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婷茫然地问:“况且什么?”
“况且,你就不惦记你姐姐?你就不心疼她?”
“——心疼姐姐?”葛婷想到葛晴,内心一热,险些哭出来,可心里明白如果是姐姐遇到这种事儿,她绝对一滴眼泪都不会掉,她勉强忍住了泪水,声音有些哑地说道:“为了姐姐我才不能收,姐姐要是知道我拿了这种钱,一辈子都会看不起我。”
“那你就没想过不拿这种钱,她是看得起你了,可看得起有啥用啊?一家人还不是要遭罪?你姐要是不能尽快回来读书,她不是被你们坑惨了吗?你外婆只要接着活十年,等着晴晴的是啥下场你知道吗?”
葛婷怔怔地听着,一时半时无语。
“我听人家说,她比你学习还好,为了你才不读书的,现在不但你的担子压在她身上,连你外婆的担子也压在她身上,她这辈子凭啥这么倒霉,就因为你们俩,她半辈子都不得翻身了?”
葛婷手紧紧地攥着,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只要有钱,她立即就能回来念书。”石玲看着女儿,丢出了杀手锏。
葛婷猛地抬起头,瞪着妈妈,不太相信地问:“姐姐回来念书?”说完这句话,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十分哀伤说道:“这种钱,姐姐不会要,她从来都不要别人的东西,她宁可书都不念,也不会拿的。”
“那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她不知道?为啥非得在意这钱是怎么来的呢?钱就是钱,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你又不偷汉子不抢别人老公,这有钱人心甘情愿给你花的干干净净的钱,为啥不能要?为啥不能用来救救你外婆,帮帮你姐姐?”
葛婷呆呆地,时间早就过了晚自习的时间,她平生第一次,没有急着回去当个听话的好学生,后来她将钱和卡收起来,一言不发地向着学校走去。
低着头,背影看过去,像是霜雪压倒了的脆弱的小树苗一样,脆弱易折。
“你别上火,想开点儿。”石玲在后面着急地叮嘱。
她看女儿在前面一径走,头都不回一下,心中不知道怎地,十分放心不下,孩子小,别是因为做这样稀奇的事情,心里负担太重,一个想不开,反而不美了。
她心急火燎地追上去,瞥见低着头猛跑的女儿脸上全是泪痕,此刻她因为心里将这个女儿看得比金山还重,心疼得无以复加,劝道:“这没啥,你别闹心了,女人这辈子,就这么回事儿,你想开了,以后有的是福让你来享。”
葛婷小声地说了句别说了。
石玲还是不放心,打算彻底打开女儿的心结,叮嘱地道:“以后看见这男的,要有点儿眼色,男的都喜欢听话懂事不添乱的女孩儿,你这方面不要因为心里有疙瘩,就给人家……”
“我让你别说了!”葛婷大声地吼了一句,她脸色赤红,泪水串串流下,也不擦,只是对着眼前自称自己妈妈的女人发作道:“离我远点儿,看见你就让我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少了些,明天中午十二点加更一章。我会一口气将妹妹跟孟田宇的事情发展出个阶段性的着落,然后就开始姐姐的部分,内容提要那里只要还没有提到姐姐,就是姐姐戏份没开始哦。对这部分情节不适的小天使,建议跳读,最近为了不影响自己写文的思路,我没有回复文下的留言哈,实在是怕被打击得改了文路,但是作为一个常年用爱发电的永动机,至少在这一本里,我还是坚持写自己想写的。也许下一本尝试写大家全都喜闻乐见的吧。
☆、38
王即来决定在这个月末的休息日, 干一票大的。
他难得地穿上了紧身衣, 对去上舞蹈课的葛天华展示了一下新衣服可以让自己肥壮的身躯随意劈叉的超强延展性,葛天华跟看一只自己不能理解但又忍不住怜悯的大猩猩似的, 看着王即来,摇头道:“你这是折腾什么啊?”
“我决定今天就去拯救田宇。”王即来答,伸出胳膊, 让葛天华摸紧身衣超滑的触感, 嘴上说道:“必须这么滑,我救他的时候,田宇才能抓不住我。”
葛天华对孟田宇到底怎么豢养出来王即来这样的忠犬, 充满了好奇,她无奈地说道:“那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啊?”
“这你别管。”王即来肥胖的脸一阵颤抖,抿紧了胖嘟嘟的小嘴,下定决心地说道:“田宇就是走入了怪圈, 就跟服了迷药一样,我了解他,只要带他走出来就行了。”
葛天华心里满满的不以为然, 她的舞蹈课要迟到了,没空儿, 也没信心能阻止眼前忠诚爆表的王即来,只是叹了口气叮嘱道:“那你要小心, 孟田宇既然都迷糊了,你不要也跟着迷糊啊,弄出事儿来, 舅舅又要担心了。”
王即来摇头,嘴上说不会的,俩人正要分开各自行动,就听见身后有开门的声音,王即来回头,看见葛文瀚从外面回来。王即来脸红了,他身上的紧身衣就是葛文瀚的,天华帮他偷摸翻出来的,跟风度翩翩、精明干练的胞兄葛文浩不同,葛文瀚身材肥胖,有个肥硕的大肚子,为了减肥,他买了很多运动衣瑜伽服,这会儿看见王即来穿着紧身衣,因为衣服堆成山,葛文瀚根本没认出来是自己的,只嘴上随口招呼了小辈一声:“跟天华一块过来的?”
王即来嗯了一声,假装没看见葛天华示意自己掩饰的眼神,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主动坦白从宽道:“叔,我借了你的衣服穿一下。”
葛文瀚看了一眼,点头道:“你拿去吧,送你了。话说即来,你这肚子够大的啊,跟我这老头子差不多了。”
王即来笑了,说道:“叔你才三十二,说啥老啊。”说完这句话,他走过去拿着自己的背包和“作案工具”,就打算离开。
“你这是上哪儿去?”葛文瀚随口问了一句。
王即来没回答,葛天华却捂着嘴笑了,葛文瀚向女儿看过去,葛天华连忙摇手说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奇了怪了,谁问你了?”葛文瀚本来根本不感兴趣,眼睛盯着穿得奇奇怪怪的王即来,搞不清楚这些孩子在胡闹什么。
他夫人秦欢从楼上下来,秦欢跟他同岁,身材有些娇小,也微微有些发福,她是苇陀村另外一个大姓老秦家的人,秦家现在专门做药品生意,跟葛家的医疗机构连锁药房合作,赚了很多钱,因为娘家事业上沾了葛家的光,所以秦欢对葛文瀚十分体贴,夫妻二人关系这些年来一直维持的不错。
“你别问了,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秦欢说着,轻轻捅了丈夫胳膊一下,葛文瀚会意,摆摆手,让王即来和葛天华快走。
两个孩子刚消失在门外,葛文瀚就问夫人:“怎么回事?即来这孩子穿我的衣服上哪儿去?”
秦欢摇头笑,她容貌虽然不出色,但胜在性格温柔,总是未语先笑,“说是云景美业田总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同学,从学校退学了,我也是听天华和即来在这里嘀咕的时候,猜出来的。”
“为了一个女孩儿就退学了?这点儿出息!”葛文瀚不以为然地摇头道:“田总忙事业没时间管孩子,看看孩子长成了什么样儿了?这单亲家庭啊,孩子教育真是个大问题。”
秦欢是家庭主妇,在三个女儿的养育上,花了很多心思,自己也颇为得意,就笑着说道:“你别这么信口胡说,大哥还不是单亲家庭?天籁不也教育的挺好的吗?”
葛文瀚听了这话,眉头皱紧,有些心情不佳地摇头道:“不提这个了,你最近去看了医生没有?”
他们夫妻一直没有男孩,虽然现在贵为富有阶层的一员,但是苇陀村人的习惯,还是非常传统的,不但要多子多孙,还极为重男轻女。在他们心里,家再大,业再大,都要能传给自己的子孙才有意义,不然一辈子打拼落到外姓人手里,那可就太不甘心了,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所以苇陀村出来的有钱人,有几房家室的也特别多,民风所染,大房也多数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心静。
秦欢叹了口气道:“医生说我的子宫内膜有炎症,身体暂时不适合取卵。”
葛文瀚也十分无奈,起身上楼,一会儿换了出门的衣服走下来,秦欢看了,心口一沉,不好多问,只轻轻说了句:“今晚大哥家聚会,你不要搞得太晚吧?”
葛文瀚点头,说了句你在家好好休息,就出门去了。
他在离自己上班地点不远的地方新包养了一个女的,叫小洛,二十岁,挺漂亮,嘴巴很甜,多数时候都能把他哄得十分开心,就是没什么深度和修养,很多场合没法拿出手。
小洛像走这条路的多数年轻女孩儿一样,喜欢华衣美食,又不肯付出辛苦,中专毕业之后,今天换个工作,明天跳个槽的,直到在葛家的化妆品连锁店当导购小姐,遇到了来视察的葛文瀚,被葛文瀚包养了,这才算是过上了天上掉馅饼的生活。
从榜上了葛文瀚之后,她的生活就是逛逛逛,买买买,晒晒晒,十足黄金笼子里快乐的金丝雀一只。
葛文瀚很喜欢这种欲望简单的女孩儿,花不了几个钱,就能在她们身上找点儿老夫老妻干不来的乐子,实在是划算的买卖。这种事儿在他的圈子里也很正常,他知道大哥也有,而且不止一个,不过自从大嫂死了之后,大哥做这种事儿都做得十分隐蔽,怕天籁再受刺激。
葛家的独苗啊,葛文瀚想到侄子天籁,心情都变差了,小洛使出浑身的解数,才把他逗得情致上来了,两个人戏耍了一会儿,葛文瀚起身去洗澡,小洛跟着进来,拿起按摩球,一边给葛文瀚按摩,一边说道:“葛董事长现在又新弄了个女孩儿,你知道吗?”
小洛嘴里的董事长就是葛文瀚的大哥葛文浩,葛文瀚听了,有些好奇地问:“是吗?”
“是啊,我在半边塘看见的,董事长带她去吃鱼,我正好在那里跟朋友吃饭,就遇见他们了。”
葛文瀚沉思着问:“女孩儿什么样儿?”
小洛想起那天葛文浩旁边的葛婷,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那种纯天然的容光四射,还是让靠脸吃饭的她心里嫉妒莫名,撇撇嘴,有些泛酸地说道:“脸还行,就是太小了,看起来才十几岁的模样。”
葛文瀚对小洛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心眼儿习以为常,反正也就是玩玩,腻了换一个也就是了,没必要搭理。但是听说大哥竟然找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他难免摇头笑了一下,就算是人之常情,女人越年轻养着越舒服,不过才十几岁,这是不是下手太早了点儿?
跟天籁差不多大吧?
这嫩草啃的,也算是胡来了。
这些年大哥外面虽然有过不少女人,但跟十几岁小姑娘胡来的情况还从未听说,心中有些好奇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儿长什么样儿,能让爱惜羽毛的大哥为她破例。
当天晚上聚会的时候,他留意看了一下大哥,发现他果然春风满面,心情颇佳的样子,本房四叔的内侄求了月把的一个公园绿化项目,他竟然也难得地答应帮忙搭桥,以往这种小事儿,亲戚不敢拿到葛文浩跟前,通常都要他出面圆说,大哥才会给面子考虑一下。
他们兄弟年少失怙,接着失恃,相依为命地长大,大哥因为是本家大房长兄,所以家族观念一直极强,在整个葛家,大哥最疼惜的人,除了天籁之外,就是自己这个弟弟了,通常只要自己有所求,大哥都会答应。
虽然不好问他现在新结交的小女朋友到底是谁,但是他们兄弟之间,旁敲侧击一下,还是可以的,这些年,自己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大哥一向一清二楚,虽然大哥的风流韵事他知道的少一些,不过因为都是玩玩,所以大哥也从来没有特别避讳,尤其是对自己这个弟弟。
他等大哥从团团围坐的人中起身,连忙也起身,他媳妇秦欢在循例充当女主人,带领一群本家的媳妇招呼老的小的,看见他起身,连忙抽空儿过来递给他一杯水,顺便取下他手里的酒杯,嘴上嗔怪地说:“又喝酒,身体不要啦?”
葛文瀚笑了笑,拿着水杯走到大哥身边,看左近无人,笑着问道:“哥你最近忙什么呢?”
葛文浩说:“忙什么?我有什么可忙的?”
“怎么吃晚饭的时候,我去找你几回,都没找到你人呢?”
葛文浩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却没说出来。
葛文瀚盯着大哥的笑容,心中警铃大作,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这个笑容可是很多年没见了,应该是从大嫂去世之后吧?
他作为弟弟,当然知道,对大哥来说,这些年所有的女人加在一起,都不及死去的大嫂一根头发,所以那些玩玩就算了的女人,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懒得理会,但是——
但是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呢?
他喝了一口水,淡而无味,险些吐了出来,心情有些烦躁地将水杯放下,这种毫无味道的白开水,有美酒佳肴的时候谁会有心喝这种东西?趁着没人注意,他将白开水倒进盆栽里,也没跟媳妇秦欢打招呼,就提前离开了。
☆、第 39 章
王即来打车到了孟田宇家楼下, 拿着身份证在保安那里登记, 进了门禁森严的小区,这里一梯一户, 没有楼层卡电梯不会停在孟田宇家的楼层,王即来在楼下按了视频键,孟田宇家的保姆从电视墙上看见王即来, 就放行了。
他从电梯出来, 保姆已经把门打开了,看见王即来,被他一身紧身衣做贼似的打扮吓了一跳, 不确定这是不是现在有钱人家小孩的新流行,眼睛错开那一棱一棱的肥肉,小声地对他说道:“田宇在他自己的屋子里,要我叫他出来吗?”
“不用, 我去找他。”王即来说道。
他走到孟田宇卧室门外,用力抖了抖身上的作案工具,感到心中安定了不少, 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这是作为朋友必须的, 养朋千日,用朋一时, 朋友有难,自己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伸手敲门, 隔了一会儿,孟田宇过来开门,几天没见,王即来还以为老伙计会憔悴得不成人形呢,这会儿看他也就瘦了一点儿,脸还是帅气的,而且像是因为感情吃瘪,整个人看去也成熟了一些,先前那股飞扬跋扈的少年气少了很多。
孟田宇被眼前的王即来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这么打扮?”
王即来不理他,径直走进来,对挂得满屋子都是的葛婷画像嗤之以鼻,选了个比较能承受住自己身宽的沙发坐下,把“作案工具”放在脚边,然后跟孟田宇说道:“你什么时候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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