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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技高一筹——隐山

时间:2018-05-12 12:55:42  作者:隐山
  到底是高太公沉得住气,他顺着道长的话题举起酒杯,唉声叹气道:“琴娘,眼下你也看见了,可不是叔叔我不讲情理不让你和翠兰相见,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哼,我倒不信天下间还有这样的混账小子!”
  宋辞先是了然的笑笑,随即柳眉倒竖娇喝道:“管他是天精地精,哪有进门不拜公婆的道理!定是叔叔婶婶为人太过宽厚,这才酿得他越发张扬!且让我去会他一会!”
  她说完就起身来到院门口叫骂道:“猪刚鬣!猪头三,快出来见见你琴娘姑奶奶!”
  “谁?是哪个不怕死的喊俺老猪呢!”
  先前挨了小姐一顿磋磨的妖精灰头土脸地冲了出来,没好气地嚷嚷道:“别以为俺老猪从不生事就是怕了你们,俺那是看在翠兰姐姐的面上才主动相让的!”
  “哦,这么说来,你若是见了我,还必得打杀一番不成了?”
  宋辞说着就往前逼近一步,“说!你可是这个意思?!”
  待那长鼻子豁嘴的猪脸妖怪看清面前这位身着缀纱白裙、恍如月中仙子模样的美娇娘,立时色迷心窍魂飞天际,直愣愣地盯着那张比自家娘子还要美艳百倍的俏脸,觍着脸陪笑道:“姐姐好,俺老猪这厢有礼了!”
  他许是想到先前那桩亲事就是因着露出本相才坏了事,话说到半截赶紧把脖子上那块花布手巾搂起来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和厚墩墩的大脑门。
  宋辞闻言绕着色\鬼投胎的猪妖前后转了一圈,一边打量一边说道:“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那不知礼数的混人,怎生就做出这样可耻可气的混事,硬是把我翠兰姐姐关在院子里不见天日!”
  “姐姐,姐姐请听俺老猪一言!”
  猪刚鬣哼哼唧唧辩驳道:“只怪俺那丈人丈母娘嫌贫爱富、嫌丑爱俊,非得拆散俺和翠兰小姐。姐姐有所不知,俺们当日可是在亲朋故友的见证下拜过天地的,况且俺老猪不单救了小姐的性命,也不是那为祸乡里的歹人。只因俺长得丑了点,他高家人就要悔婚,哪有这个道理!”
  “你!你这猪头怎能如此歪辩倒打一耙!”
  高太公抖着手指怒骂道:“我高家何时嫌弃过你面目丑陋,分明是你在成亲那日贪酒现出了原形、吓跑了三亲六故,这才毁了亲事!”
  老夫人也跟着拭泪,“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十里八乡有谁愿意和妖怪结亲的!你这是不逼死我们一家不甘心啊!”
  “俺不管!”
  猪刚鬣拎身背对着老两口,“俺老猪娶个媳妇容易吗,没了翠兰姐姐,俺老猪再上哪淘换个好媳妇来!要让俺放了小姐也成,只需你们再赔我个老婆!”
  他说着还偷偷看了一眼娇滴滴的小娘子,“定是得比翠兰姐姐还俊俏的才能算!”
  “叔叔婶婶莫急。”
  宋辞轻声安抚着高太公二人,“依我看这桩婚事不过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罢了。依着这位猪女婿的手段,他若是硬要用强,只怕翠兰姐姐也撑不到今日。倒不如就像他说的那样,再给他配回亲不就得了!”
  “唉,说得容易!”
  高太公叠声叹气道:“一时半会的,又上哪去找一个心甘情愿跳火坑的姑娘呢!”
  来回端详着愁容满面的高家二老,还有那心痒难耐、暗送秋波的猪妖,宋辞轻声笑道:“叔叔若是不计较,我愿意为翠兰姐姐解了这桩劫难!”
  “琴娘,这婚姻大事可玩笑不得!”
  还不等高太公再劝,猪刚鬣一股脑把老头子顶了个趔趄,急慌慌地贴上身来,“好姐姐,你说得可是真的?你真愿意代替翠兰小姐嫁我为妻?!”
  兜手拿帕子在那憨货脸上一甩,宋辞转身坐回椅子上,品着美酒慢慢沉吟道:“想我嫁你倒是不难,只是我家的风俗习气与别处大为不同,只怕你吃不消呢。”
  “吃得消!吃得消!”
  猪刚鬣咧着大嘴品味着方才那股女儿香,憨笑着应承道:“只要能让俺老猪娶琴娘姐姐为妻,哪怕让俺上刀山下火海都再无二话!”
  “倒不用那么费事。”
  宋辞转着手里的帕子含笑道:“只一条须得牢记:你若入了我家的门,从此男主内女主外,家中琐事我是一概不理的,操持家务奉养老小全得由你一人担负。这其中的苦楚,你可吃得?”
  “吃得!”
  猪刚鬣拍得胸脯震天响,“说起来不怕姐姐笑话,俺老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
  见他羞羞答答不肯张口,宋辞应声问道:“怕什么?”
  猪刚鬣扭扭捏捏地放下那条花手巾,大姑娘似的绞着手指哼哼道:“就怕没媳妇……”
  饶是高老汉两口子吃够了这猪妖的苦头,听见这话也不由得跟着笑出了声。
  臊也臊够了,猪刚鬣眼珠子一转,伸手就去拉小娘子,“这亲事既已谈妥,琴娘,不如你就跟我家去吧!等到洞房礼成,我再回来请出翠兰小姐,好生赔罪!”
  “慢!”
  宋辞拍掉他的咸猪手,“无媒无聘的,你我如何成亲?何况你还没吃过我家的进门饭就想登堂入室,也太美了些!倒不如等到明日一早你我齐齐上路,也好去那千里之外拜见亲长。”
  “那得耽搁多少日子才是头啊?!”
  猪刚鬣急得直跺脚,“好琴娘,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老猪吧!咱们不如取个巧,让高家老丈人丈母娘做个见证,先成亲、后回娘家成不成呢?”
  宋辞见这猪脸怪急得脑门直冒汗,忍着肚肠打结的笑意轻咳一声,“如此也罢。你我一来一回不知多少寒暑,未免耽误了翠兰姐姐的青春,就依了你的意吧。”
  她说着就起身往灶房走,“你且稍坐片刻,我去炖锅好吃食给你。”
  “姐姐慢点,小心别伤了手!”
  猪刚鬣连连叫唤了几声,回头又从树上折了花枝揣在袖子里,“这下俺老猪可算是时来运转了,要真叫俺娶上这么好的媳妇,谁还管那取经的和尚缺不缺人差使呢。”
  他还没忘朝着前岳家拜了一拜,“今日多亏了丈人的福,好歹让俺成家有望。等咱们攀上亲戚,俺老猪必定拿翠兰小姐当做亲妹子看顾,绝不让人欺辱她!”
  此时高太公还不知小道长要如何惩治这猪妖,又哪敢随意搭话,只虚虚应付几句了事。
  只因急着吃娘子亲手侍弄的进门饭,猪刚鬣这半刻只揣着手在花园里兜头转悠,还时不时地张望着直通灶间的月亮门。
  幸而老天疼憨人,还不等他望穿秋水,方才那位婀娜动人的女郎就端着一口小巧的铜锅去而复返了。
  “琴娘,这种粗活还是让俺老猪来吧。”
  猪刚鬣急忙接过铜锅,亲亲热热地喊着,“娘子弄得什么好吃食啊,俺大老远就闻见香气了!”
  宋辞揭开锅盖,露出十来粒白嫩的小圆子,“这是我家乡土产,安春丹。此物看似不起眼却稀罕得很,只有成亲那日才能吃得。”
  “即是姐姐的美意,那俺老猪不客气了!”
  说话间猪刚鬣三口两口把白圆子吞吃入肚,连锅里的汤水都喝光了。
  末了咂咂嘴巴,他嬉皮笑脸地讨好道:“味道虽然寡淡了些,可不知怎地,偏偏俺老猪吃着香甜的很。”
  宋辞笑着点点头,“你能受用,我就安心了。”
  “娘子这话说的,如此美差要是无人受用,那这人世间还有什么美事可谈!”
  猪刚鬣擎着花儿又要动手动脚,“天色不早了,快与我去歇息吧。”
  “此话有理。”
  宋辞转脸朝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高太公吩咐道:“有劳叔叔着人去请一积年的稳婆在家候着,也免得事到临头慌了手脚。”
  “贤侄女儿,这深更半夜的要到哪里去找稳婆啊?”
  高太公连连摆手,“况且自从我家遭了这门祸事,管他是市井闲人还是走街串巷的货郎都不肯轻易上门的!”
  “这可如何是好!”
  宋辞也学他愁眉不展,“只怕我这郎君要受苦了!”
  “受什么苦啊,老猪皮糙肉厚的……”
  猪刚鬣听了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正起疑呢,忽觉腹中绞痛难忍,不由声声呼痛道:“哎呦,哎呦!想是方才一时吃得急串了气!琴娘勿怪,容俺老猪去方便方便再来洞房!”
  “切勿妄动!”
  宋辞拦住他柔声哄劝道:“郎君,快随我去房中歇下,免得惊吓了腹中的孩儿!”
  “琴娘莫要唬俺!”
  猪刚鬣疼得呲牙咧嘴,肚皮也在眨眼间吹气儿似的鼓了起来,“俺乃是堂堂男儿,又没与人成事,哪来的胎气呢!”
  “郎君莫不是忘了那十来颗安春丹?”
  宋辞扶着他稳稳坐好,“那安春丹又名送子丹,正是为了孕育子嗣服用的宝贝!”
  “啊?!”
  猪刚鬣闻言慌得不行,“这孕育子嗣的宝贝怎是俺老猪能服的?!”
  “郎君这是何意?!”
  宋辞俏脸一板,“许下婚约前我早就与你说明,家乡旧习不同须得男子奉养老小,事到如今咱们连孩儿都有了你怎么反倒不认账了?!”
  “使不得,使不得啊!”
  猪刚鬣疼得不停叫唤,“本以为俺当年错投了猪胎就够背兴了,谁承想还有今日等着!真要让那十多个胎蛋长成,俺老猪的肚皮哪还经得住!”
  “你这妖怪好生无礼!”
  宋辞冷笑着站起身,“要成亲的是你,要悔婚的还是你,这天下的好事岂能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去!若不是看你身强体壮受得住怀胎之苦,我又何必找你这么个丑郎君!”
  这会子攀扯了半天,原先悍不可挡的猪妖早软得面条一样不经事了,“都怪俺老猪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琴娘。还请姐姐行行好,救俺一救吧……”
  旁观了整场变故的老妇人禁不住上前好言相劝道:“贤侄女儿,倘若有落胎之法,你就饶了这傻女婿的性命吧。若真要他拼死生下十来个丑猪仔,将来指不定还要去坑害谁家姑娘呢。”
  既然有人递台阶,宋辞也顺势应下,“要我救你也行,不过你须得应下三件事。”
  猪刚鬣有气无力地哼哼着,“只要别让俺老猪生猪娃,别说三件,就是三百件也无妨!”
  “话莫说尽,免得事后又来反悔!”
  宋辞让高太公找来纸笔,“这第一件,你得恭恭敬敬地把翠兰接出来,从此不许再来滋扰!”
  猪刚鬣赶忙应道:“琴娘放心,既是你不说,老猪也不敢再见高家的女人了!”
  宋辞又道:“第二件事,此地西去千里有一道白虎岭,倘若日后你途经此地,必得从那镇山老妖身上取一根脊骨给我!”
  听闻不过是顺手打发区区精怪,猪刚鬣也没放在心上,“好说,好说。”
  “至于第三件么……”
  宋辞笑着把契书推过去,“天意弄人,你我虽然有缘无分做不成夫妻,好歹也是相识一场,还望郎君莫要记恨小妹才好!”
  “不敢,不敢!”
  猪刚鬣慌忙躲开那双叫人心惊胆战的玉手,签字画押道:“还请姐姐快去给俺老猪熬下落胎的汤药,再耽搁一时片刻,只怕娃子们都要忙着出来呼爹唤娘了!”
  收好契书,宋辞端起铜锅轻笑道:“郎君莫急,小妹这就去为你熬药。”
  后头端来一小盅和蛋汤一样清透的白水,宋辞也不急着让猪刚鬣喝,只哄他先把关在小院的小姐放出来,这才带着大腹便便的猪妖进去救命。
  起初那猪刚鬣本还疑惑着天下间怎么会有这般奇事,若是有人故意作妖弄鬼骗他,非得好好计较一番不可。
  待得肚子里泄出一团血肉模糊的肿块,这才暗自后怕不已,心想得亏没有和那琴娘子连亲,否则日后岂不是有吃不完的苦楚。
  好端端的亲事转眼成了祸事,遭了明算的猪刚鬣只觉得无颜见人遮面就走。
  哪想临到门口却被前老丈母娘连连唤住,只道是小产伤身,必得好好补养补养才能上路。
  这猪妖的本性中到底还是有些痴心呆气,眼见每日里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又舍不得高家两位美貌如花的娇娘,也就顺水推舟的住下了。
  他在院子里连吃带补一个月,外界见着高翠兰母女的人都知晓了高家那位女婿因为打动不得小姐,另与旁人做亲的消息。
  刚开始还有人半信半疑,直到日常按时坠进高家那朵黑云连着月余不曾出现后,连村口的老婆婆都耐不住带着孙子过来询问了一次。
  高家渐渐和左右亲故恢复走动的时候,养得白白胖胖的猪刚鬣也要悄悄打道回府了。
  某天夜半,后门僻静处。
  “琴娘,翠兰,高老丈,丈母娘……”
  猪刚鬣把眼前送行的一家人挨个唤了个遍,依依不舍地磨蹭道:“俺老猪这就去了。”
  “呸,谁是你的丈母娘!”
  老夫人嗔怪着说道:“你若还不学乖,小心他日再遇见个让你生娃娃的厉害媳妇!”
  “丈母娘又来羞我!”
  猪刚鬣摇头晃脑扑扇着大耳朵,“俺老猪可不信这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等着男人来生娃的地方!”
  “郎君休要大意。”
  宋辞闻言朝着西方遥遥一指,“远在万里之地有一西凉女国,她们那有一条贯穿国境的子母河,不管男女老幼喝了都要坐胎的。你若有幸路过此地,千万记得不可饮用河中之水。”
  “琴娘放心!”
  猪刚鬣脚尖一点,轻飘飘乘云而起,“任谁说破天去,俺老猪也绝不踏进西凉女国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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