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先前那间公寓房里的男主人匆忙追下楼来的脚步声让卢卡茨和克拉默都不由地转头向着楼道看去。
“你们还在啊,太好了。我太太刚刚给项小姐打了电话。她是你女朋友吧?”
这对小夫妻显然没那么关注时事新闻,也没能认出来他们家敲门的那两个青年里的一个,就是近来在国际政坛上搅得腥风血雨的罗科曼尼亚前总统。
他们甚至也不知道把房卖给了他们的那一位还是个“有点名气”的画家。
但是卢卡茨之前的那番表现,却让他们看出来了这是一个“把女朋友彻底惹毛了的男青年”。
听明白了对方意思的卢卡茨忙说道:“可能她现在觉得我已经不是了。”
那可真是让一旁听着的克拉默感觉一言难尽,可他却还要憋住,憋住不能拆了卢卡茨的台。
但是屋子的男主人却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热心肠地对卢卡茨说道:“我们看你也不像是会打女朋友的人,而且教养也好。所以我和我太太打算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听到了那样的话语,卢卡茨十分着急又恳切地问道:“你们知道灵熙在哪儿了吗?”
屋子的男主人笑了,说道:“我太太刚刚假装我们给水电煤做过户的时候遇到了问题,问项小姐她在哪儿。但是挺不巧的,项小姐出国了,还是坐昨天半夜的飞机出国的。”
得到了这个答案的卢卡茨和克拉默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克拉默就也出声问道:“那请问……你们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项灵熙和我们打电话的时候说她现在人在阿姆斯特丹等专机,一会儿会去瑞士。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可能会在那里待一阵子。”
克拉默在这位男主人说到“去瑞士”的时候,脑袋里就一下想到了朗格拉克和项灵熙曾经跟他提起过的“瑞士男孩”。
而卢卡茨则在对方说到项灵熙要为了她的工作而在瑞士停留一阵子的时候,则一下就想到了采尔马特。
“看起来你们这就已经知道应该去哪儿找人了?那我们还是帮上忙了。”
觉得自己下楼的这一趟没白跑了的男主人高兴了,随即又问卢卡茨他的花是在哪儿买的,说他太太喜欢那束花,打算以后有机会也去那家花店买。
此时克拉默已经不记得那家花店的具体地址了,但卢卡茨却是对于许多细节都有着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因而他很快就把地址写给了对方,并在和那间屋子的男主人告了别后很快就带着克拉默一起去到小区外面拦出租车。
可卢卡茨都已经拦到车了,越想越不对劲的克拉默却是在把很多事都串到了一块儿之后很是愤怒地说道:“朗格拉克!原来他就是灵熙说的那个‘瑞士男孩’!我就觉得他有问题,他看起来好像对灵熙有企图。但我一点儿也没想到他的问题可以这么大!”
但是克拉默才怒叹完这句话,他就意识到……朗格拉克的确是会有麻烦了,但他可能也得完蛋了……
那是因为,他把自家老大昏迷之后的事和对方叙说了那么多遍,却每一次都有意识地和对方漏说了朗格拉克和项灵熙之间的……“奇怪气场”。
诶,诶完了。
第123章
“灵熙说她是在去到瑞士滑雪的时候遇到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孩的……她和那家伙一起坐车去同一个地方,那家伙还就坐在了她的旁边,并且看向她的时候眼神总是冷冰冰的,让她以为对方其实是讨厌她的。”
克拉默在飞机上的时候还和卢卡茨强烈抗议了对方向他要求的——“对于同一事件的重复描述”。
但现在,他却是提着心吊着胆,主动把项灵熙之前要求他为自己保密的那些少女心事全都向自家老大坦白了。
当卢卡茨听到克拉默所说的,项灵熙对于那个“瑞士男孩”的一见钟情时,他的内心还涌起了对于那个“陌生人”的,十分浓烈的妒忌与敌意。
但是当他听到克拉默把“眼神总是冷冰冰的”和自己已故战友的弟弟朗格拉克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他就又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那当然是因为……在自己的兄长去世之前,身为医学生的朗格拉克分明是在看到陌生人的时候会表现得有些腼腆却又总是带着友善的那种男孩。
而直至克拉默把项灵熙所说的……被她稍加修改过的“被困雪山两天”的事也和盘托出,卢卡茨却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那可真是持续了很久很久的沉默。
直至他们在一个多小时前才刚刚告别的机场又再次出现眼前,卢卡茨才又向把胆战心惊的状态保持到了现在克拉默问道:
“有关那个‘瑞士男孩’,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
【在分别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
“咚!”——那是卢卡茨把拳头砸在了后排坐垫上的声音。
就连前排的出租车司机都被突然一下的那个动静吓了一跳,并把车向着机场加快开去。
而就在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克拉默本能般地省略了他对于那个“瑞士男孩”的评价,并试探着叫出自家老大的名字时,卢卡茨终于出声说道:
“根本就没有什么‘瑞士男孩’。她说的那个人就是我。”
接着罗科曼尼亚的前总统阁下就不住地低下头来,用压抑着很多种情感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迷茫很轻很轻地说道:“我都做了些什么……”
当卢卡茨把那句话重复到了第二遍的时候,他们也终于到了机场。
只是此时的他们也当然错过了在下午两点前起飞的最后一班能够转机去往苏黎世的飞机。
当那班在下午1点55分起飞的德国汉商航空的航班也从他们仰头就能看到的地方飞过,他们将不得不在这座机场等待六个小时才能等到下一班可以带他们去往苏黎世的飞机。
而到了那个时候,到了那个时候项灵熙或许就已经乘坐瑞士的高山列车到了采尔马特了。
可让卢卡茨感到更为不敢置信的是,这或许已经是他们之间所错过的,最短的时间了。
“我没有讨厌过她。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用那种眼神看向我的女孩。”
当两人在机场买好了那班在晚上七点五十五分起飞的机票时,卢卡茨不禁向克拉默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当然知道这于事无补,但他就是想要把这句话告诉什么人,哪怕这样的话语对于那个人而言并不重要。
他只是,只是想要把这句话说出来。
此时此刻,项灵熙所乘坐的那班由阿姆斯特丹飞往苏黎世的飞机已经降落。
但是当项灵熙拖着她的行李从机场走出来,并直接去往火车站的时候,她却会发现想要从苏黎世去往采尔马特可真的不是一件那么那么容易的事。
显然,上一回坐着直升机直接从巴伐利亚飞去采尔马特的经历误导了她。
当她一个人拖着行李来到这个她以为自己已经很熟悉了的国度时,她才明白想要从普通的旅行渠道去往采尔马特到底是一件多折腾的事。
但是没关系,在等待去往采尔马特的火车时,她正好可以在她此前还从未来过的苏黎世逛上一圈。
并且这样一来,等到她真的抵达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时,她或许就已经距离采尔马特的冬夜很近很近了。
项灵熙本以为在经历过了一个多月前的那次大风大浪之后,她应该已经不畏惧一个人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了。可当她真的坐上那列前往采尔马特的火车时,她又会因为那座小镇上有着一个正在等着她的朋友而不由地高兴起来。
当她走下火车,并看到今天正好休息的医生就在站台上等着她的时候,她会在朗格拉克还没发现她的时候就悄悄从对方身后靠近,并在轻轻一拍医生的肩膀后就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年轻的医生似乎觉得自己作为一名绅士,他不该如此让女士主动抱住他。
于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把项灵熙抱了起来,并转了个圈。
那样的一圈让项灵熙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圆规的转轴似的,穿着防滑靴的脚直接就给悬空画了个大圈。
但落地之后,她又觉得这种体验还挺新奇的,并因此而笑出声来。
“你想再转个圈吗?”已经替项灵熙拉起了拖杆箱的朗格拉克这样问道。
对此,项灵熙当然给出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朗格拉克:“我们先去你订的那间公寓吗?它就在离这里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项灵熙:“好啊!然后……我可能会想先冲个澡,长途飞机可真的是折腾人。其实……我好像也不该让你来接我,毕竟我住的地方这么近,而且也打算先休整一下。”
朗格拉克:“你觉得我作为你的‘前资助人’,我们的关系已经生疏到了让我都不愿意迈出门走几百米来接你吗,灵熙?”
作为瑞士马特峰下的一座小镇,身受游客们欢迎的采尔马特虽然有着几百家可以住宿的地方,但它也是真的很小。
在朗格拉克和项灵熙才只说了几句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能看到那栋看起来现代又亲切的公寓楼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罗科曼尼亚国家情报局已经把答应会还我们的那100万欧元打到我的账户了。”
在帮项灵熙把行李抬上了楼,并且也陪着她办好入住手续,朗格拉克把这样一个绝对值得好好庆贺一下的消息告诉了项灵熙。那让在出发来到这里之前其实情绪很是糟糕的项灵熙高兴坏了,并且萎靡的精神也随之一振,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在和对方一起共进晚餐之前都不需要休整了。
但后来,朗格拉克还是让项灵熙改变了主意。
由于项灵熙实在是不想在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把大把的时间花在餐厅里,因而在朗格拉克说出他的顶楼起居室可以看到很多星星的时候就已经甚是期待的项灵熙直接和医生约定了晚上七点的这一见面时间。
晚上七点,朗格拉克会来到她租下的公寓房,并带着她一起去到自己的那栋小楼,两人一起在那里烹饪一些简单的餐点,然后就一边坐在他的顶楼起居室里看星星,一边享用简单的晚餐。
当项灵熙和朗格拉克约定好了这些安排的时候,她脑袋里想的是有趣而让人放松的一个晚上。
但是当她在七点整的时候听到门铃响起,并打开她的这间公寓房的房门时,站在她面前的……看起来比往日里还要帅气得多的医生却是让项灵熙感觉到有点懵。
那甚至会让只是画了个淡妆的项灵熙怀疑自己的穿着会不会太……居家了一点。
“你准备好了吗?”
“我……”
看着朗格拉克在外套底下漏出来了那么一点点的那件质感很好的衣服,项灵熙犹豫了起来,并在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迟疑着问道:“也许你能再等我几分钟?我……我还没换好衣服。”
“当然。”
在把朗格拉克请进了屋子里之后,项灵熙迅速跑进自己的卧室翻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并在一件白色的毛衣裙和一件黑色的连衣裙之间做起了艰难的抉择。
毛衣裙看起来更暖和一点,就是领子很圆,款式也很宽松,不加根腰带连腰在哪里都看不出,似乎也不比自己身上的这套正式太多。
黑色的连衣裙虽然是用羊毛做的,却胜在从上身到腰部的线条都十分漂亮,并且还有着黑色钩花的外层裙摆。
可是细究一下,这两套衣服无论哪套都够不上约会的级别,也都只是休闲装,穿着它们在有些地方可能连进酒吧夜店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项灵熙想啊想的,干脆换上了那件毛衣裙,也把自己的一根毛衣链拿来做了腰带。等到她又跟着把口红擦了,又重新抹上颜色更配这件白色毛衣裙的唇膏。
等项灵熙再走到客厅的时候,她居然就已经让对方等了她十分钟了。
但是今天看起来特别帅的朗格拉克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站在客厅的床前看了一会儿雪景的医生转过身来,用他的眼神对项灵熙说出赞美。但当两人都换了鞋走出门去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牵起有了一些小紧张的项灵熙的手,而是就站在距离项灵熙不近不远的旁边,帮项灵熙注意着脚下。
他们一起回到了朗格拉克的那座十分迷人的小楼,准备简单的晚餐。
除此之外,朗格拉克还手把手地教会了项灵熙如何用还未有发酵完全的葡萄酒煮出美味热红酒的方法。
当项灵熙喝到那口由她帮着一起煮出来的热红酒时,她会觉得这可真是她所喝到过的……最好喝的热红酒了。
“难怪你说让我不用带红酒来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用来装饰这间屋子的,会是什么样的一幅画?”
手里捧着暖身热红酒的项灵熙被朗格拉克带着,从楼梯处走上了这间用厚玻璃来代替了全部外墙的顶楼起居室。而当身旁的朗格拉克走去关上了屋子里的灯时,夜空中的星星就变得如此唾手可及了。
那让在朗格拉克的示意下抬起头来的项灵熙一下就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在一片黑暗中没能注意到脚下的项灵熙才抬着头往前走了一小步,就险些因为撞到楼梯向外延伸出的扶手而向前冲去。
而走去关了灯的朗格拉克则就在此时回到了项灵熙的身边,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也帮她拿好了差点就晃出来了的那杯半满的热红酒。
两人之间突然拉近了的距离让原本已经放松下来了的项灵熙又有了些许的紧张。但这一次,朗格拉克却是没有轻易地松开他扶住了项灵熙腰侧的手,并在这片黑暗中借此带着项灵熙走到了那张正对着小镇的全景以及远处雪山的沙发前。
当项灵熙和朗格拉克一起坐到了那张沙发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喝下的那一杯半的热红酒尝起来虽然甜甜的,还带着葡萄汁的味道,但那却是已经让她的脸颊有些发烫了。
于是她忙把手上的那杯热红酒放了下来,提醒自己不能再想到就喝那么一小口了。但是当她真的完全安静下来之后,她又会觉得这里似乎太过安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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