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宝儿说着说着就开始双眼发光,捧起自己的大书包,就在一边演示起来:“他二话不说,给你一个公主抱,直接就将你抱进车里送医院了,简直不要太帅哦!我说你好了以后,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昨天付钱跑腿陪夜都是他,我熬不住回去眯了一会儿,是刚刚才接到他电话,让来替他。”
黄宝儿那羡慕的目光,让韩梅不自在极了。
她看了看滴液的进度,说:“我感觉现在好像好多了,要不吊完这一瓶,咱们就出院吧!”
黄宝儿目瞪口呆:“你脑子烧坏了吧?我换洗的衣服刚帮你拿来,这原封不动就要扛回去!”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反正就是吃药输液嘛,学校那么近,每天过来打点滴就行。”韩梅说。
黄宝儿犟不过她,索性搬了医生出来。
她的原意是让医生嘱咐她安心休息的。谁知柳医生听见韩梅张嘴说要出院,拿笔头敲了敲病例板,好半晌问的是:“陈律师怎么说?他这费尽心思从人家手里抢来的VIP房,住一天又退了?”
韩梅没料到他们原来认识,更没想到这里面有他这样的安排,她面上稍一愣,去意却愈发坚决了:“那更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我好多了,接下来会遵医嘱每天过来打针的。”
柳医生默默打量了韩梅好久,无甚表情的脸突然有了点笑意,居然真就在出院单上签了字:“行吧,你也不用排队挂号了,有什么情况到五楼找我就行。”
黄宝儿没想到事情在她们俩的合计下,居然这么诡异地就定下了。
她等韩梅换好衣服,再次扛起那个半人高的大背包,气呼呼地搀着韩梅下楼办手续去了。
医院里不好打车,黄宝儿让韩梅在住院大楼的门口等着,自己跑外面去叫出租车。
赶来的陈晨,急急跑到住院大楼前,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你们所愿。
哈哈哈哈,2017新版陈老师出来了,小天使们还不给他打CALL?!!!
第48章 有本事你照顾好自己,不然老老实实地让我来照顾你!
所以,当赶来的陈晨, 急急跑到住院大楼前, 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韩梅瑟瑟发抖地靠在廊柱边上, 将半张脸都埋进了毛衣竖起的大领子里。
巴掌大的小脸面无血色, 车厢中对峙时的张牙舞爪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委屈和可怜。
她一只手还摁着针口上的棉花, 受伤的手别扭地伸进大开的包里取手机, 用肩膀蹭开耳际的头发, 将手机夹起来,中途笨手笨脚地,还几乎把手机摔了。
那一刻的她, 跟美丽全不沾边,甚至有一种被淋湿的动物幼崽躲在墙角独自舔舐伤口的脏乱和孱弱。
可世界上,总是有些事, 是没有道理可讲。
比如为什么, 他那狂怒而急躁的心,在望见她的刹那, 便瞬间就找回了平静。
像是他手机里那首不惊艳的歌, 让他一再单曲循环。
陈晨慢慢走过去, 才发现她絮絮叨叨地正跟院里销假。
他一手就夺了她的手机。
韩梅惊吓转头, 终于发现了他的所在。
他简短地命令道:“给我回去。”
她狼狈地收起惊讶, 眼睛里怒火熊熊,摆出一副不吃嗟来之食的样儿:“我不去!”
陈晨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这女人,明明混得那么惨了, 还要坚持拒绝自己的好意吗?
他只觉得人生所有的挫败,都几乎发生在韩梅身上。
一天一夜的睡眠不足,因她逃院所致的神经紧绷,终于在一瞬间爆发了。
陈晨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有本事你照顾好自己,不然老老实实地让我来照顾你!”
在医院门被陈晨拽住的一刻,韩梅冥冥中已有预感,历史又要在他俩身上重演。
果然,韩梅“越狱”失败,除开被送回了原本的VIP病房,执行原本没服完的刑期,陈晨还找了个看护,以伺候之名,对她行监视之实。
看护阿姨是个农村妇女,学识不高,却有着中年妇女被生活磨砺出来的敏锐,只要韩梅稍有异动,她就尽职尽责地给陈老板打小报告。
韩梅住了几天,病好了一点,动起要换到普通病房去的心思。
看护阿姨可不像黄宝儿那么耳朵软。
不仅不帮她问医生,还拿嫌弃的小眼神瞄她:“下头住院部挤得跟菜市场似的,连走廊都睡满了,晚上那些人痛得睡不着就骂人,喊痛,吵得人脑子都疼,哪有这儿高床暖枕?”直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姑娘。
韩梅书没得看,手机也被没收,闷得都快要发霉了。
被迫卧床静养,唯一的娱乐就只剩了电视。
她郁闷地侧卧在床上,用遥控器点开电视机,上头刚好正在播放日本311海啸的6周年的纪念特辑。
韩梅看着那无声的镜头下,一道高达23米的海浪,在天边划出一条昏黄的水线,顷刻之间,以摧枯拉朽之势,鲸吞万里农田房屋,直将沿岸的岩手县、宫城县以及福岛县瞬间夷为平地。
她的胸中无端地滋生出一种汗毛倒竖的同理心。
她觉得自己跟那些貌似坚强的小房子没两样,自以为能笑对风浪,可陈晨的一句话,便能让她的世界轰然崩塌,天翻地覆。
黄宝儿说她傻:“他愿意对你好,你就受着呗,又不是你求着他帮忙的。”
是她自己控制不住要想太多。
都说无欲则刚,韩梅知道她在陈晨面前从来刚强不起来,她对他有太多幻想,太多怀念。
她恨自己意志不坚,怕往前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快刀斩乱麻地想逃开他,是生怕快乐的回忆会麻痹她的神经,是怕病中的软弱会软化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
重重的敲门声响起,让纠结中的韩梅回过神来。
黄宝儿把身子藏在外面,缩头缩脑地朝里张望:“看守人呢?”
韩梅觉得好笑:“她吃饭去了。”
黄宝儿松了一口气,才将手里的东西两大袋东西都放到韩梅床上。
她欢呼一声,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她想着论文的开题报告都被导师催好几趟了,经多番拜托,才成功让黄宝儿在午休时帮她把参考资料和笔记本电脑拿来了,刚好趁着被困医院赶赶进度。
“别让阿姨知道是我送的,否则我脊梁骨也要被她戳断。”
黄宝儿看她光顾着摆弄东西,也是不解:“我说你一女孩子读什么博啊?成绩单上一排A,比得上胸前两个D吗?”
“谁让我是剩女呢,找不到男人,工作学习就是我的长期饭票。”
黄宝儿毫不客气地拿起别人探病时送韩梅的饮料就喝了起来:“你还找不到男人?你都住进金丝雀笼里了。”
这病房间隔宽敞,配套齐全,不说还让人以为是酒店房间呢。
韩梅一脸别扭,不肯搭她的话茬。
黄宝儿贴近她坐:“哎,给我说说你俩的事儿呗!”
韩梅却什么话都不说,嘴巴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黄宝儿快要好奇死了,她把书一收,威胁道:“你不说,我可把东西扛回去了呀!”
韩梅这才急了,拉住她的手,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们哪有什么?”
被黄宝儿的目光一扫,她只好补充:“就是有,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黄宝儿一脸八卦:“嘿嘿,没关系,允许你用过去时描述一番。”
韩梅心情复杂,开口十分艰难:“他以前……是我男朋友。”
黄宝儿满脸兴奋:“哈哈哈!看嘛!我就说你们有女干情!然后呢?你们怎么分开了?”
韩梅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他就毕业了嘛,出国了。”
“等等!”黄宝儿好久才把话里话外的逻辑捋顺了,突然“哇靠”一声,大掌猛拍在韩梅背上:“师生恋啊?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猛!”
韩梅也是羞得不行,小声补充:“我没直接带他啦,那时我是别的年级兼职的辅导员。”
黄宝儿双眼发光地看韩梅:“怪不得你一直单着呢,原来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啊!”她自动地脑补出来一段被棒打鸳鸯的凄美恋情,有感而发地总结道:“那你正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嘛,反正也不是师生了,趁此机会,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韩梅在心中苦笑,26岁的自己尚且没有胜算,30开外的她,还能期待个怎样的结局?
如果当年和他好上,还能赖自己涉世不深,意乱情迷。那摔过,痛过,还能在同一个坑跌倒第二次,表明的不是她越挫越勇,而是她智商欠费。
年轻时大胆无畏,是因为不知道后面等着自己的会是怎样的苦果。等切肤之痛后,她怎么敢轻易再试。
韩梅低下头:“我好歹过了涉世未深的年龄了,金刚不坏之身没练成,可远远趋利避害还是懂的。”
“你都古墓派‘剩’女了,好不容易十六年后相见,还能避到哪儿去?”这人简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韩梅想起逃车时,看见的陈晨手上那一闪而过的亮光,心中刺痛:“他都使君有妇了,还来招惹我干什么?”
黄宝儿认真地坐下来给她参详:“你看见她女朋友了?”我怎么没听说他有女朋友?就凭我的情报网,不是我自夸,他就是有点小艳遇,那也是绝不能逃过我的法眼。”
“你没看见他左手中指上戴了戒指?”
“切!这个哪说得准的!英语学院之前不是公派了一个女老师去美国读硕士吗?她回来,天天手上顶着巨硕无比一枚戒指,有人上去找她要喜糖吃,恭喜她出国还赚了个洋女婿,被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原来外国的大学流行弄个毕业戒指,方便毕业生时刻秀一下学历啥的,她其实还是单身狗。陈晨不是也留洋吗?说不定也是这样。”
韩梅的心思才一动,却立刻想起校庆吃饭时的那通电话来晚的那通电话来。
那通话里提到的那位Ms. Liu呢?也是她听错了?而他明明默认是为了她才回来的。
黄宝儿听得来气,一拍床板:“韩梅!现在你他妈才是原配好吗,不能拿出点糟糠之妻的气概来啊?就算他真有看对眼的,这又还没结婚,你言周教出来的男人,无缘无故凭什么给别的女人坐享其成?网上有句话说得好,放眼望去,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王菲和谢霆锋各自成家生了娃,都还能再次走在一起呢,你们干嘛就不行!”
韩梅本来就心烦,被说了几句,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打开了书本将盖在了脑袋上,用书页遮住耳朵:“天呀!你就放过我吧!”
黄宝儿怒其不争,还想教训她,看看自己午休时间不多了,人已经走到门前,还不忘转身:“我就看你能嘴硬多久。
梅艳芳知道吧,够漂亮够成功了吧,临终遗言也还是后悔自己没结婚呢。
我跟你说,再要强的女人,老病交加都忍不住会肖想男人的。”
她还指了指韩梅说:“就你现在这样的。”
韩梅简直要被她气死了,现在谁老病交加了?
“滚滚滚!”
作者有话要说: 陈晨:“我就出来一会会儿啊?就TM一句台词啊?墙裂要求加戏!”
蛋君(挖鼻孔状):“看吧~~~小天使你们怎么说?”
第49章 实在不行,你就钱债肉偿吧。
护工阿姨没想自己到饭堂吃个饭的功夫,韩梅的阵仗就摆开了。
病床上, 摆开了以各种书本和笔记组成的五行阵。
她坐在阵法中心, 用厚被子将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双手在笔记本上运指如风, 间或咳嗽一声,近视眼镜就顺着鼻梁往下滑。
她第一时间就要求韩梅停止学习, 好好休息, 谁知她嘴上答应得好好地, 央着让她写完这一段就好,谁知她十分钟后又十分钟,那副德行, 简直跟她五岁小孙子耍赖不想关电视去睡觉一个模样。
她治不了韩梅,只好给陈律师发消息打小报告。还以为他正在忙,未必能马上看见短信, 不想没到下班时间, 就见他本人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陈晨穿的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从所里赶过来的。
他对阿姨点点头, 示意自己接手。
阿姨收拾东西下班。韩梅只当不见, 继续手里的噼里啪啦。
陈晨等人走了, 才笑着问:“在床上都这么努力呢, 怪不得人家说了‘大学就像青楼, 各自在床上施展各自的才华。”
韩梅听得手上一顿,靠着深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咽下那口被怄出来的血。
她在心中念过十遍大人不记小人过, 才得意继续投入论文之中。
“还是你多拼这两小时,打算把这几天住院费赚回来?”
韩梅又是一顿,她又念了十句佛经,才成功强迫着自己才将视线调回屏幕上,继续她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陈晨眯起双眼,施施然走到墙边,手里轻轻拽着电脑的电源线,慢悠悠地从十开始开始倒数。
韩梅这才急了,她猛地抬起头,和他狠狠对视。
都说男人三十以前无知,三十以後无耻。这人才三十不到,怎么就提前发作了呢?
看着电源线被越拉越直,她气呼呼地合上笔电的盖子,张嘴想骂人,想起自己是“失声”中,便又气呼呼地躺回床上,用单薄的后背表达自己的不满。
陈晨这才好整以暇地坐到床边的陪人凳上,笑眯眯地问:“你这咽炎间歇性发作还挺规律的,平常没事,总在我跟前才说不来话。”
被揭穿的韩梅顿时涨红了脸。
她早几天病情反复,导致声带充血,出不了声,都是靠打手势或者发消息跟别人沟通,歪打正着避免了和陈晨说话,顺带着好了也没让他知道。
她扭头横了他一眼:“明知道我好了,那还硬逼我继续住院?”
激动之下,她声音不自觉大了,喉头一痒,又咳嗽连连。
陈晨慢悠悠地用手点着膝盖:“看你,骂人还没顺溜呢。自己人身安全都照顾不好的人,还嚷嚷什么人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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