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一副恳切求原谅的表情，倒让他哭笑不得。
原来她是觉得自己惹他生气了，现在要批评她啊。不过她也该批评。自己的身体都不在意，反而先顾及他。
佐助夺过她手里的筷子。“你的确该检讨检讨自己。身体要紧四个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他又指着沙发，“坐下，或许我可以考虑取消你的检讨。”
赵晗只得乖乖照做。刚坐稳，就感觉发根一紧，脑后的发丝好像被握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晗又惊又疑地转过脸。
“给你吹干。”他淡淡地解释，“任由它湿着，会生病。”
赵晗这才瞥见身旁干净的毛巾。嘴角不禁微抽，就这事也值得他严阵以待。
总觉得佐助这么做……有些怪怪的。除了父亲，还没有其他男人给她吹过头……还是自力更生吧。
“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你了。”
她正要伸出手，却被佐助一把按住:“不用。现在听我的，你只要坐好就行。”坚定得根本不容拒绝。
虽然真的别扭……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再说了，佐助的“亲自服务”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
她坐正了身体:“那就谢谢你了。”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他轻柔地解开发绳。长发一下散开，如流云倾泻在她肩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会再关几天。原本我也打算从录音入手，让松浦先生来拖延时间。不过到底能不能拿到，也是个未知数。”
赵晗笑了笑:“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责任而已。”
“一直以来你都这么维护我，你有难时我怎能甩手不管？何况我还是你的‘学生’啊。”
她顿了片刻，才缓声说:“而且……看着你出事，我也难受。”
佐助抿了下唇:“……以后不要再这样做，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看着她因为自己瘦了一圈，他心里也发涩。
他拿起毛巾，顺着发丝擦拭:“这种力道还行么？不疼吧？”
她笑着点头:“很好，不错不错。”
他的动作很温柔，她只觉头皮酥麻麻的，很舒服。虽然佐助看起来不近人情，但照顾人还挺有一套嘛。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晗戏谑地问:“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照顾人的。说吧，你以前有没有像这样照顾过其他女孩子？”
“当然有了。”佐助很认真地回答。
她是存心想逗他玩。这点小心思，他清楚得很。那他也不能认输。
“真的有啊？”果然，她的话立刻充满酸气，“叫什么名字？是春野樱小姐吗？”
“你放心，不是她。”他的眼神忽然暗淡，“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那年他还不足六岁，哥哥，爸爸，母亲，族人都还在。巷口也常有那个老爷爷，支着一个小铺子，整日大声地吆喝。
有一次傍晚，他从忍校放学回家，手里还拿着从老爷爷那买来的零食。一进门，就看见母亲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弯腰在找吹风。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哥哥用过后放在了不太显眼的位置，难怪母亲怎么找都找不到。
挣表现的好机会来了，小佐助立马放下零食。他很快找出吹风机，屁颠屁颠地跑向美琴。
“妈妈，你在找这个吧？”他奶声奶气地说，“在这里呢，给。”
美琴微笑着接过:“那就谢谢佐助了。”
看着母亲的长发还滴着水珠，用吹风有些不便。他的男子力突然觉醒:“妈妈，这次让我来帮你吧。你放心，我会做得很好的！”
他的大眼睛扑闪着光。美琴看了就忍不住笑:“我们佐助也长大了，能帮妈妈做事了。好吧，那就你来。”
即便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得那种触感。和赵晗的头发一样，又长又直，像一匹柔软的丝绸。不过赵晗要更黑一些，而母亲的头发则更长。
不过再怎么样，现在都没有了。
赵晗坐了许久都没听到动静。她不由转过身，看见佐助正低头拿着吹风，有些发愣。
“佐助？”她试探着问，“佐助，你怎么了？”
佐助这才回过神来，冷淡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他停了一下，“想起了母亲以前在家时候的事。”
赵晗很少听他谈及自己的家世，倒觉得稀奇:“那你母亲呢？现在在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你当然没见过她。”他说，“她过世了，我们家所有人都是。”
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像是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但她知道，这背后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或许闭嘴才是最好的。
倒是佐助饶有兴致:“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
赵晗笑了笑:“我就是一个外人而已，你自己不愿意说的话，我哪有资格打探你家的事？”
外人……他的动作顿住了。
原来在她心中，他不过是没什么关系，可有可无的外人。
他现在还抓不住她。
依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孤独一人。
“你的头发很好看，和我母亲一样。”佐助低声说。
赵晗道了一声谢，总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
但她却做不了什么。依佐助的个性，如果不是他自愿，她是问不出来的。
成日把事埋在心里，日积月累，对身对心都不好。偏他就是喜欢什么都不说，选择一个人承担全部。
她轻叹一声:“佐助，我知道我多管闲事。但我还是想说，有时候不要把太多事压在心里。”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他打开了吹风机，“如果不是我硬拉着你，你恐怕都忘了要擦头发。刚才还提醒过，你都没放心上，存心想再生一回病么？”
“知道啦！我错了，下次不会再犯啦！”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啥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
佐助站在她身后，以指为梳理顺她的头发。发丝被拢在一起，露出一段细长的脖颈，微朦如玉的肤色。手指滑过颈窝时，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升。
呼吸瞬间有些错乱。他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行了，已经干了，你自己试试看。”佐助关了吹风，把她的头发顺到一侧。
赵晗偏头摸了一下，满意地点头:“很好很好，小伙子手艺不错嘛。”她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看，给你的丰盛回报，不要浪费我的心血啊。”
“你先吃着，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她站起来，径直朝书房走去。
等她把书房收拾好，再回到客厅时，佐助早已在沙发上睡了，桌上剩下一只空碗。
这么快的么？！赵晗不由惊叹。难道这就是忍者和普通人的区别？
看他躺在沙发上，什么都没盖。她想了想，立刻从书房抱了薄毯来，盖在他身上。
她替他掖好被角，正想收拾碗筷。刚转身，手腕瞬间被禁锢住了，半分都动弹不得。
赵晗回过头，看见佐助正牢牢攥住她，怎么都挣脱不开。而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仿佛已经熟睡。
她轻声说:“别担心，如果有重要的事，我会叫醒你的。”
但他仍不肯放手。她真的是没办法了:“我会陪着你，不会走的，你放心。”然后安慰似地轻拍他的手背。
佐助这才慢慢，慢慢地放开她。
她无奈地喟叹一声。有时候还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呼吸声逐渐匀净。赵晗在沙发旁打了个地铺。她侧躺着，看着他白壁无暇的脸，心里忽然情绪万千。
“唉，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一直看着你吧。”她坐起来，撑着自己的脑袋，“每次接触你，你都这么冷淡。虽然知道你是这样的脾性，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怕你真的讨厌我。”
“其实我很羡慕小樱。听鹿丸说，你们是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她了解你的过去，你所有开心，痛苦的根源。但是我就不可以。”
她情不自禁地抚着他的侧脸:“我也很想像小樱一样，去了解你的一切。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你会觉得我很烦吧。”
“哎，算了，反正我都是要走的。你要是烦我也好，到时候也不会那么伤心。”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身体似乎动了动。
她赶紧缩回手，屏住呼吸观察他。他好像又没动了，继续沉浸在睡梦中。
赵晗这才松了口气。要是扰了佐助的清梦，那可真是太罪过了。
“也只有在你睡觉的时候才敢说这些。憋得太久，真是难受得很。”她纠结了会，最终决定握一下他的手指。“晚安佐助君，祝你好梦。”
她一个翻身，又滚回了自己的地铺。
灯光熄灭，四下里一片清寂。淡淡月光照进来时，沙发上那双黑色的眼眸，忽然就有了几点亮光。
※※※
赵晗睡得浅，早晨天不亮就醒了。而此刻佐助还处于沉睡中。
她起身，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一下，正要去厨房做早餐。门外忽然响起些微敲门声。
这么早，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赵晗好奇地打开门。看见来人时，她霎时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傻妹子
第48章
鹿丸站在门口。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看起来不大自然。
“鹿丸君……”
“佐助君在吧？”鹿丸向房里探头，“请问……现在方便我进去吗？”
在来的路上他就有些不自在。昨日佐助解除监.禁，他立刻就派人去通知佐助他的住处。哪知他早就没了影。不用猜，肯定是去浅羽晗那里了。
怪异感顿时油然而生。他甚至担心这么早……会不会撞到一些不好见人的事。
但现在看她站他面前，衣衫整齐，没有任何不正常，鹿丸稍微放心的同时又有些五味杂陈，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太对劲……
他微微摇头，赶紧把这些奇怪的想法赶了出去。
见他挪步准备进来，赵晗立即上前一步:“不好意思鹿丸君，老师现在需要休息。”她压低声音道，“如果您有急事，不妨先告诉我，我可以代为转达。”
鹿丸面露难色:“这个……”他顿了一下，才说，“是关于秋山祭的安保问题。这事十分重要，所以希望佐助君能即刻到场。”
“非得现在不可吗？”赵晗轻蹙着眉，“可不可以……”
“是鹿丸来了？”她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清冷的声音打断，“这么早，是有什么事么？”
她一回头，看见佐助正站在身后。虽是刚睡醒，却眉目舒朗，熠熠如星。
一个随时整装待发的勇者。
一刻都不能放松，随时准备和敌人战斗。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击得溃不成军。
喘息片刻？他不能的。
赵晗一下子心疼起来。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佐助，要不你再休息一下，今天就先不去了吧？”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他淡淡道，“你做好的自己事就可以了，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佐助……”
他已经撤开了赵晗的手，跟着鹿丸到了门外。
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还有刚才他冷淡的神情，她突然感到委屈。
明明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多休息一下。他反倒不领情，还嫌她多管闲事……虽然她的确多管闲事了。
佐助是不是觉得自己碍手碍脚啊……毕竟他从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赵晗咬了咬唇。算了，是她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佐助好一会才和鹿丸交谈完。临走时，鹿丸还特地回头看她一眼。复杂的眼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晗，你跟我过来。”
她还在出神，佐助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赵晗愣愣地看着他:“你……你不是和鹿丸有事要办吗？”
“不急，先把你的事解决了再说。”佐助紧扣住她的手腕，脸色几乎称得上冷酷。
赵晗更懵了。她的事？她的什么事要佐助压着她解决？
佐助拉着她走进厨房。“这些是谁送的？”他指着大开的橱柜问。
橱柜的阴暗角落里，整齐摆着一排锦盒，华丽精致。盒面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锦盒的装饰实在太过璀璨，即便有心放在暗处，还是能一眼发现它们的存在。
其实他隐约猜到了什么。针尖细密的面料，盒里昂贵的药材，绝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更何况他认得锦布上的家纹。
大名贵族的家纹！
她不过是初来乍到，怎么会结交身份如此贵重的人？而且关系竟然亲密到如此地步？
……难道是想打她的主意？
佐助的目光逐渐冰冷起来。
倒是赵晗毫不在意。她一见到那些锦盒，松了口气般说：“你这么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她拿出其中一个，打开给他看。“朝香宫亲王送的，都是一些药材而已。不过我也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一点都没动。收下只是为了不驳他的面子。”
佐助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啪”一声关上：“我不管是谁送的，也不管是什么，你都必须还回去。明天之前，这些东西不能再出现在我眼前。”
27/90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