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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英美]吸血鬼现代生活日常——白葱

时间:2018-04-23 17:08:47  作者:白葱
  “我会的。”西莉亚终于抑制不住,伏在了科林斯王的胸口,痛哭出声。
  而窗外的尤妮丝则转过身,背靠着墙壁,仰着头,无声的流泪。
  直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一个金色卷发的小女孩被侍女牵着走进院子里来,从她的角度,能很清晰地看见这个女孩牛奶般白皙的皮肤,碧蓝色的眼睛,以及与她肖似的轮廓。
  她愣了愣,然后听见侍女低声对小姑娘说:“狄黛米,等会儿要好好哄父亲高兴,父亲最近因为哥哥姐姐的事情特别伤心。”
  不过两三岁的小姑娘扬着头,奶声奶气地说:“好!”
  尤妮丝隐于角落中,看着这个小姑娘越走越近,嘴唇微微张开,又紧紧闭上。
  那是狄黛米,她的妹妹。
  狄黛米在走进寝殿大门之前忽然扭过头来,尤妮丝惊慌地往下一缩,却看见狄黛米看的是一只在门前花丛中翩翩飞舞的蝴蝶,蝴蝶在小雨中飞得忽高忽低,像是一只已经失去平衡的鸟,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松开侍女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花丛边上,侍女忙不迭过去扶住她,说道:“小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哥哥说姐姐是玫瑰花,我想问问小蝴蝶有没有见过姐姐。”狄黛米扬着头,一脸的稚气。
  等到两人走进寝殿之后,尤妮丝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那只蝴蝶。
  蝴蝶歪歪扭扭地飞到她的肩头,然后停了下来,缓慢地扇动着已经被雨水打得支离破碎的翅膀。
  “玫瑰花……”尤妮丝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又笑了笑,“我哪有那么美……”
  尤妮丝原本是打算只到科林斯王宫里来看一眼父亲,便离开这里继续流浪的,可是真正地回到这处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之后,她才觉得之前的自己想法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阿罗说得没错,她害怕孤单一人,所以她没有躲在偏远无人的地方,而是在贫民窟里流浪,而一旦踏足自己的家乡,就再也不会有离开的勇气了。
  她来到自己曾经的寝殿,直接跳上了屋顶,从傍晚坐到了晚上,淋着小雨,又等来了悠悠月色。
  她双手环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头,静静地听着王宫内令她熟悉的乡音,那些与斯巴达王宫以及贫民窟区别甚大的轻盈的脚步声,以及不知哪出传来的悠扬竖琴。
  就……多待一段时间吧。
  她木然地望着院门口那株她小时候种下去的橄榄树,心里这样想道。
  将近深夜时,这座寝殿的新主人狄黛米睡眼惺忪地被侍女抱着走进了院子,她打了个呵欠,肉呼呼的小手遮住了嘴,漫不经心地往天上的月亮瞟去,忽然指着一处说:“阿达,我好像看见了阿尔忒弥斯了。”
  侍女阿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寝殿的屋顶,那儿除了被月光直直照着之外,并无其他,她失笑道:“狄黛米,你是困糊涂了,那儿哪有阿尔忒弥斯。”
  “我真的看到啦。”狄黛米气鼓鼓地说,“就坐在屋顶上,浑身发着像月亮一样的光,长得非常漂亮,母后也没有她好看。”
  “好好好,我们狄黛米看见了阿尔忒弥斯。”阿达轻声哄着她,拍着她的背,将她抱进了屋。
  而尤妮丝则没想到会被狄黛米看见,以至于没有及时离开,只能愣了一愣之后,立刻从屋顶的另一边跳下,然后躲进了迷迭香丛里去,等到听见屋内侍女阿达轻声将狄黛米哄睡下之后,她才慢慢从屋后的窗台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已经有了些隐隐的饥渴感,她摸了摸喉咙,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上一次吸血,是在贫民窟外杀掉那个人贩子的时候。
  她本来就极为厌恶自己仅能靠鲜血维生的状态,除了刚苏醒时吸了一些列奥尼特的血之外,她都是以动物血为生,动物血比起人血来说基本上是毫无味道的,贫民窟的老鼠更是恶臭无比,但当饥饿感袭来之时,她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食物,未免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伤害人类,她只有趁自己还没有被饥饿感冲昏头脑之前用一些小动物血充饥。
  人贩子的血虽然给了她极大的满足,但是那个小男孩惊恐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从贫民窟的喊打喊杀中逃脱出来之后,就一直刻意地与饥饿感对抗。
  科林斯王宫里的人她一个也不想伤害。
  她要在意识不清之前离开王宫,离开科林斯。
  她一手扼住喉咙,埋着头,想往王宫外冲去,她还记得离开王宫的方向,然而刚跃上一座屋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而陈旧的血腥味。
  那是动物血。
  她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看去,是厨房。
  她连忙改变方向,朝厨房跑去,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守卫,也没有人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横冲直撞的女人一路奔进了厨房。
  厨房里除了灶台上有一碗放置了一天的羊血之外,还有一只系在灶台下的羊羔,尤妮丝先是端起碗来大口大口地将羊血喝完,随意擦了擦滑到下巴上的血痕,然后迫不及待地扑向羊羔,双手紧紧钳住羊羔的头,便已经咬上羊羔的脖子。
  动物血并不美味,只能缓解逐渐燃烧至喉咙的饥渴感。
  她贪婪地吸吮着羊羔的血,并没有留意到羊羔发出的微弱的叫声,直到厨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才猛地一僵,放下已经逐渐变得僵硬的羊羔尸体,扭过头去。
  月光从窗外洒进狭小的厨房内来,她能非常清楚地看见在光中起舞的灰尘,以及闪出一道寒芒的剑。
  在看见剑刃的那一刻,她忙不迭地捂住了小腹,向后缩了缩。
  月光将她海藻般浓密的黑发,以及沾满了血的脸颊照得分明,她的双眼还没褪掉血色。
  两人对峙许久,她听见了那个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声音颤抖着说了一个词:“姐姐?”
 
 
第39章 
  他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尤妮丝耳边炸起, 尤妮丝肩膀微微一颤, 然后怔怔地看着他,月光轻柔地洒在他隆起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上,他微微张着嘴,似乎是有些惊愕,但是黑色眼睛里却酝酿着极为复杂的感情,像是狂喜,又像是悲伤。
  尤妮丝看着倒映在他眼中的自己,肤色白得瘆人, 脸颊上染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埋下了头。
  “姐姐?”然而对方并没有放过她,她只能听见那个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那股极具诱惑性的鲜血的味道又钻入鼻腔,使得她全身都激动得颤栗起来。
  “不要……”她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 “离我远一些……”
  “姐姐, 是你吗……”然而他还在执着地问着, 尤妮丝可以非常清晰地听见他语气中的焦躁和不安,她只能摇头, 语无伦次地说着我不是,然后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种对于她而言已经过于陌生的人类温度使得她愣了愣,她慢慢地将脸从手掌间抬了起来,血红的双眼微微睁大, 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阿罗的表情也有些发怔,他触碰在她肩头的手有些颤抖。
  “你……”他开了口, 喉结上下滑动,但终究没有将这句话说完整,他的手微微上移,触碰到她的下巴,又用拇指指腹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尤妮丝木然地任他触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温柔到近乎小心翼翼的碰触,更贪恋人类这比仲夏阳光更加和煦的温度。
  “你回来了。”他还是把这句话补完全了,“你回来了,姐姐,我等了你好久了。”
  尤妮丝张了张嘴唇,然而看见阿罗离她越来越近,然后在她冰凉的额头留下一个滚烫的吻。
  “你回来就好。”
  他将尤妮丝带到了自己的寝殿中,唤人准备了一盆热水,让尤妮丝坐在床榻上,自己则单膝跪在她的脚边,用被热水沾湿的帕子给她擦拭她脸上的血痕,尽管他已经知道她的皮肤坚硬得如同巨石,但手上的动作仍是小心翼翼的,仿佛自己对待的,是一朵初初绽放的玫瑰花花瓣。
  他在这一过程中一言不发,黑色眼睛专注地盯着她唇角的血污,这倒让尤妮丝想起他们小的时候。
  阿罗从小就对政治和战争没有丝毫兴趣,他更喜欢的,他喜欢竖琴,喜欢诗歌,还跟平民区的雕刻工匠们学会了雕塑,他十一岁那年给尤妮丝刻了一尊小巧的石像,身量刚刚抽开的少年半蹲在她身前,埋着头,专注地用小小的刻刀雕琢那块粗糙的大理石,她当时笑着说科林斯的王子不需要学会雕刻也能活下去,男孩儿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可是我是为了想给姐姐刻一尊石像才去学的。”
  阿罗一直如此,专注,认真,执拗。
  仿佛是察觉到尤妮丝的目光,阿罗抬起眼来,正巧与她对视,他将帕子扔回已经被染红的水盆里,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烛台前,拨了拨灯芯,火光更加热烈,在他的脸颊上投出激烈的光影。
  “睡吧。”他说。
  尤妮丝坐在床沿上,说:“阿罗,我是个死人,不需要睡眠。”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阖了阖眼帘。
  尤妮丝笑了笑:“我没想到会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其实我只是打算再回来看一眼,就一眼,看过之后,我就会离开的……”
  “为什么要离开。”她话音方落,阿罗便已经扭过头来,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她愣了愣。
  阿罗之前的沉默让她以为这个当年会连写十几封信咒她快点死的孩子已经长大成熟了,可这与当年他送她出嫁时如出一辙的眼神,又让她略有些恍惚,她微微低下头,手指攥紧了床沿上的床单,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直视阿罗,翘起嘴角,说:“阿罗,我已经跟你不一样了,我……我是个怪物。”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微微闭上了眼睛。
  亲口说自己是一个怪物,就好像是将那柄剑又插回她的腹中一样,让她痛苦难忍。
  “你发现了吧,我的肤色惨白,毫无血色,肌肤僵硬而冰冷,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就像是一具会行走会说话的尸体。”她说着又笑了笑,“其实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我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还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而是两年多过去了,再不愿相信也只能接受,我是一个怪物。”
  你也看见了吧,我在吸血,是的,我以血液为生,比起动物血来,我更喜欢人血,而比起其他人的血来……”她深深地望进阿罗的眼眸中去,“我更渴望你的血。”
  是的,就算此时此刻他们隔了数十步的距离,但她依然能嗅到那股血的味道,比浓郁的玫瑰香气更使她陶醉。
  而阿罗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去,过了许久,他才问道:“所以……你真的死了吗。”
  “是的。”尤妮丝笑着说。
  他呼出一口气,微微扬了扬下巴,然后自嘲地笑笑,说:“你知道吗,当你的死讯由斯巴达信使传递过来的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想,姐姐终于是受不了我那一封封催她赶紧去死的信,所以弄了一个恶作剧来惩罚我,然后当信使确认,并将你所谓的遗物交给父亲,父亲和母亲痛哭失声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那些幼稚的诅咒,好像是应验了。”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尤妮丝面前,然后干脆利落地单膝跪下,仰着头看她,说道:“神好像对我格外眷顾,让我信上的诅咒一一成真。”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可为什么我每次祈求阿芙洛狄忒让你爱上我的时候,她又听不见了呢……”
  “我差点冲上卫城去摔碎阿芙洛狄忒神庙的神像,但其实摔碎了有什么用呢,你不会再回来了,你葬在了拉哥尼亚平原,离科林斯湾很远很远,连父亲也不准我去,我只能每天将自己灌成一个醉鬼,然后趴在那片野玫瑰刚刚才绽放的山坡上,哭着等你。”
  “我是第一次知道,科林斯的葡萄酒也能让人醉得那么彻底。”
  “但是喝醉了我才能看见你,只要能看到你,哪怕就醉死在那里我也心甘情愿,我爱你,姐姐。”他握住了尤妮丝的右手,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你是怪物,那我何尝不是怪物,你想喝我的血,我剖开自己的血管送到你的嘴边,只要你还会对我说话,还会对我笑,还会在我身边。”
  这是阿罗第一次直言自己对尤妮丝的情感,他就那样执着而热烈地看着尤妮丝,那双黑眼睛像是一张网,死死地网住了被他注视着的尤妮丝。
  尤妮丝将手中床单攥得更紧,面上的假笑摇摇欲坠。
  她比阿罗大四岁,理所应当地将阿罗对直接感情理解为了对姐姐的独占欲,她用一种长者的姿态,像看孩子玩游戏一般看着阿罗的所有表达,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孩子长到了和她一般的年纪,用着成人的表情,成人的语气,表明自己的心迹。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左手放开了床单,轻轻地揉了揉阿罗的头发。
  阿罗的黑发看似柔软,但真正摸上去却有些坚硬,据说这样的人看似好脾气,但其实最执拗不过。
  阿罗也正是如此。
  “可是我会伤害你啊。”她喃喃地说,像是在劝慰阿罗,又是像对自己说。
  而阿罗只是笑了笑,然后取下了系在腰间的小刀,刀刃上的寒风使得她忍不住闭了闭眼,而下一刻,那股一直在她鼻间徘徊着的鲜血的味道更为浓烈,她猛地睁开眼,看见阿罗已经用那把小刀隔开了自己的手腕,任血倏地冒出创口。
  “没关系,我心甘情愿的。”阿罗说着,将自己的手腕朝她抬了起来。
  阿罗的血对她是致命的,她觉得全身都兴奋得颤栗起来,这种感觉使得她毛骨悚然,她不住地摇头,却又不能控制一般一点点朝阿罗靠近。
  她不愿伤害阿罗,然而对阿罗的血的渴望却逼得她几乎发疯。
  这像是一场安静却又异常紧张的拉锯战,她不断后退拒绝,而阿罗却是步步逼近。他用自己的脸去蹭尤妮丝冰冷的手背,一手环住她的腰身,然后抬起眼去看她,仍是那样独属于少年人灼热的眼神,使得仿佛坠入冰层多年的尤妮丝也终于触碰到了他滚热的内心,终于,她将阿罗按在了床上,一手撑着他的胸口,一手握住他的手腕,颤抖着,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创口上快要凝结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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