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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北极星——夜惊鸿

时间:2018-04-09 14:53:04  作者:夜惊鸿

 流浪的北极星

作者:夜惊鸿
 
【文案】
人的改运有时机吗?
HARD模式下的她看不到:考取省内定招第一名,她没有上学,因为没钱读书;出去打工,因为漂
亮无依,遇到瞎了眼的人渣,险些被人强/暴——
 
而对葛天籁来说,生活似乎总是EASY模式,他住在高楼大厦里,有一个事业有成的父亲,有一群因为他的父亲而把他
当成太子一样供起来的亲戚,用不完的金钱,享受不完的溺爱,除了——
除了一个如影随形,折磨他六年之久的噩梦:
鲜血、刀刃、女人濒死的厉叫……
像一个夜深人静就蠕蠕爬到他床上的恶魔——
无可消解。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窗帘后面,听到一个勇敢得似乎无所畏惧的女孩儿传说,
他那无解的噩梦突然就有了解法
 
内容标签: 现代架空 因缘邂逅 虐恋情深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两个 ┃ 配角:一堆 ┃ 其它:
 
==================
 
  ☆、1
 
  葛晴从出生开始,就是个没人喜欢的孩子。
  她的妈妈怀上她的时候,才刚刚十五岁,因为是第一胎没经验,一直到肚子大得像个球,也只是以为自己胖了,所以只吃很少很少的东西,希望能把体重减下去,到后来猛醒过来,怀疑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之后,第一个反应是要用一切办法把她打下来,但是那时候葛晴在她肚子里已经足月了,没有医生肯为她动手术,于是葛晴就这样保住了命,来到了这个没人欢迎她的世间。
  她长得很小,干瘦干瘦的,像一只营养不良的猴子,因为母亲怀孕时期营养摄入严重不足,她连哭起来都没有力气,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奶猫,远不如同时出生的别的小孩哭声洪亮。
  做母亲的还是个懵懂的孩子,也并不知道如何养她,母女俩躺在城中村的铁皮房里,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她妈妈在医院门口把她丢下一次,福利院门口一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真的不欢迎她,还是包着她的包袱太过破旧,不仔细看以为是一堆破烂,那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她愣是没有人被人捡走,年轻的妈妈无奈,只好放弃了把她丢掉的想法,用口袋里仅剩的不多的钱,买了车票,把刚刚出生二十天的她,送回了乡下的老家。
  老家的外婆很老了,身体不好,脾气更不好,年轻的妈妈知道老外婆的为人,把刚出生的葛晴丢在老屋床上,根本不听暴怒外婆的大吼大叫,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消失在城市的茫茫人海里,一直到葛晴长大,都再也没见过她。
  因为不知道父亲是谁,她只能跟着外婆姓葛,被她妈妈送回老家的那天晚上,天上开始下大雨,连绵的阴雨天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将镇子的水塘都下满了,暴涨的河水和水塘连在了一起,辛苦了一个夏天的庄稼和蔬菜,全被淹在了水里,脾气暴躁的外婆认为这倒霉的大雨全都是这个倒霉孩子带来的,对她更不待见,后来托人上户口的时候,张口就给她起了个名字“葛大雨”,户政的民警看了这个名字连连摇头,说这什么名字啊?都已经要发洪水了,大雨大雨的,多不吉利,雨过天晴多好,干脆就叫“葛晴”吧?
  外婆根本不在意她叫什么,有个名字就得了,于是她的名字就从“葛大雨”变成“葛晴”了。
  外婆身体并不好,乡下严苛的生存环境,让她浑身都是病,本以为老了可以偷个懒了,不想又要一把年纪帮女儿收拾烂摊子。
  好在这个烂摊子,似乎知道自己并不是千呼万唤、千娇百宠的金枝玉叶,刚刚二十多天大的她,本能中仿佛了解自己并不受欢迎,于是她身体虽然又瘦又小,脸也皱巴巴的,被没有经验的少女母亲侍弄得浑身脏兮兮,膝盖那里甚至积了一层厚厚的污垢,从外表看上去比一只瘦骨嶙峋的泥猴强不了多少,但是奇怪的是,不管怎么瘦小,怎么吃不饱穿不暖,她都不死,被冻得感冒发烧浑身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冷,甚至拖延成了肺炎,她也没死。
  除了命大,她另外还有一个优点,这个优点也让她在老外婆的摔摔打打中奇迹般地存活下来了,那就是她出奇地省事。
  不哭不闹,安静得像个哑巴。
  这在别的时候,或许算是个缺点,但是在老外婆这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优点。她从生下来开始,就几乎不哭,饿了就吃一点儿外婆给的米汤,吃完了就睡,一整天都不发出声音,就连拉屎,她似乎也非常懂事地,拉得比别的孩子要少一些,照顾这样的孩子,比照顾一只安静的猫多费不了多少事,于是即使脾气暴躁,毫无耐心,把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看做坠脚的拖油瓶,但是因为她真的太安静了,太不给人添麻烦了,所以最终她还是没有被外婆丢出去,留了下来。
  本以为日子会像这样艰难、但又安静地过下去,哪知道第二年冬天的时候,她刚刚满了八个月,她年轻妈妈的双胞胎妹妹,也就是外婆的第二个女儿,突然也如法炮制,跟自己姐姐一样,也神出鬼没地回到老家,趁着母亲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丢下一个孩子,跑走了。
  同样是个女孩,刚刚两个月大,有一双黑白分明、漂亮极了的大眼睛。
  只是这一次,闯了祸的妹妹多少比她双胞胎姐姐强了一点儿,她给老母亲丢下一个孩子的同时,也留下了一点儿钱,不多不少,刚刚一千块,夹在婴儿的棉被里,在棉被的旁边,还有一袋婴儿用品,尿布、换洗的衣裤、小帽子、小鞋子,应有尽有,准备得很齐全。
  但是即使是这样,老外婆还是气得几乎昏过去,她看着床上这个不停哭闹的小女婴,无名之火腾腾上窜,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每逢冬天就犯病的风湿痛让她钻心入骨,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了,这样两个本就不该出生的孩子,怎么带大呢?
  越想越是灰心,生活就像外面的风夹雪一样,被各种冰冷和凄苦裹夹,人生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辛苦的话,何必活着呢?
  死了吧,一了百了——
  于是她摸黑起来,带着两个小女孩,一个八个月大,一个两个月大,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镇里的河边,打算趁着黑夜,把两个小孩丢进河里淹死。
  然后她自己也跟着跳进去,真的活够了。
  可那个风夹雪的夜晚,老外婆并没有自杀成功,以后两姐妹成长的过程中,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说着那个晚上想要淹死她们俩的事情,目光看着两个小女孩中的小的那个,对她说道:“都是因为你啊,救了我们三条命,你呀,是个救星。”
  妹妹的名字叫葛婷,意思是停,老外婆起这个名字,是希望在外面的女儿不要再不自重,接连送没爹的孩子回来这种事,千万别再发生。
  那个外婆想去投河自尽的晚上,姐妹俩的表现,跟日后她们长大时的性情,如出一辙,姐姐葛晴在命在顷刻的那一刹那,眼睛睁得大大的,即使本能告诉她,有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她恐惧到了极点,但是她依然是安静的,一声没吭——
  当然即使她吭声,也并没有什么用,命运多舛成她这样,从来不是她哭叫几声,就能改了运的,而且老外婆说了,那天晚上她想死的心那么强烈,就算两个小孩哭死,她也不会心软。
  然而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哭叫虽然没有用,但是两个月大,还在襁褓中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却突然笑了,她咯咯地笑个不停,没有原因,毫无来由,在三个女人全都又冷又饿的大晚上,就笑得那么开心,漂亮乌黑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漫漫冬夜里,发现了划过天空、一闪即没的精灵。
  她笑得甜美,小手甚至从襁褓中伸了出来,碰到了老外婆灰白了的头发,不停地拉扯,老外婆盯着她,濒死的石头一样冷硬的心先是木木的,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后来一老一小的目光相对,老外婆昏花的老眼看进了这个隔代的骨血的眼睛,那么纯净漂亮,她脑子里仿佛漆黑的夜晚突然劈过一道闪电,噩梦中惊醒一般,心肠突然就软了。
  刚刚浑身僵硬,只想着死了一了百了的躯体,颓然地坐倒,手中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看着小的那个女孩的笑脸,看得眼泪全都掉在她粉嫩的脸蛋上,哭个不住。
  于是她们活下来了。
  因为这双漂亮的眼睛,老外婆像是对生活升起了一丝微薄的希望,她艰难地养大了这两个孩子,眼睛盯着小的那个,暗暗地希冀着什么。
  然而不管她如何在心中希冀,一年比一年苍老虚弱的老外婆,除了给她们提供一口食物,让她们不至于饿死以外,能做的毕竟不多。
  她有心无力,能力和体力全都如此。
  外婆在镇里卖菜为生,她一大早五点多就起来了,晚上六点多才能回家,两个小女孩和她们的母亲一样,像散养的羊,听天由命地长着。
  正因为是散养,正因为没有大人的管束,这两个女孩的漂亮妈妈才会在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就从学校逃学,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年纪小小就离开故乡,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打工,耍朋友,一点儿避孕知识和婚育知识都没有的情况下,生了她们两个。
  一模一样的命运,在葛晴葛婷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几乎注定要重演,毕竟母亲的基因写在她们的身体里,而她们赖以成长的坏境,比起她们母亲小时候,并没有强上一分半毫。
  两代人的生存环境硬要对比起来,小一辈的似乎还要差一些,因为老外婆的身体,比她们母亲小时候要差多了,对这样一个除了外婆的劳力,没有任何其他收入来源的家庭来说,现状比过往还要不堪。
  老外婆嘴里像个救星一样的妹妹葛婷,是个甜美到了极点的小女孩,其实她们姐妹俩长得十分相像,因为双方的母亲毕竟是同卵双胞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眉眼口鼻,在她们脸上表现出来的气质,竟迥然不同,葛婷甜美的地方,葛晴就冰冷,葛婷柔和的地方,葛晴就坚硬,妹妹有多随和,姐姐就有多刻板。
  老外婆总是说,从来没见过这样变型儿的姐俩。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是个发文的好日子,谢谢大家来捧场
 
  ☆、2
 
  2
  老外婆虽然虚弱,病怏怏地,但还是一边养大她们,一边提防着她们,亲生双胞胎女儿的前车之鉴不远,她对这两个小女孩的担心随着她们长大,与日俱增。
  她们慢慢地长大,她慢慢地观察着她们,娘三个所赖以为生的这个小镇,距离最近的省会城市,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四通八达,繁荣又堕落,它有大城市的放荡,但又缺少了大城市的规范与律法,老外婆几乎是用焦虑的心情,迎来了这两个小姐妹的青春叛逆期。
  十三岁,初中一年级,她们俩同时来了月经,同时开始了乳/房发育,也几乎同时在一夕之间,身段儿露出了亭亭玉立的姑娘样子。
  外婆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她的眉头永远锁着,看着姊妹俩的眼睛总像是隐藏着心事,她从她们进入初三开始,破天荒地不再从早到晚摆摊,早上将她们俩送到学校去,才去菜市场,而下午只要姐妹俩放了学,就能在学校门口看见老外婆板着一张脸等待她们的身影。
  她们明白外婆的心思,知道外婆防备的表情从何而来,心有灵犀地从不作任何让自己更漂亮的尝试,她们顶着外婆给剪的土里土气的齐耳短发,长年累月穿着外婆给买的青黑色的衣服,即使在最热的夏天,也从没想过穿同龄小姑娘都穿的花裙子,身上全是简朴到了极点的长衣长裤,看上去老气横秋。
  她们的气质也多少带了些老气横秋,葛婷性格天生外向,但是十五岁,她多少也明白了自己这样诡异的穿着,背后隐藏的是自己那见不得光、令人难以启齿的身世,这身世显然在这个小镇无人不知,旁人异样的眼光让她感到深深的自卑,好在她甜美乐观的天性,多少压抑住了这种自卑,外表上看,她就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但是无忧无虑、漂漂亮亮的少女。
  至于葛晴,因为从生下来就安安静静,不是被逼无奈,她从不说话,所以让妹妹自卑的那些身世,到底如何影响了她,从外观上一点儿看不出来。
  她沉默寡言的性格到了十五岁时,达到了顶峰,除非必要,比如老师上课把她叫起来,让她回答问题,她才会从牙齿缝儿里蹦出一两个音节外,一整天,一整个星期,极端的时候甚至一个月,她都能一句话不说。
  一直到十五岁,养育她们长大的方式虽然跟她们的母亲如出一辙,但是老外婆的思路却渐渐地改变了,因为外婆终于发现,这两个女孩,跟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女儿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好得让外婆以为这两个孩子不是她女儿生的。
  先是她们俩很聪明,聪明到每年都在学校拿第一名和第二名,这样的成绩,让老外婆没有掏过一分钱的学杂费,初中二年级开始,因为家里没钱,打算让她们出去做事,不要再念书了时,镇里中学的校长都找上门来,这个赵庆书赵校长,在这样的小镇里就算是知识分子一样的人物了,外婆从来没有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于是她完全听从了校长的指示,打消了让两个孙女退学的念头。
  第二个就是这两个女孩十分听话,跟她们野马猴子一样的妈妈不同,她们从不旷课,从不吵闹,也从不偷外婆钱包里卖菜找零用的零钱,她们不做任何不讨外婆喜欢的事情,而对外婆给予她们的一切,包括那难看的青黑色的衣裳裤子,那民工穿的黄胶鞋,那难看的发型,都懂事地接受着,从不抱怨。
  这让外婆石头一样刚硬的心,柔软了一些。
  但是柔软的心,不能代替硬挺的钞票,她们初中毕业的时候,不花钱的义务教育结束,学习好的姐妹两个,凭借定向计划招生的指标,全都考上了省内最好的第一高中嘉南中学,成绩足以免除学费,但是每年的生活费住宿费仍然需要一万多块,两个孩子就三万,这样的天文数字,老外婆把铁皮房子和自己老骨头全都拆了,也掏不起,只能辍学。
  那个初升高的夏天,辍学的夏天,铁皮房子外的大树被雷电劈开了的夏天,十五岁的姐妹俩收拾了书包,整理了行囊,准备出去打工了。
  改不了的命运,脱不掉的贫穷,外婆抚摸着自己肿起来的风湿病腿,看着一声不吭、默默地收拾包裹的姐妹俩,哭得撕心裂肺。
  葛婷懂事地劝老外婆:“哭什么啊,我出去赚钱了,帮外婆你把腿治好了,让你再也不疼了,多好啊?”
  外婆听了这话,哭得更凶了,气都喘不过来,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两张录取通知书,还有那更难得、更荣耀的嘉南中学的免除学费通知,一口痰憋在胸口,险些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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