心自己看了会难过,所以皇兄一直没有让自己看过伤口。
但是,明天就要进京了啊,自己想看看自己的脸究竟恢复成什么样子了,总是有些担心的,等回宫之后,那些人见到自己脸上有伤一定会在暗地里嘲笑自己的。
忍不住心中的念头,尽管溥烨然一再地嘱咐她不要去碰伤口,她还是把手探向了自己的左脸……
“啊!”
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溥烨然一听到这声尖叫,立刻起身跑去了怀萤公主的房间,径直撞了门进去,只见怀萤公主站在那里捂着自己的脸,铜镜已经被摔在了地上。
溥烨然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有侍卫闻声赶了过来,溥烨然连忙转身对他们道:“都回去吧,公主只是梦魇了,没什么大事儿。”
那些侍卫这才退了下去,溥烨然走进房间,转身把房门关上,看着神情呆滞的怀萤公主轻声道:“没事的,你的脸会好的。”
怀萤公主摇头,“不,不会好了,永远不会好了。”她只记得那些人拿刀在自己的脸上划了,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竟是在自己的脸上刻了字,那个字!他们怎么能把那个字刻在自己的脸上?!自己可是启辰的公主,那个极具侮辱性的字眼,怎么能刻在自己的脸上?!
她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却也看得出来,自己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可疤痕却那么明显,根本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难道自己要顶着这个字活一辈子吗?那自己永远都不能见人了。
“怀萤,你放心,皇兄一定会找天下间最好的大夫给你治好脸上的伤疤,让你变得跟以前完全一样。”
完全一样?怎么可能?这张脸再怎么也恢复不到以前了。
“皇兄,我累了,想睡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溥烨然听到怀萤这样说,原本要劝她的话,也没能出口,只道:“那你别多想,好好休息,天下间好的药材那么多,一定可以医好你脸上的疤痕的。”
“嗯,我知道了。”
溥烨然看着怀萤公主在床上躺下,这才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但是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安,怀萤的表现是不是太平静了一些?
蓦地,溥烨然的心里一突,转身就往回跑,再次撞开房门,只见怀萤公主手里正拿着匕首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听到房门被撞开的声音,她下意识转头去看,脖子被划了一道血痕。
溥烨然心惊之下,快步走到怀萤公主的身边,打掉了她手中的匕首,怒声道:“你在干什么?”
“皇兄,我不想活着了。”
第一卷 第155章 闹绝食?(二更)
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让自己如何再在这世上活下去?倒不如索性死了痛快,死了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
“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我还能活在这世上吗?怎么活?”不仅清白毁了,就连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一张脸也毁了,自己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死了?只能令亲者痛、仇者快,难道你不想杀了那些害你变成这样的人吗?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怀萤,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们启辰的公主,你身上留着我们皇族的血统,谁都不敢轻视你,你要好好地活着,活给所有人看,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对,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那些害自己变成这样的人还没找到,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要死也得等自己报了仇之后。
“皇兄,你一定帮我杀了那些人,杀了他们……”怀萤公主拽着溥烨然的衣袖痛哭出声,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好,皇兄答应你,一定会把害了你的人都杀了。”溥烨然安慰着痛哭不止的怀萤公主,心中杀意正浓。
从怀萤出事到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渐渐起了一些怀疑,为什么偏偏这么巧,怀萤刚离开昊黎,进入启辰的境内就立刻出了事,那帮山匪也很可疑,明明看到怀萤的身边有那么多侍卫,却还敢动手,要么是因为他们自恃武功高强,所以不怕。要么,就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冲着怀萤去的。
溥烨然更倾向是后面一种,不然他们尽可以把怀萤给杀了,为何还要再把她活着送回来?只是为了挑衅?溥烨然不认为是这样,他怀疑这件事跟段蔚予有关。
这段蔚予做事未免太狠了些,怀萤不就是给他下了媚药吗?而且他最终还没事儿,自己都已经拿自己的令牌给他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结果他却言而无信,背地里耍这样的手段。
如果说怀萤给他下药有错,那他做出此等卑鄙的事情就不算有错了吗?
可是溥烨然哪里知道,怀萤公主做的错事又何止给段蔚予下药这么一桩。在段蔚予知道怀萤公主的确就是三年前给温悦汐下毒,差点害死温悦汐的凶手的时候,段蔚予就没有打算放过怀萤公主了。
温悦汐是没死,那是她幸运,忘川之所以名为忘川,就是因为中此毒者万没有生还的可能,若不是段蔚予的手里有一枚这世上仅剩的千清丸,温悦汐已经不存于世了,只要想到这一点,段蔚予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怀萤公主,当年为了解那忘川之毒,他的悦汐受了多少苦,整日里咳血,脸色苍白得都不像个活人。
她让悦汐受的苦,她自得百倍地偿还,死了倒是便宜了她。
只是偏这怀萤公主没有自知之明,明知道段蔚予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当年给温悦汐下药的那个人,还不知收敛,临走之前还要对温悦汐说那些挑拨的话,幸亏温悦汐没有相信,而是直接去问了段蔚予。
如果她没有在临走之前最后说出那挑拨的话,段蔚予也不会做得那么绝,让人在她的脸上和腿根处刻字,她实在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段蔚予的底线。
但是溥烨然显然不会去想这些原因,他只知道那段蔚予是砍了自己右臂的仇人,而现在他又让自己的妹妹变成这个样子,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溥烨然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段蔚予给杀了。
但是他不能,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段蔚予做的,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公开,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像他一样,在私下里解决……
溥烨然正是想得入神,却见怀萤公主却缓缓走到那匕首旁边,弯身去捡那匕首,溥烨然连忙唤道:“怀萤!”
却见怀萤拿起那匕首,看向溥烨然道:“皇兄,你别担心,我不会再自杀了。”
“那你拿匕首做什么?”
怀萤公主却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话,而是又弯身去捡地上的铜镜,低着头的她轻声开口道:“既然这半天的脸已经毁了,那便毁得再严重些罢。”
溥烨然心下惊骇,“你要做什么?”
怀萤公主一手举着铜镜,一手拿着匕首,利刃狠狠划过脸上的伤疤,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顿时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滴在她的衣服上,洇开一朵朵血红色的花。
“怀萤,你……”
他明白了,她是要把那个字从她的脸上毁掉!
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疼,但是溥烨然并没有去阻止,怀萤做的是对的,就算是毁了这半天的脸,也要把那个字给掩盖下去,只是这毕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她从来也没有受过什么苦,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那个,可是谁曾想到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早知道的话,当初自己说什么也要阻止她喜欢上段蔚予,让她离那个人远远的,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好了,可以了,已经看不出来了。”
见怀萤公主仍是要往自己的脸上划,溥烨然赶紧伸手阻止,已经足够了。
怀萤公主这时才停了下来,看着镜中自己那已然血肉模糊的脸,语气平静地道:“皇兄,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竟一点儿都不觉得痛。”
许是心里太痛了,也就觉不出脸上的痛了,反而这一下下划在脸上,看到那个字渐渐模糊下去,心中倒是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溥烨然不忍心再看,转头道:“我去给你打些水来,先清洗一下伤口,再上药包扎。”
怀萤公主没有应声,溥烨然兀自走了出去。
鲜血还在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衣服上已经是血迹斑斑,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没有了灵魂。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按时起了床,却都没人敢问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没有人知道那白色的绷带下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一行人在路上又走了半日,便是到了启辰的京城,对于有的人来说,京城依旧是以前的京城,但是对于怀萤公主却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回宫的时候是静悄悄的,没有人相迎,也很少有人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消息都已经传到京城了,宫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溥承蕴跟怀萤公主和溥烨然一起去面见皇上,但是守在殿外的太监却说,皇上有要事在忙,暂时不见任何人。
有要事在忙?怕只是借口罢了。就算是再怎么紧急的事情,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千里迢迢回来了,他总还是有空见上一面的,这般吩咐,不过是不想见罢了。
溥承蕴倒是无所谓,他知道父皇真正避而不见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站着的这位怀萤公主,自己的皇姐。
既然皇上说了不见,溥承蕴也不坚持,只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晚上再来拜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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