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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村修造异常尴尬，他的手指还插在发间，怔愣地不知道怎么办好。作为家中的独子，他并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而且藤原顺子，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一幕的。只是没等他收回视线，顺子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你还……好吗？”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到。
“没有关系，”顺子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用力到脸颊泛红，“只是被风迷到了眼睛而已。”
“前辈有什么要问我吗？”她的目光转向对方，声音里带着隐约的哭腔。
她眼里含着泪光，黑亮莹润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地心软，虹村下意识降低了音量，“一点……小事而已，以后再说也没关系。”
“没关系的，”顺子眨眨眼睛，现场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小小的泪珠，格外楚楚可怜。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只是被风里的沙子迷住了眼睛，她缓慢的摇摇头，“现在说就可以。”
“也没什么，”虹村有些踌躇，“关于灰崎的期末考试，想要拜托你一下。”
灰崎祥吾和青峰大辉是篮球部里有名的学渣，月考和期末考成绩一塌糊涂，偏偏成绩一次比一次低。偏偏两个人又是一军在比赛时的主力，名为副队长实际上已经担任队长职务的虹村修造对这两个吊车尾，头疼的不得了。
青峰大辉还好，毕竟热爱篮球的黑皮笨蛋为了在比赛中出场一定会尽力考一次，但吊儿郎当的灰崎祥吾就不行了。他本来就对篮球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听说为了期末考要补习绝对会断然拒绝。所以虹村才想到请藤原顺子帮忙，不仅是因为顺子的成绩保持在全年级前十，还因为这两个月的现实向众人表明，藤原顺子的话比什么都管用。
“好的，”她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却还是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又让前辈操心了。”
“是我麻烦你才对，”虹村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短暂犹豫之后开口，“天色晚了，你也快回家吧。”
顺子点点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道别。他转身继续朝校门口方向走，顺子走向不远处的水龙头，沾湿手帕擦脸。
要转弯的时候，虹村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她拎着书包向三号篮球馆走去，单薄纤细的身影笼罩在黄昏的光线里。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不知名的鸟儿归巢，发出寂寥的叫声。
背对着他的少女，身上带着朦胧忧郁的气息，就像是精致可爱的瓷娃娃，一不小心就要碎掉。
顺子小心地推开篮球馆的大门，馆里的白炽灯亮了一半，黑子哲也在练投篮。她走到黑子板凳面前坐下，脸上挂着和往常无二的轻快笑容。
从踏进篮球馆的第一步，黑子哲也就知道是她到了。他锲而不舍地投篮，顺子就坐在那里看着。两个人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歇一歇吧，”感觉他到了极限，她站起来把毛巾和水杯递给黑子，“该回家了。”
“怎么了？”黑子没有接，看着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眶即使在洗完脸之后也很明显。
“没什么，”顺子帮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咬了一下下嘴唇，“在图书馆的时候一只小虫子飞到眼睛里了。”
顺子撒谎的时候总会咬住下嘴唇，黑子很清楚这一点。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流眼泪，他一想就确定了那个人是谁。
“不是说今天要去约会吗？”他并没有点破，安抚地摸了摸她浅棕色的头发。
“因为给祥吾君补习太累了，”她勉强地扯扯嘴角，“所以取消了。”
“被嫌弃了呢，”她垂下眼睫，拿着毛巾的手一瞬间抓紧，“不停地管东管西果然会讨人厌吧。”
听到她压抑着的哽咽，黑子叹了一口气，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顺子的脸靠着他的肩膀，即使隔着球服也感受得到眼泪的温度。
“阿哲脏死了，”哭了一会儿，她吸吸鼻子，忍不住嫌弃黑子，“身上都是汗。”
“哭的鼻涕都出来的话，”他揉揉顺子的头顶，松了一口气，“肯定比我还要脏。”
第43章 chapter43
事情说来也很简单, 不过是两个人补习中闹了一点小矛盾。
在图书馆枯坐了一个多小时，被数学练习册上的题逼的不耐烦，灰崎烦躁地把五指穿进发间, 想说什么又要顾忌着顺子的想法, 这让他更烦躁了。
“不想做吗？”她很轻易就发现了对方的情感波动，善解人意地合上练习册, 笑着从书包里掏出另一本，“做地理怎么样？”
因为前半句放松下来的脸色, 一转眼又垮了下去。随便勾了几道选择题, 他不耐烦地笆笆头发, “为什么非要在图书馆学习，我们去约会不好吗？”
“如果期末考试不及格的话，”顺子摆正了脸色, “祥吾君就没办法参加全国大赛了吧。”
“无所谓，”灰崎无聊地转着手里的中性笔，语气里满是不在乎，“参不参加都一样。”
被顺子和虹村修造监督着每天要去训练, 他对这一现状非常不满。每天去篮球馆都要累一身汗，他的乐趣也只限于和青峰大辉一起看泳装杂志了。不自觉起了逆反心理的灰崎祥吾，对全国大赛也没什么热忱了。
“可是, 大家都会很苦恼的，祥吾君在队伍里很重要啊……”顺子对他的话异常不赞同，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劝解的话。绞尽脑汁想要说服灰崎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不悦。
“说到底,”不知道那句话惹了他不高兴，灰崎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参不参加比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哦，和你没关系吧。”
“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不让你口中的［大家］困扰，”他挑起眉头，表情瞬间变得吊儿郎当又轻薄风流，“为大众造福，所以向虹村修造主动请缨解决我这个麻烦吗？”
听到这句话，顺子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只是没等她回答，灰崎接下来的话更加冷酷无情，“总是管东管西的话，肯定会招人厌的。”
眼里的水汽开始积蓄，她的嘴角颤巍巍地扬起来，表情却淡定的不像话，“你说的对……”
“确实是我多管闲事，”她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低下头不去看他，“很对不起，祥吾君。”
看见顺子苍白的脸色，灰崎祥吾突然有些心虚，不用动脑子他也知道刚刚那句话很伤人。只是自己现在心情也不好，他并不想现在低头。
“我……”灰崎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内心现在也一团乱，不忍顺子伤心，却也不愿意低头道歉。这一幕迟早会发生，对于顺子的种种约束，一向自由不羁灰崎祥吾能忍到今天也很难得了。
顺子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还在低着头一本一本地往书包里放书。
“我先走了。”他紧皱着眉头，还是决定去找感情经验更丰富的佐藤隆一寻求解决方案，犹豫了一会儿说到。
看见顺子点头，他把包甩在肩膀上快步往外走。
“下午，”她主动退让一步，说出口的话声音低低的，“我在篮球馆外等你……”
灰崎横冲直撞往前走，没有听清背后略显模糊的这句话。被佐藤隆一抓着教训的他，自然也没有去篮球部训练。
安慰好情感失利的青梅，黑子哲也冲完澡之后和她一起去教员室还钥匙。
出来的时候，天色更暗了，太阳已经落山，只有天边玫瑰红的晚霞显示着夏日傍晚的瑰丽色彩。顺子走在黑子的旁边，慢悠悠地回家。
“给——”从快餐店走出来的少年把拿在手里的蓝莓圣代递给顺子，“听店员说这个很好吃呢。”
“真的吗？”很久没有吃蓝莓圣代的她很期待地接过圣代，兴致勃勃地品尝了起来，全然不见下午的失落。
黑子也低下头开始喝香草奶昔，没一会儿就开始神游天外。
“小心崴脚，阿哲，”顺子抬起头就看见他双目无神地往前走，全然没注意到脚下的碎石子，“前面有石头。”
“抱歉，”虽然还有些恍惚，黑子笑着转头看她，“我会注意的。”
话虽这么说，接下来的路上，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意识到不对劲的顺子仔细观察着自家竹马的脸色，才发现掩藏在他轻松表情下的黯然。两个人毕竟相伴许久，彼此的心情，瞒不过对方。
沉默了半路，她一直等着黑子告诉自己。但是很显然，他想要隐瞒。
到了家附近的公园门口，顺子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脸拉着对方的袖口。
黑子哲也疑惑地转过头，就看到了躺在顺子手心的糖果。视线向上转移，是她温温软软的笑容，“交换吧，阿哲的秘密。”
“算不上秘密，”两个人坐在长凳上，他揉揉顺子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却不算轻松，“只是有些困扰罢了。”
“因为……”她想了想，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开口：“篮球吗？”
“即使练了一个多月，投篮也没有什么进步，”黑子握着奶昔，外壁冰凉的温度像是要传到胸口，“之前也和荻原君约好了要在赛场上见面，但是……”
但是，黑子哲也，现在还是三军。他也很清楚，在篮球豪门帝光篮球部，自己的球技像是存在感一样薄弱。即使一如既往地认真训练着，但他的心里还是会感到难过。
即使是黑子这样坚定的心志，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也会动摇的。而他能倾诉的对象，只有藤原顺子。
“荻原君成为首发了吗？”顺子看着他澄澈的蓝色眼睛里的挫败，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但是已经成为被前辈重点关照的新人了了。”就是因为对比才产生失落，他倚着长椅的靠背，看向墨蓝色的天空。
“不知道那个约定还能不能……”
“会实现的，”顺子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灼灼，“如果是阿哲的话，绝对会实现的。”
没有人比顺子更清楚，从部活结束一直训练到晚上八点的黑子，付出了多少。
“阿哲的才能，总能在付出足够的努力之后激发出来的，”她揉揉对方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坚定又温柔，“而现在，只是还在积蓄阶段而已。”
“努力总能获得回报的，”她站起来面对着黑子，表情异常严肃认真，“即使回报的比率是一比十，一比一百，一比一千，你也能获得比平常人更多的回报。”
“今天遇到虹村前辈，他也在夸奖你，”纤长的睫毛在路灯下翩然欲飞，眼底的星光明亮的让人不敢直视，“这么努力的人，一定会实现目标的。”
“如果没有才能呢？”他怔怔地看着顺子的眼睛，把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对大多数人来说，承认自己的平庸，是非常残忍的一件事。而顺子，正因为经历过，所以了解其中的痛苦。承认自己的平庸，就像将一把最锋利的刀刺进心脏。痛彻心扉彻夜难眠，表面上却一滴血都不会流。
如果认定了这个结果，对黑子的梦想来说，会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你有，”她抿紧嘴唇，脸部线条紧绷，“只是现在自己没发觉而已。”
“如果练不好投篮，那就练传球。”顺子并不了解篮球，但她坚定的认为黑子绝对有潜力，“我还记得那次的比赛，即使是和升入二军的上野君比赛，你也可以从他手里抢到球的不是吗？”
“阿哲的才能，绝对比我意识到的，还要厉害。”
她弯下腰按住黑子的肩膀，眼神明亮如秋水，“所以，［我没办法升入一军，我没办法练好篮球］这种想法，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知道了，”被鉴定信赖着的感觉真好，他弯起眼睛，笑容异常灿烂，“谢谢你，顺子。”
“阿哲是大笨蛋，”她两只手捏着黑子的脸往外扯，动作一点也不留情，“干嘛还要对我说谢谢。”
第44章 chapter44
夕阳下的眼泪杀伤力异常强大, 也许是见过了顺子脆弱的一面，之后的相处，虹村修造下意识会照顾她的情绪。对一向不怎么和女生交往的虹村修造来说, 这种特殊对待过于明显。不只是赤司征十郎, 绿间真太郎也发现了。
灰崎祥吾虽然吊儿郎当，但在虹村面前还算是听话。因为相处最多（天天抓逃训）, 即使每次都要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嗷嗷惨叫，他也算是虹村最宠爱的后辈。不想眼睁睁看着他硬生生把这么好的女朋友作没, 虹村修造不止一次提醒他。
“女孩子恋爱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生气的,”他一只手压在灰崎脑袋上用力往下摁, “这种时候当然要哄啊，脑子被［哔——］糊住了吗？”
“顺子才不会生气，”在这种时候脑子格外不好使的灰崎祥吾不以为然地反驳：“她性格这么好, 才不会乱生气。”
他本来还烦恼着怎么和女朋友和好，在自认没错的前提下，低头道歉对灰崎来说具有相当大的难度。好在今天一来学校，就看到顺子毫无芥蒂地和自己说话, 灰崎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倒是前辈，”改不了嘴贱天性的灰崎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连女朋友都没有就不要冒充恋爱达人了。”
又挨了一顿来自前辈的爱的拳头, 肿着半张脸的灰崎祥吾看到朝这里走过来的女孩子，眉开眼笑地冲了过去，连个再见也来不及说。
以虹村修造的良好视力，自然看到了藤原顺子脸上和往常一样的笑意。这才让人担心呢,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受了委屈还不愿意向男朋友表达的话，恋爱又有什么意义呢？
“前辈这几天很关注顺子呢。”背着篮球包的赤司征十郎走到他身边开口。
“与其说是关注，不如说是在意吧。”知道这个后辈的观察力有多么强悍，虹村修造也没什么想要隐瞒的，“灰崎这个样子，太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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