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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抱着双膝，盯着窗外发呆，隐隐觉得压抑。
陌生的环境，疏离的姐姐，她虽然表面镇定，却有一种孤独感在心头。
顾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子，走了出去。她心情有些糟，她需要出去透透气。
她现在格外怀念以前的日子，虽然贫困，虽然出租房阴冷潮湿，可是有母亲，有家，那时心里最起码是暖的。
顾笙坐在车里，一路奔驰，离开那所富丽堂皇的大房子，车窗外是黑漆漆的夜景。
这时候，前面驾驶位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一眼安静的她，开口询问道：“二小姐，不知您想去哪里？”
“麻烦你随便找个临近的高架桥，我想吹吹风。”
她礼貌地和司机说明去意。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
不久，停在了一处空旷的草地。
这里的周围是低矮的陈旧平房，可是紧邻之处，架着一座高架桥。
“多谢，我想自己走走。”
说完这话，顾笙打开车门下来。她想吹风，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儿。
清淡的月光洒落地面，映照着前往高架桥的这条路，确保她不至于跌倒。
顾笙独自走在高架桥的边缘，呼吸着微凉的清新空气，心情也骤然晴朗起来。她俯视着脚下的灯光黯淡的平房区，再抬眼，远处那是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给人一种繁华的感觉。
有钱人，自然是万众瞩目。
平凡人，大多是默默无闻。
这个世界，虽是物欲横流，但换一种角度思考，也势利得简单。
此时，已接近凌晨时分，空旷的马路，基本没有车辆的影子。
顾笙放大了胆子，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双数举着纱织披肩，扬起下颌，迎着夜风在高架桥上自由地、快乐地旋转，奔跑，如同放飞自我，肆意的随心而为。
此时，一阵风吹来，发丝和纱巾翻飞。
一辆黑色的车子从马路开上高架桥，自茫茫夜色中行驶而来。
她感觉到刺眼的亮光，那是辆黑色保时捷，已经踩了急刹车，此刻就极其危险地停在她身前。
差一点点，就会撞到她。
马路灯光，驾驶座位上，苏珩右手伏在方向盘上，如深潭的眼睛看着她，带着一丝探究。
这是一个穿着金色长裙的女孩，衣裙衬托出其好身材，赤丨裸双脚，站在那里，洁白的肌肤，姣好的容颜，不知所措的惊慌过后，露出的是平静柔顺的表情。
她在这微凉的空气中，宛如精灵般清丽脱俗。
他挑眉，第一次觉得急刹车什么的似乎也不错。
她带着满脸的狼狈，就这样回头对上他的视线。
视线交汇，那双眸光薄凉如水，却秀致美丽，隔着车玻璃，他就那样坐在那里看着她，透着一股的睥睨天地的清贵气质。
顾笙看着他，愣了会儿，不知为什么，但的确是愣了好一会儿。
车内驾驶位的苏珩将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
他忽然笑了，月光照着他半张脸，很清晰，侧面的弧度很优美。
那双寡淡的眼眸，在凉凉夜风中隐约透着一股森冷，“怎么，夜深人静，在路中央晃荡，是想要自杀吗？”
“而且，为什么不穿鞋？”
他好看的唇角勾起，语气也带了一丝戏谑，“前往死亡的路，也许很冷。”
“我……”
这一秒，她尴尬地移开视线。
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觉得说出来，也许会遭到更异样的眼光。毕竟，谁能理解，她这种看似有些荒诞的解压行为？
夜风轻轻吹来拂乱顾笙的发丝，带了些许凌乱美。
“是我的过错，抱歉。”
最终，她垂眸轻语。
看见她这幅模样，他作为一个常年在谈判桌上观察对方的人，内心忍不住有些疑惑。她明明刚才像翩然自在的蝴蝶，现在却低眉顺眼，像只乖巧小猫咪似的。
同一个人，但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真的很抱歉。”
顾笙为表歉意再次弯腰，她转身迈开脚步，不再挡住他的去路，默默地穿上鞋子。
与此同时，苏珩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助理打来的，这个时间，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助理不会打扰他。
果然，接起来一听，确实是有关紧急事件。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面上带了一丝异样情绪：“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苏珩也不再注意她，脸上完全收敛了方才的调侃，恢复平日高冷魅惑的样子。
他一脚踩下油门，黑色的车子流线般地向着前方呼啸而去。
引擎声消失在耳边，应该已经走远了，她穿好鞋子，这才偏头望了一眼——远方路灯星星点点，早已不见了黑色轿车的影子。
没多久，司机前来寻她，“二小姐，时间太晚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顾笙感受着此刻的空旷环境，宁静又悠远。
即便还想多停留，但她也不想为难司机，最终点了点头。
夜空中，一轮半月斜照在那里。
凉凉的月色下，车子稳稳开进顾家的宅院，意味着平安归来，也意味着，她今晚的透风时间，结束了。
第4章 004
由仆人推开别墅厚重的大门，她走进客厅，意外在沙发处看到了两个身影。
坐在沙发最主位的中年男人，浑身散发着深沉和蔼的气质，他便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她的父亲，顾中易。
顾笙曾在报纸上看过父亲的报道，虽然没有相认，可她早已将他的模样默记心间。
而他身边坐着的，则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顾虞朵。
见到顾笙回来，他朝她露出温和一笑，招手亲切地呼唤她坐过去。
顾笙心中微暖，依言坐到父亲的另一边。
原本因为顾虞朵的冷漠，她心中是存着几分忐忑的，害怕父亲也不会喜欢自己，而如今，父亲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令她除了有几分动容，还有些受宠若惊。
父亲拿了一张白金卡给她，让她买喜欢的东西，继而和蔼道：“等过两天，爸爸会给你举办宴会，把你介绍给商业圈子里的友人。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嗯，在慢慢适应。”
面对突如其来的父爱，顾笙感动又拘谨，她小心着措辞，“爸，你工作忙，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顾中易拍拍她的手，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顾虞朵，略有不放心地嘱咐道：“虞朵，这些年我都把你惯坏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不能欺负妹妹。”
“怎么会欺负，多了一个妹妹，别提我有多开心了。”
顾虞朵开心地说着，朝顾笙眨了下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很到位，要不是经历过下午的相处，此刻，她差点就相信这个姐姐逼真的演技了。
顾笙本着和平不挑衅的原则，也并未揭穿，只浅笑回应。
见此，顾中易点头笑笑。
看着这两姐妹相处很好，他也就放心了。
——
第二天，顾笙特意早起，亲手泡了燕麦粥，端到父亲门前，敲了几下，没有回应。
从仆人口中得知，父亲早已动身去了公司。她略有失望地默然，对于一个总裁来说，早出晚归似乎是必须的。
到了早饭时间，在仆人的三催四请下，顾虞朵才打着哈欠慢悠悠下楼来。
顾笙坐在早餐桌的一端，站起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姐姐，一起吃早饭吧。”
见此，顾虞朵皱眉，停住下楼的脚步，居高临下看她，极其嫌弃：“你搞什么鬼？现在爸不在家，我懒得和你演戏。”
相比矫揉造作，顾虞朵更喜欢坦承，所谓的姐妹情深，不过是在父亲顾中易面前的一场戏。
如今，唯一的观众不在，她自然不屑于违心演出。
“真倒胃口。把饭菜送到我房间来。”
顾虞朵撇撇红唇，吩咐仆人一声，随后转身回了楼上。
脚步声远去，消失在二楼。
餐厅即刻静谧，周围的仆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偷偷观察着二小姐的表情。
好在，顾笙并不在意这种尴尬的气氛，她若无其事，装没听见，独自坐在餐桌前，长睫微垂，拿起手边的筷子，不紧不慢地吃。
一顿早饭，吃得清素寡淡。
-
苏氏。
地下室里的铁笼中，一只白狼的尸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僵硬。
苏珩停在铁笼前，冷着一张脸看笼内的死物，不由淡淡蹙眉。
他的身后站着多名随从与捉妖猎人。
狼妖死在特制的注射针剂下，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发生。
出了此等意外，相关人员都脱不了干系，他们默不作声低头，倍感压力。
整个地下室的空气似乎已然凝固。
“怎么回事，针剂过量了？”
他忽然出声。
为首的猎人上前一步，如实回禀：“苏总，针剂的用量是严格按照标准执行，应该没问题。”
针剂没问题。
用量没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里？
苏珩定定看了一会儿，目光在白狼的尸身来回打量，一切都没变，唯一改变的，就只是接受针剂的活体而已。
或许……这只狼妖的体质有着不同之处？
思及此，他从白狼尸身收回视线，薄唇轻启，下了吩咐：“把它送到研究院解剖，查清楚原因后向我汇报。”
“是。”猎人应下。
助理跟在苏珩的身后，一路从地下室出来，小心翼翼地，语气有些为难：“苏总，这单狼妖的买主催得很紧，明天就要交货了，恐怕……”
苏珩挑眉，冰冷冷回复：“那就按合同的违约金赔给他。”
“是。”
助理颌首，顿了顿，又想起收到的邀请函，补充道：“苏总，顾氏集团的总裁顾中易，他派人送来邀请函，请您参加明晚顾氏二小姐的接风洗尘宴会。”
听到这话，他缓慢了脚步，唇角挑起一丝颇有深意的笑容。
顾氏二小姐？
一直放养在外的私生女而已，多年不管不闻，如今却还要惺惺作态，摆出视若珍宝的样子。
顾中易那只老狐狸，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
对于陌生的宴会，顾笙本想不去的，她甚至有些排斥，毕竟参加宴会的来宾全是陌生人，那种孤零零的境遇，很不舒服，会让她觉得惶惶不安。
但终究不好驳了父亲为她接风洗尘的意思，只好答应。
车缓缓离开顾家宅院，行驶到宽阔的马路，前往宴会厅。
预定好的宴会厅，是在临近海边的一处高耸豪华的建筑里。
海风阵阵，房子的落地窗紧邻海景，装潢富丽，一看便是上层人士的所属。
宴会厅的门口，是一众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他们戴着对讲机和耳麦，一个个核对着入场者的身份，尽职尽责。
顾虞朵下车后，率先步入左侧的那个VIP入口，仍旧是盛气凌人的大小姐姿态，根本懒得理顾笙。
而顾笙在保镖的指引下，亦跟从在姐姐身后，与之前后脚地走进VIP入口。
走进大厅，一眼便可望见，电梯前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黑色西装男子，他抬腕看着手表，好像很有时间观念，神情却不骄不躁，似乎在等候着什么重要的人。
瞧见心心念念的恋人终于出现面前，顾虞朵自然不会扭捏羞涩，她拎着裙角飞奔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总算见到你这个大忙人了！当了人民警察，就把女友抛到脑后了，唐铎，你说你是不是也太舍己为人了？”她美目圆睁，红唇撅起，娇嗔之余带了丝撒娇的意味。
这种神情，鲜活讨喜，没有遥不可及的高傲，亲近可人，却从未在顾笙面前流露过。
顾笙微微一愣，原来这个骄纵的姐姐也是有喜欢的情感，只是，从来不屑于给她罢了。
唐铎颇为宠溺笑笑，伸手轻点面前女子的鼻尖，“对不起，我的女王大人，何必跟我这个小警察过不去。最近又发生几起妖族伤人的事件，不仅是我，整个警署都很忙。为了做你男伴，我还是特意请假来的。”
顾虞朵理解他的警察工作，一忙起来，有时候半个月都毫无音讯，她没真的生气，只是想听他哄自己。
意图达成之后，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哼，勉强原谅你。”
两个人亲昵互动，就好像顾笙不存在一样。
直到楚黎从电梯出来，迎面撞上站在厅堂的顾笙，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眼里满是惊艳。
顾笙今天是被造型师特意打扮过的，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一身勾勒好身材的紫色长礼服，脸上是精致的妆容，踩着一双镂空系列的高跟鞋，无处不透露着华美的气息。相比与第一次相见，多了几丝女人的妩媚。
“是你啊，顾家新来的小公主。”
他看着她，主动向她打着招呼，脸上露出一丝沉醉的情绪，姿态绅士且不轻佻，给人的印象很好：“你今天很漂亮，绝对会惊艳四座的。”
“谢谢……”
她羞涩，有些生硬地回了一句。
之前过于孤僻回避与人接触，造就了她不善言辞的性格。
楚黎笑笑，走出电梯靠近她，眼中的欣赏隐隐闪动，“真的很漂亮，就像是——山谷中的精灵。”
闻言，顾笙呼吸一窒，羞涩的笑容渐渐不自然地僵持在唇边。
精灵么……
很可惜，她是妖族。
甚至，连纯粹的妖族都算不上，切确地说，她只是半人半妖的怪物而已。
“你自已一个人，没有男伴么？”
见顾笙是一个人站着，楚黎张望了一下，随后，面露惋惜，半真半假：“好可惜，我提前有女伴了。”
这时候，顾虞朵挽着那个俊朗的西装男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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