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很轻,沈靳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
熟悉得心口发疼。
“夏言。”他低声开口,嗓音有些哑,“为什么你会不记得了。”
夏言有些怔,茫然看他。
沈靳睁开眼,手想伸向她,看到她眼神里的紧张,中途又停了下来,手臂横在半空中,沉默了会儿,五指紧紧收起,又缓缓张开,终是收了回来。
他抬头,看着周围崭新的办公室,很真实,却又像假的。
他扭头看她:“夏言,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是不是再睡一觉,醒来又一切都不一样了?包括你也是假的?”
夏言有些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他。
眼前的沈靳让她有些难过,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迟疑地回了他一句:“我是真的啊。”
沈靳摇摇头,没说话。
他想抱紧她,想吻她,感受她。
想确认,她是真的。
她没有死,只是活在了这个时空里。
“你怎么了?”她担心看他。
沈靳看向她,分明就是她,她的眉眼,她的神韵,以及她脸上的担心。
她只是不记得他了。
怎么就突然不记得了呢?
思绪翻动时,他转身,不管不顾地将她搂入了怀中。
夏言僵住,而后想挣开。
他收紧了手臂。
“别乱动,让我抱抱。”声线嘶哑。
夏言一下安静了下来,身体依然僵得厉害。
他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低低传来:“夏言,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又记起来?”
她迟疑了下:“我没有失忆啊。”
想想又觉得不对,她这一阵的记忆也是懵懂茫然的,像在做梦,会说一些在她现在想来是不会懂得说的话。
沈靳没说话,只是抱着她,不想放开。
送会议资料过来的沈桥又撞见了这一幕,“卧槽”一声,刚踏进办公室的脚又生生收回去。
沈靳回头看他。
沈桥很自觉地两手交叠挡脸:“我什么也没看到。”
转身想走时,想到上一次蒙受的冤屈,当下利落掏出手机,“咔擦”两声,给拥抱的两人拍了个照,然后嬉皮笑脸地连连后退,“只是为了证明不是我的幻觉,没别的意思。”
一溜烟,赶紧跑。
回过神的夏言尴尬地一把推开了沈靳。
沈靳抬腕看了眼表,人已恢复成工作时的冷静:“十点半开会,先准备一下吧。”
开会时沈桥也在,还是原来的人,原来的座位,只是主题从上一次的产品转向了原材料选择。
会议上的夏言有些走神。
沈靳对夏言也没再向上一次那般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主座上的他依旧是严厉的,但只是对他们所有人严厉,对夏言是温声细语的,连夏言走神,回答不出问题都软了腔调问一句,是不是累了。
沈桥是明显感觉到两次变化的,实在忍不住,偷偷拿过本子,在本子上写了句话:“你和我二哥怎么了?他怎么被顺毛了?”
夏言茫然地冲他摇摇头。
沈桥发现连夏言都变得拘谨了许多,不觉又偷偷看了眼沈靳,刚好与沈靳眼神相撞,沈桥原以为沈靳又要点他名了,没想着沈靳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平静转开了视线。
连沈靳都变人性化了。
沈桥暗暗在心里下注解,也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
会议不长不短,开完刚好12点,吃中饭的时间。
下午继续。
新招的员工最近也都已经陆续入了职,虽依旧人不多,但总算是有了人气,现在就缺上线产品。
5月底有个全球范围内的国际家装设计展,在上海举办,全球影响力很大,除了会现场展出各大知名室内设计师的年度代表作和各大家装厂商的家装展,各大经销商和订货商都会前来,同时场馆免费开放,媒体跟进采访,并会最终评选年度三甲设计。
江熠展会上有自己的个人展馆。
沈靳的意思是利用江熠的平台,一炮打响,他要的就是第一。
这个策略和沈靳当年一样,只是当年从设计作品到联系江熠都是他全权负责。
他不知道这一次怎么会想着把夏言带上了,但夏言显然做得很好,她的设计思路和方向是对的,只是和江熠打交道的方式……
沈靳想起山庄那一夜,拦下她的女孩说的,看到她和江熠接吻……
视线不觉落向她的唇。
夏言还在忙,没留意到沈靳投过来的眼神,直至手机响。
她偏头看了眼,江熠打过来的电话。
她为了和江熠混熟,住院那几天都有在qq上和江熠聊天,几天下来,和江熠已是很熟,有点遇到知己的感觉。
江熠打电话过来是约她吃饭的。
第31章
他过些天要离开安城, 来这一阵都没时间好好游过安城,想找她这个当地人当向导好好逛逛。
夏言对安城也算不得很熟。
以前总被要求着注意饮食注意休息,也没像别的人那样到处挖掘美食好景, 但江熠要求,她还是很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挂了电话,夏言迟疑转向沈靳,问他知不知道安城哪里适合招待朋友。
沈靳虽没听到江熠那边说什么,但从夏言的话里还是能轻易推断江熠要找夏言作陪游安城。
大晚上的, 孤男寡女……
心思一转, 沈靳合上电脑:“我陪你一起去。”
夏言迟疑“哦”了声,有沈靳一起她自然是乐意,不用她事事张罗, 但又有些压力大,与沈靳单独在一起都让她觉得有压力。
她记得她和沈靳算不得熟,这些天的事她也不是完全没印象, 只是像隔了层纱似的有些懵懂和奇怪而已, 她记得他的严厉和不苟言笑的样子,与上午抱她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夏言不知道沈靳到底怎么了,这样的他让她很不自在。
下班后沈靳开车和她一起去接江熠。
车里闷得慌,夏言也憋得难受, 犹豫了好一会儿, 还是忍不住忐忑问沈靳:“沈总,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
沈靳扭头看她:“你说?”
夏言:“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很奇怪啊?”
沈靳:“……”
夏言:“我觉得你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样。”
沈靳:“哪里不一样?”
“就是以前好像很严肃很高冷, 今天突然又特别温和和……”夏言迟疑了下, “很深情的样子……可是我和你不熟啊。”
沈靳头转向她:“是不是吓到你了?”
夏言老实点头:“我觉得你这样有点像……”
犹豫了下:“精神分裂。”
车子突然震了下。
沈靳平静看她:“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夏言茫然摇头。
“夏言。”他的头微微转开,声线有些低,又慢慢转了回来,视线缓缓落在她脸上,“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夏言:“……”
前面红灯,沈靳将车停了下来,看着她:“愿意吗?”
夏言:“为……为什么啊?”
他没有说话,手朝她伸了过来,缓缓落在她肩上,替她拨开肩上的头发。
“夏言。”他轻声叫她名字,嗓音有些哑,“我不想失去你。”
夏言:“……”
沈靳看了眼前面慢慢转绿的灯,重新启动了车子:“夏言,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夏言:“……”
迟疑看向他过于平静的侧脸:“你信啊?”
沈靳点点头:“信。”
夏言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他也没再说话。
车厢里一时陷入沉默,直到车子在度假山庄门口停了下来。
沈靳并没有将车门锁打开,只是沉默着。
夏言担心看他:“你又怎么了啊?”
他扭头,似乎对她笑了下:“我没有精神分裂,你不用担心。”
手朝她伸了过来,落在她头上,一个很亲昵的揉头动作,夏言一下红了脸。
江熠已出来,一眼认出沈靳的车,也看到了车里的两人,弯身冲两人打招呼。
夏言也冲他打了声招呼,脸颊还烫着。
沈靳开了车门,与夏言一道下车,客气和江熠握了握手。
江熠笑:“沈总今晚也一起吗?我还担心沈总太忙,抽不出时间,没好意思打扰你。”
沈靳:“今晚没什么事。”
又问他:“江总想吃什么?有想去的地方吗?”
江熠:“这不是想找夏言推荐嘛。”
沈靳:“江总不介意的话,我请江总尝一下我们安城的特色菜,顺便游个湖,安城地方小,也没太多能去的地方,也就古巷和老江那边值得一游,都是本地比较有特色的地方。”
江熠当下爽快应:“成啊,我还没时间去那一带逛过。”
沈靳:“走吧。”
转身时牵住了夏言手掌。
很自然的一个动作,夏言愣了愣,不大自在地想抽回,没抽动。
江熠视线也缓缓落在两人交握的手掌上,微微挑眉。
沈靳面色如常,也没松手,拉着她回了车里。
老江一代的夜景是安城古城风貌保存最完整的地方,连通安城古巷,沿途古韵浓重,各色手工艺沿街叫卖,宁静悠远。
沈靳夏言和江熠一起坐在乌篷船里,看着沿街工艺,沈靳问江熠:“听说江总最近要参加5月底的家装设计展?”
江熠点点头:“这不就是为这事焦头烂额来着,度个假也不能安生。”
沈靳:“江总参展作品还没准备好吗?”
江熠:“有是有,但满意的算不上。”
沈靳:“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以江总的才华,最后出来的作品肯定是惊艳的。”
江熠摇头笑,不置可否。
夏言本是安静听两人闲聊,抬头时看到了江边站着的人,困惑皱了皱眉:“那个是不是纪澄澄啊?”
江熠循声抬头,果然是纪澄澄,背着个小背包,正一个人站在江边吹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夏言看向江熠:“要不要把纪澄澄也叫过来啊?”
江熠:“不用了。”
没想着纪澄澄眼尖,一眼看到了船里的江熠,很是惊喜地冲他招了招手:“江熠。”
江熠也冷淡抬头,与她打了声招呼,问她:“什么时候又过来了?”
纪澄澄:“下午。”
江熠:“别一个人在下面瞎晃,早点回去休息。”
没有招呼她上船的意思。
纪澄澄似乎也习惯于他的这种冷淡,冲他应了声“知道了”,人却是没离开,还掏出手机,冲这边拍了个照,然后在江熠变脸前冲他笑弯了眉:“不期而遇,留个纪念嘛。”
很满足地走了。
夏言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向江熠:“江总,安城治安一向不太好呢,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好像不太好诶。”
她本意是想让江熠把人邀上船,没想着江熠看了眼纪澄澄离去的方向,沉默了会儿后,掏出手机,给纪澄澄打了个电话:“在原地等我。”
然后起身和他们告别了。
夏言一下尴尬了,感觉像在赶人。
“江总,让澄澄也一起过来就好了啊。”
江熠笑笑:“不了,回头再约。”
江熠一走,除了船头的船夫,船舱里就只剩下夏言和沈靳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尴尬起来。
沈靳看着江熠上岸离去,看向夏言:“那天纪澄澄说,他吻你是怎么回事?”
夏言没想着沈靳会突然提这个事,她对那天的事记忆也不算特别清晰,就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事,做梦似的。
“就纪澄澄突然过来,然后他就一下拉起我,把我压在墙上了。”她小声解释。
沈靳:“吻到了吗?”
夏言摇摇头:“没有。”
沈靳想象江熠把她压在墙上,低头吻她的样子,结婚五年,他还从没和她做过这样的举动。
两人的亲密举动从来就只局限于床上。
她的身体过于脆弱,他在欲望上一向小心克制。
夏言像是怕他误会,又讷讷向他解释:“他就是拉着我借位演了个戏,没有碰到我,是纪澄澄误会了。”
沈靳想起那天问她这个事时,对于他的旁敲侧击的关于牺牲色相的问话,她只是安静地回了他一句,“大概是看脸吧”,几个字就把他打发了。
她如果现在还记得那五年,大概不会像刚才这般解释得透彻。
她将所有的恨都藏在了不动声色里,也可能是,她对他确实没有恨的,不止没有恨,连爱也不会有。
她清楚地记得那五年,利用他的不记得,一门心思地与他划清界限。
沈靳还清晰记得她那日医院里的话,“梦里和沈先生处得不是很愉快,我们特别不适合彼此。”,“我觉得沈先生是个好老板,但对于我来说肯定不是一个好男人。”“这种前世今生的戏码,感情深的叫感动,没有感情的,大概就是终于可以清醒地知道适不适合,避免了不必要的感情浪费。”“有感情的叫再续前缘,没感情的叫各自安好。”“我要恋爱结婚的话,就肯定不会再考虑沈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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