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安本来想着让沈眠坦白,但是她不肯说,那就只好他自己去查。
论人脉这方面,梁晓在圈儿里少有人及。许淮安除了沈眠是在美国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私家侦探根本无从着手。而且他是公众人物,找的人必须可靠可信,所以才求梁晓帮了忙。
“你要查谁?”
“这个人。”许淮安给那人看了沈眠的照片。
“查什么?”
“她在美国偷生了我的孩子。”
那人也干脆,又简单问了许淮安几句话,说最多三天给他答复。
“就这些,不需要再问别的了么?”
“够了,什么都问的话,还要我干嘛?”
来人身材一般,戴着口罩看不清容貌,公鸭嗓有些刺耳,说这话时的自信和傲慢却给人添了一种独特的风采。
“钱我先拿一半,另一半事成后打卡上。”
说完那人就走了,和来时一样神秘。
许淮安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待人走后还是给梁晓打了电话。
“姐,那人行吗?”
“放心,他收费这么高,要是不值这个价的话,早混不下去了。”
梁晓一般不夸口,她都这样说了,许淮安也就不再多问。
“谢谢你,姐。”
“说什么呢,要是没有你的话我闺女都没了!小外甥长得真可爱,我还等着叫我一声姑姑呢!”
许淮安的母亲死之后他在世上就没有亲人了,因为一场意外救了梁晓的女儿,梁晓对他颇为照顾。
工作上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平时一直以姐弟相称,逢年过节看许淮安孤零零一个人梁晓会邀他去她家里,感情很好。
想起照片上的小人,许淮安脸上变得柔和起来,“会的。”
***
车开着开着就开去了沈眠家的方向,许淮安半路停住车,转向了自己家里。
许淮安自诩自制力惊人,但那是在没有沈眠的情况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特别是看到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真的很想掐死她。
再次见到她时他的心激动地都快跳出来了,然而看看她说的是什么话,又是包养又是金主的,把他当成了什么,把她自己又当成了什么?
若是几年前的许淮安,哪里会陪她签什么协议,早就把她甩在那里不管了。
年少时的荒唐,是许淮安一辈子不愿记起的难堪,然而又不敢相忘,因为那里有沈眠。
沈眠啊沈眠,像是一场飓风闯进了他的人生里,呼呼而过,他再也离不开她的
漩涡。
脑子里全是沈眠的影子,过去的,现在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连她说话时的声音都是那么地清晰。
沈眠有了他的孩子,一想到这里许淮安就忍不住唇角翘起,他和沈眠有一个像他的孩子!
转而一想,沈眠瞒了他八年,现在还是编着谎话不想告诉他,许淮安又忍不住磨牙。
但是他们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有的孩子,沈眠还因此有了心理阴影……
可是沈眠选择留下了孩子,说明她还爱他……
一路上思绪万千,五味陈杂,许淮安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去见沈眠,省得他又在沈眠的刺激下冲动。
然而站在家门口钥匙还没插进去,门就被打开了,沈眠笑意盈盈地露出了头。
沈眠在秦超走后,简单收拾好行李就又回了许淮安的家里。无论如何,今天是许淮安的生日。他没有亲人了,他只有一个人,这么多年来很孤单吧。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想陪陪他。
“你回来了!”
一直注意着门外,听到动静,沈眠就殷勤地跑了过来开门。
沈眠笑这么灿烂,许淮安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了。开心?生气?好像都不对。
许淮安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进门低头换鞋,“你怎么在这里?”
沈眠眨了眨眼,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不是你说要我搬过来吗?我都收拾好了。”
许淮安闻言动作一顿,皱眉看向沈眠,声音凌厉,“你进我房间了?”
“我没有,我只是——”
许淮安飞速走向自己的房间,沈眠忙紧跟在后面解释,然而许淮安却丝毫不理她的回答,进门时猛地将身后的沈眠关在了门外。
“咣”地一声响,沈眠停住了脚,呼吸一滞,心也跟着颤了颤。
“我只是去了客房……”
看着面前的门,沈眠叹了口气,她好像又说错话了,不过许淮安的脾气真的没有以前好。
许淮安进门后直奔床头,眼底是掩不住的慌乱,直到从枕头底下摸到了熟悉的东西才冷静下来。
手中是一条项链,准确地说,是一根光秃秃的链子,上面串着一个戒指。
屋里没开灯,许淮安紧盯着那枚戒指,神情晦暗不明。
沈眠的声音这才在耳边响起,屋里没开灯,她没进来,她去了客房。思及方才自己的行为,许淮安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片刻,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许淮安才又出去,动作有些僵硬。
沈眠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
许淮安坐到了沈眠身边,抿了抿唇,跟她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也不喜欢别人不经允许随便进我的房间。”沈眠把下巴压在了抱枕上,声音喏喏。
两厢沉默,沈眠低头垂眸,许淮安静静注视着沈眠的头顶。
“可你不是别人~”
良久,许淮安才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你说什么?”沈眠疑惑地抬头,刚许淮安的声音太小,沈眠没听清楚。
“把东西搬到我房间里吧。”
“啊?”许淮安这次声音清亮地足够听清楚,沈眠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说,把你的东西放我房间里吧,我不想睡客房。”许淮安又复述了一遍。
话落许淮安站了起来,朝沈眠伸出了手,“走,我帮你。”
其实,她不是很想住主卧,她还没做好准备。
舔了舔干涩的唇,沈眠还是递过去了手,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今天是他的生日。
沈眠的东西不多,就收拾了些衣物,看着自己的衣服和许淮安的一起摆在衣柜里,沈眠莫名有些伤感。
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一天。
***
他们下午才吃饭,后来又吃了大半个蛋糕,都没什么食欲。沈眠熬了粥,两个人简单吃了点儿。
似乎不小心触动了沉默的开关,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吃饭的过程中只能听到碗勺偶尔碰撞的声音。
有洗碗机,也不用考虑谁洗碗的问题。
饭后,许淮安坐沙发上看剧本,沈眠就在他一旁玩手机。
许淮安看得认真,沈眠却有些犯困,渐渐地睁不开眼了。
偷偷觑了一眼许淮安,沈眠装作睡着的样子,一点一点,慢慢地往他那边倾斜,最后头枕到了他的肩膀上。
屏住呼吸,等了半天许淮安都没什么动静,沈眠才满足地闭上眼睡了。
许淮安的剧本还翻在最开始的那一页,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肩膀都酸了却不敢动一下,待沈眠的呼吸均匀,许淮安才摸了摸她的头。
深深地凝视着沈眠安静的睡颜,许淮安的眉眼无限温柔,头轻轻往沈眠那边侧了侧,感受着她的温度。
“对不起,对不起~”薄唇轻启,细语呢喃,空中飘散起一声声轻轻的“对不起”。
许淮安的声音有些苦涩,心中满满的后悔和自责。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空着的左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冰凉的金属已经被焐热。
那是沈眠送他的戒指。
第十五章
那是沈眠送他的戒指。
很多事情他该做的,他都没有做;而他没有做的,她都做了。
不是没有甜蜜和欢喜,只是在少年比山还高的自尊心面前,一切轰然倒地。
沈眠的闺蜜俞弦一向不看好他们,常常给沈眠泼冷水,但是耐不住沈眠对许淮安死心塌地。
沈眠过18岁生日时,俞弦那帮人给她庆生,沈眠软硬兼施,许淮安最后还是去了。
路过精品店时,看着手里光秃秃的笔记本,从来都觉得那些礼盒包装华而不实纯属浪费的许淮安,进去挑了很久的礼盒,上面的蝴蝶结是沈眠喜欢的蓝色。
但是许淮安不知道,沈眠他们这些人生日礼物都是当场拆的。
人形高的玩偶,精致的音乐盒,华美的台灯,漂亮的cosplay服装……随着礼物的一件件减少,许淮安的心也越来越沉。
只剩下最后两件礼物时,沈眠看了许淮安一眼,放下手中的礼盒,选了旁边的一件。
淡绿色瓶子上硕大的CHANEL几个字母,和沈眠在一起这么久,许淮安都知道这是什么。
“Wow,香奈儿邂逅清新淡香水!让我猜猜是谁。”
“还用猜嘛?你看凌晨的脸都红啦!”
“啧,凌晨同学,很懂嘛,看来做过功课哦~”
“我生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送我香水,嗯?”
……
在座的人纷纷调侃起凌晨来,对一旁的许淮安视而不见。沈眠、凌晨他们都是一起的,许淮安像是个外人。
许淮安不认识沈眠时,就听说过凌晨在追求沈眠;许淮安和沈眠都恋爱半年了,凌晨还是在追求沈眠。篮球场上交战几何,凌晨输了那么多回就是没放弃过。
沈眠伸手去握许淮安的手,许淮安不着痕迹地移开。
有人吆喝了一声,将全场人的注意力又吸引回来。
“诶,还剩下一份礼物怎么没了,还没拆到过你男朋友呢,肯定是他送的。”
“我男朋友送的礼物,才不要给你们看,我要等你们走了一个人拆!”
沈眠这么一说,马上遭到了众人的围攻。
“俞弦生日那天可是大大方方地拆了,沈眠你可不能小气。”
“对啊,俞弦他男朋友可是送了她卡地亚的项链呢,你也来让我羡慕羡慕!”
“你这样,总不会是怕许淮安送的东西比不上人吧?”
“放心,就算许淮安送一本高考真题给你,我们也不会笑话他的。学霸嘛,不一样。”
话都说上这个份儿上了,沈眠再不同意,还不知道她们会说些什么。
“我就逗逗你们,只要是许淮安送的,我都喜欢,看就看吧。”
沈眠小心地解开蝴蝶结,慢慢打开了礼盒。
“看来我们猜错了,不是真题,而是笔记啊。”
俞弦嘲弄地说了一句,众人哄堂大笑,许淮安难堪地站了起来。
“等等,书里还夹着东西呢,一对戒指!”
“我看看,就是诶,我前不久在蒂芙尼的柜台见过!”
沈眠站起来踮起脚吻了下许淮安的脸,满脸欢喜。
“许淮安,我很喜欢,你快帮我戴上!”
静静看了沈眠好久,许淮安才僵硬地帮她戴了上去,沈眠又把另一枚戒指戴到了他的手上。
一室静谧,刚才嘘声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派对散后,只剩下许淮安和沈眠两个人。
许淮安一晚上没笑过,此时脸上越发冰冷,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掰开沈眠的手指放到了她的掌心,再将她的手狠狠握住。
“沈眠,我们分手吧。”
许淮安目光深沉,看得沈眠心慌意乱,急忙伸手抱住了他。
“我不要分手!”
“分手吧,你想要的,我给不起。”
将沈眠推开,许淮安就转身走向了门口,背影决绝。
沈眠气急败坏,话不过脑子就吼了出来。
“许淮安,你欠我的还没还清呢!”
“我会还你的,连本带利。”
“我告诉你许淮安,我放得是高利贷,它已经涨到一个亿啦!你还不清的!”
“一个亿,我还你!”
许淮安的脚步没停,一步一步地敲在了沈眠的心上。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沈眠再也忍不住,蹲下来抱膝痛哭。
手中的戒指应声而落,滚到了桌子下面,沈眠赶紧趴在地上捡起。
急匆匆地跑到楼下,已经没有了许淮安的影子。
打车来到他的家里,门关着,灯暗着,许淮安还没回来。
出门时没穿外套,沈眠冻得在门口缩成了一团。声控灯早就灭了,沈眠就在黑暗里默默啜泣。
许淮安去喝酒了,将近凌晨才回来,看到的就是躺在门口睡着了的沈眠,双手冰得吓人,脸上泪迹斑驳,头发和衣领还是湿的。
将她抱到他的床上,脱掉鞋子盖上被子,将那双冰冷的脚塞到胸口取暖,坐在一旁深深地看着她的脸。
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撩开,手指划过她的眉毛眼睛,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许淮安情不自禁地靠近,轻轻吻下去,旋即却开始发了疯似的啃咬。
沈眠睁开眼睛不再装睡,吸了吸鼻子,使劲抱住许淮安的头,愤恨地咬向他的唇。
眼神在无声中厮杀,一人泪光闪烁,一人深海无波。
沈眠率先败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对许淮安拳打脚踢,毫无章法。
许淮安一动不动,随沈眠怎么打。到最后沈眠没力气了,趴在许淮安的身上,攀住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铁锈味在口中弥散,沈眠又抬头吻向许淮安的唇,细细描摹他的唇线,如斯深情,温柔缱绻。
脸上的泪已干涸,沈眠收敛了眼底的情绪,静静地看着许淮安,手开始向下移动。
许淮安按住了她的手,沈眠使劲挣开,转而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沈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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