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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虹村修造……她半垂下眼睫，叹了一口气。
第40章 chapter40
顺子对虹村修造的感情, 更多的是憧憬。只是在麻生友希的大肆宣扬下，很多人都以为她喜欢虹村这个异常优秀的前辈。
他们大多数的对话，都是围绕灰崎祥吾这个名字展开的。第一次相遇, 也是因为虹村要抓逃训的灰崎。
班里的人都走光了, 暖红的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染红了一整片墙壁。顺子低着头, 认真细致地整理着同桌灰崎乱糟糟的抽屉。
“收拾好了没有？”灰崎祥吾倚着门边打了个哈欠，“我等的都要睡着了。”
“明明是因为祥吾君啊,”打扫完卫生又要整理的顺子拎着书包往外走, 有些埋怨地横了他一眼, “桌子上和抽屉里一团糟，除了我谁还愿意给你收拾。”
“顺子最好啦——”自知理亏的他没骨头一样弯下腰，把下巴搭在对方的头顶上, “我们今天去抓娃娃怎么样？”
“先去买个冰淇淋，”顺子毫不客气地下令，“要三色球，今天祥吾君不准吃。”
“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个,”灰崎直起腰，接过她的书包背到肩上，“顺子给我买炸鸡块作为交换怎么样？”
“离得太远了,”她想了想喜欢的冰淇淋和炸鸡店的距离，“明天再说……”
“这不是我们篮球部的灰崎嘛！”斜刺里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插了进来。
两个人换完室内鞋，刚走出教学楼，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前辈。顺子疑惑地转头, 就看到了被抓包之后眼神飘忽不定的自家男朋友。
“这是……”虹村修造看了一眼天色之后挑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笑起来，“感冒了要去看医生？”
她转过头看向灰崎，目光里有疑问也有不赞同。就自己对灰崎的理解，顺子觉得前辈的话很可能是对的。
“没……没有，”做贼心虚的灰崎祥吾感受到身旁顺子审视的目光，底气不足地反驳，“就是有点不舒服。”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装模作样地请了清嗓子之后，咳了几声。
“这样啊……”看起来异常可靠的虹村修造前辈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突如其来地在他头上砸了一拳。
“嗷！好痛好痛——”灰崎没想到副队长会突然出手，一声惨叫吓得躲在书上的鸟都叫了好几声。
“我错了虹村前辈，不要打脸——”他捂着头一边认错一边到处跑，虹村修造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下手却一点也不轻。
“在顺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灰崎欲哭无泪地小声求饶，“明天绝对去训练！”
顺子看着一向桀骜不驯的灰崎祥吾捂着头被揍的抱头鼠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因为这一声，两个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虹村修造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打搅了学弟的约会，马上停了手。好在灰崎反应快，首先护了脸，虹村也没有下重手，保住了他引以为傲的俊脸
“没关系的，”顺子摆摆手，干脆地表示不介意，“祥吾君确实做的不对。”
少女黑亮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笑意，长发有些散乱地披在肩头，娇娇小小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格外不谙世事。
灰崎这小子，手段也不差嘛，虹村默默腹诽，这才开学多久，就交了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了。当然，当着女朋友的面被打，确实太丢脸了。有些心虚的虹村重新摆上自然稳重的笑容，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地打招呼：“我是二年A班的虹村修造，篮球部副队长，请多指教。”
“我是祥吾君的同桌，藤原顺子，前辈下午好。”顺子礼貌地弯腰鞠躬。
“不只是同桌，”挨了好几个拳头的灰崎依旧元气满满，搂着顺子的肩膀异常灿烂地笑起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炫耀，“还是女朋友！”
她“唰”的一下红了脸，羞涩得不得了。即使从脸红到耳根，顺子仍然表情严肃地替灰崎道歉，并表示以后会监督他去篮球部训练。对比了一下吊儿郎当打哈欠的后辈灰崎祥吾，虹村修造觉得面前的女孩子可爱的不止一点半点，灰崎绝对是中了大奖。
“约会愉快，”虹村有些促狭地瞟了灰崎祥吾一眼，“我先走了。”
“快走吧快走吧，”已经不耐烦的灰崎挥挥手，完全没有一点尊敬地开口，“前辈不知道打扰别人恋爱要被驴踢的吗？”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顺子立刻就想要捂住他的嘴，然而话已经说出了口，再者，即使跳起来她也捂不到对方的嘴巴。摆在面前的现实，非常残酷
“嗷——”伴随着又一声惨叫，再次惊起一群飞鸟。口无遮拦的灰崎祥吾，被笑意温和的篮球部副队长虹村修造被狠狠踢了一脚。
为了安抚他受伤的心灵和身体，顺子只好妥协。两个人坐在快餐店里，买了好几份炸鸡块，一边吃一边听灰崎祥吾抱怨。
从那以后，顺子就自觉担负起了监督灰崎祥吾去训练的职责。那大概也是灰崎祥吾训练最勤快的一段时期，即使各种不乐意。但是在练习和比赛中进球之后，他总会忍不住回头在观众席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当和顺子的视线对上，看着对方因为紧张和欢呼而变红的脸颊，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眼睛，原本枯燥的练习都变得有趣起来。
因为帝光是篮球豪门，篮球部的训练总比其他的社团要结束的更晚。顺子结束美术社的部活之后，就会到一号篮球馆。
她并不会一直看他训练，偶尔会抱着一本书过去。即使篮球馆里声音嘈杂人员众多，只要她来，灰崎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很久以后，从桃井五月的描述中，顺子才知道，在她没来的半个小时之前，他就开始频繁地往门口看。
回忆起那个时候，灰崎祥吾总能想到一句话。某一周顺子在看英文版的《小王子》，他闲着无聊就让她一句一句读给自己听。就算什么也听不懂，听着她软糯的声音，也不会感到无聊。而其中一句话，顺子把意思告诉他之后，灰崎一直没有忘记。
You come at four o'clock in the afternoon，then at three o'clock I shall begin to be happy.
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
也许大家都忘了，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热爱搭讪和换女友的灰崎祥吾，也有过这样单纯又青涩的心情。
第41章 chapter41
学生会室那株倭海棠, 枝条上挨挨挤挤的艳红色花朵逐渐落完了。
升入国中的第一个夏天，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对顺子来说，是这样的。只是, 和灰崎祥吾之间暗自滋生的矛盾, 也逐渐显露了身影。
归根结底，灰崎祥吾并不适应中规中矩的生活。他追求刺激, 崇尚暴力；他享受被一呼百应，众人崇拜的眼神, 所作所为时常出格。而和顺子在一起, 他不能打架, 不能翘课翘训练，和不良朋友在一起玩儿还要偷偷摸摸，因为顺子会担心, 会制止。
但是有些东西，是铭刻在基因里的，即使会因为喜欢而暂时忍耐，却注定不会忍耐太久。在顺子面前即使遮掩, 以灰崎祥吾的本事，也瞒不了太久。而且，爱玩又很讲义气的他, 也做不出因为女朋友不高兴就和好朋友断交的举动。而逐渐厌烦了一成不变的训练和学习的时候，不良之间的聚会，就变得格外吸引人了。
也许灰崎很清楚安静羞怯的藤原顺子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绝对处不来，所以, 为了即使佐藤隆一那几个撺掇着要见顺子，他也没有答应过。顺子足够敏感，灰崎又不是擅长隐藏情感的人。对于他的行为，她只是装作不知道。即使第一次谈恋爱，她也知道，总要给对方留出足够的个人空间。以她那样的性格，能够直接表达对灰崎交友状况的忧虑，已经称得上勇敢了。
附近聚集在一起的不良明显以他为首，灰崎祥吾享受这样的生活，对顺子的话不以为意。规规矩矩当了一个月好学生再重回不良的时候，他被一群狐朋狗友嘲笑了很久。当然，灰崎用拳头和漂亮的脸证明，他仍是不良里最优秀的。因为他身上经常有伤口，顺子也习惯了书包里带着创可贴和消毒纸巾这些东西。那些劝解的话，因为灰崎无意识皱起来的眉头，渐渐的也不再说。她有时候会感到无力，因为灰崎祥吾，并不会因为藤原顺子而做出改变。
虹村修造之所以注意到藤原顺子，还是因为她能让篮球部里有名的刺头乖乖听话。灰崎祥吾逃训是经常的事情，这一点部里大多数人都看不惯。但他的天赋又足够出众，刚入部就升入一军，是队伍里不可或缺的小前锋。全国大赛临近，每天抓灰崎就成了他头疼的一件事。而顺子，则帮了大忙。在篮球馆里见面的次数多了，也逐渐熟悉起来。
第一眼看过去，她和灰崎祥吾确实有些不搭。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男朋友长着一张肆意风流的不良脸，确实像是误入歧途。再加上赤司征十郎一对比，很多人都暗自可惜。只是灰崎虽然风评不算好，对她的喜欢却相当明显。每天一到时间就忍不住往门口瞟的目光，也瞒不了感知敏锐的人。
训练中途休息的时候，灰崎祥吾满身大汗也不怎么在意，随意撩起球服下摆一擦，轮廓明显的腹肌一闪而过，附近有些女孩子假装看不到，眼神却忍不住向他那里瞟。顺子合上手里的书站起来，拿出手帕给他擦脸。外貌远超常人的情侣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在人群里异常瞩目。纵观全场，羡慕嫉妒恨的不知道有多少。
“看灰崎这个样子，”喝完水的虹村转过脸和赤司打趣，“百年好合也说不定呢。”
“这样吗？”正在用毛巾擦脸的赤司表情毫无波澜，把目光转向少年少女，语气意味不明，“可能吧。”
顺子实在是一个太过优秀的女朋友，贴心，温柔，善解人意。她对灰崎的好，让他有一种顺子离不开自己的错觉。年少的灰崎祥吾从来没有想过，分开，会是顺子先开的口。
无聊的不良少年凑在一起，总想要发泄剩余的精力。除了打架、电玩厅和KTV，还有一个更好的消遣方式——搭讪。
一群狐朋狗友打赌向某个女生搭讪或者告白，勾搭成功以彰显个人魅力，腻了之后就一脚踢开，然后换下一个目标。有时候会增加难度，猜拳或者输了的话根据对方的要求找某个目标告白，就这样循环往复。很明显，灰崎祥吾对顺子的告白，也是同一种套路。只是，他对她的喜欢，比想象的要多。
那天又要开始这个游戏，一开始，因为顾及顺子的感受，他并不想参加。但是一反常态，所有人都在撺掇灰崎。
“听说藤原粘你粘的很紧嘛，”一个红头发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不玩是因为女朋友会闹脾气？”
“我们的灰崎竟然会害怕女朋友？”友人B佯装害怕地张大嘴巴，“那还怎么称得上我们的王牌NO.1嘛！”
“反正她也不知道，”佐藤隆一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只是搭讪而已，又没让你和那个女生睡，不来白不来——”
众人轮番劝说和嘲讽之下，为了证明个人魅力和不是“妻管严”，灰崎最终答应了下来。
然而好巧不巧，所谓的“五分钟之后第一个从校门口出来的女生”，叫做麻生友希。
顺子不清楚经过，但那时候和她关系还很好的麻生友希在她面前把灰崎祥吾骂的狗血淋头，从此和他势必两立，致力于让顺子认清“人渣”的真面目。她问起来的时候，灰崎有些心虚，更多的却是无所谓，笑嘻嘻的一句“开玩笑”就搪塞了过去。
年少轻狂的灰崎祥吾，并非不知道这个举动的不妥，只是他太看重面子，以至于低估了他的话对她的伤害。顺子个擅长遮掩情绪的人，除了苍白的脸色和勉强扬起来的嘴角，没有其他的异样。那之后他和不良的聚集越来越频繁，逃训、打游戏、在校园里横冲直撞，虽然尽量瞒着顺子，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不良的群体除了少年，自然还有少女。很多情况下，他们都能凑在一起。女孩子们大多化着浓重的妆容，带着形状夸张的耳环，穿着清凉，毫不介意地和男生勾肩搭背。灰崎虽然不怎么和她们近距离接触，但浓郁的香水和香粉的味道，总会沾在身上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顺子会突如其来的感到无助。总有一个念头钻到她的脑海里——无法无天、乖张肆意的灰崎祥吾，真的能给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第42章 chapter42
虹村修造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夕阳落下长长的影子，晚霞从橘红变成了葡萄紫一样的颜色。藤原顺子站在不远处，仰着脸看法国梧桐浓绿的叶子。
即使已经成为中学篮球界声名鹊起的大前锋, 他仍然为了全国大赛加训。因为今天训练的比较晚, 一号篮球馆里已经没有人了。所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后辈，他有些惊讶。
“在等灰崎吗？”他向她走过去, “可能今天有事，没有来训练。”
在顺子面前, 虹村给灰崎祥吾留了一些颜面, 没有直接说他又逃训。即使说的委婉, 顺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她表情有些僵硬，右手一瞬间攥成了拳头。不想在前辈面前失态, 又掩饰性地笑起来，“麻烦虹村前辈了，不是在等他，我在等阿哲。”
“阿哲？”他想了想, 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圈，二军和三军的队员貌似也没有名字中带着“哲”字的。出于礼貌, 虹村还是赞许地笑起来，“能训练到现在，一定是非常努力的人。”
“谢谢前辈的夸奖，”顺子抿着嘴唇, 笑容真切，“他就是那么倔强的类型呢。”
说了两句话，虹村修造先行离开。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些微的水汽。六月的晚风吹来，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随意拨弄了一下头发，突然想到一件事，虹村转过头准备和顺子说一下。
“藤原桑……”看到她侧脸的一刹那，他立刻停了脚。
道别还没有半分钟，刚刚还浅笑着说话的少女无声无息地哭着。她的右手摸着梧桐树干上剥落的一处，眼泪滑下来，纤弱单薄的简直要和朦胧犹豫的黄昏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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