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叽叽喳喳乱成了一团，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
李萍看着他们议论完，接着说：“上周才开学，我不想给大家施加压力，不过一周过去了，大家也都开始熟悉并适应了高中生活。那么，今天上课前，我就要和大家说几句了。”
李萍几句话说完，高一十班的班级里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知道的，高中和初中有天壤之别，初中的知识以及考试点大多都是从书本上来的，也就是考察的是大家的记忆能力，以及刻苦程度。所以很多时候，只要你努力了，背诵了也背熟了，考试就可以轻松过关。可是高中绝对不是这样，所有的知识都开始发散，需要同学们养成独立思考、独立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而咱们班级，分班的顺序我不说，大家也都应该清楚。除了一班是按入学的成绩前三十名录的，其他二到十班都是成绩打乱后分的，所以，大家不要觉得我们是十班就会怎么样，相反，我对咱们十班很有信心，比如，咱们班就有一位同学，她的语文成绩中考的时候是全校第一，作文也是满分，只不过数学弱了些，所以拉下了很多，不过我相信她会迎头赶上的，还有其他同学……”
李萍说了很久，说到某个同学语文成绩全校第一时班里一片哗然，再加上后面那句，作文满分，班里立刻炸了，理科卷子答满分常有，作文得满分却是真的困难。
李萍笑着看着下面的学生乱作一团，眼睛扫过去，对着乐心点点头。
乐心听李萍这么说，脸顿时红了。
关秀秀用指尖戳了戳乐心：“说你呢。”
乐心拍拍她的手，让她小声点。
语文尤其是作文，是乐心的强项，可是数理化就着实让她很头疼了。她几乎把所有的学习时间都放在了理科上面，可是越努力越不见成绩，越不见成绩便越不得不努力。
于此同时，高一一班也在经历着开学一周后的大震荡。
大震荡来自一字排开，前前后后进教室的三个少年。
杜绥一进来，班里的女生们都已经抬起了头，行注目礼。紧跟着的是言成蹊，他低着头走进教室，身后便是开学一周仅仅露过一次面的青亦然。
他的到来，引起班里女生的一阵惊呼。
青亦然面无表情的从最前面走到最后面，他们三个常年霸占着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三个位置。言成蹊和青亦然在最后一排，杜绥在青亦然的前面，同桌是个女生。
三个人坐下后，青亦然拿出所有的课本，踢了踢前面杜绥的凳子：“上什么课”
杜绥摇摇头，然后凑过去看他同桌课桌上摆放的书。
“好像是数学。”杜绥回了一句。
女生很明显的感觉到旁边有人凑过来，便往另一边坐了坐。
杜绥翻了个白眼，只能搭话：“同学，都一周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女生头发很长，精致的梳了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程程。”对方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声音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就那么飘进了青亦然的耳朵里。
程程？
怎么从哪里听过？
这时言成蹊抬起眼，看了一下青亦然说：“她就是白阿姨说的那个？”
“哦。”青亦然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早晨白眉送言成蹊和青亦然上学的时候，就说了，他们班里有个女同学，她爸爸和青城很熟，叫程程。
青亦然明白白眉话里的意思，虽然她没有说出程程爸爸的名字，但很明显，她是地产商程晟的女儿，现在正和青城合作开发郊区的一块地。
他听过好几次程晟的名字，不管是在电视里，还是在家里的餐桌上。
“程程？”杜绥很吃惊，“上海滩的冯程程？”
程程这时才抬起头，侧了侧脸，白了杜绥一眼：“程程！没有冯！”
杜绥这才看清女孩的样子，她回头的那一瞬间，惊了杜绥一下。
卧槽，不是冯程程是谁，不，比冯程程还美。
程程一脸的不耐烦，从杜绥脸上扫了过去，便又专心回到书里。
杜绥的嘴巴张的都要能塞进一个鸡蛋了，青亦然看他马上就要流出口水，便从后面踢了他一脚。
杜绥一声惊呼，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后面的喧闹声引得班里其他同学纷纷侧目，戚封也是，他嫌恶的看了一眼后面，皱了皱眉。
不成想，却和青亦然眼神相接。
两人谁也不肯相让，就那么对视了很久，戚封才把头转回去。
青亦然半天才开口，“他是我们班上的？”
“你踢我干嘛，有病是不是？”杜绥从地上站起来，瞪着青亦然喊。
“谁？”言成蹊顺着青亦然的目光看去，“哦，他啊，怎么了？”
“没什么。”青亦然顿了一下，开学第一天，乐心和他在宿舍楼下交谈的样子在脑海中直转悠。
“他就是那个压了我一分，入学成绩第二的戚封。”言成蹊抬眼看着戚封说。
“能压你一分？”
“嗯。”
杜绥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见两人都不理他，急的直跳脚，他站在青亦然身边，扯着他的耳朵，大叫：“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
青亦然没理他，只是用手推了一下，便站起身。
杜绥在一旁叫：“干嘛，马上就上课了！”
青亦然一把拿起书包，长腿一迈，就往门外走。
“他不是心情很好嘛，怎么又不上课了！”杜绥指着青亦然对言成蹊说。
“谁知道，好了，我要睡了。”言成蹊顺手拿了一本书垫着，脸一侧，趴在上面，便闭上眼。
程程好奇的转过头，看了言成蹊一眼，又看向大步离开的青亦然，他瘦高的背影，在初起太阳的照射下，竟似乎发起了光。
青亦然刚走出教室，便遇上了夹着课本匆匆赶来的老师。
数学老师高鹏看见青亦然拿着书包要往外走，便喊住他：“马上要上课了，你去哪？”
青亦然看见他手里的教材便知道应该是自己的老师。
“我有些头疼。”
“哦。”高鹏摇摇头，又嘱咐一句：“回去也看看书，开学一周了，一个月后就要月考，你不要落下。”
“好。”青亦然说完继续往前走。
高鹏看着离去的青亦然，叹了一口气：“就这，连课都不上，理科全是满分，真不知道是怎么考出来的。”
青亦然从楼上下来，顺着楼梯，一级一级的走下，走了一半，上课铃就打响了。
他这才加快了步伐，下了最后几个阶梯。
下了阶梯右拐，便是十班的教室。
青亦然半椅在门口的墙上，听十班老师李萍在里面训话。
说到某人理科太差时，青亦然无奈的笑了笑，对于她的理科成绩，青亦然也是无计可施。初三那会儿，他给乐心辅导过一段时间，发现她不是不努力，而是真的不开窍。好像天生对数字自我屏蔽一般，怎么点也都点不透的。
*
“好了，不要学了，你就做你擅长的吧。”
那天辅导完，青亦然合上课本，对乐心郑重地说。
“那怎么行，我是想学好的。”乐心推了推眼镜，眉头紧皱。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青亦然也有点不忍心，“没关系，其实数学在以后的生活中用处不大。”
乐心摇着头，重新打开课本，开始解题。
青亦然就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认真又努力的样子，小巧的鼻梁上挂着厚厚的眼镜，因为有些热，她的鼻尖上竟渗出一丝丝的汗珠，眼镜也因为出汗的原因滑了下来，她右手握着笔，左手伸出来，蜷起细嫩且白的手指托了托要滑下来的眼镜，嘴里还不时的念着什么。
青亦然靠近了一些才听到她在念什么，a2-b2=(a+b)(a-b) a3+b3=(a+b)(a2-ab+b2)……
青亦然失笑了，看起来这个小姑娘不是没有天赋，而是一点数学细胞都没有生出来。
正想着，乐心的眼镜彻底从鼻梁上滑了下来，她猛的一抬头，正好对上青亦然凑过来想听她在说什么的脸庞。
那双眼睛迷蒙的看着青亦然，脱去了眼镜的束缚，正圆溜溜的睁着。
乐心只感觉到了一片模糊，她正要把眼镜推上去，想抬起的右手却被青亦然一只手指按住。
“怎么了？”乐心不明白的看向青亦然。
青亦然被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惊住，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还要看，所以要阻止她，便无意识的抬起一根指头压住了她的手腕。
空气稀薄，指尖滑腻。
不知为何，竟产生了暴击，一万亿的重力袭来，结结实实的撞进青亦然的心里。
或许，就是那天，也或者是另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再或许是第一天见面时，她砸进他的怀里，也顺便砸进了他的心里。
第11章
青亦然倚在门边，听李萍在里面说。他笑着往里斜了一眼，穿过门上的玻璃，正好看见乐心低着头。
因为说到了她的数学太差，乐心已经红着脸埋下头。
青亦然背起书包，侧身站着，干脆就站定了往里面看。
周五和她一起吃完晚饭后她就回了家，乐新年很晚才和青城一起回来，之后的周六周日青亦然就再没见到乐心，顺嘴问了一句，张妈说他们一起回老家了。
本想着周日晚上他们就回来了，青亦然听到车开进院子里的声音，便抄着手假装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溜达。
没想到下车的只有乐新年。
乐新年说他已经把乐心送到了学校，省的周一一大早再走，时间太紧张。
所以，青亦然此刻就靠在门边，定睛朝里看着。
两天没见，她似乎又漂亮了。
嗯，是漂亮了。
青亦然眼睛半眯着，从东方升起的太阳已经往中间天际移动，此时，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
他向一边躲了躲，左面正好有一块阴影投过，不多不少的遮住了眼睛。
他伸出手，往兜里摸一摸。
一盒烟瞬间掏了出来，他左手捏着烟盒，右手打开，食指拇指轻轻一夹，一根烟就玩在手中。
左手掏出打火机，咔嚓一声，蓝色火焰上面是橘黄色的光芒。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烟棒，骨节分明。烟瞬间就点燃了，青亦然松松垮垮的靠在墙上，他竖起烟，看着一缕青烟飘了出来，这才把过滤嘴含进嘴巴里。
嘴巴里叼着烟，青亦然回头往里看了一眼，乐心正乖乖的听课，脸还稍稍有些红。
杜绥这时从上面下来，没想到青亦然会在下面站着，一拐弯便看见了他，唬了一跳。
“卧槽，你干嘛呢？”杜绥站住了，看见青亦然在抽烟。
“没事。”他摇摇头。
“没事怎么抽起烟来了？”杜绥皱皱眉，对于抽烟这件事，杜绥一直深恶痛绝，因为杜家老爷子就是一顶一的烟瘾大，最后抽成肺癌，便撒手人世了。所以杜绥一直都没有学过抽烟，也不想学。
此刻看着青亦然在抽，他连忙劝了起来：“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青亦然没答话。
“你在这里做什么？”杜绥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那你呢，不上课？”
“有点无聊，言成蹊也睡着了，没人和我玩。”
青亦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正在教室讲课的李萍微微皱了皱眉。
她早就发现有人站在门口，原本以为很快就会走，但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会子，又一股烟味从外面飘过来，李萍怒不可遏的走下讲台。
推开门，便看到两个少年站在门口。
其中一个手里还捏着烟。
两个人都没穿校服，李萍也不清楚是不是学校里的学生。
“你们找谁？”李萍问。
青亦然抬眼看了一眼李萍，笑了笑：“找你，李老师。”
李萍定了定睛，才认出来。
“是亦然？”
“嗯。”
“怎么长这么大了？对对，你是不是也高一了？”
“嗯，我在一班。”青亦然站直了身子，一板一眼的回道，只是烟还夹在指间。
“那怎么没上课~”李萍问完就知道自己是白问，她还没来一中任教时就知道这个混小子，他说不上有多坏，和那些校园里的小混混有本质的区别，可是有时也做着和他们一样的行径，但成绩好的出奇，所以更让老师们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还在上课，有事就来找我。”李萍摆摆手，让他快走。
“好。”青亦然点头。
李萍推开门正要进教室，后又停下脚步，看着青亦然说：“少抽些烟吧，对身体不好，你哥哥如果……”
话没说完，看到青亦然眼色一暗，便停住了，摇了摇头，推门进去。
里面的学生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外面说的话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
李萍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关秀秀眼尖的透过一点缝隙，便看到了杜绥和青亦然。
她连忙拍了拍乐心，“欸，你看是谁？”
乐心抬起头，门已经关上了，只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见一个背影。
“杜绥、杜绥！”
“他不上课来这里做什么？”乐心没理会，继续翻着书本。
“还有青亦然呢。”关秀秀接着说。
乐心听了，又抬起头，对着外面发了半天的呆，才缓过来。
青亦然单肩背起书包，便往外面走。
杜绥看他脸色发黑，知道情况不好，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鼓起勇气，杜绥问：“去哪玩？”
一句话，青亦然停住了脚步。
他高高的个子，肩上背着书包，左手抄在裤兜里，右手还捏着那根早就熄灭了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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