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没有收,反手一握就把手链还给了赵晗:“我也没说什么,你不用这样做。何况我很快就用不上了。”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不知怎的,赵晗却心惊肉跳。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已经被妇人拉着站了起来。
“三天后,傍晚,东方的那片灌木林,有星形标记的布,记住了。”妇人在她耳边低声道,“机不可失,一定要把握住。”
机不可失……她是什么意思?
赵晗心中满是疑惑,还想再问,那妇人已经放开了她,径直朝人多的地方走了。
***
和室内,一老一少正静默着对坐饮茶。幽香阵阵,青烟在他们周围缭绕散开。
水户门瞟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一身淡雅的紫色和服,长直的黑发束起,脸色如玉,俊郎儒雅。
他不觉有些疑惑。最近风平浪静的,没什么大事,不知道找他来做什么。不过这位不说话,他也懒得开口。干脆欣赏起了那盏香炉。
简洁素净的圆炉款式,质朴的青铜色。现在年轻一辈的贵族,生活大多奢靡,所用器物无不漆金缀玉。像这样低调典雅的风格,他们大多是不屑的。
但朝香宫亲王喜欢。低调中不失大气,很符合他的风格。
“如此唐突地把长老请来,恐怕长老还不明所以吧。”朝香宫放下茶杯,终于开口了,“但请长老耐心些,马上就能揭晓一切。”
这话说完没多久,果然就有侍从进来了,把一张纸递给他。他扫了一眼,立刻就递给了水户门炎。
水户门一开始还很疑惑,等看完信后,不由得大惊:“这……这消息可是真的?”
朝香宫就笑了笑:“我的人办事,从来甚少出差错,长老尽管放心。”
“但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水户门沉声问,“佐助去见萨姆依这样隐秘的事,外人想要得知,应当非常困难吧。”
“是啊,外人想要知道的确困难。”朝香宫笑道,“但如果我有他们自己人呢?是不是就变得容易了?
水户门见他笑得如此胸有成竹,不禁捏紧了信纸。这位的手竟伸得这么长,别看他年纪轻轻的,当真不容小觑。
朝香宫见他不说话,添了杯茶接着说:“依在下猜测,佐助此番去见萨姆依,可能是想让她充当中间人,好和小樱他们取得联系吧。毕竟按佐助现在这状况,是不好直接现身的。”
“这种情况的出现,我想长老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他说,“我甚至听说,佐助最近和鸣人也取得了联系。”
他停住话头,不再说下去。
水户门眉心微动。怪不得漩涡鸣人最近安静得很,原来是在谋划着事情。他声音低沉道:“佐助……怕是就要回来了吧?”
朝香宫缓缓举起了茶杯,轻啜一口:“看来长老心里也很清楚。那么他回来了,长老该如何自处,想必您也考虑过的吧?”
他抬起头。倏忽间,两人的目光相接在一起。
水户门慢慢开口:“所以,殿下想让我怎么做,不妨直说。”他听得出,刚才的话不过是引子,重头戏可在后头
“长老不愧是前辈,一点就透。”朝香宫笑了笑,轻缓而坚定地说,“如今长老深陷险境,而在下亦是。那我们何不联合起来,或许就能逃出生天,甚至再创天地也说不定。”
水户门一听,脸色松动不少。果然和他猜的分毫不差。
上次朝香宫来找他,也来和他谈合作,当时觉得时机不够,就敷衍过去了。没想到他坚持不懈,仍找了第二次,第三次,似乎不得到肯定不罢休。
最近也听说了,梨本宫亲王一直在给他上眼药,导致他在大名那里地位直线下降,所以今天才不得不又找他,摆了这一席话给他听。
看来他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啊。水户门长叹一声,似乎终于妥协了:“既然殿下执意如此……那就如殿下所愿吧。”
都这时候了,当然是取得贵族的支持更好。毕竟没了军权,他们手里还有钱财和舆论。这两样可是不输于军权的武器。
朝香宫满意地点点头,上门这么多次,终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很好,长老是个聪明人,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举起茶杯,“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水户门看他一眼,也举起了茶杯。两盏茶杯相碰,发出叮当的脆响。
平静了这么久,也该起点风雨了。水户门低笑一声,然后把清茶一饮而尽。
※※※
“三天后,傍晚七点半,东方的那片灌木林,有星形标记的布。记住了。”
自从老妇人对她说了一通后,这几日赵晗就一直不敢忘,每天都要重复好几遍,生怕错了一个字。
终于,第三日傍晚,离约定的时间渐近。
赵晗的手心开始冒汗。她不停地深呼吸,但心脏还是跳个不停。
很快,很快她就能离开了。
“七点半……七点半……东方灌木林……”赵晗不停地默念。这时,哨声又响起来,这意味着,现在已经是七点半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没有跟着大部队走,而是靠近了一旁看守的狱警。
“你好,这位狱警大哥。”她甜甜地唤了一声。
这一声甜腻醉人,让狱警满心酥麻。他在这里呆了十几年,满眼都是些沧桑憔悴的大妈。冷不防见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哪有不心驰神往的道理。
“……啥事啊?”狱警的语气比平时柔和不少。
见这招起作用了,赵晗不由暗喜。她强忍住不适,继续撒娇:“那个……我有点内急,可不可以先去上厕所啊?”
“狱警大哥,我是真的憋不住了。真的,这次能不能通融一下?就一次。”说着,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看她的确一副憋出内伤的样子,卖萌时眼神晶亮,狱警也不忍心拒绝:“去吧去吧,解决完了赶紧回来。”然后一挥手,招了两个下属跟着她。
竟然这么容易就蒙过去了,而且那两个人也呆头呆脑的,一看就很好骗,待会的行动或许会比较顺利。
赵晗喜不自胜,一叠声道谢后,就直往东方去了。
因为有内急做掩护,即使跑得快也没有引起怀疑。眼看远处隐隐有灌木林,赵晗选好了方向,倏忽间停了下来。
“那个……两位可以离我远点,然后转过去吗?这样看着我,实在不太方便。”她微笑着说,“等会好了我再叫你们,可以吗?”
那两人愣愣地盯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很听话地退后,转过身去。
还真是傻得可爱呢。不过也好,省得她费心思周旋。
赵晗在他们身后故意弄出一些响动,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一吸气,迅速朝灌木丛跑去。
此刻是在争分夺秒,半点都耽误不得。她使出了所有力气飞奔,很快就到达了灌木丛。
杂乱无章的草丛里,的确排列着什么,是用褐色厚布裹着的。大概有人那么长,排得整整齐齐。
“星形标记……星形标记……”她翻动着那些布包。
手感好像不太对……她一边寻找,心中顿生出不详的预感。
星形标记不显眼,却也不难找,很快她就找到了。但当她看到那个标记是血红色时,她的心却跳动得更剧烈。
这个,该不会是……赵晗发着抖拆开了绳索。
布包打开的一瞬间,她看清了里面到底是什么。真的!真就是她想的那样!
赵晗大吃一惊。她猛然捂住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爆肝大更,感觉自己要嗝屁了。
这一情节终于要……内牛满面
第32章
果真是一具尸体。
更让她惊骇的是,那具尸体,竟然是她认识的那位妇人!
“何况我也很快就用不上了。”
怪不得她会这么说,怪不得要她到灌木林来。原来妇人早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想用自己的死,来帮她逃离这里。
看着妇人凹下去的面容,嘴角干涸的血迹,赵晗鼻子一酸。不过一面之缘,竟然能够帮衬她至此。而她,甚至连妇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赵晗忍住颤抖把她拖了出来,然后迅速将她掩埋在灌木林中。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尽快。
她眼里闪着泪光。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毅然褪下手链,塞进了妇人的手心。
这次她不会再还给她了。她知道这没什么用,但好歹聊胜于无,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她该是有多幸运,竟有人肯这样帮她。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钻进那块布中,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现在,她就是那名妇人了。万事俱备,只需静等收尸人的到来。
赵晗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没过多久,她就听见几道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和着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砸进她的耳膜。
“今天倒是快,不像往常一样,运个死人还拖拖拉拉的。看来这些人很有自知之明嘛,知道自己横竖是个死,不如乖乖的,方便自己也方便他人。”
“就是,死到临头挣扎个什么劲。都是弃子了,还妄想活下去,真是可笑。”
“不过她们也挺可怜的。不过是家人犯错,连累了她们……唉,只怪自己没好命,下辈子别投错胎吧。”
他们相谈正欢,赵晗却急得不行,时间拖得越久,她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失败,以后想再逃出去就难了。
她正焦心不已,外面响起了更威严的呵斥。
“还在废话什么?赶紧把这些晦气的推到海里去,耽误了时间有你们好看。”
这人的语气极其凶狠,唬得那些人大气不敢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后,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赵晗不由屏住呼吸,不再动弹。她感到自己被扔了出去。脊背重重撞击着木板,疼得不行。她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车声咕噜中,她很快听到了海浪拍击岩石的轰鸣。
还差最后一步!一步!她就自由了!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她甚至有点想哭。
“一——二——三——”
在一名壮汉的口令声中,推车人齐齐掀翻板车,数十具尸体滑入海中。
冰凉的海水很快包裹了她。赵晗早就憋了气,开始有条不紊地拆裹尸布上的绳索。只要她挣脱出来,再游上岸,一切就成功了。
看着尸体全都倾尽海里,有的下沉,有的随水漂流,那些壮满足地咧开嘴。很好,今天的任务完成,赶快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他们正准备掉头散开,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跑过来。
是狱警,而且还这么急匆匆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壮汉们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不等他们发问,狱警已经急促地开口:“喂,你们这边有什么可疑状况吗?”
为首的壮汉回答:“没有啊,什么都没看见。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狱警严肃地盯着他,顿了顿才说:“是的,出大事了。”
“就在这一带。”他环视着他们,目光深沉,“刚才接到的消息,有一个很重要的女囚犯逃脱了。”
***
暮色四合,天际只剩几缕微弱的金光。旅馆内死一般寂静。佐助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但香磷知道,此刻他的思绪正在疯狂地运转。
明天是最后期限,成败就在今晚。但重吾他们现在都没消息,这情况……不容乐观啊。她的手指不由收紧。
突然,佐助睁开眼,霍然站了起来。
“佐助,你干什么去?”见他走向门边,香磷又急又慌地叫住他,“佐助,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你忘了吗?”
周围密布着雷之国的眼线,佐助一旦轻举妄动,他们的秘密就会暴露,到时惹恼对方就得不偿失了。相比之下,重吾和水月就没这么惹眼。
这道理佐助不会不懂。恐怕是他耐心耗尽,焦急之下,有些不顾一切了。
果然,佐助回过头说:“等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够了。我必须亲自出去一趟。”
“不行!”香磷立刻阻止他,“你是觉得阿晗死得还不够快吗?”
“不到最后一刻,请你千万要沉住气。”她努力平和地劝解,“重吾的鸟兽已经全散了出去。他们两个也去搜集情报了。你再等一会……”
“你昨天是这样说,前天也是这样说。但现在呢?有任何实质的消息么?” 佐助骤然打断她,“你这样,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眼看他是铁了心要出去,香磷急得不行,冲上去就死命扯住他的袖子,说什么也不让佐助踏出半步。
两人争执不下。突然一声响,房门被大力破开。佐助和香磷反应敏锐,同时收手,迅速从袖中抽出了苦无横在胸前。
“两位不必惊慌。”为首的人扶了扶面具,上前几步道,“我们大人想请佐助君过去谈谈,不知佐助君现在可方便?”
“没记错的话,明天才是最后期限。”佐助放下苦无,淡淡道,“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
这话似乎戳到了痛处,那人眸光一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抱歉,上司的想法,做下属的不好猜。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来请佐助君。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我们走一趟?”
虽然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但他还是隐隐明白了什么。他和香磷对视一眼,后者也是了然的神情。
这么急着来找他,恐怕是他们出了什么岔子。难道……他们已经失去了对赵晗的控制?能让他们如此急迫的,似乎就这一个理由了。
想到这,佐助忽然平静下来。淡淡道:“自然方便。那就劳烦你们带路了。”
***
好不容易从海中游上岸,赵晗觉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冷风一吹,身上又冷又累,脑袋疼痛昏沉,像有千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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