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射出十几米的距离。
司机按着喇叭。
乔宇听见了声音往这边张望, 看见弯腰坐进车里的阮谷和齐燃。
“小爷带来的人哪轮得到你带走,操.你大爷的。”机车转弯,轰鸣跟跟上去。
阮谷坐在窗边, 看着划过的景色出神。
机车发出嗡嗡轰鸣声响, 阮谷侧头就看见跟出租车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乔宇。
乔宇动作危险又肆意,出租车司机被弄得胆战心惊。
“吱————-”
出租车直接在荒无人烟的外环停下。
“你们付了车费快走点!”
“懂不懂安全第一?”
“是不是大学城查得松, 你们就让同学乱来?”
阮谷和齐燃被尴尬的扔到了路边。
乔宇坐在机车上,一脸幸灾乐祸。
乔宇看着阮谷, “你不认人的?谁都能带走?”
阮谷:“齐燃不算外人...”
乔宇烦躁的拧了拧眉, “呵, 你们名字在一个户口本上吗?傻逼。”说着,乔宇往四周望了望,“我的大宝贝只能载一个人, 齐燃,你就自己走回去咯。”
齐燃还没说话,阮谷直接摇头拒绝了。
“太危险了,不行。”
齐燃心情长了小翅膀, 挥呀挥。
乔宇冷着脸,恨不得在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天空突然飘起了雨,细密的雨织成精致的绸缎。
“下雨了...”
话音还未落, 雨势非常突兀的变大。
自成一个世界。
阮谷被淋了个透湿。
齐燃的外套搭在阮谷头顶,把人推到乔宇面前,“你先带她去个避雨的地方。”
乔宇尴尬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车熄火了。”
齐燃‘嘁’了一声, “你大宝贝就这种水平?”
乔宇下车,把头盔扔给阮谷,“你他妈这种时候废话还这么多?”
齐燃帮阮谷戴好头盔。
乔宇把车推到灌木边上。
三个人对视一眼,齐声:“跑。”
春夏之交的雨水充沛,云层就好像蓄满水的海绵,一挤,哗啦的水就往下流。
“呵呵呵,乔宇,你在龟爬?”
“傻逼,我穿的靴子,你没看见?”
“你们等我一下...”
三个人笑笑闹闹,声音穿透厚厚的雨幕,击破沉闷的雨声落在远处。
那是少年不知愁的味道。
一直跑了二十分钟才看见水幕后面隐约可见的泛着白光的公交车站台。
阮谷站在公交车站牌短短的挡板下喘气。
摘掉了湿漉漉的头盔,拧了拧头发的水,仰头往外看。
大雨倾盆,哗啦声音不绝于耳。
齐燃看了一眼公交站牌,“这里没有到我们那边的车,只能等等看能不能叫到出租车。”
“好。”阮谷坐下,脱掉湿漉漉的鞋袜。
乔宇视线落在她身上,冷哼一声,“果然是农村来的。”
“... ...”
齐燃坐在她身边,当着乔宇的面,把阮谷湿漉漉的袜子扔进头盔里。
乔宇一把抢过头盔,嫌弃的把袜子扔回齐燃手里,“操.你大爷的。”
阮谷尴尬的把袜子拿回来。
齐燃坐在她身侧,长腿折叠,“别管他。”
乔宇抬着眉盯着他。
齐燃懒得理他,拿手机出来把刚才出租车的账单付了,下了新单。
阮谷乖巧坐着等车。
不过,十几分钟过去了,出租车单没有人接。
齐燃继续下单,乔宇站在一边玩游戏,阮谷歪头看着刚跑到站牌下躲雨的男性。
他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身上穿着深色的西装服,臂弯夹着公文包。
公交车来了又走,但是他都没有上车。
拧着眉,一言不发。
阮谷赤脚站起来。
齐燃乔宇同时抬头看她。
阮谷走到那个叔叔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口,“你有钱吗?”
男人后退一步,夹紧了公文包,上下打量她。
阮谷赤着双脚,裤脚挽起来,衬衫湿漉漉贴着身体,满身狼狈。
男人不高兴的开口,“你是谁啊?”
“陌生人,我只是想问你有两块钱吗?”
呵呵,找他要钱?
男人想也不想,直接回复:“没钱。”
阮谷唇角往上勾,低头掏荷包,拿出浸湿黏在一起的两块人民币放他掌心,“我看你等了好久都没有上车,我猜你忘记带零钱了,现在雨暂时不会停,你快回家吧。”
男人眸光变得复杂起来,今天被总经理骂了一顿的抑郁感瞬间消了大半。
城市除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会有如期而至的温暖。
男人接了钱,说了一声谢谢,上了车。
阮谷心情超好的走回座位,见齐燃和乔宇都看着她。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你信他没两块零钱?”
“信啊。”阮谷仰头看着湿了的世界,踮脚伸手接顶棚沿边落下的雨水,“你们没看见我一给他钱,他就高兴起来了吗?”
她眼睛发亮,沾沾自喜。
傻。
齐燃懒得说她,不过唇线往上翘,心情巨好。
乔宇念念叨叨本想骂她一句‘傻逼’,后看她太高兴了说不出口,抖抖腿继续玩游戏。
雨慢慢停了。
被雨水洗过的世界,星星亮得吓人。
天空收起滴水的云,出租车闪着灯从远处疾驰而来。
齐燃和乔宇坐在后面,阮谷坐在前面。
出租车向大学城外开去。
在经过启达大广场的时候。
世界刚好转到零点,托举起上帝的脚跟。
齐燃看着阮谷,愣愣出神。
这好像他们第一次一起呆到零点。
她在身边。
他们在一起。
齐燃突然来了灵感。
“阮谷。”
“恩?”
“你中考结束那天,我们一起玩到凌晨吧。”
“好...”
乔宇拿头盔砸了齐燃一下,“你有病啊,让女孩儿跟你呆到凌晨。”
“你个傻逼,你哪次期末考试不是一群人玩到凌晨的?”
乔宇:“...那不管,我也要一起。”
阮谷弯了弯眸,觉得跟乔宇之间的生疏的距离陡然拉近。
她撑着头看窗外。
虽然作业没做,但是跟乔宇熟悉一点点,也算不亏...
说到中考,阮谷突然转头看他们,“你们说我考一中还是三中?”
“一中!”
“三中!”
第28章 娃娃机
阮谷下了晚自习会跟章谢谢去操场跑圈, 备战体考。
不过五月初的时候,学校给了保送名单,章谢谢和阮谷都在其中。
五月底的时候, 名单确定下来。
齐燃知道阮谷保送的时候, 正在背单词。
听写的时候,写下来的词儿都是骂人的话。
拼写完全正确...
冯行这一列正好今天批改。
他全部给齐燃打了勾, 然后潇洒写了一百分扔回给齐燃,“看在全国赛赢了的面子上, 我给你的满分。”
齐燃哼笑两声, 把听写本合上, 做完型填空。
下课后,白可走到他身边,敲了敲他的桌沿。
齐燃抬头看她。
白可抿唇笑了笑, “齐燃,这周日要一起出去玩吗?我请客。”
“我约了人,不去了。”
白可抿了抿唇,词句断续掩不住尴尬, “我这周日生日,冯行说你没有安排的。”
齐燃横扫了一眼冯行,冯行避开他的目光, 低头继续改听写作业。
大大的一个字母‘A’,写完最后一个完型填空。
齐燃丢开笔,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摇头, “真约人了,我会给你买礼物的,周一给你。”
白可僵硬提了提唇角,“也行吧,要期末考试了,我先去复习。”
冯行见白可走了,凑过头看他,“哥,你怎么不给个面子?”
“真约了人。”他眼底带着笑,染着薄晕的淡光。
周六晚上不用上自习,下午五点就放了。
齐燃训练了两个小时,七点慢悠悠晃回家。
齐燃进屋,看见坐在沙发上读报的齐国忠惊讶挑了挑眉。
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老爷子,你怎么回来了?”
齐国忠摘掉眼镜,冷哼一声,“搞成这样,我能不回来吗?”
齐燃点点头,语重心长,“也是,你劝劝爸,他每天都正常回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
齐国忠本来心情沉重,被他一弄轻松不少,他轻踹齐燃一脚,“学什么大人说话,你这小子。”
齐燃侧身躲过那一脚,“对待人民要像春天一样温暖。”
齐国忠笑开,“明天我找你爸好好谈谈,你自己出去玩。”
齐燃把书包背好,“我明天约了阮谷去游戏厅。”
齐国忠眉心蹙了蹙,“你们别带小孩子总去那种地方。”
齐燃走了两步倒回来,“什么意思?”
齐国忠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继续看报,“阮阮不是因为狗剩儿来了,才约你出去玩的吗?”
呵呵,不需要狗剩儿,阮谷也会约他出去玩好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常亲近的!
齐燃上了二楼往卧室走。
走了几步,倒退回楼梯边,“老爷子。”
“恩?”
“狗剩儿怎么三天两头找阮谷啊?他爸妈都不管管...”
齐国忠眸子顺着老花镜上方瞧了一眼齐燃,“你不知道?”
... ...
第二天一早。
齐燃到了约定地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花坛边的阮谷。
她盯着滑梯,狗剩儿穿着一身浅色运动服在那里一个人玩得嗨。
狗剩儿看见齐燃,挥挥手,蹦蹦跳跳跑过来,“齐哥哥,好久好久不见啦啦啦。”
齐燃想着老爷子的话,拍拍他的头,“嗯,长高了。”
狗剩儿叉着腰,扬扬眉梢,“那当然!我还能长,以后就不用踮脚就能亲到阮阮姐了。”
齐燃放在他头顶的手开始用劲儿,呵笑一声,“你现在这个高度刚刚好,不用长了。”
狗剩儿要从齐燃的魔爪下逃出来,齐燃结实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让他避无可避。
两个人笑闹成一团,也不觉得幼稚。
阮谷歪头看了齐燃,把水杯往他手臂上贴了贴。
“游戏厅要开门了,我们走吧。”
凉悠悠的触感。
齐燃手拿住水杯。
浅蓝底色的瓶身里装着一大瓶的果汁。
阮谷抿唇笑,目光澄澈又美,“礼物。”
... ...
狗剩儿在前面跑,手上捏着氢气球的白绳,时不时跳起来拍气球一下。
阮谷走在后面,手揣兜里,盯着他,让他慢点。
齐燃走在最后,抿一口果汁,唇角飞起两三次。
进了游戏厅,里面到处都是人,狗剩儿伶俐的爬上摩托车,示意要玩这个。
齐燃把游戏卡递给他,让他自己操作。
摩托车开始左右倾斜,他叫出声,装作很酷的拧了拧手柄,压低身体重心。
齐燃站回到阮谷身侧,侧头看她,“你要玩什么吗?”
“娃娃机。”阮谷摊开掌心。
齐燃把游戏卡给她。
娃娃机摆了一排,阮谷喜欢齐天大圣...
选了最靠边上的一台。
她玩得很认真。
但是一次都没有成功。
齐燃看着她那样儿,给她分享玩这个的经验。
阮谷认真听完,抿住唇,再刷卡玩。
还是失败。
失败。
失败。
齐燃看得啼笑皆非,他敲敲手臂,掀了掀唇角,“你真的有点蠢...”
阮谷:“你不要骂我。”
“不是骂你,是陈述一个事实。”
阮谷拧着眉,又失败了一次,她嗓音难得染上几分情绪,“你再说我蠢,我就当表白处理。”
四周音乐正好安静一瞬,阮谷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
齐燃唇线猛地一下抿紧,喉结动了动。
他方寸大乱。
阮谷一无所觉,重新投入娃娃大计。
齐燃自嘲笑了笑。
你处理啊,你倒是处理啊。
刚才叫嚣得厉害的阮谷重新沉浸在娃娃游戏里,把自己才说过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齐燃一个人在这里心跳如雷。
他低头瞧了一眼阮谷白净的侧脸,指腹搔了搔鼻梁侧。
这木头...
卡里的钱被刷完了。
阮谷一只娃娃也没有夹到手。
齐燃晃悠着步子走到前台再充了二十块钱。
他卷了卷袖子,手放到操作台上,“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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