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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子却拉着自己卷曲的金发给他看，“我怎么是没有改变呢。”
俏皮的语气让沢田纲吉原本绷紧的脸一下缓和起来，这次他的语气没有那么沉重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身边有他的手下把那些尸体拖走，而在这个会场上地位最高的人却笑着和自己的女伴说话，仿佛他们还在言笑晏晏的一场晚会上。
“我是我们之中变化最大的人。”这样说着，他的面容却没有多少感叹之色，仿佛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这大概是应该的吧。”
“毕竟我原来是那个样子的。”想到以前的自己，他甚至有些想笑的冲动，之后他也确实这样做了，然后又端起一杯酒灌了下去。
“但是阿纲的话，从一开始到现在你想要的东西都没有改变，不像我，我已经在黑手党拿到我想到的东西了，所以，我应该还算是改变了的。”
“我想要的东西…”
就是能够保护自己的同伴们。
面前的少女缀着一头阳光轻吻过的卷发，翠绿色的眼眸一尘不染，沢田纲吉在心里滤过一遍最近自己要处理的事务。
“可能，不需要两年吧。”他开口道，“你就可以回到日本了。”
他想，玲子也是他想要保护的同伴之一，而且最让他感到动摇的则是她是一个女孩子，这并不是歧视她的性别。
只是，他会想到自己的母亲，那个给了他成长中最大温情的女人，用一切柔软的感情来包裹他的女人。沢田纲吉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是想成为超人，再长大一点，他却只想守着那个明明有丈夫却一个人抚养他的女人。
彭格列夺走了她的丈夫之后，又夺走了她的儿子，然后她就只能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了别的地方，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所以哪怕仅仅是因为他的私心，他说，“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回日本吧。”
第81章
深夜， 昏暗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沢田纲吉坐在柔软的椅子上， 面前摆着好几份文件，可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这样的沢田纲吉在他正式成为彭格列的BOSS之后， 里包恩就见到过一次， 那一晚结束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清缴那些觊觎彭格列的人。
“阿纲，你在想什么？”里包恩直接问了出来，他是那种喜欢和学生交流的老师，甚至大多数时候很愿意听他自己做出决定。
听到里包恩特有的童音， 沢田纲吉慢慢回神， 他的嗓子带着长时间不说话的干涩，“我以为她会答应的…”
他甚至很少再用这种迷茫的语气说话。
“结果被拒绝了。”里包恩的语气太过肯定，肯定到沢田纲吉明开始怀疑自己的老师是不是今晚没有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而是偷偷溜回来参加了那个晚会。
“我刚刚才赶回来而已。”他拉了拉自己的帽檐， “看来是今天的事情解决的太过顺利让你还有时间想别的事情了。”
“可能确实是这样吧。”停顿了了一下，沢田纲吉开始讲述自己今天和玲子之间的对话， 已经自己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她会拒绝回到日本这个提议呢？”他忍不住这样想，“这明明是…”
“对她而言再好不过的决定？”里包恩道， “阿纲， 这不过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你以为她的家人，友人都在日本， 所有的情感联系都在日本， 然后再加上你心里面莫名的愧疚，就说出了这个所谓的提议。”
里包恩一如既往理智地可怕， “先不说你这么快能掌握彭格列她功不可没，你还忘记了要是少了她，接下来很多计划都要往后推。”
沢田纲吉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他黝黑的双眼终于直视自己的学生，“你以为你是为她好吗？她已经和黑手党绑定在一起了，你也是黑手党的BOSS了，难道不知道作为黑手党最不能被发现的弱点是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曾经六道骸是他的敌人的时候，就有他的同伴拿着小春、京子还有奈奈妈妈威胁他们，那种无可奈何只能妥协以及对同伴家人的担心，这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记忆。
恐惧，忧心，甚至是怨愤。
这些他都体验过，所以不想再发生这种情况了，把小春和京子过去和他们认识的联系全部掩盖掉，还派人暗中保护，妈妈身边则是从父亲那边到他这边都派了数不清的人过去了。
最大的代价大概是从此以后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她们了。
就像自己的父亲，缺席了那么多年自己和母亲的生活，在自己继任彭格列之后也不肯回到日本去陪伴母亲。
以前的他心中隐约对着自己的父亲怨恨，母亲独自一个人照顾自己长大其中两个人经历了多少风言风语都是旁人难以想象的，长大后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都是有难言之隐，只是自己那时还不了解。
再一次，他看向里包恩的时候已经不再像是先前那样迷茫了，而他的老师却已经转过身去，留下一句，“婴儿的睡眠可是很重要的。”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剩下他看着面前摊开的那些文件苦笑一声，“好歹帮我处理几份再走啊。”
可是他知道，自己内心并没有对于这件事情释怀，抱着‘这个问题迟早会解决的’这样的想法，沢田纲吉接着审视自己面前的文件。
*
里包恩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得比自己那个傻弟子通透多了，刚刚的说辞也不是引导他去想他自己能接受的答案。
他大概也能想到蠢纲到底想了些什么，因为他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改变，他本来就有那样的隐藏性格，只是先前被生活、经验和阅历掩盖了而已。
沢田纲吉的光芒是隐藏着的而且需要打磨的，所以他在里包恩的心里其实是最讨喜的那一类人，玲子却是已经被太多工匠倾尽心力打造而成，所欠缺的只是展示那种光芒的机会和舞台。
而且他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她的经历，那些“工匠”到现在也从没有出现过。
敲门，被邀请进入房间，她的房间灯光明亮，已经换上睡衣的少女看不出来睡意，她为他搬来了椅子，让只有婴儿身材大小的他能够和坐在床沿上的她能够平视着交流。
“里包恩，您已经回来啦。”她的态度亲和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随意，“今天的计划大成功，阿纲真的很棒。”
“我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他摇了摇头，看向一头金发的少女，“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彭格列？”
“最起码不是现在。”没有任何停顿，玲子说出了答案。
这样，里包恩就知道她肯定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所以他才打从心底一点都不信任她，可是就她的能力而言，比现在还未彻底成才的守护者来说都好用的多。
“如果现在的话，我也不会允许你离开的。”他的语气并不尖锐，反而好像长者一样温和，“玲子，契约精神，你拿到你想要的了，但是彭格列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玲子点头，应允道，“我知道。”
“大概不会超过两年，等阿纲的守护者都历练出来，那个时候你想要去哪儿我都不会阻拦，或许还正好相反，到那个时候你想要什么帮助的话我也会尽我所能。”
出乎玲子意料的是里包恩的这一番话，她仔细打量了这个曾经是“世界第一杀手”的男人，眉眼终究还是柔和起来，“看来，您被阿纲改变了很多。”
里包恩并没有反驳这一句话，少女却继续说了下去，“您能容忍我到现在已经足够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请您再多容忍我一段时间吧。”
“并且，请再多给我一些信任，这里并不是值得我留恋的地方，留在这里直到现在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要帮阿纲把剩下的事情解决。”
她的笑容扩大，“毕竟那个孩子还是心太软了，作为BOSS还不够成熟不过，。即使这样还被他吸引，这样的感觉里包恩你应该也是深有体会吧。”
不然就不会留在彭格列做一个帮沢田纲吉收拾烂摊子的人，里包恩去教导沢田纲吉的最开始的原因就是老友九代目的拜托。
沢田纲吉最后顺利继承彭格列也算是完成这个‘拜托’了，可是他却依然留在彭格列，这其中的原因可想而知。
“他开始被你影响了。”里包恩没有应下她的意有所指的话语，而是换了个话题，“开始把对小春，京子甚至是对奈奈妈妈的感情寄托在你身上。”
“如果没有寄托对象的，他迟早会从内里崩坏的。”玲子指出本质，“里包恩，阿纲和你，甚至和我都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才好呢。”里包恩露出进入这个房间之后的第一个笑容，“我会好好调教阿纲的守护者，让你早点离开彭格列。”
“作为代价，你不能让他对你的感情更深厚了，不然结果对我们都不好。”
“我明白了。”
把里包恩送出房间，玲子关了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还是去厨房冲了一杯咖啡，去沢田纲吉办公的房间。
要是里包恩知道了一定明天就给我派在外面一个月都回不来的外勤任务，这样想着，玲子还是进了房间，那个棕发的青年还坐在办公桌前。
现在已经是晚上近12点了。
“你怎么来了？”他的神情还带着些不明显的尴尬，玲子知道是因为自己先前拒绝他的建议太过直接了。
“想着你应该还在工作，就过来送你一杯咖啡。”她的语气带着笑意，“毕竟你可是BOSS，要好好工作嘛。”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早点休息。”沢田纲吉打趣道，很明显他放松了一些。
“我当然是很希望你能早点休息。”灯光模糊着她的容颜，看上去精致柔和极了，“不过今晚你应该是没法睡觉了。”
“嗯。”沢田纲吉浅浅地应了一声。
这次晚会所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他要趁着这个时机连根拔起，命令已经发出去很多了，他不仅要等着反馈还要做好各方面的人事安排。
但他还是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谈起自己想要避开的话题，“今天的事情是我没有考虑周全。”顿了顿继续道，“这样说大概是傻吧，不过你以后想回日本的话，我会尽量调人保护你的朋友。”
他的眸光亮到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玲子应了下来。
“那我先回去睡觉了。”看到青年点头之后，她走出门外把房间门关起来。
她轻轻的叹息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
那么清晰。
第82章
清晨，玲子拖着自己小巧的行李箱回到了阔别五年的日本，她带着一顶米色的帽子， 帽檐下的黑发已经长至腰间。
饶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待在意大利那么久，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在去了意大利的时候，她有雇佣家政公司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定期打扫，所以，她的家里看上去并不像很久都没有住人的样子。
今天的天气很好， 暖色的阳光从干净的窗户外面照进来， 铺满了整个地板，微醺的风吹进家里，带走一些陈旧的气味。
真正回到这所房子的时候， 她才突然感到一种由衷的安心感，连前几日连夜加班赶完自己手头工作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把行李箱里面的相框拿出来摆放在它以前常待的地方， 看着相片上年轻的夫妻和被两个人共同抱着的小姑娘，玲子笑笑， 道， “爸爸，妈妈， 我们回家了。”
“欢迎回来。”她自说自话的答着。
她离开这所房子离开的太久， 里面的很多东西都需要置换才能使用，还有一些她的衣物也需要处理掉， 这些加起来的工作量还算轻松。
先是确认那些东西还能用就暂且留下，不能用的就扔掉，衣服是全都穿不了了，玲子打算洗干净之后寄到某个福利机构去，也算是节约资源了。
结果自然是从家里清出来许多已经无法使用的东西，把那些东西拿走之后，家里一下子就空荡了许多。
“是…玲子吗？”这时，她听到自家门口有熟悉的声音，属于中年妇女的声音，带着身为一个母亲特有的温柔。
玲子转过身去，嘴角扬起笑容，“是的，黑子阿姨，好久不见。”
“我就说，听着你家里有一些声音。”她的面容上添了一些不显眼的皱纹，笑着，“心里还想着是不是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了。”
“当初的时候走的比较匆忙，没有提前同你们说，真的是非常抱歉。”玲子鞠躬道歉，她以前一个人生活在这里的时候，受到了来自哲也一家人很多的照顾。
“别这样说，回来了就好。”黑子的妈妈摆了摆手，“今天中午过来吃饭吧，刚好今天哲也也要回来，你们应该也很久没见了。”
她这样说，玲子自然是笑着应承下来，“那午饭的时候就打扰了。”
“不用这样客气，那我先回去洗菜做饭了。”
同黑子的妈妈道别之后，玲子继续整理自己家里的东西，她其实并不打算继续住在这个地方了，对于现在能把付丧神全部召唤到现世的她来说，这个房子太过小了一些。
在意大利那边的食物不再那么繁忙之后，她就开始托人留意有没有大面积的独立宅子出售，几年下来也有满意的，顺利购置下来之后，就把原来的房子推掉重新建房，按照本丸的模样建造。
现在的话，应该也已经建好了。
这样想着，玲子的目光看向那些原本被她已经收拾好的，放在一边的东西，想了想，她又重新拿回来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那房间的模样同她有些记忆里有些模糊的样子再一次重合起来。
再一次触碰那些东西，她甚至带着一些留恋，安抚的意味，连指尖碰触的力道都轻了许多，“要再多坚持几年啊。”
全部整理完之后，也已经到了中午的时间。
站在黑子哲也家的门外，头一次，她的脚步停下来游移不定，一会儿觉得刚才或许应该委婉拒绝黑子的妈妈过来的吃午饭的邀请，一会儿又想五年不见，待会见到那个少年该是怎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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